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得先支开战神那两个手下,免得碍了大事。
一回头,咦?那两尊居然没跟在她后面?四处左顾右盼张望地寻找着,真的不见了。刚才从补习班出来,一路她的眼里就只有忧郁王子的存在,的确把那两尊给忘得彻彻底底的,根本没察觉到他们究竟是什么时候不见了。
她嘴里轻哼一声。“一定又是回去跟战神打小报告了。”说到这儿,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得问问他。
“你怕不怕黑社会的人?”
纪远反问她:“你呢?”
田馨嫉恶如仇,咬牙切齿地说:“我对黑社会只有恨!”
纪远点了一枝烟,仰望着无星的夜空,眼神茫然地说:“如果我会怕,就没有今天的纪远了。”
喔,他的名字叫“纪远”,她觉得好像在哪儿听过似的,却想不起来。
时间快九点了,吴神父大概已经准备好一切,就等着她带新郎过去了。
“纪远,我想跟你谈个交易。”吃完消夜后,两人散步着,朝教堂那边“散”过去。
纪远侧过脸来看她,同月光照亮了他的左半脸,微蹙的浓眉,忧郁的神情,自信的眼神。
“什么交易?”
田馨面对着喜欢的人,忽然矜持羞涩起来,平时的伶牙利齿全消失无踪了。纪远,根本就是上帝配合她的所爱而造的男人,他的忧郁气质、他的萧邦幻想曲、他不畏黑社会的胆识,活生生就是从她心里的神话走出来的。
“今天晚上九点,我一定要结婚,我希望那个新郎是你——”尽管她心里多么渴望这场婚礼是真实的,但是谁会答应娶一个才见过几次面的陌生女子,他甚至没时间认识她。“当然这只是一场假结婚而已。”她将自己为了公司所做的伟大牺牲详加说明,证明她的人格没有问题,也表示这只是一场梦幻的婚礼。
纪远的脚很长,他迈开一步,她得走两步才追得上。
他的手支着下巴,手指不停地抚玩着胡髭,一脸带着研究的神情看她。
“那我有什么好处?”看她能玩什么花样?
“我会付你一笔钱。”虽然谈钱很伤感情,其实她很想跟他谈感情的。
纪远的脸略显失望地转了回去,两手插在口袋里,好像钱对他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你知道刚才我为何会出现在补习班吗?”纪远忽然岔开话题。
是呀,她怎么没想到?“为什么?”该不会又是路过吧?!
“因为我是那家补习班的老板,还记得你打公用电话的那家PUB吗?是我开的,连我们第一次碰面时抢着走进去的那家饭店,也是我的。”这时他又转过来瞅着田馨。“你想付我多少钱?能不能吸引得了我走进那座教堂?”他的手指着不远处吴神父的教堂。
好可怕呀!什么都被他看穿了。尤其是那番话吓得她目瞪口呆,怎么什么都是他的?他那么有钱啊,该不是企业家第二代吧?!她的心开始往下沉了,自己怎么配得上他这种豪门世家的公子哥呢?
哎呀,田馨,你想太多了,只是跟他假结婚而已,又不是真要嫁给他!
既然他的钱已经够多了,不稀罕她再以钱当报酬,那么……她忽然想起上回那个一开口就要上床的变态家伙,马上说:“对不起,本人的身体不包括在交易范围。”
纪远反瞟她一眼,眼里有股怒火。“我需要用这种拙劣的方法得到女人的身体?”
言下之意是她太抬举自己,还是她太低估他的欲望了?
“那你到底想要什么?”时间已经快到了,而她眼前惟一的对象也只有他,不管他想要什么,她都会尽力去办到,反正达她最珍惜的身体,人家都不屑要了,呜呜呜,好伤人哦!
“听好——我要你的爱、你的心!”
那火烧山一般的炽烈眼瞳,燃烧着强烈的企图,像张扬的火舌,足以将她吞噬。
田馨震住了,脚下的高跟鞋失衡地踩了空,一个踉跄,纪远及时搂住她的腰身,紧紧地注视着她。
“你还有三分钟考虑。”
她用力地甩开纪远的手。八点五十七分,时间滴滴答答地踩着她猛烈的心跳声消逝着,在这么短促的时间里,教她如何考虑这么重大的事情,这根本是在逼她点头。
好霸气的男人,一开口便要她的全部。原来这就是他的如意算盘,用膝盖想也知道,一旦拥有了她的爱和她的心,还怕她的人不由自动献上,好狡猾啊!
吴神父的教堂里传来催人心弦的钟响声,声声惊心动魄。
“时间到了。”纪远停下脚步,两人面对面,展开一场你情我愿的交易谈判。
田馨却犹豫了,前几次的不期而遇,她的确对纪远存有好感,但是他值不值得她付出爱和心,还需要时间的考验,此时如果轻率地作出决定,万一做不到,痛苦的人是她,可不是纪远。
见她未开口表明心意,纪远善解人意地说:“我也不想勉强你。”
他倒很潇洒,转身就走,毫不留情。
就在纪远那副颀长的身影即将消失在黑夜的笼罩下之前,她放声如鸣枪地大喊:“我答应你——”喝!那个老是阻止我交男朋友的战神,如果知道她结婚的消息,一定会气得脑中风。
“你不后悔?”他又兜了回来,眼里漾着明显的笑意。
问题是她没时间后悔啊!
纪远见她一脸茫然,便拉紧她的手,很笃定地说:“你的决定是正确的。”
是吗?他怎么知道?她的爱和她的心又不是长在他身上。
“正确也好、错误也罢,快走吧,吴神父在等我们了。”
今晚她没空去烦恼以后的事,先把明天的问题解决了再说吧,她拉了纪远往教堂狂奔而去。
? ? ?
当他们两人连跑带冲地撞开教堂的大门时,时间是九点三分,田馨大气还来不及喘一下,眼睛就忙着寻找吴神父的人影,离约定的时间才迟到三分钟而已,吴神父应该还没向他的老板耶稣说再见下班吧。
田馨慌张焦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四处乱跑乱找,就是找不到吴神父。
“完了!就算现在换教堂,恐怕也没有神父可以为我们证婚。”
纪远却神色自若,态度从容,先将急得快哭出来的田馨按在椅子上坐下,拍拍她的背说:“你别急,这间教堂我常来,我知道吴神父在哪里。”
田馨抬起一双迷蒙如晨雾的水汪汪眼睛,无助地凝视着纪远。“难道这间教堂也是你的?”看来他还真是家大业大。
“教堂是上帝的,不是我的,我只负责捐钱而已。”
这时候的纪远又是一派清心寡欲的模样,谦虚得不与上帝争辉,和方才霸气的他简直判若两人,真是个怪胎。
果然,他才进去一下子,走出来的时候,旁边已经多了一个吴神父了。
田馨虽然有一阵子没上教会了,但是吴神父仍认得她。“原来是你要结婚!”吴神父扶一扶鼻梁上的老花眼镜,满脸的慈蔼。“我还以为是Maggie在跟我老人家开玩笑呢,哪有人这么晚来教堂结婚的?”
看到了吴神父,田馨刚才那张哭丧的小脸蛋这时才破涕为笑。“因为白天忙着找新郎。”
“是啊,这年头好男人难找。”吴神父一边准备为他们证婚所需要的东西,一边说着。
“对啊,好男人不是去当神父了,就是同性恋。”她边帮吴神父的忙边开心地聊着,差点把纪远给忘了。
吴神父转过脸来,很郑重地对她说:“不,还有一个硕果仅存的。”
她还睁着眼天真地问着:“谁啊?”
“就是他。”吴神父笑嘻嘻地指着纪远。“他如果不是好男人,聪明的你又怎么会答应和他结婚呢?”
她和纪远尴尬地对望一眼,吴神父如果知道他们的婚姻有多速成,大概不愿意替他们证婚了。
“呵呵,是啊!”她走到纪远的身旁,小小声地问道:“你在哪儿找到吴神父的?”
纪远两手环胸交抱,又露出那种令人费解的微笑,好像笑容的后面隐藏着一个她不知道的大秘密,有时他的脸上还掠过一股满足的神情,好像他追求她很久很久,今天终于到手了。
他还没开口,吴神父自己就抢着说:“你的‘好男人’在告解房里找到我的。”
“你怎么知道吴神父在哪儿?”
纪远抿着唇,嘴角挂着一抹笑,看着吴神父,吴神父受不了纪远那双锐利如刀的眸子紧盯着,只好自己招了。
“因为,有一回‘你的好男人’来教堂告解时,我不小心睡着了……”
田馨忍不住哈哈大笑,但见吴神父直搔头,那内疚的神情好可爱。
“原来你也上教堂告解啊!!”本来她还不确定纪远是不是真如吴神父所说的好男人,现在应该可以放心了,她想,会上教堂告解的男人,大概不会坏到哪儿去吧,至少绝不会是混黑社会的。
纪远的眼神很缥缈,忽远忽近,实在教人捉摸不定。
“好了,可以来了。”吴神父一切准备就绪了。“要不要先练习一遍?”
她忙说:“直接来吧。”没时间了,她斜过脸去看一眼纪远,他耸耸肩,表示没意见,一切悉听尊便。
两个还有点陌生感的男女,战战兢兢地站在吴神父面前,准备接受神的祝祷与见证下成为一对同甘共苦的夫妻。
这一刻,纪远等很久了,他心目中的婚礼就像现在这样,在一座不知名的小教堂里,他和田馨,没有亲朋好友出席,因为他们两人都是孤儿,再者他也不喜欢人多的场合,这大概是某种社交障碍吧,反正人多人少都不会影响到他们的幸福指数,简单的日子一直是他梦寐以求的生活方式。
吴神父的声音把他唤了回来。“戒指呢?”
田馨又惊呼了。“糟糕,我没准备。”
“别急,我这儿有。”他仍是一派冷静,从左手的无名指上取下一枚钻戒,那一款钻戒她曾在叫Tiffany看过,很贵的。
当吴神父说:“现在可以戴戒指了。”
纪远很熟练地将那枚钻戒套进她的中指,久久不愿放开,像要套牢她一辈子似的,抬起眉眼来注视着她,那眼神仿佛在说:“田馨,你逃不了了。”
她忽然有种上了当的感觉,希望只是错觉而已。
“好了,新郎可以吻新娘了。”
纪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两手扶住田馨的双肩,此时的田馨闭上双眼,安安静静地等待他的吻,那样柔和的表情,少了平时常出现在他的监视器里那份张牙舞爪,煞是好看。他缓缓地低下脸来,深深地吻住他想望了许久的女人,这一吻,花了他好些年的等待啊!
吴神父见两人的唇黏在一起,久久无法分开,想必两人是非常相爱的恋人,希望来日也能成为一对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神仙眷侣。
等了有一会儿,瞧那四片欲罢不能的唇,短时间内大概没有分开的可能,吴神父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他都要喷鼻血了。
于是大声地宣读着——
“我现在宣布,纪远和田馨正式结为夫妻。”
“其实,答应和你结婚的决定,除了为公司的前景着想以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可以气死一个人。”
“谁?”纪远也感到好奇。
“天地盟的盟主战神!”她咬牙切齿地说出那几个深仇大恨的字眼。“只要一想到可以气死那个大魔头,就值回票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