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先生,你好。」
「这位是勤劳务实的乖巧女孩廖婉玲,家里是开庙的,供奉天上圣母。」
「妳好,廖小姐。」
雷同的开场白又再度上演,虽然没有媒人的莲花舌在一旁助阵,但同样身经百战的两人一点也没有初见面的生疏,自在得如同跟朋友在一块用餐一般。
所不同的是男方很慎重,而女方这边就有点爆笑,男俊女不美但清秀地对看,多少无语尽在四目交会中。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评估对方的斤两有多重,既没一见钟情的烂戏码,也无天雷勾动地火的激情,就像两杯淡而无味的白开水摆在桌上那般。
不用相了,又失败了。这是浮上两人心头的一句话。
不过戏还是要演下去,起码是一种尊重,对于彼此的亲友也有个交代,不是他们太挑剔,而是真的不适合,他们都认为对方是怪胎,因为一个太严肃,另一个则太散漫,如飞鸟和鱼两不搭轧。
可是身边的人却热中得很,不等他们介绍完就连忙出声,矢志撮合这对啼笑姻缘。
「叫什么廖小姐,直接叫她婉玲就好了,这样亲切些。」廖林阿彩呵呵笑。这孩子不错,长得人模人样。
「我……」不习惯叫不熟识的人的名字。云若白将话说在心底。
「妈,不要拿我的菜市场名来现宝啦!很俗耶!」她不要见人了,干脆当忍者龟躲在下水道自生自灭。
「什么菜市场名?我和妳爸专程请命理大师为妳取的名,意思是婉约玲珑、秀丽温和,哪里俗了。」不懂事,取个名字花了她一千块吶!现在想来都心疼。
「那美惠呢!」她指的是小她两岁,已经嫁到后埔的妹妹。
「美丽贤惠啊!连这点都不懂,亏妳还是靠这个骗钱的!」写几个字就有钱入帐,真是太缺德了。
厚!又说她骗钱,阿母没花到她的「骯脏钱」吗?「妈,我是文字创作者,那是很神圣的工作,别老说我在骗钱嘛!」
就算骗也骗小钱罢了,比起某某姓卫的企业人士,他的公司才是大钱坑,每年营收的零头就足以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不过比这个也没什么用,人家就是会赚钱,而且还一举得男生了一对双胞胎,虽然他的老婆有些不满意,但也算是双喜临门。
「神圣个屁啦!人家大白天工作妳却在睡大头觉,别人准备上床睡觉妳给我铿铿锵锵的搬桌搬椅,外喊肚子饿要吃宵夜,谁有那闲工夫伺候妳这个大小姐。」只会吵得一家大小睡得不安宁。
所以我写稿期就自动「离家出走」,乖乖地待在一里之内无人烟的民宿里赚生活费。廖婉玲苦命的在心里回上两句。
「妈,我在相亲耶!妳的声音未免太大声了。」廖婉玲提醒母亲,免得叫人看笑话。
「啊!我怎么忘了这件事?」廖林阿彩赶紧收敛音量,笑笑地看向对面。「我女儿很乖,很听话,对父母孝顺得不得了,旺夫旺子又旺家,绝对能帮你让你的事业步步高升,买屋买车又买大船,来年生个白胖的带把儿子。」
「我有房子也有车子,目前还用不着大船。」不过他考虑买栋有庭有院的二楼洋房,好让将来的孩子有玩耍的空间。
原本感到乏味的云若白听见她们母女俩的对话,本想起身说抱歉的身子又黏回椅子上,不自觉地多给了今天的女主角几分钟。
「男孩子有屋有车很好,养得起老婆孩子才重要,别看我女儿长得一身瘦巴巴的样子,她可健康得一年生一个不成问题,从小到大她就没生过什么病,健保卡都没用过呢!」
这倒是真的,她打小就是个健康宝宝,只打过预防针,「妈,我不是母猪,妳不要一个劲的把我当货物推销。」
而且还注明货物一出,概不退还,自己认赔。
「妳给我闭嘴,再挑不到好对象,我就真让妳和阿狗送作堆。」廖林阿彩斥了一句,省得准备嫁妆。
廖婉玲忍住翻白眼的冲勤。又是阿狗,她没别的人好栽贼吗?「妈,妳的龙虾来了。」
多吃少言,惜字为金。
「哎呀!这龙虾可真怪,怎么上面全是白白的鬼东西?有煮熟吗?」天呀!还会牵丝,不会是发霉了吧?
真是缺德喔!比她女儿还糟糕,坏掉的龙虾也敢拿来卖人,也不怕客人吃坏肚子。
「妈,这道菜叫焗烤龙虾,上面覆盖一层奶油和起司,所以看起来比较不像白肉。」很贵耶,一客三千六,她特意点来让阿母开开眼界。
「去死?」
「是起司,外国名啦!妳吃吃看就知道,很好吃。」她先吃一口给她看,教她正确的用餐方式。
廖婉玲此时的打扮非常有时尚感,一头直发趁着发未干时编成辫子,睡上一觉再解开自然形成微卷的波浪状,颇有几分妩媚。
但是脸上的妆就叫人不敢恭维了,明明清纯的五官却画得特别艳丽,眼线太深、腮红太红、唇笔的颜色用得过于暗沉,整体来说有点艳俗的感觉,遮去了她天生的灵慧光彩。
其实她只是穿牛仔裙和套头毛衣来赴会而已,反正吃一顿走人不用太隆重,可是她妈硬在她脸上涂红抹绿,没让她照上镜子便拖着她往外走。
可想而知老一辈的审美观有多独特了,亏得她能旁若无人地不受影响,换了其他人恐怕要尖叫的夺门而出,死也不肯再踏入这间餐厅一步。
让第一印象挂上负分非常人所能为,只能说过往的历练磨厚她的脸皮,处变不惊、怡然自得,当是一场万圣节的化妆舞会而不是相亲。
「嗯!这味道怪怪地,妳确定它没发馊吗?」找什么西式餐厅,老外的食物她根本吃不惯,下一次非找间中式餐厅不可……
呸!呸!呸!没有下一次,坏事不灵好事灵,这一次一定要相成,丈母娘看女婿的眼光绝对不会错--准。
「妈,妳不想大厨拿菜刀冲出来砍妳吧!」少说一句才保安康。
一察觉四周的眼光全朝她一聚,上味十足的廖林阿彩还一脸和气地朝他们一笑。「抱歉呀!女婿……啊!说得太快了,是云先生啦!你看这龙虾有没有问题?」
当然啦!她不是不相信女儿的话,而是女儿吃东西的口味舆众不同,只要能吃的就不会错过,就算是馊食也照吃不误。
不过也不能怪她质疑女儿的饮食习惯,若是半夜尿急起床看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女鬼在翻冰箱,而且生冷不忌的往嘴里塞,相信没几人承受得起惊吓,即使她是饿得发慌错把生猪肉当白吐司啃。
「龙虾是刚由法国空运来台的极品,口感与嫩度都属上等,是一道难得的美食。」云若白优雅的切下一片白肉往嘴里送,顺口尝了尝白萄葡酒。
酒精浓度不高,他待会还要开车上班,不过量的浅酌温喉。
几乎全餐厅的女客,包括招呼、上菜的女服务生,全为他完美的餐饮礼仪所吸引,不由自主的多看两眼,然后目光就此停滞在他身上。
迷人的男人总引人注目,再加上本身特有的气度和风采,很难不招惹一朵朵不请自来的桃花,尤其是他那一身纯手工裁制的羊毛西装,识货的女人哪有可能放过他。
宝石的光华无法遮掩,即使他极力压下散发的璀璨,俊帅的外表还是引来一大堆麻烦,逼得他以相亲的方式完成终身大事。
「就是嘛!寻常吃不到的好料当是馊食,真不晓得肚子上的肥肉打哪来……啊!妈,妳干么拧我。」廖婉玲大叫。真准,和上一回同一处。
「呵呵呵……云先生,让你看笑话了,我这女儿就是不会说话,请你可别太在意,其实她还有很多优点。」廖林阿彩呵呵的说。死丫头,妳叫什么叫?拧一下又不会死。
好痛喔!她要去申请家暴法隔离。可怜的女儿在心底泣诉。
「哪里的话,令嫒的直率坦白叫人羡慕,她的好值得所有男人欣赏。」他意有保留的说道。
虽然没直接说出拒绝的意思,但话中的含意明显地让人不致会错意。听出端倪的廖婉玲暗笑在心,为他的「安慰」感到一丝莞尔。
所有男人都有机会,就他自愿放弃,这么明白的表示有谁看不出来呢!
就只有一头热的廖林阿彩笑得嘴都阖不拢,喜上眉梢以为大事底定。她家好吃懒做的女儿终于有人要了,她都不用再愁白了头。
「好的话就赶紧把她娶回家,聘金全免你先定下日子,改天找个媒人上我家提亲,八字一合就可以过门了。」打铁要趁热,免得人家又反悔了。
「我想不必急于一时,我对令嫒的感觉还没好到那个程度。」未免操之过急。
怔了一下的云若白面不改色地缓意,头一回遇到当妈的比女儿还急,话还没聊上几句就已经拍板定案,让他的心头打了个突。
不会是他烂桃花的效应又发作了吧!老少咸宜大小通吃,连人家的妈都想巴上他?
为难地看了大快朵颐的女主角一眼,他怀疑她怎么还吃得下,一点也不担心被凑对的后续发展,难道她真想与他交往?可一顿饭下来,她的表现又不像……
「那先交往嘛!反正她这阵子闲得很,随时有空和你约会培养培养感情。」廖林阿彩笑得像急于送上雏儿的老鸨,没去理会桌子底下直扯她衣角的手。
「妈,我不是很有空,再过几天我稿子就要开了。」不能翻白眼或叹气,不然她的妈又要开始编排她的不是了。
「妳惦惦,吃妳发霉的龙虾别插嘴,我在跟妳未来的老公聊你们的婚事。」她板子脸一转堆满笑,好不热切,「云先生不用管她的三八话,她是在害羞啦!妳什么时候约她她什么时候到。」
「妈--」她在出清存货不成?有人上前询问就卖了,不管人家肯不肯买。
「妈在替妳挑好人选别插嘴,这么出色的对象要是让他跑了,我把妳剁了喂猪。」没瞧她正在为她铺路,尽在一边吵。廖林阿彩白她一眼。
当着人家的面怒斥女儿的不懂事,还大剌剌的说出心底的打算,她不脸红反倒是介绍人不好意思,面露歉意的向云若白赔不是。
嗟!女儿的价值只值一头猪吗?真让人伤心。「云先生,这顿大餐的费用你会付吧?」廖婉玲问向他。
可别被她妈给吓跑了,害她便宜没占到还得破财消灾,赔偿人家的收惊费。
「妳是怕我吃了就走?」瞧她眼中并未流露爱慕之意,他心中大感不解。
这是套住他的新招式吗?他还没见过有女人见着他的面能无动于衷,丝毫不以为意地反而出言调侃。
「不,我看你根本没吃多少,我比较担心你倒胃口的把帐单丢给我,叫我不要奢想你的美色。」她的荷包被吸血鬼吸得差不多了,恐怕做不了阔客。
人无远虑,近忧在前,说清楚才不吃亏,她想这间高级餐馆不接受临时洗碗工,也不缺洗马桶的欧巴桑。
「美色?!」一口酒差点喷出,云若白微讶的含着,对她的「直言」生出一股莫名的兴意。
「你长得好看不用我写万言书歌颂吧!比起众生的平凡面相,你在这方面占了极大的优势。」对人对事都无往不利,光看周遭射来的痴迷目光就可得到印证。
「不一定,有时会造成困扰。」厌恶之色闪过眼底,他一点也不以拥有先天的优势而自傲。
有时候他反而希望自己平庸些,不那么出色,五官端正即可,当个不重要的小职员安逸度日,用不着和公司里的暗潮相互角力。
因为他的长相没人相信他是好男人,因为他的烂桃花斩都斩不断,没人相信他是专情的好情人,因为他身边送上门的女人太多,没人相信他会是个好丈夫,因为他怕被女人缠上而特意表现出的冷情,没人相信他是疼小孩的好父亲。
因为以上的种种,他被世俗的眼光定型了,喊上一百次冤也没人相信他是居家型男人,只愿为妻子儿女奉献一生,无怨亦无侮。
他的原罪是长得太俊帅了,充满男性魅力,所以活该得为天赐的长相受罪,一失还一得。
「如果我有豪宅一栋,名车两辆,名下土地价值上亿,妳愿意以结婚为前提与我交往吗?」
玩笑吗?
起码乐晕头的廖林阿彩高兴得不等相亲有个结果,兴高采烈地跑到餐厅外的公共电话打电话给老公报喜,嗓门大得直嚷嚷她要嫁女儿了。
同样地,年过半百的男方介绍人水旺嫂则快掉下巴,不敢相信仪表非凡的俊逸男会这么想不开,居然看上平凡至极的女方。
闹剧的开始,荒谬的结尾,若是得知内情的人恐怕会大笑她们太紧张,八字都还没一撇只是例行公事,这是云若白一贯的公式。
说是测试太沉重,没人有权拿别人的感情当游戏,应该说是他对自我的限制,他不喜欢失控,习惯去掌握接下来的一切。
至少吃到一半的廖婉玲就没被他的话吓到,慢慢地放下刀叉抬起头,眼中多了一丝探索的笑意。
「如果你有豪宅肯过户到妻子名下吗?」保障她后半生生活无虞。
「可以。」若为他所爱,他不在乎身外之物。
「如果你有两辆名车,肯分一辆给妻子使用吗?」车与衣裳和妻共用,
「只要她会开车,有驾照。」这点他不会吝啬。
「如果你有上亿的土地权状,那么割爱一半不成问题吧!」钱则是祸源,留太多在身边会招来横祸。
「行。」他的所有都是妻子的,夫妻一体不分彼此。
大手一摆,她大方的一指,「恭喜你了,你有老婆了,全餐厅的女人都愿意成为你的妻子。」
她一说完,心想:我愿意的脑袋有十几颗,热力四射地宋顾及男伴的感受,只差没冲上前将镶钻的金龟婿生吞活剥。
长得帅的男人,很好。
帅又有钱的男人,更好。
若是帅又有钱又慷慨的男人,那还坐着干什么,赶紧跳起来抢咯!千万别么鬼假细二的跟他客气,先下手为强。
「那妳呢?」为何她脸上毫无兴奋之色,若无其事的吃着剩下的食物?
「我?」擦了擦嘴,她将湿巾随手往桌面一丢。「算命的说我能活到九十八,我不想让他失望。」
「这跟算命的有什么关系?」与他交往不需要卜卦问神,这是他们两人的事。
名字很俗的大作家好心的为他排解疑惑。「因为被嫉妒的女人砍死很不光彩,我的人生虽然没有规划得顺其自然,但横死的下场会对不起我的八代祖先。」
他们廖家只有病死、意外死和寿终就寝,还没有过死于争风吃醋的子孙,当然不能由她首开先例,带坏她以后的子子孙孙。
「我不滥情。」他十分刻意的强调这一点。
「你不滥别人滥呀!光你那长相不去偷情,人家也会半夜偷上你的床。」来个二人行?不行。
「我会忠于我的家庭、我的婚姻,不会让我的妻子蒙受伤害。」他会尽一切的劳力保护她、爱她、宠她、照顾她。
厚黑的眼线眨了一下,廖婉玲悠然地吐了一口气。「你照过镜子没有?」
「常照。」每天至少一次,洗脸刮胡子。
「那你怎么能说出如此不负责的话?以你的条件根本不可能安于家庭,嫁你的女人会很可怜。」她献上无限的同情和欷吁。
有钱的老公很好,能让老婆衣食无缺,但也要提防别人也一样衣食无缺。
长得帅的老公也很好,赏心悦目不怕没风景,流点口水有助体内环保,只是淹水的门口不会只有她一个女人,她爱别人也爱。
若是有钱又长得帅的老公,那就赶快把他的钱财掏光,因为他不劈腿别人也会拉开他的腿,你扯我扯大家扯,最后做妻子的只有捡到他的一条内裤。
聪明的女人不会自找苦吃,找老公要平凡点,至少心会安,不必担心回一趟娘家提早归来想给丈夫一个惊喜,丈夫却回给妻子背叛。
反正长相桃花的男人注定风流,不拈花惹草也会摆几盆兰花应景,会出轨是理所当然的事,上天的偏爱不需要大惊小怪。
「廖小姐,以偏概全对我并不公平,有谁规定长得好看的男人就一定不是好男人,偏见会害死人。」他深受其害。
「说得有几分道理,」可是人的心本来就是偏的。「不过以你来说,很难跳脱这窠臼吧!别人对你的第一印象所差无几。」
像她就不怎么相信人品卓越的他需要靠相亲找老婆,感觉有点难以理解,大鹏鸟的巨翅一展何愁不得天上仙娥,怎么会纡尊降贵地逗弄小雀儿。
人要有自知之明,即使无贫贱之分也有等级区别,美玉与砾石不可同等视之。
「那是我的错吗?为什么我得接受成见之下的结果,容貌的好坏是父母所给予的。」掌心微缩,不甘心受命运摆弄的云若白忿忿地道。
呃!他眼中燃起的红彩是愤怒吗?她该不该稍加安慰。
犹豫了三秒钟,一向自扫门前雪的廖婉玲踏出错误的第一步。看在他是今天东道的金主份上,伸出友谊式的洁白细手轻拍。
「人生的转角处处有奇迹,希望就存在于你手掌之间,只要相信就会有好事降临,明天的太阳会乘着七彩汽车出现在你面前。」
摘自「熏衣草」第九本书第七章第六页,倒数第八行,书名叫《笨蛋,你的爱情藏在彩虹里》。
「希望……」一阵微麻的电流从她指尖传来,心头一震的云若白有了不一样的心情转折。
不是爱,而是一种种子发芽的感觉,在心的空地上长出一片嫩绿,生命为之润泽。
「对啦!希望是一盏明灯,随时照亮枯瘠的心灵,平复曲曲折折的伤痕,还以出生前的平静。」选自《爱要小心说》的对白,那本小说的评语不错,她写的。
瞧着她认真又近乎布道的神色,云若白冷峻的嘴角忽地上扬,「妳觉得我长得还可以吗?」
废话,他在折辱她的智商不成。她暗啐后说:「帅、俊,好看得不得了,当红的偶像明星都不及你的一半。」
这句话可非奉承,他当之无愧,所谓的美男子是因他而生。
「月人数十万的薪水满意吗?」月薪加奖金加股利差不多这个数。
廖婉玲表情微变,多了丝戒色,「我没打算跳槽,安贫乐道。」
「阳明山的别墅能接受吗?五房三厅一书房约两百多坪。」整理起来较费工夫。
哇靠!头皮怎么有点麻,像春天的鸟屎掉在头上,微带着发情的气味。「我对清洁的工作不拿手,你要找清洁妇可上人力银行询问。」
吓!那双冷冰冰的黑瞳几时多了温度,空调坏了还是气温上升?可别用令人小鹿乱撞的眼光盯着她瞧,她的自制力比一张纸还薄弱。
喔!别误会,不是恶虎扑羊扑向他,而是想给他巴下去,有张倾倒众生的俊容不要乱放电,她还想活着走出餐厅大门。
「我希望婚后最少有三个小孩,男孩女孩无所谓,不过先生女儿会比较好。」姊姊可以照顾弟弟妹妹。
「呃!呵……那先恭喜了,嫁给你的女人一定很辛苦……呃,是很幸福。」廖婉玲干笑。你生几个小孩干我什么事,我又不是那个倒楣鬼。
「我会将我薪水的三分之二交给妳,由妳来自由运用,家中的经济大权妳一手掌管。」他不会有任何异议。
男主外,女主内。
廖婉玲的额上疑似出现条码的形状,黑色线条。「咳!这焗烤龙虾的味道好像不太新鲜,我去上一下洗手间。」
尿遁虽是不太光彩的事,但好过被疯子缠上,她今年安了太岁,不犯白虎。
「等一下。」倏地箝住她的手,云若白的等一下显得过于热切。
「不能等,再等就拉了。」玉皇大帝、观音娘娘,我一年至少烧一次香给你们,请保佑我年年康泰,趋吉避凶,脏东西不要找上我。
「我只说一句话,绝不耽误妳如厕时间。」意志坚定的云若白紧捉着她不放,好像一松手她就会化成云烟消失不见。
「这……」能不能不听?
说实在话,在众多锐利如刀的护羡目光下,她还真提不起勇气拒绝,就怕人家说她拿乔、不识好歹,一人一口痰啐得她一身臭。
她不漂亮但也不丑,属于中等姿色,不够丰满,骨头比肉多,皮下脂肪算是发育不完整,风一大就要禁止出门,以免天上多了一道东飘西坠的人型风筝。
所以呢!她绝不犯众怒,识时务地将嘴边的话收回,硬着头皮等帅哥把话说完。
「我希望以结婚为最终目的与妳交往。」他是发自内心的诚恳。
「啊!什么,结……结婚?!」
咬到舌头的廖婉玲惊慌地甩开他的手,两眼圆睁活似被雷劈中后脑勺,当场魂飞魄散的只剩一息尚存,惊恐万分地连连后退。
妈呀!这是什么鬼投胎,怎么没喝孟婆汤的鬼话连篇?她此刻的鬼样已经够吓人了,没想到他技高一筹的反过来人吓人。
姻缘天注定啦!她从没想过不结婚,更非单身贵族的奉行者,不然她也不会乖乖顺从母命一再地相亲,把自己相得面目全非,老天爷不会如此残酷地对待她吧!
后门呢?这顿大餐吃得她胃痛肠绞,脚趾头外翻,有十万火急的危险,不走不成……
哎呀!有堵墙,肉肉地好像她妈肚子上那圈肥油。
「叫魂呀!我只是出去打个电话妳急什么劲?快回座位给我坐好,再动一下我就剥了妳的皮。」
不自觉喊出妈的廖婉玲是笑比哭还难看,讪讪然地回到原位坐下,两手并放在膝上宛如良家闺秀。
唉!她到底有什么神忘了拜,才会遭天谴略施薄惩,什么人不去撞偏撞上她吨位十足的妈,这是她初一、十五不肯茹素的结果吗?
「伯母,我是非常有诚意地想与令嫒交往,望妳成全。」打牌要打对牌,一反严峻笑得可亲的云若白打出妈妈牌。
「好、好、好,你这女婿我很中意,我家不成材的女儿就交给你了,要蒸要煮随便你,多生几个外孙来拜妈祖……我有没有说我是妈祖庙的庙婆?我家小玲打小就是吃妈祖符灰长大的,白白净净没病没灾,有空来妈祖庙拜拜,香油钱不必多,三、五千就好。」
三、五千叫好,她怎么不去抢?
低头数手指头的廖婉玲悄悄地吐了一口大气,浑然不知两道灼灼热芒紧紧盯着她,不错失她面部细微表情,笑声盈耳。
心弦已拨了两、三声。
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