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这是什么世界呀?”手握方向盘,苦坐于闷热的红色俗俗的福特四轮老爷车内,杜芯宜不耐烦地按着虚弱的破喇叭,催促着瘫痪的交通,喃喃咒骂着。“政府在搞什么呀?应该规定不用上班的人不准走这条路,哇!塞成这样……哼,这些人真无聊,没事跑来这儿干么,就已经够塞了,还来凑热闹?哇,那个叫什么的……楚……昊……的画展快开始啦,再因为迟到而没访问到,抠门的老编一定又会扣我几千块了……”
嘴上不饶人,无情的时间更不饶人,杜芯宜焦急地踩油门又踏煞车,广播电台正在四周一片车流喇叭的杂音中,努力地唱出优美的歌曲,缓缓播出女主持人低沉温厚的嗓音。“您相信河畔倒映的台北夜景是多么迷人吗?站在桥上,一眼望去,尽是华灯冉冉的梦境之美,这不夜城是如此让人眷恋,而您亦是她一生眷恋的伴侣,今晚,让所有需要眷恋与被眷恋的男人与女人,来到美丽的河畔,谱出他们的迷人梦境……”
真是讽刺呀!在空气极度污染而闷热的气温下,描绘什么美丽的夜景、闪烁的星光,徒让人觉得烦躁的情绪即将要沸腾到最高点。
睡了四个小时午觉,刚从温暖的床上爬起的杜芯宜,以闪电般的速度盥洗,接着立刻直冲位于忠孝东路的“翡翠画廊”。
唉!自从调任到副刊文艺新闻的采访组,足足有两年多,这段时期真可谓是“日出而作,日落不能息”,繁忙的工作真的是逼得人快疯了!想想作记者,跑新闻的时间也近三年了,当初大学一毕业就急忙地四处探听工作机会,好不容易新兴的报业“日新时报”正在扩大营业中,招揽十八般武艺的人才,而她,既无过人的学历,也没有显赫的背景,却出乎意料地获得郑靖祥的录取……
后面的车子正不耐烦地猛按着喇叭,看来杜芯宜一时的神游可是搞得后面一连串车,塞得水泄不通。
“小姐,你到底要不要开车呀?”
杜芯宜见着一个明明是秃头,却又戴着不合适假发的中年男子用力地敲着关紧的车窗,嘴里念念有词的。杜芯宜生平最痛恨的就是秃头又戴着好笑假发的男人,火气一大,摇下车窗,破口骂道:“这辆破车,连吹个冷气都不冷,真是……喂!你搞什么?”
“我问你,要不要开车呀?你看你挡在路中间,后面的车都不用走了!”
杜芯宜住后一瞄,果然,真是人间惨剧,在小小的巷子内堵成这样,车身与车身都快连桥了哩!杜心宜再往前一看,嘿,前面的车子不知道何时跑掉了,也不通知一声。
她猛一踩油门,车子迅速地向前冲去,突然间,左边的小巷弄间,钻出一个小孩子来。
“天哪!”
杜芯宜急急地按着脆弱的老喇叭,猛踏煞车。那本来在巷子里昏睡的狗被偌大引擎声,和尖锐的煞车声吵醒,汪汪汪地吠个不停,大概心里在骂,开车竟然可以开成这样,真是个可怕的女人!
“糟了,快七点半了!”看着秒针残忍地走过,杜芯宜深深明白,今天若再迟到的话,肯定会被Fire!
她眉头一皱,紧踩油门,朝“翡翠画廊”的方向飙了过去。
“哎呀,终于到了!”望着“翡翠画廊”灿烂的招牌,塞了近两个小时的路程,终于到达了目的地,希望老天保佑她可以在五分钟之内找到一个停车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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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没有搞错啊,这么大的停车场,居然没有一个空位?”杜芯宜已经绕了这个偌大的停车场整整第五遍了。
“台湾人都吃饱闲闲没事干是不是?没事买了一堆车乱挤空间的,还没事开出来乱晃占停车位!”
杜芯宜好像忘记自己也是吃饱没事干的一群台湾人之一,竟也骂得顺口起来,突然间,眼角余光瞄了一下后照镜。“咦?有停车位!”她马上转死方向盘,用力催油门,也不管车后有没有人或是车子经过,猛然一倒车——
“砰!”杜芯宜心惊了一下,霎时感到车子伴着那声巨响,正在剧烈地摇晃。
“天哪!我的车。这辆我花尽所有积蓄,跑遍台北市大街小巷,好不容易探听到买卖中古车的好门路,才买到这辆便宜的老爷车,居然……”杜芯宜四肢无力虚弱地滑出车门,看到车子的左后侧几乎全被撞凹了进去,她不管三七二十一,气急败坏地找肇事者理论。
“你这个人会不会开车啊?你确定你有驾照吗?你瞎啦!没看到前面有车要倒车,不会踩煞车吗?你看,你把我的车撞成这样,你以为开辆敞篷车就了不起啊!”杜芯宜像只母老虎似的张口就咬,似乎不记得刚才是谁看都没看,就猛踩油门倒车的。
而此时,楚昊那辆黑色高级敞篷车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车头一对原本透射出耀眼金黄色光芒的菱形车灯,在经过猛烈地碰撞之后,只剩下微弱的灯泡在唱独脚戏,而那美丽的灯罩已碎了一地。
到底是哪个人倒车不长眼?楚昊看到车灯碎撒一地,一股怒气急冲直上,但是他瞄了对方的车一眼,哎呀呀呀……真是惨兮兮呀!既然大家都好不到哪里去,就算了!
原本以为这只是桩小小车祸,双方都有损失,也就不计较了,没想到这个女人真是百分之两百的得寸进尺,不仅说话老实不客气,凶巴巴的模样连他旁座的女伴看了脸上都一阵青一阵白。真是奇怪,她不检讨自己的过失,反而指责别人?
“真是抱歉,小姐……”楚昊为保持绅士风度,下车礼貌性地道歉着,意图消弭这场天外飞来的横祸。
但杜芯宜毫不领情,眼尾扫过一丝轻蔑,继续泼辣地说道:“一句抱歉就算啦?你当你是谁啊?撞了别人的车一句道歉就可以落跑啊?”杜芯宜恨恨地说完,飞快地瞄了楚昊连人带车一眼。
哟!穿西装打领带的,没事又开辆敞篷车乱晃,嘿嘿……这个大凯子,一定得好好坑他一笔。
此时,那位丰胸圆臀,穿着蓝色低胸性感礼服的女伴,正款款地轻扭蛮腰,做作地下车,然后紧巴着楚昊,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
杜芯宜见楚昊没有还嘴,便又得理不饶人地说道:“你看,把我的爱车……”
话尚未说完,黏在楚昊身旁的女伴马上用不屑的表情插话道:“你的爱车?就这辆破车……,
好哇!这只蓝色大胸脯的没脑笨海豚,我不犯你,你倒教训起我来了?
“破车?你说谁的车是破车?你……你竟敢侮蔑我的车?”杜芯宜气呼呼地叫道,从头到脚仔细地打量着这个出口不逊的女人。恶心!眼睛如锤儿,鼻子像蒜头,嘴巴则是两条大热狗。啧啧啧……这个男人眼光这么差呀?
“侮蔑又如何?反正你的车没撞就这么破了,撞坏了还可以当废铁卖!昊,你说是不是?”女人嗲声嗲气地黏着楚昊说道,还不时瞄杜芯宜几眼。
算了,好女不跟丑女斗,还是讨钱要紧!杜芯宜不理女人的讽刺话语,双眼直视着楚昊,故意冷冷地说道:“你说,怎么办?”
真是愈来愈有趣了。楚昊见杜芯宜不肯罢手,淡淡地说道:“小姐,那你到底要怎么样呢?”
怎么样?哼,杜芯宜心底冷笑一声。“你说要怎么样?当然是赔钱啊!”
杜芯宜自动地对楚昊伸出掌心,一副凶狠的讨债貌,楚昊无奈地摇摇头。
唉,这个女人,真是摆明想坑我!不过她的车子的确够惨了,就看在她有无比的勇气敢向我讨钱的份上,让让她吧!
楚昊一方面不想把纠纷愈闹愈大,另一方面又打从心坎里佩服这个有勇气“讨钱”的女人,便从西装口袋掏出一张名片,递给杜芯宜。
“这是我的名片,请你将修车费的收据寄到我住址,你放心,我一定会赔偿你的损失。”
杜芯宜不客气地抢过名片,瞪了楚昊一眼。“你可不要给我假地址,若被我发现你骗我,咱们就走着瞧!”
“昊,别理她,画展快开始了,我们快走吧!”女人全然无视于杜芯宜的警告,自顾自地挽着楚昊,一摇一摆地上了黑色敞篷车。
画展?一个是闯了祸想落跑的男人,一个是恶心又做作的女人,这两个人竟然也会去看画展?真是反了、反了!这是什么世界啊?杜芯宜在心里咒骂着。
她看着那辆黑色敞篷车缓缓驶离,像是想到什么似的顺手将名片拿起来瞧瞧。
“楚……昊?”杜芯宜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死。竟然就是他?他就是楚昊?
“完了、完了,难道世界就这么丁点儿大,竟然让我在这种尴尬的情形下遇到他?真是天要亡我呀!”杜芯宜拿着名片的手指微微颤抖着。
她所得罪的人,竟然就是她要访问的对象?这下可真是自己砸自己的饭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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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刷素雅的米色天花板旁,精细的梁柱上雕饰着古老名画“维纳斯的诞生”,而正中央则垂吊着眩人耳目的七彩灯饰。在这挑高三尺的大厅中,穿着笔挺西装和高贵礼服的绅士淑女们正细心地观赏着楚昊的绘画作品。
“哇噻!这么多人呀?”
杜心宜一走进画廊,看到这么多人来来往往的,她下意识地紧张起来了。她顺着人群走的方向,来到大厅的正中央,欣赏这次画展的主题画。
“不愧是楚昊,能将意境诠释得如此贴心。”一名中年女子亲昵地挽着男子,两人正对这幅主题画赞叹不已。
“是呀,能用素描画出多变而层次不一的墨色,进而显出主角与配角的远近层次之美……”
“年纪轻轻的小伙子,人生历练虽然不多,却能有世事无常、唯心自证的见识,楚昊这个人未来的前途会更不可限量。”
“说的也是,你看这些飘零的花瓣仿佛映衬着人世的无常,而这株看似渺小孤立的郁金香,却是他浮沉于红尘的执着……”
听着这对男女对画的高度评价,原本就懂画的杜芯宜,也不由得不承认楚昊的画功确实是一流。“看来,这个楚昊还有点行嘛……”
“各位先生、女士,感谢您拨空前来共襄盛举,等会儿楚昊先生即将为画展开幕致词,请各位来宾耐心等候。”
杜芯宜听着广播,心里暗骂着:楚昊这家伙架式还真大,竟然要全场几千位来宾等候着,真是相当嚣张啊!
杜芯宜走走停停,四处张望着。随着访问时间的逼近,她愈来愈担心如何跟楚昊“相见欢”?她等着等着,思绪不禁开始漫游幻想起来……
坐在一张堂皇亮丽的大桌子前,楚昊正振笔疾书地为慕名者签名。左边排着一列等着拿签名的群众,右边是一群等着访问的记者,楚昊身旁则黏着两位身穿低胸高叉连身紧裙的火辣美女。
“下一位记者。”楚昊身旁的高大保镖大声地唤道。
完了,下一个就是我了!”杜芯宜此时多盼望前面的记者先生能提出让楚昊思考半年的问题,别这么快就轮到她……
“下一位记者!”
这次是真的玩完了!杜芯宜僵硬地走近桌旁,轻声细语地发问,企图掩盖声音里的颤抖。“您好,我是‘日新时报’派来的,我想请问您……”
杜芯宜话未说完,楚昊即插嘴道:“‘日新时报’?我怎么没听过?”
楚昊忙完签名,身旁的两位辣妹一个用双手圈着楚昊的颈项,另一个则是坐在楚昊的大腿上,两个女人同时亲吻楚昊的双颊,嗲声嗲气地说道:“昊,好烦人哟,到底什么时候才结束嘛?”
楚昊微微一笑说道:“快了,宝贝,耐心点。”楚昊抬起头来看到杜芯宜。
啊!百分之两百完蛋了!杜芯宜心里大喊不妙。
“你……你……就是停车场那个口出恶言、凶狠泼辣的女人,你……你还恐吓我……你……”楚昊认出杜芯宜就是与他有车祸纠纷的女人,气极败坏地骂道。
“我……我……不是……”尽管杜芯宜再如何费口舌否认,此时的她,只觉得整个大厅的男男女女纷纷对她投以鄙夷的目光,似乎在议论着她的一举一动。
“啊!我毁了……”真是丢脸,原来被别人甩了十个巴掌的感觉也不过如此!
杜芯宜感到万分可耻,雕饰华丽的天花板在旋转着,维纳斯和天使们在嘲笑着她……
“吱——”尖锐的麦克风杂音让杜芯宜从自己的幻想中惊醒过来,她紧张地左右张望。
“嘘……”她如释重负地叹了一口气。还好还好,只是一场梦而已。
“各位记者先生小姐们,现在楚昊先生已经在三楼三○八室等候,请各位遵守秩序,排队等候。”
什么?难道说楚昊已经致过词了吗?
杜芯宜再一次如五雷轰顶般震惊。“糟了,致词没录到,如果再没访问到的话,那饭碗铁定丢了!”她脚不停歇地火速往三楼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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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怎么排这么多人啊?”杜芯宜气喘吁吁地跑到三楼,看到从三○八室一路排出来的男男女女,倒抽一口气。
“听说楚昊长得很帅啊?”杜芯宜尖着耳朵听着前面两个女人的对话。
“对啊,所以他的花边新闻从不间断呀!从最早的玉女歌手唐蓉、电影明星程好环、超级名模莎莉·史翠佛,到最近传闻的媒体工作者白玛钰等等,多得都可以写好几本爱情小说,你看,他够花心了吧?”
“可是我听说这些绯闻中的女主角们,跟他的恋曲都不超过二十九天哩,好奇怪哟!楚昊可真是个莫测高深的男人呀!”
杜芯宜听着这些八卦消息,眉头不禁微微一皱。这个楚昊,真是花心大萝卜,搞什么不超过二十九天的恋情,真是有够无聊的了!
“下一位记者,请进。”等了好久,终于轮到杜芯宜了。
她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走进三○八室,墨绿色的百叶窗擦拭得一尘不染,而灰色大理石质地的装潢感觉起来很高雅。在整洁肃穆的办公室里,他埋首于堆置在办公桌上的两堆资料中,正NB458NB458NB459NB459地又写又画。杜芯宜一眼就认出来,那端坐在桌前,低头不知道在忙什么的男子就是楚昊,而他身旁却不如她所想像的有两名辣妹随侍着,却反而出现那只胸大无脑的蓝色海豚o
“你……你……就是……”楚昊的女伴看到杜芯宜,惊讶地支支吾吾说道。
楚昊听到女伴迟疑惊讶的叫声,也抬起头来看看是什么不得了的事。
“我……是‘日新时报’派来的记者杜芯宜,‘初次’见面,楚先生您好!”
杜芯宜看似友好地伸出右手来,示意与楚昊握手,她豆大的汗滴涔涔地流下双颊,她急着打断楚昊女伴的话,便一口气滔滔不绝地接话下来,楚昊和他的女伴都惊讶地瞪大着眼睛瞧她。
啊,什么?“初次见面”?呵呵,楚昊笑得下巴都快脱臼了。她不是在停车场上嚣张地恐吓我?好吧,好人做到底,给你台阶下。楚昊也礼貌地伸出手来与杜芯宜握着。
“呃……对啊,杜小姐,‘初次见面’,幸会幸会!”楚昊忍住大笑为杜芯宜打圆场。这个女人,真是狡猾!机智迅速地打断我们的话,这招还真绝呀!
“可是,昊……怎么会是‘初次见面’呢?”看着杜芯宜安全过关的洋洋得意,楚昊的女伴不满地提出意见。
危险!这只胸大无脑的蓝色海豚竟然要拆我的台?“小姐贵姓啊?我们当然是‘初次见面’啦,我是记者杜芯宜,您好。”杜芯宜佯装礼貌地伸出手来,示意与她握手。
“哟,杜小姐,我记得刚才有个泼妇在停车场上嚣张呢!”她不怀好意地指桑骂槐,并未伸出手来。
看着直挺挺伸出去的右手,杜芯宜只能尴尬万分地干笑着。唉,虎落平阳被犬欺,今天居然被一只恶心的海豚逼得无法下台?
“小鹃,不能没有礼貌!”看到女伴的无礼,楚昊皱皱眉头数落着。
“可是,昊……她就是那个……”小鹃欲揭露杜芯宜的底细,丝毫不放过她。
“她就是‘日新时报’的记者杜小姐,你到一楼去看看画吧!我和杜小姐有事要谈。”楚昊打断女伴的话,显然是下逐客令。
他竟然帮着我?杜芯宜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看着楚昊。
“……好啦!”女伴心不甘情不愿地听从楚昊的话,恨恨地走出办公室。
这下子,只剩下杜芯宜与楚昊两人。
“谢谢你!”杜芯宜感激楚昊的宽宏大量,他不仅不揭穿她,反而还帮着她打圆场。杜芯宜抬起头来,第一次仔仔细细地看楚昊这个人。
这个男子应该有一八○公分的身高吧?高大硕长的完美身材没有给人一丝一毫的魁梧感,反而有如古希腊大卫雕像般的坚毅与忠实,让人十分有亲切感;配上黑色笔挺的西装,更显出他的英挺。俐落的短发给人感觉相当的乌黑逸洒,浓眉大眼,高鼻薄唇,再加上偶尔扬起俊逸的笑靥……这个男人,一言以蔽之——简直是“天使的面孔,魔鬼的身材”啊!
杜芯宜在停车场里只心急地注意到自己的破车,对楚昊的印象仅仅是一个穿着黑色西装、开着黑色敞篷车的有钱男子,是一个极为模糊的印象,现在仔细地观察,真没想到之前那两个八卦记者说得还真对,楚昊的的确确长相不凡。
“不客气!”楚昊对杜芯宜全然无敌意,反而在两次的会面中对她的“特殊性格”留下深刻的印象,他也乘此良机,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杜芯宜。
她穿着蓝色丝质长袖运动衫,配着白色合身的牛仔裤,娇小纤细的身材一览无遗,发型是时下最流行的俏丽短发,一眼看去显得颇为精明能干。她应该有二十五岁了吧?舒适的穿着加上淡淡的唇膏,她的装扮让人感觉相当清雅。
细细观看她秀丽的五官,那双圆圆的大眼,无时不流露着灵活清丽的气质,丰润的下唇饱满性感,而薄薄的上唇却衬出她的伶俐俏皮。
这个看似泼辣的女人,细看竟然长得如此脱俗?楚昊实在很难相信一个看来端庄高雅有气质的女人,竟然会粗鲁地破口大骂。
杜芯宜与楚昊两人对看许久,双方都对彼此有了崭新不同的认识,杜芯宜首先打破沉默。“楚先生,请您谈谈您对这次画展的主题画‘心悸’的创作理念与看法?”
“呃,‘心悸’是我在某天夜里突然而至的灵感所构成的,它结合了生命的力与美,空虚与执着。我想藉由花,就是郁金香来代表主题、即生命的孤傲与力量,由外在现实环境的烘托,整体给人一种因为熟悉而‘心悸’的感觉……”楚昊认真地回答着杜芯宜的问题。他想起那天夜里长发美目的女孩儿又到梦境中造访,让他有了创作的灵感,他不禁又黯然神伤,深邃的眼眸不留痕迹地透露着心痛。
“是呀,这幅画画得可好呢……”杜芯宜一面写手稿,一面赞美着楚昊的画。
突然间,她像想起什么似的,对着略微失神的楚昊说:“我觉得那株郁金香就好像是一个很美好的女孩子,虽然命运多舛,但她仍坚持自我,不陷泥淖红尘,她的孤傲像是来自于无瑕的爱情,她欲全心地追寻着真爱,死而无悔……”杜芯宜难得感性地道出心中那一刹那的感动,她把郁金香当成一个为爱无悔的女孩子般幻想着。
而楚昊却由回忆中惊醒,他万分惊讶地看着杜芯宜。
她居然知道那株郁金香就是在画一个女孩儿?“杜小姐,没想到你对画还颇有研究,能将画中意境形容得如此唯美、如此活灵活现,你的鉴赏能力真是令我深深折服。”楚昊不可置信地看着杜芯宜。了不起!竟然有人能够识破他的心事?
“呵呵,楚先生,你太抬举我了,我不过是随口胡诌罢了,小儿之见,别取笑我就感激不尽了。”杜芯宜听着楚昊由衷地赞赏,心思不禁飘飘然,跑艺术新闻这么久了,难得被这样诚心地赞美。
两人一个发问,一个回答,偶尔穿插着笑声,五分钟后访问完毕,杜芯宜伸出手示意向楚昊道谢。
“谢谢你接受访问!”杜芯宜这下得意了,哇哈哈哈,任务完成。
“真是个愉快的访问!”楚昊也伸出手来向杜芯宜道谢着。
两人同时会心一笑,杜芯宜眨眨眼睛调皮地说道:“可是修车费,我还是会诚实地寄给你的哦!”本来嘛,工作访问是一回事,私人债务纠纷是另外一回事,关于要钱,她可是从来都不会客气的。
“没问题,只要你寄来,我就会付钱。”楚昊无奈地点点头。
“下一位记者,请进!”
门外还排着一大串等着访问楚昊的记者们。杜芯宜与楚昊愉快的会谈,两人都对对方留下了相当深刻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