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昊牵著贺洛芯,蹑手蹑脚地匿在敌军扎营边境的暗处。
辛苦忙碌了一天,海盗们累的累,倦的倦,警觉性也较低地围著营火喝酒、聊天、 休憩,几名大汉则在一旁烹煮晚餐。
“哇!他们还有罐头食品耶。”贺洛芯轻呼。在孤岛住太久,乍见那些文明社会的 产物,竟有著莫名的兴奋。
“别尽瞧著吃,一会儿要按照计划进行,万万不可冲动坏事。”水昊再三叮咛。若 非拗不过她颇具威胁性的请求,他绝对不会让她来冒险。
“安啦,安啦。”贺洛芯嫌烦地掏掏耳朵,他已念得她生了满耳的耳垢。“倒是你 自己小心别﹃出槌﹄。”
“那当我……”她动不动就像火药似地,水昊怎能安心呢?
“当你用弹弓朝反方向弄出一些动静,转移他们的注意力后,你再籍机把你专程挑 的那些矿石射入火堆,制造一些假象吓他们。”贺洛芯接口。
吞了吞唾液,她又说:“我咧,这时候就想办法乘著混乱,把处理过的麻疯树叶和 种籽油倒进食物里,让他们吃了以后‘泻不胜泻’。”
她得意地看著他。“如何?我记得很清楚吧?”
说穿了,水昊的计划是借助矿物的特性来唬人。
人家是以牙还牙,他俩则是以石还石。
海盗炸毁了他们的山和偷他们的钻,他们就用对方破坏掉的岩石来回报。
“记得就好,千万不……”
“千万不要贸然行动。”贺洛芯拨开他比在她鼻尖上的修长手指。“你刚刚‘又’ 讲了好几遍啦。”
“我是担心你……”讲了好几遍不代表她有听进去。
“你是要躲在这里喂蚊虫,然后继续担心我呢,还是准备开始行动?”贺洛芯懒得 听他说完,便已直接了当步入今夜的主题。
“好吧。”水昊犹如三娘教子,忍不住又附注了一句。“你切记任务一完成就…… ”
“就赶快溜。”贺洛芯抢下他的话,本就没多少的耐力业经磨得精光。“我的天呀 ,大猩猩你什么时候变降比我妈咪还唠叨啊?”
自从她参加此活动。水昊想。
“嘘--小声点。”他从腰上卸下一只皮囊给她。“这南欧丹参是我才磨好的,它 与酒精共用,会导致酒后呕吐和作恶梦。”
“哇哈,这个酷!”有“下泻”就一定要有“上吐”,那样才叫平衡嘛。
宛如黑珍珠般的骨碌碌眼珠,接著被他背上的那几校自制的竹箭所吸引,她虎视耽 忱地搓著手。“你这箭也好酷,给我一、二根玩玩吧。”
“别碰!”他连忙阻止。“这箭上我喂了很重的毒马钱,被扎到后,足以让一头大 象睡上三天。”
“这么厉害呀。”贺洛芯赞不绝口。
“你千万别靠太近,那些海盗全是杀人不眨眼的魔王。”要是她的臂力和玩弹弓的 准头有他的一半,他就不会让她去做下药这桩比较危险的工作。“若是没机会就先溜, 千万不许逞强。”
“千万,千万,你讲得‘千万’随便加一加,也有好几百亿啦。”贺洛芯夸张地发 著牢骚。
“那……我这就去了。”水昊仍是不放心。
“快去吧。”贺洛芯挥手驱他。
见他忧心仲件地离开,并无声无息、矫健如猩猩地爬上树后,她才绕到距食物近一 点的草丛中伺机而动,对于即将面临的刺激,她兴奋地手心都在冒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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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石子速而猛地飞打在岩壁上的擦撞响,虽说不算非常庞巨,但在清爽辽阔的夜间 ,却显得格外突兀。
嘻嘻哈哈划酒拳的喧哗戛然静止,海盗们不愧训练有素的佣兵,均机警地朝岩壁方 向举起枪。
“咦?什么声音?”有人问。
“在那边!”有人说。
很好。
藏于树荫高处的水昊很满意自己所造成的效果。利用大家视线转移的此际,他立刻 又射出许多矿石至营火里。
僻哩僻啪的落击声,仿彿是材火燃烧时所发出的杂讯,故罪人瞧都没瞧,大部分的 注意力仍集中在原目标。
“我们去看看。”有两名海盗自告奋勇。
不一会儿,水昊投入火里的矿物开始有了化学作用。
首先是光卤石中的钾使火变成紫色。
“咦?你们看,火!”有人突然指著跟前的营火。
“火怎成了紫色?”
适逢大伙啧啧称奇之秋,青铅矿热熔而产生了一连串的爆炸,这种声音,对长年在 烽火中打滚的一干勇夫特别敏感。
“哇!”
“发生了什么事?”大伙均吓一跳地拔枪找掩饰。
水昊居高临下,将这些东张西望的警戒模样全观进眼里,他暗暗窃喜计谋得逞,海 盗们几乎是依照他的剧本在演。
不过由他们纯熟的反应可知,敌军确是不好惹,他得更加小心进行下一步。
接著绿铜锌矿石里的钢又使火变绿。
“喝,你们看,火又变色了。”较神经质的人嚷著。
“这绿色的不就是……鬼……火?”
“刚才火不是也在叫?”迷信的人开始不安了。
“难不成……这个岛有……”
“我早说过不要到无人岛。”
越是歹恶的分子对“那种东西”越忌虑,现场顿时众说纭起,烘乱成一团。
“够了,”一个看上去就是狠角色的金发粗汉喊著。“只不过是火的颜色不一样或 放几个屁,就值得你们大惊小怪,你们那么没见过世面吗?!”
当下立即呈现最高品质--静悄悄,盗匪你看我,我看你,皆认错地低著头。
“好小子。”一句话就让众海盗安静,水昊因此判断他必是里面举足轻重的家伙, 或许是头头也不一定。
擒贼先擒王。
水昊把对方的长相牢牢记住,届期若有需要,他也好有个对策。
“办正事要紧。”他接著借用树与树之间的枝干联系,一声不响地接近最早出去探 勘的两个海盗。
“什么都没有嘛。”海盗一嘀咕。
“八成是风吹到什么弄的,咱们回去喝酒吧。”海盗二附议。
两人于是松懈地收抢转身,水昊早已瞄准好的毒箭,倏地正中海盗一的胳膊,劲道 之强直入对方的肉里。
“咦?”海盗一狐疑皱眉地伸手去摸。
“怎么啦?”海盗二间。
“不晓得被啥刺到了一下。”
语方落,海盗二亦中箭,他啊了一声。“我也被……”
话未休,伙伴已双眼一翻,仆地昏厥,他不禁张皇地询问:“你怎么啦……”
孰料“啦”字刚完,他也跟著两腿一软。
水昊见歹徒纷纷躺平,即迅捷蹬到树下,把两人身上的毒箭拔走以湮灭痕迹,然后 赶紧跑到与贺洛芯约定的地点等候。
而那厢海盗久久不见两人回去,于是派员出来寻找,却见他俩晕瘫在地,怎么唤也 唤不醒,这下自是又引来另一场惊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首领厉声恫吓。“去查查这岛上是不是有别人。”
“是。”十几个手下受命向八方移动。
神刁岛今晚将会非常不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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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每过一分钟,水昊的心脏便加跳几下。
远远引领,可瞻窥海盗已在四处搜探,他绞得指节都发白了。
“怪咧,洛芯不是会比我先完工吗,为何迟迟未出现呢?莫非我集合地点没讲清楚 ?还是她记错?或者……”他开始担忧她该不是刁蛮因子又忽然作祟,硬要去耍些有的 没有的无赖。
正想回头去搭救,总算盼到佳人的倩影,他急白了脸地拎著她,以马不停蹄的脚程 奔往洞穴里钻。
“你把我吓死了,怎么那么久才回来?”焦心的硕掌在她娉婷的曲线上胡摸乱遛一 阵,审视她是否受了伤。
“别那么紧张……讨厌,好痒啦。”贺洛芯叽哩呵嘻地笑缩成一团。“人家只是在 完成任务时多花了点手脚嘛。”
原来她一直苦无机会出手,又不甘作罢,恰巧水昊弄晕两人引来大骚乱,众匪全往 该方向移动,她于是大摇大摆把泻药、吐药放进食物内。为防有鱼漏网,凡是现场能吃 能喝的,她全不放过,还把它们搅匀。
“喔。”水昊这才安心,他朝她翻出手掌。“拿来。”
“什么?”贺洛芯斜娣他的毛毛五爪,以为她临走贼窟,顺手偷的那把小型手枪被 他发现。
“剩下的草药。”水昊勾勾指头催促。那种危险的物品最好还是不要放在她的身边 ,免得哪天得罪她,他就吃不完兜著走。
“草药?”吓死她了,她还道他这么神通广大哩。她嗤之以鼻地拍拍柔荑,俨然上 面有多脏似地。“剩下?你开玩笑?”
“你全……倒了?”水昊张口结舌。
“当然是喽,谁还跟他们客气?”贺洛芯沾沾自喜地撩了一下秀发。
“天呀--”虽然认为他们罪有应得,但水昊仍不禁要为那帮海盗掬一把同情的眼 泪。“他们若是有吃下那些药,就真的能达到你要求的标准,包管他们会吐到把内脏都 呕出来,泻到把肠子都拉出来。”
“那不刚好,咱俩不费吹灰之力,就把敌军打得落花流水,一败涂地。”贺洛芯陶 然的表情可让人嗅出,她对这类的事是相当乐此不疲。她兴冲冲地仰著小脸问他:“接 下来我们要怎么做?”
“你唷。”水昊奈她没何,他拉她倚墙而坐,再捞住她的脑勺住他胸前偎。“先睡 一会儿,等天亮了再说。”
“嗯。”忙了一夜,也兴奋了一夜,她的确是累了,伏在他的怀里听著他规律的心 跳,她很快地便进入黑甜乡。
不过远在山下的海盗就没那么幸运。
他们彻夜搜山未果,肚子早就咕咕大叫,口也干,舌也燥,回到营地哪管食物是冷 是热,抓起来便是往嘴里送。
此时东方将白,才晃眼的工夫,众人的肠胃即产生强烈的动作,不旦上吐下泻,无 一幸免,就连好不容易入睡的,亦被不止的噩梦骇醒。
“老大,这岛真的有古怪。”有人开始向上级反应,话还来不及讲完,他又转身吐 了一地。
“是呀,我们当初就先检查过,你刚也带人翻过,这岛确实只有咱们呀。”探路的 先锋小队的脑袋,仍处于前一分钟的梦魇混沌里。
“会不会是传说中的鬼岛,所以才没人住?”旁边刚拉到虚脱回来的人提出假设。
说时迟,那时怏,老大也急忙抱著肚子,跳入最近的草丛里就地蹲下。
“搞不好本来是人烟鼎盛,后来全死光了……”
“那么昨晚,会叫的鬼火不就是……”
议论纷纷层出不穷,剧情经过人的胆怯,竟被改写得越来越恐怖,气氛也让人越描 越惊悚,而这一切惶惴不安,正合早起的鸟儿之意。
“神刁女这狠招,当真叫他们拉得‘落花流水’,吐得‘一败涂地’。”水昊潜匿 在枝叶茂盛的树头上窃笑。
希望那些吓阻有用,海蟑螂能快快走人。
然而胜利的果实尚未尝够,只见贺洛芯被人从草堆中挟持走出,一把枪正抵住她的 太阳穴。
“你们看看我逮到了什么?”那名老大淫笑地把她推到人群中。
“可恶!”水昊在树上暗啐,恨不得跃下树去掐她的脖子。“这个白痴笨女,我出 门前不是才嘱咐她要乖乖藏在洞里,不要出来吗?怎么我前脚才出,她后脚就给我溜出 来呢?”
他忘了她要是会“乖乖”,那此岛也不会命为“神刁岛”了。
“哇--波霸大美女!”赞美惊艳的声浪此起彼落。
跑船一年,母猪赛貂婵。
更遑论此票盗匪全因通缉在身,长期在海上拚命,所以益发垂涎著满口口水,但是 很快地又少掉几个。不是去吐,就是去拉。
“你们别碰我……啊……”贺洛芯用双手紧紧地抱著由自己闪躲,怒色薰红她的瑰 丽娇容,她的反抗仅会更挑起对方的兽欲。
“放开她!”水昊哪容得了旁人染指她,他纵身叱喝。
“大猩……”贺洛芯绽颜就要往他怀里冲。
“哼哼,我就说嘛,一个女人能搞出什么名堂。”老大哪会让她如意,他扯住她的 头发到他跟前。
“你……”此污篾人的话自然令她不舒服,他们现在会那么惨,她的功德不可没。 而被他逮获,不过是她倒楣,在好奇尾随来瞧瞧之时,凑巧遇到他在水泻,扭首才要跑 ,人家的枪就已经比过来了,否则她岂会那么简单投降?
“你想怎么样?”水昊示意她不要多话。他开门见山间老大。
老大仰头狂狷大笑,肚子忽然又是一痛,他忙不迭敛容地把她推给一名僚佐,扭身 跑去草里解决。
旁边几名也不时鱼贯蹿进草丛,三三两两,这个回,那个去,现场顿成跑马灯,只 是每消失一次再归队的人,脸色铁定会苍白一层,体力也削弱一圈,更有人已不支倒地 。
贺洛芯和水昊交换著眼色。
她想藉机制敌再与他双宿双飞,但他摇头,认为太冒险,对方手里都拿枪。
正在商量阶段,老大提著裤子回来,她猝不及防扑向老大咛声道:“强壮威武的帅 哥,你来得正好。”
“啊?”经过那般严重的上吐下泻,再勇猛的汉子也被折腾成病猫,老大已有点弄 不清楚精彩。
贺洛芯不让他有思索的余地,立刻指著水昊唾骂:“那个恶人把我从家里抓来,强 迫我伺候他,你要救我离开这令人发毛的鬼地方。”
“臭女人,你别想逃。”水昊临机应变接著演。
“你看他对我好凶喔,人家要回家啦,你一定要救我……”贺洛芯捣著俏脸假哭。
“宝贝放心,我一定会救你。”老大信以为真,搂著她的肩安慰。
“你要小心呀。”先救救你自己吧。贺洛芯忍住踹开他的恶心感,装出心有余悸的 仓皇样。“他巫术好厉害,我当初就被他下过蛊,没多久就拉肚子,呕吐还作噩梦,结 果……”
“结果怎么样?”这不就是他们目前的症状吗?老大和数名仍苟延残喘的喽啰皆叠 声追问。
“结果我第二天就开始发高烧,内脏发热灼痛,皮肤发红溃烂,浑身发癫抽搐,吃 什么药都没效,要不是他后来饶了我,我哪来的命唷。”贺洛芯伪做惊弓之鸟打著颤, 骨子里早笑得花枝乱颤。
“哈哈--”水昊是真的忍不住爆笑出来。这鬼灵精,好个骗死人不偿命!
“哎呀,快把耳朵蒙起来,他要下蛊啦!”贺洛芯赶紧大叫。
众徒气衰体弱,神智不明,又有先入为主的迷信观念,加上她似是而非的煽动论词 ,早就唬得丧胆失措,乍闻她那一吼,本能反应便是依言行事。
“嘿!”水昊立刻掌握先机,奋勇上前左打右殴。
那些泻呕到软趴趴的海盗哪里会是对手,根本不需使劲儿,仅需轻轻一推,便匡琅 栽个大跟头。
贺洛芯也不逊色,长腿屈膝直攻老大的鼠蹊部,趁他弯腰哀鸣时,几个拐子对准他 的脊椎,只敲得他一蹶不振,卧在地上半天喊不出声。
“死蟑螂,竟敢用你那双拉完肚子的脏手摸我,还扯我宝贝的头发?”贺洛芯并未 罢休,一双玉足仍朝他身上猛踢。
“够啦。”水昊劝阻。
“不够!”火爆浪女拔出昨夜偷的枪,指著老大的脑袋喳呼。“他敢用枪抵我,就 敢吃我一颗子弹,这笔帐我今天非跟他算不可!”
“喂喂喂--”水昊骇异地强行架走她,他不悦地抢下她的枪。“你哪来的家伙? ”
“我……呃……噫……”贺洛芯期期艾艾,不知该如何圆谎。
适巧仅存烂命一条的老大受她拳脚交加后,快速蠕动的肠胃当下矜持不住。
但听噗噜噗噜,现场登时臭气冲天。
“哇……好臭呀!”贺洛芯掩住口鼻,迅疾退避三呎远,也顺便逃过水昊的质询。
一场正邪乌龙战结束了吗?
别急,当然还有尾声。
水昊从海盗船上找出了绳索,将溃不成军的歹徒全部扎成肉粽。
由于严重的吐泻持续进行,令人作呕的气味不断增加,故爱干净的贺洛芯不得不放 弃这么个出气的好机会,无奈地坐在甲板上的直升机内吹冷气。
“OK啦。”水昊跳入直升机的驾驶座位上。
“快关门,快关门,外面臭死喽。”贺洛芯催促。
“是,遵命。”水昊伸手拉上门。落魄了好些时日,不虞她的洁癖依旧未变。
“船已经敔程,正确航线我也用电脑设定好了,再不久,咱们就到家了。”
“我们这样就要走了吗?”回首绿意盎然的神刁岛,她竟有著离情依依。
“别难过,有机会咱们还是可以旧地重游。”水昊揉揉她的头。
“嗳--”她长叹。“可惜了那些钻石。”
“贺、洛、芯!”弄半天她思的是那堆钻石,而不是他俩共同生活的片断。
“开开玩笑的嘛,”贺洛芯忙不迭打哈哈,她浏览机舱内的环境。“没料到这些强 盗还真有钱,船上的装备那么好,居然连直升机都这么新潮,真是没天理。”
“亏你想得出那种耸动人心的话。”忆及与敌营对阵的惊险,水昊好笑地咧开嘴。
“嘿嘿。”贺洛芯洋洋得意。
“不过呢……”水昊用余光睨她。“我记得是不是叮咛过你,千万不准踏出石洞半 步,否则……”
“你是说‘半步’,又没说不准踏出‘一步’,十步或百步,所以不能怪我呀。” 贺洛芯抓住他的语病。
“我……”水昊当下词穷。
“算啦,算啦,事情过去我就不同你计较。”贺洛芯仿彿多恩赐地摆了一下头发, 丝毫也不觉得害躁。“说说咱们现在该如何处理他们?”
“把他们交给海警。”水昊啼笑皆非。
“就这样?”两道秾纤合宜的优雅黛眉,纷纷向中央伍看齐。
“不然咧?”水昊心里毛毛地打著鼓。
“喔噢。”贺洛芯面有难色。
“怎么啦?莫非……你趁我忙碌中又动了什么手脚?”他的额头已沁著冷冷的汗珠 ,根据他对她的认识,外面是充满秽物的臭物没错,但要她完全安静地待在直升机内不 吭声,确实是有点诡诈。
“我以为你不会饶过他们,船舱里恰好又有个电钻,因此我就……把船底下……凿 了几个洞嘛。”贺洛芯越讲越小声,蛲首亦越来越低。
“什么?”水昊瞠目结舌,不敢相信他的耳朵所接收到的讯息。
难怪他方才感到船震动了好几下,他还道那是他操作不良导致的哩。
“说来说去都是你的错啦,我怎么晓得你会突然反悔,不坐直升机离开?”见他大 声,贺洛芯也扯亮嗓子。
“我哪有突然……你……”真是哑巴吃黄连。他几时说要沉船?他几时说要坐直升 机离开?又何来“反悔”一词?
“现在怎么办?”她大刺刺地要他解决问题。
“你凿了几个洞?”或许他能把船修补好。
“不多啦,我也没仔细算,可能才三、四十个吧。”贺洛芯置之度外的轻松模样, 仿佛只是在向老公叙述她买了一件礼服有多便宜。
“才?三、四十个还‘才’?”水昊无言以对,他命休矣。
“你凶啥嘛,咱们可以开直升机呀,直升机不是飞得比较快些,傻瓜。”贺洛芯趾 高气扬地瞥了他一眼。
“我--钦--”她还有脸骂他?这下毁了,海盗船已远离他们的神刁岛有一大段 ,游回去的话,拖了她这大油瓶,恐怕没累毙也会先被她的牢骚烦死,倘若是坐救生艇 ,或许……“叹啥气呀,走啦。”贺洛芯从后面大力拍了一下他的背。
“啊--”尚在沉思该如何自救的愿硕躯干,冷不防哗地扑向仪表板,砰地撞开了 许多开关,直升机的螺旋桨嘎嘎转出龙卷风般的涡飓,机体本身也开始蠢蠢欲动。
他试著坐好,长脚反而顶高了方向杆,直升机于是歪歪斜斜地飞上空。
“哗……小心!”贺洛芯跟著在机舱内被摔来摔去,无意间又碰到了一些开关,直 升机更朝上冲。
“好吧。”事情到了这般田地,表示一切皆是天意,他也只好硬著头皮飞下去,否 则要他此刻停机,搞不好更危险。再说底下也是死路一条,船大概要不了多久就会沈。
他握住操纵杆,试著感觉一下方向,直升机随之晃左晃右,忽高又忽低。
“你开的那是什么飞机啊?”贺洛芯好不容易扣上安全带,她紧紧抓住把手,对于 他云霄飞车式的驾驶法,忍不住发表一些意见。
“直升机呀。”水昊专心致志地盯住前方。
“废话,我也知道你开的是直升机……”贺洛芯虎啸。
“那你还问?”水昊懒懒地抢白。
“你……啊……小心!小心……啊……”才要唾斥的声音,接著又让几下震幅很大 的颠箕骇成弯弯曲曲的尖叫,贺洛芯浑身打著寒颤。
直升机总算又顺著地平线飞行,她捏了数把冷汗,战战兢兢地试探著问:“你不会 是……从来没开过吧?”
“我?开过呀。”水昊泰然自若地耸耸肩。
当她正要松一口气时,他又追加一句:“我还以最短的时间救回人质,又以最高分 破关咧,不过最近很久没玩了,关卡内容大概都变新了吧。”
“人质?关……卡?你说的那个是……”牛头似乎不对马嘴,整个情形和角色显然 与刚才易辙,现下换成贺洛芯心里发毛。
“电动玩具啊。”
“什么?”贺洛芯张口结舌。
“放心啦,熟能生巧,你犯不著那么害怕!咱们多颠几次就没事了。”水昊笑著安 慰她。
“嘎……”贺洛芯已吓到木然。
想她历经空难、爆炸、灼伤、病痛各种劫数,又从残暴的海盗抢下捡回性命,可别 这会儿死在一个白痴的手里呀!
直升机时稳时不稳地摇摆著。
“你就不能开得稍微……不要像吐痰或咳嗽吗?”贺洛芯企图和他沟通,音质和他 驾驶的品质一样哆嗦。
“不然你来开。”水昊冷冷地由她,姿态倒是挺大牌的。
“我哪会开呀!”她要是会开,还轮得到他在这里嚣张吗?
“你不是空姐吗?”水昊调侃。
“空姐是空姐,不是机长,OK?”贺洛芯几乎是用吼的。
“我说OK也没用呀,你不如看看仪表板上的这些英文是干什么吃的,我想飞航用 的一般常识和术语,你总该有吧。”虽然他目前比较能掌握方向了,但仍没办法分出心 思去理解那一个又一个的开关。
“喔。”就算没有,此刻也不能在他面前认输。贺洛芯一一读著,好在都是她懂得 的基本概念。“这个是座标,这个是压力,这个是……”
“那你看看这是不是表示快没油了?”水昊用眼睛瞄瞄她说的那个燃料表。
“啊?这……”她低头望了望,又抬眸瞅著他,那惊悸的神情已阐明全部。
喀喀--喀喀--机顶上的漩涡音频仿佛中风的老太婆,螺旋桨的速度也徐徐变钝 ,那缓转的景象恍如在观赏电影里的慢动作,身置其内,能很清楚感受到地心引力的接 近。
“我突然想到我一直忘了跟你说一句话。”水昊恪尽职责紧握操纵杆。
“什么?”贺洛芯满腹疑窦地眨著眼。
“我爱你!”他狠狠地吻住她。
“呃……”贺洛芯错愕,对这突如其来的表白不知该惊该喜。
“顺便告诉你另一件事。”水昊又说。
“啊?”迷蒙要眸呆若木鸡地望著他。
“抓好。”他双手尽量稳住方向。
“啥?”一这跟他爱她有什么关联?
“我们……要坠机了。”水昊镇定地凝视她逐渐扩到最大的瞳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