所以她拚命给自己打气,并数次跑到永怜房里寻求精神支持,等到她站在石永寒的房门前,天啊!一切勇气似乎顿时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其实他并不真的那么可怕,但她不喜欢自己什么都说不过他的失败感觉;如果可能的话,她希望自己永远都不要单独面对他。
“妳在这里做什么?”
低沈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害她尖叫了一声,手抚着胸转身,看着一对略带笑意的艰睛。他……他不是在里头吗?怎么会……
“你……你不在里头?”她指指房里。
“我下去倒开水。怎么?妳找我吗?”他没等她回答便推门而入,并示意她一起进来。
她只好深呼吸了一会儿,硬着头皮跟进去。
“有事坐下说吧!不过别再提搬出去的事。”他悠闲地坐上大皮椅。
“不是的!”虽然开着冷气,她仍然觉得渐渐热了起来。他说话仍是这个样子,好像永远没有商量的余地,这令她更难开口:“除了……这件事外,你都会同意吗?”她傻傻地问。
他笑了笑:
“当然不是。不过妳可以说说看。”
“是……永怜放暑假了……”她玩着手上的链子,这是她最近养成的习惯。天啊!这样的起头真是低能。
“我知道。”
“……惠敏她……她目前浚有工作,闲闲的……”
“嗯?”
“我……我向公司请了一天假……”
“是吗?”
“是的!我想……我们想一起到南部玩几天。”哈!终于说出来了,她感到如释重负,万事起头难呀!她松口气,没注意到石永寒已皱起了眉头。
“为什么要跑那么远?不能在附近玩吗?”
“我想回家里看看,顺便打扫打扫,还有……想去垦丁玩一玩。”
“垦丁?”
“嗯!”地点头:“听说很好玩,有山有水,风景又漂亮,惠敏说……”
“妳不许去海边玩。”他非常肯定地打断她。
“为什么?”她不服气地瞪着他。
“为什么?妳这个该死的小白痴,明知道自己怕极了水还……”
“你……你怎么可以骂我?你才是……”她忽然停住,怀疑地问:“你怎么知道?”
“知道什么?”
“知道我怕水呀,你怎么知道?谁告诉你的?”
他不作声。
“你说啊!谁告诉你的?”她一直逼问。
“当然是我大哥,还会有谁?”他终于淡然地说:“他将妳留给我照顾,这种事当然得告诉我以防万一,有什么不对?”
“石叔叔告诉你的?”她价疑。
“嗯!”
她耸耸肩:
“没错!我是不喜欢水,但垦丁还有森林游乐区呀!不一定要玩水才能去嘛!我们去爬山可以了吧!”
“就妳们三个女孩子,跑那么远去玩……”
“拜托!又不是要出国,只是在台湾南部嘛!何况……何况还有湘湘和翠文,是……是五个人。”老天!她胆子变大了,竟然敢骗他。唉!谁叫他这么难缠呢?
“五个?”
“是。”
“她们都同意不去玩水吗?”
“对!她们都知道我不喜欢水,不会勉强我的。”她急切地说:“我们这么大了,可以照顾自己,何况有这么多人一起去,不会有事的。”
“要去几天?”
“三天,明天早上出发,我们想搭飞机,节省时间。”
“知道路吗?”
“有地图,而且可以问人嘛!”
沉默许久,石永寒终于叹口气,拿出一张名片:
“哪!上头有我行动电话的号码,有事随时打电话给我;还有,每天记得打电话回家。”
“你答应了?”她开心地大叫:“谢谢你!我们一定会小心,不会惹麻烦的。”说完伸手接过名片。
“最好如此。”他看着她毫无掩饰的笑容,希望自己的决定没错。就为了不忍心看她失望而答应,根本不像原来的自己呀!“好了!没事就出去吧!我还有事要忙。”他又佯装出冷漠的样子。
晴亚兴奋地冲往永怜的房间。她做到了,她真的说服他了。很奇怪,今天的他似乎特别……特别温和,也不那么专制了,这让她很高兴,比答应她去南部还令她开心。对了!得通知永怜和惠敏,并和她们串供;还要叫湘湘她们别打电话来,以免穿帮,这么重要的事,得立刻进行。她直接冲入永怜房里。
星期六一早,三个人在外头会合,立刻搭了出租车往机场去,三个人都很兴奋,尤其是惠敏,一路说个不停。
九点的飞机,四十五分钟就到了高雄机场,再转搭出租车往晴亚家去。
那是冈山附近的眷村,房屋全是平房,看起来很破旧,也很纯朴。进了小区大门,是一条直通到底的马路,旁边有许多岔出的巷子,一户户人家就相向地住在巷子里。马路上很少有汽车,连脚踏车都比机车出现得多。偶尔还有棵大树长在路中央。
晴亚看见她们两人目瞪口呆的模样,忍不住笑了:
“怎么样?很乡下吧!”
“天啊!这真是……真是太美了。”惠敏啧啧称赞。
“是啊!真像画里的情景。”永怜深吸了一口气:“连空气都不一样呢!”
“妳们也太夸张了,这么破的地方也让妳们这么陶醉。”
晴亚一点也不相信她们的话,她并不讨厌这儿,但也了解这里并没有她们想象的那么棒。
“妳住惯了当然不觉得,我们可是从来没见过这么自然、这么朴实的地方吔!
妳忘了我们是可怜的台北人?”惠敏抗议着。
“好吧!好吧!算我不识货喽!”晴亚笑了笑:“走啊!想一辈子站在这里啊?”
三个人走进巷子,在一扇红色木门前停了下来。晴亚掏出钥匙:
“就是这儿了。”
“这么久没人住,没关系吗?”惠敏问。
“放心!有水有电的,而且石叔叔找了个欧巴桑,让她一个月来打扫两、三次,不会太脏啦,我们再稍微整理一下就好了,反正只住一个晚上。”
由于是大白天,三个人胆子也大,没一会儿就进了屋子,还四处巡视了一下,然后才在客厅坐下。
永怜甩甩提行李的双手:
“欧巴桑一定刚打扫过,很干净吔!我们真幸运。”
“天气熟,妳们要不要冲个澡?可能没热水就是了。”晴亚接下去说:“冲过澡后休息一会儿,去吃中饭,然后买些东西去看叶强,妳们说好不好?”
“我先去冲澡吧!”永怜拿着行李进房去。
惠敏和晴亚封看了一眼,惠敏说:
“妳应该和她说清楚了吧!她晓得要去看叶强的事吗?”
“当然知道,其实她主要就是来看叶强的,不像妳的目标是垦丁之旅。”
“那她为什么……”
“唉,她认为叶强看到她还不如看见我来得高兴。我觉得根本没这回事,其实我现在见了叶强才真是尴尬呢!一定很不自然。”晴亚说。
“这么说她是真的挺在意叶强喽!”
“妳看不出来吗?她好紧张啊!”
“唉!感情这种事……如果叶强能接受她,不是两全其美吗?”惠敏说道。
“有这么顺利就好了。”晴亚也衷心期盼。
“对了!”惠敏看着晴亚:“妳回来有没有什么事要做?可别忘了。”
“除了给我妈上香之外,也想不起有什么事要做。本想打扫打扫的,妳也看见了,根本没什么地方好整理的,四处都很干净。”
“不给妳爸上香?”惠敏奇怪地问。
晴亚摇头:
“家里没他的牌位,妈妈不许我给他上香,我不晓得是为什么,总之……我的家庭很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