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在这时响了。
「喂?」她想也不想的接起。
那一头静默两秒。「这个时间龚小姐不是该去上班了吗?」
睿娜认出对方,整个人惊跳起来,猛地挂断电话。
这下完蛋了!
她倒退一步,瞪着电话,好像它突然之间变成怪物,正对着她张牙舞爪。
铃……铃……
怎么办?以为从此两人不会再有牵扯,干嘛又打电话来?难道他根本就不相信自己有本事找到工作?真是太过分了!睿娜鼓起双颊,忿忿的忖道。
「你到底想干什么?!」
罗冬骥左手执着话筒,右手敲打着键盘。「我只是不喜欢被骗的感觉,龚小姐可以拒绝来本公司上班,但不要撒谎。」原本他只是想试试看,如果没人接就算了,想不到她居然在家,那表示根本就没找到工作,这让他不太高兴,这年头有工作自动送上门,居然还要挑,真是太不知好歹了!
「你管我!我就是不想去你们公司。」她老羞成怒的娇斥。
他眉头耸得高高的,「龚小姐在担心什么?如果是担心会遭到性骚扰事件,这点我可以以总经理的身分向妳保证,一旦发生类似的情况,绝对会秉公处理;还有公司也严格禁止办公室恋情,我更没有吃窝边草的习惯,所以妳在这儿上班是很安全的。」至于他的合伙人兼好友已经有了心爱的女人,从此改邪归正,不会再像过去那样随时会发情。
「可是我……」睿娜一时词穷。
「龚小姐还有其他顾虑的话尽管提出来,否则的话,下礼拜一见。」罗冬骥自认已经仁至义尽。
睿娜娇喊一声,「我、我绝对不会去!」
「妳怕我?」他突然有这种怪异的感觉。
她不禁心虚起来。「我、我为什么要怕你?」
「不然还有什么理由?除非妳还有本钱继续找工作下去,别忘了妳还有个儿子要养,再说现在经济非常不景气,想找到像『福尔摩莎酒庄』这么优渥条件的公司恐怕很少了。」
其实他道中了她的心事,她真的很需要工作,而且所有的条件都不错,睿娜一时之间找不到话来反驳。
「如果龚小姐没有意见,希望下礼拜一可以来报到,再见。」
嘟嘟嘟……对方挂断好久,她才回过神来。
「完了!」睿娜坐在地板上抱头呻吟。「怎么会这样?我该怎么办?」早知道她就不要去那家公司应征,也不必这么烦恼了。
要去?还是不去?
真的好难选。
内心交战了半天,她终于决定先去美容院修剪一下发尾,书上说倒楣的时候剪头发可以把不好的东西剪掉,让衰神远离自己。
就这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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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是来了。
睿娜还是觉得惴惴不安,但是她真的需要一份工作来赚钱养儿子,所以昨夜失眠了整晚,还是来了。
「龚小姐,这是妳的座位……」
「有任何不懂的地方尽管问我……」
「其实我们都很好相处,妳千万不要客气……」
「我们很乐意帮忙……」
面对如此热烈的招呼,睿娜窘迫的一一道谢。
「龚小姐,请妳进来一下。」站在办公室门口觑着被众男包围的女人,罗冬骥神情严厉,一双冷眼宛如血滴子般扫向其他人,男职员们赶紧摸摸鼻子,识相的回到座位上。
她整理了下身上的浅蓝色套装,已经好久没穿这么正式了,大口的深吸口气后才跟进去。
「总经理有何吩咐?」睿娜规规矩矩的站在桌前问道。
罗冬骥两手的手肘撑在桌面上,十指交握,眼泛精光的瞅着她,「地上有钱可以捡吗?」这位小姐好像很喜欢用头顶跟人说话。
「嗄?」她纳闷的抬头。
他紧抿着唇角的线条。「没人教妳说话要看着对方的眼睛吗?」
「对不起。」规矩这么多。
睿娜还是不太敢正视他的双眼,因为他那双黝黑深邃、还会放电的瞳眸彷佛会穿透人心似的,害得她好心虚,就怕罗冬骥会突然想起自己。想到那天晚上的事,她肯定当场会挖个地洞好钻进去躲藏。
「龚小姐目前只和儿子住在一起?」
「嗯。」她随口应道。
眉峰皱成小山,「请妳正经的回答。」
「是。」睿娜心里犯嘀咕。
他又问道:「那妳上班的话,孩子谁在带?」
「我会带到保母家,晚上再接回来。」还问得真仔细!
罗冬骥还是问出一直盘旋在心里的问题。「孩子的爸爸呢?难道对方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有个儿子?」
「儿子是我一个人的,为什么要告诉他?何况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只要谈到这个话题,睿娜就会竖起身上的刺,不让人再问下去。
「龚小姐,妳的想法太自私了,孩子需要母亲也需要父亲……」
「你才不懂!」睿娜抗拒他的说法,「我会把纬纬养大,他有没有父亲都没关系,我会给他很多的爱。还有,这是我个人的私事,公司没有权利干涉。」
他倏地敛容,立刻恢复惯有的理性和冷静。「抱歉,我的确不该过问。」将手上的一迭资料交给她。「这些都是公司上个月和上上个月的帐目,请龚小姐在三天之内把它整理出来,还有这些都算是公司的机密文件,保密的道理应该不用我解说才对。」
睿娜瞪着那一迭厚厚的纸,「三天?」分明是在考验她的能耐嘛!
「办不到吗?」罗冬骥冷峻的瞟她一眼,公事公办。「如果不行,我可以请其他人帮妳。」
「不用了。」她才不想让他看扁了。「我一个人就够了,那我可以带回家做吗?」因为晚上八点就得把儿子从保母家接回来,这样就能一边照顾儿子一边工作,不怕分心。
他一脸铁面无私,没有转圜的余地。「公司的机密一律不准带出去,请龚小姐务必要记住。」
「可是我还要去接儿子……」
罗冬骥毫不通融。「那是妳的私人问题。」
「你!」可恶的臭男人,不知道她养儿子有多辛苦,还这样故意刁难她。「我知道了。」
不期然的,他被她噘得高高的,可以说得上红艳欲滴的唇瓣给紧紧的攫住目光,喉结本能的上下滚动,突然觉得很想知道亲吻它们会是什么滋味……
「总经理?」
他身躯一震,脸上闪过一闪即逝的狼狈。「什么事?」自己在胡思乱想什么?怎么突然「发情」了?该不会是被他的合伙人兼好友给传染了?她可是他的员工,要是真的对她出手,那就违反了他一贯的原则。
「我是想问总经理还有别的事吗?没有的话,我出去了。」
「没事了,妳出去吧!」罗冬骥轻咳的说。
睿娜不明所以的抱起资料离去。
「真是的,我在想什么?」门才关上,他就懊恼的想要打醒自己。「就算她再美又怎样?也只是个女人,而且还帮别的男人生了儿子,又是公司的职员……可恶!我在想什么?不要忘了『兔子不吃窝边草』,不要因为一个女人而影响到办公室里工作的情绪……」
「你在自言自语什么?」高大男人推门进来。
他倏地坐正,恢复肃穆的神情。「怎么没听见你敲门?」
「我敲了,是你没听到。」粗犷的俊脸上浮现见猎心喜的笑意,「你真的让那位美女到公司上班了?看大家的心情好像都很好,工作效率铁定会提升好几倍,这下你可以安心了。」
罗冬骥没好气的横下合伙人兼好友一眼,「你可不要蠢蠢欲动,不要忘了公司严禁办公室恋情。」何况人家已经有个儿子了,而且对孩子的生父至今似乎还无法忘怀,这番话彷佛也在告诫自己。
「我已经收心了,所以你要担心的人不是我,而是外头那几个还没有女朋友的家伙,不知道会不会上演争风吃醋的戏码。」他车灾乐祸的说。
听他这么说,罗冬骥开始后悔让一个美得会让人分心的女人进来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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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班第一天就要加班,换作别人早就打退堂鼓了,可是睿娜没有那种本钱说不干就不干,不管再累也得撑下去,至少不要让那个瞧不起她的男人看笑话,所以只好打通电话给魏文玲,请她晚上到保母家接儿子。
「哇!已经八点多了,我要先走了,不然我女朋友真的会跟我分手。」男职员甲把桌上的东西收好,赶紧走人。
男职员乙也准备下班。「我跟医院约好要去抽血,还有做腹部超音波检查,先走一步了……」
「你们真不够意思,自己先落跑了。」其他两个男职员大喊不公平,不过能怪谁,工作没做完之前,他们也不敢走。
办公室内只剩下他们,以及那位新来的美女同事,正忙着做帐。
「龚小姐,要不要喝咖啡?」虽然公司有规定,同事之间不能谈情说爱,不过美女当前,还是忍不住要献献殷勤,表现自己的绅士风范,应该不算犯规。
另一个也不甘示弱。「妳晚上也还没吃吧?我去买便当好了,妳想吃哪一种?排骨还是鸡腿?」
睿娜羞涩一哂,「谢谢,我刚刚在楼下的便利商店买了面包和优酪乳了。」
「吃那个怎么会饱,不然帮妳买个面好了。」
「我去帮妳倒杯咖啡提提神……」
「我怎么没有呢?」罗冬骥才打开办公室的门,就看到这一幕,不知怎么,还真有些刺眼,让他声音的温度降到冰点。
两个男职员登时笑僵了脸,他们居然忘了顶头上司也还在公司加班。
「总经理当然有了,小的马上帮你倒一杯送进去。」
「总经理还不打算下班吗?有我们在,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他了然于心的斜睨,「我在这儿碍了你们的事吗?」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这种男人的心态,他哪会不了解。
「呵呵,怎么会呢?总经理误会了。」男职员丁见情势不对,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我忽然想到晚上跟朋友约好了,先回去了。」
男职员丙看着同伴先行落跑,在一双凌厉双眼的瞪视下,也不敢再多待一秒。
「总经理,那我也先下班了,明天见。」
虽然不晓得究竟发生什么事,可是睿娜发现办公室的同事一下子全都跑光了,只剩下她和罗冬骥两人独处一室,也开始感到大事不妙。
她低头佯装对着帐目,心跳如擂鼓。
这也不是她能控制的事,只要有他在场,她的神经就特别紧绷。
听着沉稳的脚步声经过身后,踱进了茶水间,她不断调整呼吸,就怕脑袋会缺氧昏倒,接着又听见脚步声循着原路出来,忍不住屏息以待。
「龚小姐。」磁嗓在身后响起。
睿娜娇躯遽颤,叫了出来。「啊!」即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还是给它吓到,她好气自己胆子比老鼠还小。
原本只想随口关心一下做帐的进度,却没料到她的反应这么剧烈,这让罗冬骥不禁自我反省,他真有这么可怕吗?为什么每次面对他,她总是格外紧张?甚至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他眼色透着不悦,「龚小姐似乎很怕我?」
「呃……」她调匀呼吸,吶吶的说:「因为你是总经理嘛!」这个理由应该说得过去。
「放轻松一点,我不会吃人的。」他尽量让自己和霭可亲些,不然每次跟她说话都把她吓个半死,他可没那种变态的嗜好。「帐务上要是有不明白的地方尽管问,不要等出了问题才来重做,那会更浪费时间。」
「是。」睿娜低着螓首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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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罗冬骥踱回办公室,她才大口的喘气,捂着胸口,给自己压惊。「不行!再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会吓到得心脏病,还是辞掉好了,这样我就不用整天提心吊胆了,这是最好的办法。」
想到这里,鼓起最大的勇气走向那扇门。
叩!叩!
「进来!」办公室内传来回应。
睿娜不让自己临阵退缩,迈开步子跨进门去,才走两步,美眸不经意的掠向乱成一团的桌面,一堆传真进来的资料任意的摊在上头,还有才吃了一半的御便当、咬了两口的三明治,以及喝完的矿泉水,那大概就是他的晚餐了。而坐在办公桌后的男人一手端着咖啡,一手盯着电脑萤幕……原本以为他应当是个做事按部就班,很懂得照顾自己的男人,看来并不是这么回事。就连纬纬都比他强,纬纬很爱干净,要是饭粒掉在桌上,还会乖乖的捡起来放进嘴里,一粒都不会浪费,想到宝贝儿子,脸上不禁泛出柔和的母爱光辉。
「有什么问题吗?」见她不说话,罗冬骥这才拨冗问道。
她真的不是想鸡婆,却又憋不住心底的话。「总经理光喝咖啡不吃饭,小心久了胃会出毛病。」看在他是纬纬的亲生父亲这个份上,她才稍微表达一下关心,没有其他用意。
罗冬骥将便当盒盖起来,随手便扔进垃圾桶里。「同样的东西每天吃也会腻,所以没什么胃口。」
「你就这样丢进去?」睿娜娇呼一声,「总经理没看电视吗?现在有在做厨余回收,没吃完的便当不可以跟其他垃圾丢在一起……」没有经过思考,在一双诧异、的男性眼眸注视下走了过去,从垃圾桶中把方才弃置的便当捡起来,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家庭主妇当久了,就会变得婆婆妈妈。「还有不用的废纸也要做分类,地球只有一个,我们要好好爱护它才行。」
他怔了怔,「抱歉。」
睿娜这才想到自己说了什么,一张妩媚的脸容陡地通红,赶紧鞠躬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我不是在教训总经理,只是平常做这些做习惯了,一下子改不过来,我、我把这个便当拿出去……」说完,转身就夺门而出。
她真是个白痴!不是说要提出辞职吗?怎么会变成在教导对方环保观念?她到底干了什么蠢事?她垮下香肩,心忖。
心不在焉的走进茶水间,角落里就是用来堆放垃圾的地方,看着不要的东西随意丢弃,也没有进行分类,真的很手痒,最后还是忍不住的动起手来。
她也很气自己不够精明能干,说话又笨拙,跟自己的长相完全不搭衬,可是她就是这样的性格,改也改不了。
打从胸部开始发育,睿娜就非常烦恼,因为它比同龄的女生还要来得大,男生见了总是取笑她,害她老是驼着背走路,就连女生也不跟她玩,所以她总是孤单一个人。等到念高中之后,胸部更是一瞑大一吋,每个见到她的男同学更会用色色的眼神对她指指点点,她也就越来越自卑,穿的衣服也选择又大又宽松,用来遮掩会让男人看了喷鼻血的身材。
在学校是这样,在家里也不好过,就因为她是私生女,有着和母亲同样的美貌,左邻右舍总是在背后冷嘲热讽,说有其母必有其女,她会和自己的母亲一样当人家的情妇。当她发现自己竟然怀孕了,惊慌之余,她的舅舅和舅妈则趁此将她赶出家门,不想再与她们这对不知廉耻的母女扯上关系。如果可以选择,她也不想长这个样子,宁可长得普通一点也好,别人总夸她是天生的美人胚子,却没有人知道背后的心酸。
吸了吸气,把盈眶的泪水眨了回去,她已经是当妈的人,不能太脆弱,要坚强点才行。
用手背抹去颊上的泪痕,才转过身去,赫然见到杵在门口的颐长身影,吓得倒抽口气。「喝!」那个人不是别人,是她以为还在忙的罗冬骥。「总、总经理,你怎么不出声,吓了我一大跳……有事吗?」
两道犀利的目光掠向她泪痕犹湿的玉颊上,「这个问题应该由我来问……妳在哭吗?」这是第二次看到她哭泣的模样,虽然不会被女人的眼泪所动摇,不过总要先搞清楚原因,他最受不了遇到解决不了的事就哭哭啼啼的女人。
「没有,我没有哭。」睿娜连忙摇头。
他眉头深锁,「我承认自己有时是严厉了点,但还不至于不通情理,要是工作上有任何问题可以提出来,不需要躲在这里掉眼泪。」这点有必要说清楚。
「不是……我不是因为工作。」她咬了咬柔嫩的下唇,「总经理,我……我是想……」快说啊!
罗冬骥两手环在胸前,面无表情的睥睨。「妳该不会是才上一天班就受不了,想要逃走了吧?」
「我……」她为之语塞。
看她的表情就知道。「还是妳认为自己没有本事,连个帐目都搞不定,充其量只能当个中看不中用的花瓶?」这位小姐的心思还真容易猜出来。
她没想到他会这么形容自己。「才不是!」睿娜最讨厌人家说她是花瓶。
「既然这样,妳就拿出真本事来让我心服口服。」罗冬骥一句话就堵得她哑口无言。
睿娜一下子就败下阵来。「我知道了。」
眸底闪过一抹得逞的笑意。
「奸诈。」她当然也看到了,小嘴忍不住咕哝。
他走了两步又回头。「妳说什么?」
「没有,我什么都没有说。」睿娜很没路用的把话吞回去。
罗冬骥扯高一边的嘴角,笑得有些坏坏的味道,好像男生故意恶作剧想整自己喜欢的女生。
「今天就到此为止,妳先下班陪儿子吧!其他还没做好的明天再弄,不要太晚回家了。」上班第一天就要人家加班,他也觉得太不人道了,人家会以为他这个上司有多苛刻,会虐待自家的员工。
「总经理还不回去?」见他一脸倦意,却又没有打算下班的样子。
伸手爬了爬原本梳理整齐的黑发,「反正回去也是一个人,所以我通常都加班到很晚,妳先走吧!我不会硬逼着员工替公司做牛做马。」
「你每天这样加班,女朋友不会生气吗?」话才出口,睿娜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对不起,我不该问这种私人的问题。」她干嘛关心这个?她和他之间什么都不是,自己也没有权利过问。
他摸了摸衬衫的口袋,才想到香烟放在里头的办公桌上。「我目前没有固定的女朋友,这不是秘密,也没有什么该不该问。龚小姐妳呢?想必有不少男人在追妳。」男人是感官的动物,除非瞎了眼才会没注意到她。
「目前没有。」她学他的话。
「难道妳不想帮儿子找个爸爸?」
睿娜沉吟一下,「我想没有男人会娶个有孩子的女人。」不是没有男人对她表示好感过,甚至展开猛烈追求的也有,可是只要知道她居然有个儿子,马上就打退堂鼓了。
「如果有呢?」罗冬骥执意要问出答案。「如果有个男人愿意接纳你们母子呢?妳愿意嫁给他吗?」
这个问题让她考虑好久。「我不知道……」
他将臀部靠在桌沿上,两手环胸,黑瞳射出两道嘲讽的光芒。「还是妳要先考虑对方是不是有家底,或者最好是企业小开,可以供养你们母子一辈子过着尊贵奢华的生活。」就像他的前任未婚妻,无法跟着他吃苦、等他飞黄腾达的一天,就背着他另结新欢,他却还在为两人的未来卖命工作。
听不出他在讽刺自己,睿娜一脸梦幻,「我才不会那么想,不管有没有钱,最主要的是两人是不是真心相爱;还有打从心底疼爱纬纬,视他如己出,这样就算日子过得苦一点也没关系。」
「妳太天真了。」罗冬骥轻哼。
娇容微怒,「我说的有什么不对?不是每个女人都会爱慕虚荣,也不是每个女人都想当豪门少奶奶,我就不曾那么想过,只要他爱我、我爱他就够了……总经理在看什么?」被那双深邃神秘的黑色瞳眸紧紧盯着,让睿娜不禁心慌意乱,双颊情不自禁一阵火热。
「听妳的口气就知道,妳还没有真正的谈过恋爱。」他半是促狭、半是嘲谑,「还没有真正爱过一个男人。」
「谁说的?!」睿娜脸色因气愤而涨得更红,出声娇斥。「我当然谈过恋爱了。」只不过那是暗恋,也是一见钟情,只能摆在心里。「你、你不要瞧不起人!」她可是个成熟女人,不是无知的小女孩。
罗冬骥双瞳微瞇,有些不是滋味。「妳指的是妳儿子的亲生父亲?即使他弃你们母子于不顾?」
「那也不关你的事。」她咬了咬牙,「我要先下班了。」
站直修长的身躯,看着睿娜将桌上的帐册收进抽屉里锁上,抓着皮包就要往外走。「真的生气了?」
她气唬唬的不说话。
「我跟妳道歉。」罗冬骥嗓音放柔。「我不该这么偏激的做出评断,不是每个女人都一样的。」
睿娜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尖。
其实她也不是真的生气,只是不希望他误会自己是个拜金的女人。
「这么晚了,我送妳回去。」他也觉得刚才口气太冲,把自己的挫败都怪在她头上是不公平的。「算是跟妳道歉。」
他这么说,睿娜反倒不好意思,何况他们还是不要有公事以外的来往比较好。「不用了,真的不用了,现在还有公车可以搭,总经理,我先回去了。」不待他再开口,便消失在公司大门外。
罗冬骥听见她的拒绝,又见她跑得好像后头有鬼在追,像是被人当头泼了盆冷水,不禁支额笑叹。
原来自己这么惹人嫌。
登时男性自尊像泄了气的皮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