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青的眼睛从厚厚的玻璃镜片后看向他,茫茫然的回答:“你是她‘老公’,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这句话说得萧励行脸上一阵热,虽然他跟林芳郁并没有举行婚礼,但是公司里的人都已经把他们当成一对夫妻了。而他这次的“婚礼”,他晓得公司里有许多同仁很不谅解他的负心。
哼!这些人不晓得他的鸿鹄之志才会这样责怪他,既是如此,又何必与他们计较!
“见到她,告诉她赶快回来。”他丢下这句话就离开了石青专属的剪辑室。
但他越想越觉得不妥当,所以走进了扩展公司后斥资兴建给公司演员训练演技的“排练室”,里头只有李中丽和李中玉这对双胞胎姐弟。
他们听到有人进来,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是他,立刻装作没看到,又回过头去表演夸张版的“秦香莲和陈世美”。
“多少年糟糠夫妻,我们同甘苦、共患难,你今朝为了荣华富贵,就要抛妻弃子……不,是赶尽杀绝,杀人灭口。”
“不,香莲,我是个男子汉大丈夫,为了似锦的前途,我怎能拘泥于男女私情?”
“所以你就去娶当朝公主当驸马?”声音陡地拔尖,大有泼妇骂街的倾向。
萧励行若还不知道这是在骂他薄情寡义,那他就是笨蛋。
但为了面子,他知道也得装作不知道。清了清喉咙,他平静的问:“你们知不知道芳郁在哪里?”
他们两姐弟也没理他,又继续演。
“从今以后,我们恩断义绝,你走你的路,我过我的桥。”扮秦香莲的李中丽拂了拂衣袖,来到萧励行的面前,脸上充满不屑,“让开,我要去开封府找包青天铡美。”
他往旁边稍微闪了一下,不是他怕员工,而是这个李中丽跟林芳郁一向感情融洽,比姐妹还要像姐妹,所以要想知道林芳郁在哪里,还是不要惹李中丽生气得好。
“如果芳郁跟你联络,麻烦告诉她,我在找她。”
李中丽白了他一眼,“不用了,她已经死了。”
心一震,他不及细想,便下意识地抓住李中丽的手臂,“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被你杀死了,不是吗?”李中丽瞪著他。
“我没有。”
“从芳郁认识你那一天开始,她就一天天的枯萎,在你宣告要娶沈爱华那一天,她就正式宣布死亡。”
她……不再爱他了?
不!不会的。
“住口。”他生气的大吼,“不要忘了谁是老板。”
李中丽也不怕他,以她跟弟弟现在的演技,哪个剧团不是抢著要他们,之所以还留下来,都是因为林芳郁这个笨蛋拜托的。
不想跟他多说废话,她哼了一声,大步离开排练室。
李中玉也跟上,经过萧励行旁边的时候,意有所指的说:“我觉得芳郁姐像人鱼公主。”
而他,就是那个王子,王子娶了别国的公主,那个爱上王子的人鱼公主在伤心之余,又不忍伤害王子,所以在黎明前跃入海里,化成七彩泡沫消失。
林芳郁决定离开,离开他的世界吗?
不!他不接受这样的结果,他要跟林芳郁过一辈子,无论如何,他绝不放她走,她这一辈子别想离开他。
他快步走回自己的办公室,途中经过秘书的座位。
“吩咐下去,全部的人都去寻找芳郁的下落。”他跟秘书这样吩咐。
三十九岁的白淑君讶异的抬起头看著这位年轻有为的社长,“社长,你在委托我们征信社办案吗?”
他是社长,算什么委托!
“我是命令你们做事。”
“找社长夫人?”白淑君小心翼翼的问,因为她看得出来,社长已经快到勃然大怒的边缘。
“她不是社长夫人,给我找到她,其余的不用多问。”此事只关系她和他,其余闲人管什么闲事?
“是。”白淑君只能这样反应,表情冷淡的看著他甩门进入办公室。
她什么也没做,低下头继续社长来之前的工作。
林芳郁跟她的感情还不错,所以在离开之前有让她知道,对于萧励行的变心,她不会逃避,她会面对,很冷静、很平常心的面对。
不过白淑君还是暗地里叹一口气,这个萧社长野心实在太大了,如果他能够满足于现状,好好对待林芳郁,她相信他们会是一对让人称羡的恩爱夫妻,如今……恐怕风雨飘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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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励行,你觉得这个样式如何?励行?”沈爱华摇晃著萧励行的手臂,试图引回他的注意,她娇嗔道:“你到底在发什么呆?”
他歉然一笑,“没什么,想一些公事而已。”
事实上,他是在想伊人芳踪,已经一个月了,林芳郁无消无息,让他担忧得夜夜难眠,他终于体会到了古人所说的相思成灾。
人真是贱,直到失去了才知道懊悔。
“你最近是不是工作太累了?瞧,都瘦了一大圈。”沈爱华上下打量他,眼中有一些心疼,“算了,我们不看戒指了,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
他被拉著离开珠宝店,整个人恍恍惚惚的,仿佛是个木偶。
而在他们的身后,远远的跟著一个戴墨镜的女人,纤细且修长的身影踩著布鞋不疾不徐的跟著。
要是以往,以跟踪起家的萧励行绝对会发现异常,但现在他根本心不在焉,满脑子只想著「她”在哪里,根本没发现到身后有人跟踪。
“我们在这里休息一下好吗?”沈爱华突然停下脚步。
只要不是回到那个充满林芳郁回忆的家,哪里休息都好。
所以萧励行点点头,就这样不知不觉的被沈爱华拉进了“饭店”。
那纤细的身影停在饭店前,不再前进,只是身体微微的颤抖著,墨镜后那早已泛红的眼眶又蓄积起泪水。
良人与新欢一晌贪欢,哪管旧人心碎神伤?
踉跄的脚步乏软,她坐倒在路旁阶梯,静静的独尝伤心,想让自己彻底死心。即使亲眼目睹,她依然……放不下……
可恶!她到底要笨到什么样的地步才懂得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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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店房间里,萧励行讶异的看著沈爱华围著浴巾从浴室出来。
看了看四周,他这才省悟这里应该是饭店的房间,沈爱华的“休息”竟然是这样的。
他苦涩的扬起嘴角,并没有阻止沈爱华坐上他的大腿。
“励行,我们已经好久没……没那个了……”娇羞的脸庞偎进他的怀里。
是很久了,自从林芳郁离开,他也没了“性”致。
明明知道不该如此冷落“公主”,但是身体不听脑袋命令,没反应就是没反应。唉!男人最大的悲哀就是临场无用。
“爱华,我真的很累。”他叹了口气,心中满满是对沈爱华的愧疚。
一抹失望掠过她的脸庞,但她很快掩饰过去,强装笑颜说道:“没关系,是我不够体贴,你不要太在意。”
怎么可能不在意?金山银山就在面前,却无力采取。啊!他梦想中的王国,就要这样失去了吗?
他也想努力呀!但悲哀的是,力不从心。看来他得借助外力来帮忙,威尔刚或许可以派得上用场。
男人当到这种地步,也真够可悲的。
该死的林芳郁,你到底在哪里?你知不知道你害得我有多惨?
“那……你在这里好好睡一觉,休息一下。”沈爱华穿上了衣服,临出门时这样说。
他躺在床上,揉著额头,无力的点点头。面对这样温柔体贴的女人,却无力报答,他的心底涌出那么一点点愧疚,完全没瞧见沈爱华露出轻鄙的神色,默不作声的推门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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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爱华来到走廊后,原本优雅温柔的表情变得非常狠戾。
“没用的家伙!”她啐了一声,用力的蹬著高跟鞋,然后从皮包中掏出手机,迅速的拨个电话。
“Michael,现在有没有空?我在老地方,房间号码我等一下传简讯给你,你给我立刻过来。”
走到一楼柜台,她也不啰唆,直接说:“给我一六六号隔壁的房间。”
她就是故意要在萧励行的房间旁边办事,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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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励行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的睡著,却被隔壁房间传来的声音吵醒。
一开始,他还搞不清楚是什么声音,但仔细聆听了一会儿,他终于明白,是鱼水之欢的叫声。听起来,隔壁还挺享受的。
不由自主的,他竖起耳朵去听那女声兴奋的高吭。
他突然想起林芳郁在他身下嘤咛婉转的呻吟,白皙的肌肤因为情潮而泛起玫瑰色的晕红,每每引得他情欲更加骚动,不可遏抑的在她身上放肆驰骋。
这样的鱼水之欢常常弄得她筋疲力竭,半路晕过去,然后两人紧紧相拥,直到第二日中午谁也没力气离开床榻。
该死!
他猛然发觉多日来毫无反应的下半身,竟然在“回忆”的时刻昂首挺立,蓄势待发……但,他现在上哪儿找对象发泄?
真是该死!
他终于觉悟,这辈子他是栽在林芳郁身上了。
既然如此……他更加不能让林芳郁离开他。
拿出手机,他拨著号码。事情总得解决,既然林芳郁是为了他的婚事而离开,那么让她回来的最好方法就是把这件婚事取消,对吧?
他刚拨完电话,真是巧,隔壁似乎也响起一阵手机铃声,铃声恰巧也跟沈爱华的一样。
一个念头闪过脑际。
(喂?)沈爱华的声音适时响起,腔调有些慵懒。
隔壁的激情呻吟顿时停止。
事情似乎越来越有趣了。
“爱华?”萧励行一边说一边悄声打开房门。
(怎么了?)
“我想我最近实在太对不起你了,所以我打算明晚好好补偿你……”说著,他掏出随身携带的简单工具,试图撬开隔壁房间的门锁。
开玩笑,他可是征信社的老板,这种门锁对他来说实在太小Case,果然,不到三十秒,门锁轻轻开了。
(好呀!七点半在世贸大楼见。)
他已然挂掉电话,把门踢开,用手机的摄影功能把床上激情男女的丑样全部摄录进去。
哈!哈!哈!真是老天助他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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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一双手推了推林芳郁的肩膀,她才猛然从茫茫思绪中惊醒过来,抬起头,她看到的是一双关怀的眼眸。
“该回去了吧?”徐慕淮轻轻的问道。
不用问他为什么知道她的行踪,一定是严焱天因为担心她,所以把追踪器偷偷装在她身上,而且还叫他的结拜兄弟徐慕淮暗中保护她。
谁说客户只能单纯是客户?客户也能变朋友啊!
“我在这里多久了?”她问,声音充满了忧伤。
徐慕淮露出淡淡的笑意,“八个钟头。”
看了看天色,对于这个有习惯性说谎癖的男人,她自动把他话里的真实性打五折,所以应该是四个钟头。
“这么久了啊!”她从阶梯上站了起来,感到双腿有些麻麻的,但她不管,迳自走向徐慕淮所指的车辆。
“你决定如何?”徐慕淮走在她身边,状似不经意的问。
“努力忘了他。”她说。
分手最大的报复,不是让他的生活更加难过,而是要过得比跟他在一起的时候还要幸福美好。
说话间的两人都没发现到,萧励行就在他们之后踏出饭店,脸上露出多日未见的笑容,志得意满的离开。
他们就此阴错阳差,咫尺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