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扇浓密的长睫毛慵懒的半垂而下,遮住灿烂金光,陷入温暖朦胧的神游之境。
“……那,就这样决定了。”
唉,胤褆优雅的伸手挥开脸上的搔痒感,继续让自己沉溺在温暖的睡意之中,比起清醒的面对仪式中繁杂与无意义的谈话,他倒宁愿在梦中悠哉的晃着,让耳根子清静清静。
“?”
“大阿哥……”
胤褆无视一声声极力想要穿破他思绪的呼喊声,拍掉了触碰着脸颊的干扰,闭紧长睫毛,眉头不悦的微微拢起来。
“啐,这孩子,竟然就这样睡着了?真是不像话。”一声低沉苍老的嗓音带着无奈的语气,凑近了胤褆的耳边大吼了声,“上朝了。”
上朝?胤褆的思绪霎时集中在脑际,睡意瞬间消失,迅速的分析起这句话的真实性,不用思考,他便轻易的清楚当下的状况——他在跟皇阿玛与端亲王的会谈之中睡着了。
没办法,这么无聊的会谈,也难怪他会睡了。
“大阿哥可能是最近太过于操烦,所以才会在大白天打起盹儿来,皇上,您可千万不要怪他呀。”端亲王偷偷甩了甩刚刚被拍疼的手背,脸上的笑意与心中的怒意不成正比。
胤褆闲适的弯起唇畔,缓缓的张开那双对男人来说漂亮得过头的丹凤眼,睨了端亲王一眼道:“最近的确是有太多的乱党滋事,让我想图个清闲也不可得,好不容易才阻止了叛党夺得宝藏,壮大声势,敉平乱贼,可惜的是迄今尚未捉到幕后的首脑,实在是让人无法不烦心呵。对了,不知道端亲王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呢?”他佯装无辜的询问着端亲王,墨黑的眸底藏着抹嘲谑。
“呃,这、这件事皇上全权交由大阿哥您处理,我也毫无头绪呀。”端亲王的目光闪烁,心中对胤褆的恨意又加深了一层,不过,现在不宜泄漏情绪。
“是啊。”胤褆夸张的长叹了声,舒展了下略显僵直的修长身躯,优雅的自座位中站了起来,“皇阿玛,你们的事情应该已经讨论完了吧?我还得去商讨揪出叛贼幕后主使者的计谋呢。”他话声才落,人已朝外移动。
“等等,我们是讨论完了,不过,你好歹也听听结论吧。”唉,这个儿子是他所有孩子中最让他引以为傲的,可却也是最让他无法捉摸的。
胤褆的脚步顿了顿,考虑半晌,利落的转过身,“皇阿玛请说。”这个会谈算是皇阿玛跟端亲王的例行会面,而他总是意思意思的陪在一旁,从不去注意他们谈话的内容。
可这次皇阿玛竟然会要求他听结论,可见在他睡着的同时,他们曾讨论到有关于他的议题喽?就听听吧。
“嘿嘿嘿,说起来,大阿哥也已经二十有五了吧?”端亲王抢在皇上开口前说,“也不能老是忙着国事,该想想自己的终身大事了。”
“立妃?”胤褆轻挑起眉,唇角弯起一抹危险的弧度。
“是呀,这是朕跟端亲王商量的结果,择日便为你立妃,好了却朕的一桩心事。”皇上接口道,满脸笑意的微点着头。
“皇阿玛,国事未定,孩儿焉敢谈论儿女私情?这件事还是请皇阿玛暂时搁置,等孩儿彻底拔除叛贼的烂根后,才敢劳烦皇阿玛为孩儿操心。”该死,他不该睡着的,否则也不会被端亲王陷害。
这个烂根……
端亲王哪会这么轻易便认输,连忙开口,“大阿哥怎么可以这么说呢?皇上虽然依然英明威武,可年事已高,是该享清福、含饴弄孙的时候,况且储君始终未立,对咱们大清也不是好事,我跟皇上已经商量过了,趁着为大阿哥立妃之时顺便宣布立大阿哥为储君,这可为双喜临门,毕其功于一役呀。”
“没错,端亲王说得有理,朕的心意已决,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不要再拖了。”皇上坚决的说,不容许再议。
看样子要扭转皇阿玛的心意是不可能了,胤褆无奈的轻叹口气,淡淡低语,“好吧,孩儿谨听吩咐,一切但凭皇阿玛作主。”
“会的会的,我们一定会为大阿哥选一门最合适的亲家缔结婚姻。”端亲王眉开眼笑的接腔,未料惹来胤褆的一记斜睨——平淡却冷酷。
“呵。”胤褆冷呵一声,漆黑的瞳眸中毫不保留的流露出不屑与了然,他倒要看看这次端亲王又想搞什么鬼,淡淡一笑,转身扬长而去。
被这样冷冷一睇,端亲王的笑容瞬间冻结在唇边,自脊椎升起一股寒意,几乎让他失态的轻颤起来。
哼,不过是个小小阿哥,他堂堂一个端亲王论资历、论辈分,全都在他之上,又有什么好怕的呢?端亲王不断在心中为自己打气,可胤褆离去前的那抹笑容却始终盘旋在眼前,让他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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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绝对有鬼,单瞧他那副热心的模样,就知道其中必有隐情。”臧洚跷着二郎腿,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难道跟咱们三番两次破坏他的好事有关?”赫连沆轻拧着眉头猜测着。
“有这个可能,上回你不但坏了他夺得宝藏的计划,还击败了他的私生子,而现在我又咬着他的走狗不放,也难怪他会打别的歪脑筋了。”靳檠一脸的心事重重,可仍尽职的分析着可能的状况。
“所以啦,这次他是将脑筋动到我身上了。”胤褆轻轻挥动着手中的摺扇,一派风雅自在。
“咦,怎么你好像一点都不担心似的,该不会已有什么万全的因应之策了吧?”臧洚好奇的坐正身子,兴味盎然的等着胤褆回答。
胤褆懒懒的打了个哈欠,轻笑道:“反正不过是娶妻嘛,多一个或少一个都无妨,何须万全因应之策?洚,你这个花花公子不是最应该知道这个中的道理吗?”皇阿玛要他娶妻,他就娶呀,只不过,可怜了那个被钦点为大阿哥妃子的女人。
“就怕届时你会应付不来呢。”臧洚扬唇邪恶的笑笑,又吊儿郎当的跷起脚来,斜倚着椅背。
“不会呀,其实娶妻并不如你们想像中的那么恐怖,能有一个红粉知己真心相待,才是人生最美好的事呵。”赫连沆忽的开口,脸上因想起在家中等待他的芮瞳而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呵,没想到咱们的铁汉竟会成为一个妻奴,真是有损咱们四少的威名啊。”臧洚夸张的挑挑眉,无奈的摇头叹息。
“沆,看来你中毒已深,而且……还传染给檠了。”胤褆唇畔泛笑,若有所思的瞅着苦着一张脸的靳檠。
“干么扯到我这里来?别忘了,今天的主题是你。”靳檠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霍的站起身道:“我突然想起还有很多事没办,你们慢慢讨论,我先回去了。”
“要走啦?下回可要记得带秦吉絮给大伙儿瞧瞧。”胤褆故意逗弄靳檠,他知道这个女人可是靳檠的死门呢。
一抹狼狈的神色闪过靳檠俊俏的脸庞,他随即铁青着脸走出其他人的视线之外,秦吉絮是他心底的痛楚,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
“,你太狠了,竟然去扒檠的痛处。”——有妻万事足的赫连沆,首先不忍的开口。
“怪只怪老天捉弄人,谁教檠这个冷血硬汉谁都不爱,偏偏爱上叛贼的妹妹呢?而且还无端惹出一堆事来,真是流年不利啊。”臧洚的注意力暂时自胤褆身上转移到靳檠。
“解铃还需系铃人,再怎么困难的事都会有办法解决的。”胤褆胸有成竹的笑笑,对靳檠的暂时性低潮倒不怎么担心。
“,你真是乐观。”臧洚大感佩服的拱手一拜,不过旋即又皱眉侧头道:“话又说回来,既然咱们都心知肚明,这一桩桩叛乱的幕后主使者就是端亲王,为什么不干脆禀明皇上,让皇上制裁这个包藏祸心的奸贼呢?”
“这也是我的疑问。”赫连沆同样困惑的望向胤褆。
胤褆浅浅一笑,脸上有抹难以察觉的无奈,“依皇阿玛对他的信任程度来看,在没有有利的证据可以证明他有罪之前,任何的举发都将是轻举妄动,只会让他有脱罪的时间跟警惕罢了。”
“也对,若皇上不是这么信任他的话,也不会听他的几句谗言便决定为你挑选妃子的大事了。”赫连沆了解的点点头。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应付他丢出来的招数呢?”臧洚摩拳擦掌,兴致勃勃的准备大展身手。
“按兵不动。”胤褆在看到臧洚霎时泄气的模样,迷人的薄唇忍不住弯成了一个漂亮的弧度。
臧洚颓丧的瞅了胤褆一眼,闷闷的道:“真不知道为什么老天给你一张比女人还美丽的脸庞,却该死的没给你一颗温柔体贴的心。”哼,摆明是想闷死他嘛。
胤褆斜挑高眉,倏的甩开摺扇,掩唇轻喟,“我也很想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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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即将为大阿哥选妻及立储君的消息自宫中传开后,整个北京城喧闹纷腾,而王公贵族们凡家中有十三至十六岁之妙龄女子,皆纷纷被打扮成曼妙之姿,等待有幸能飞上枝头成凤凰。
而造成这一股旋风的主角却仍是悠闲的度日,仿佛一切与他无关似的,任旁人忙碌费心,也激不起他一丝丝的兴味儿。
原本宁静的宫殿此刻正穿梭着被太监领着进顺贞门等候让他“鉴赏”的女人,可胤褆却偏偏不出现,任凭她们惶恐不安的站在门外恭候,自己倒是悠哉的溜出宫门,窝进这处除了他与四少中的其他三人外,没有旁人知道的住所,享受这阵子以来难得的清静。
说这个小小的院落是他的避风港也不为过,在他于十二岁时差点被毒杀之后,他便再也无法有松懈的时刻,只有待在这个幽静的世外桃源,才能够卸下阿哥的身份,过着与常人无异的生活。
而被他安置在这里管事、当差的人,全是曾受过他帮助的人,对他的真实身份一无所知,只以为他是个善心助人的贵人,对于他久久才出现一次,也早已习以为常。
“喂,听说了没,主子回来了耶。”掌厨的李大婶眉开眼笑的挥舞着手上的刀子,斩到一半的鸡还鲜血淋漓的躺在地上。
“真的吗?主子已经好久没有回来了耶,真是奇怪,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外边还有别的住所,否则怎么会这么久才回家一次呢?”一旁帮着拔鸡毛的丫环芳儿接口说着。
“嗟,你不要瞎猜测了,说不定主子是去巡视散布各地的家业,所以才会这么久才回来一次啦。”另一个忙着让灶火旺盛的丫环柳儿边朝火里丢了根柴薪,边啐声道。
“才怪,我看一定是在外边养了个女人,所以一得空就往那里跑,反倒懒得住在自己家中。”芳儿不服气的说。
“胡说!”霍的,一直蹲在李大婶身旁闷不吭声拔着鸡毛的桑媸突然站起身,让几个女人都不禁怔忡住。
“媸儿,你怎么了?”李大婶看着女儿,困惑的微皱起眉。
“呃,没、没有。”桑媸困窘的红着脸蹲回原位,继续拔着鸡毛。
“李大婶,我知道她怎么了啦。”芳儿促狭的朝桑媸眨眨眼,让她的脸更加的烧红。
“是啊,我也知道呀。”柳儿也跟着起哄。
桑媸的心事对大伙而言早已不是秘密,只有李大婶还不知道。
李大婶狐疑的瞅了瞅女儿一眼,心中有抹不祥的感觉逐渐升起,语气不由得焦急起来,“媸儿你说,有什么是娘不知道的吗?”
“娘,我……”桑媸嗫嚅着唇,手上拔毛的动作戛然而止,仿佛做错事的小孩似的,垂头不语。
“李大婶,媸儿怎么好意思说嘛,不过你也不要太在意,小女孩情窦初开本属正常,况且咱们的主子长得那副俊美绝伦的出众模样,任谁瞧了都忍不住要当成心仪的对象呀。”芳儿见李大婶一脸的严肃,连忙打圆场。
“是嘛,其实我也是一样喜欢主子,不过爱在心里口难开就是了。”柳儿也觉气氛不对,赶紧帮腔。
“是这样吗?你是不是喜欢上主子了?”李大婶无视芳儿及柳儿的说词,径自问着垂着头的桑媸。
桑媸的头垂得更低了,几乎要碰着地上的那堆鸡毛,然后才轻得不能再轻的点了点头。
李大婶用沾着鸡血的手霍的抬起桑媸的下巴,正色道:“媸儿,主子是咱们的恩人,当年若非他好心给咱们银两安葬你爹,还让咱们有个落脚之处,现在咱们母女俩都不知道要流落何方了,哪还可能有这般安乐的情景?”
“娘,媸儿知道。”
“既然知道,就更该明白咱们跟主子是属于不同世界的人,主子高高在上,是云端顶的人呐,绝非咱们这等下流人物可以高攀得上的,若你只是将他当成一个崇拜的对象,那娘不反对,但若你妄想喜欢上人家,娘可是千千万万的不赞成,也绝对不会允许的。”
李大婶的一字一句都刺痛着桑媸的心,让她无法反驳。
“哎呀,李大婶,你何必这么认真呢?人家媸儿不会那么不知分寸的啦。”芳儿干笑了几声,想化解尴尬的气氛。
“好了好了,咱们还是赶紧将餐点准备妥当,免得误了主子用膳的时辰。”柳儿继续朝灶中添加柴火,试图转移话题。
可李大婶却依然一脸的忧虑,再三的提醒女儿,“你要切记为娘的话,绝对不能对主子动情,知道吗?”
桑媸咬着下唇,无法说出这种违背自己真实心意的保证。
“媸儿!”李大婶心急的怒喝了声,手上的刀刃差点儿划到桑媸柔美的脸庞。
桑媸缓缓的抬起眼睑,不忍母亲担心的点点头,声如蚊蚋般的保证道:“我知道……”
“真的知道?”李大婶不放心的再问。
桑媸天人交战了片刻,好半晌才用力的点点头,强迫自己回答,“媸儿会谨记娘的每一句话,绝不忘记自己的身份。”
“好、好,这样娘就放心了。”李大婶长长的吐了口气,总算可以专心继续自己的工作了。
反倒是桑媸,再怎样也无法平抚紊乱的心湖,虽然她表面上是顺从了娘亲的意思,可只有她自己知道,这抹自小便在心中发芽的钦慕之情,又岂是短短的几句话便可以打消的呢?
就连现在她的心都因为他的返回而狂跳不已,几乎快无法按捺自己雀跃的情绪而欢呼起来,她并不期盼什么,只要可以像这样默默的服侍着他,她就心满意足了。
对不起了娘,就让她偷偷地保有这个梦想,悄悄的喜欢着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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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美的鸟鸣声自树梢传入装饰简朴的小书斋中,暖暖的秋阳大方的探出了云外,洒了一地的淡金色,胤褆将摺扇展开盖在面上,慵懒的躺在贵妃椅上,闭目养神。
桑媸悄悄的打开书斋的门时,见到的便是一幅被金色光芒所笼罩的美丽图样。
虽然她心底明白自己不该这样潜入主子的书斋中,可想见到那张俊美脸庞的欲望却驱使着她大胆行事,等不及用膳食的服侍,避开娘亲的耳目,打听到主子的所在处,便佯装打扫书斋的模样悄悄的来到书斋外,守了好半晌,好不容易自窗棂窥见主子正假寐歇息,才放胆走进书斋。
只要趁着主子还没醒来之前,偷偷的望他一眼,应该不算是太过放肆吧?
桑媸在心中说服着自己行为的正当性,放下手上的水桶与布条,踮起脚跟,蹑手蹑脚的走到贵妃椅旁,小心翼翼的蹲在胤褆的身边,用充满钦慕的目光凝视着他。
虽然摺扇遮去他大半的容貌,不过桑媸依然可以凭着想像清楚的在脑海中浮现他的样貌,她记得他有一双漂亮的丹凤眼,那又浓又密的睫毛比女子的还要翘长,还有那挺直的鼻梁端正的挺立在整张脸正中央,完美的衔接了唇与眼的线条,那张俊薄的唇瓣艳红性感,就连身为女子的她,都要忍不住为上天对他的厚爱而羡慕起来。
桑媸忍不住伸出手轻轻的掀开那把挡着她视线的摺扇,露出胤褆酣梦中的俊美脸庞,让她不自觉的看痴了,呼吸因而紧屏着,就怕自己呼气的声音会惊醒他,破坏她得以接近他的难得时光。
他的样貌与她记忆中的模样几乎一样,不同的是那完美的五官因岁月的增进而添加一抹成熟男子的韵味,那是她所无法想像的,而今竟可以如此近距离的感受他的呼吸与淡淡的香气,就算要她现在马上死去,她也无怨无悔了。
就在桑媸沉醉的凝视着胤褆的脸蛋而露出痴傻的满足笑容之际,一双结实有力的手臂突然将她自背后环抱向前,紧紧的将她揽在怀中。
“啊——”桑媸的惊呼声还没落下,唇瓣已经被一抹温热湿源给牢牢的覆住,吞没了她所有的惊吓与仓皇。
环住她的强健双臂仿佛坚硬如刚似的紧紧将她压向身下的结实躯干,连丝毫缝隙都不允许。
虽然脑袋正因为震惊而顿时停止运转,桑媸仍然可以感觉到他那刚硬的身子是如何的紧贴着自己,她从来不知道,原来男人的身子是这样的硬实,跟她的柔软完全不同,也跟他那张俊美绝伦的容貌连不着一块儿。
“可爱的小姑娘,你是谁呢?”
桑媸睁着兀自发愣的双眸漫思时,胤褆褆已经结束了那个突如其来的吻,好整以暇的扬唇瞅着她问。
“呃,我、我……”糟糕,她怎么会被他逮到呢?这下该如何是好?
“别怕,是不是刘管事安排你来的?”没等桑媸回答,胤褆倒先为她找了个答案。
桑媸连忙胡乱的点点头,总之只要可以唬弄过去就好了,哪管得了刘管事安排的是什么事呢?这就对了,每次他到这里,刘管事便会自作主张的为他安排陪宿的女人,而他也总是不置可否的接受。
反正这种不用认真,排遣无聊时光的陪伴,他也不排斥,重要的是,这些女人皆是识相的青楼女子,不用担心她们多嘴。
可这次……怎么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同呢?胤褆困惑的蹙了蹙眉,审视面前的女子半晌,才又缓缓的绽开一抹笑,原来是她的脸上有种与青楼女子格格不入的羞赧与青涩。
“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不知道为什么,他竟开口问了他一向并不在意的问题。
“我、我叫媸儿,今年十五岁。”桑媸被他瞧得失神,喃喃的回道。
“媸儿……”胤褆忽的皱皱眉,纳闷的瞅着她问:“我们是否曾经见过面?”
“没、没有,我们没见过面,你、你记错了。”她一边反驳,一边为自己被他遗忘而暗自难过。
原来主子从来就没有留意过她呵……
胤褆皱起的眉缓缓的展开,鲜红的唇瓣挂上一抹温柔的笑靥,手一拉,将桑媸拉到自己的身旁,两人一起躺在贵妃椅上,“或许我们上辈子曾见过吧,这也算是种缘分不是吗?”
“呃,是、是啊。”天,这一切是真的吗?主子非但对她轻声细语,满脸笑容的凝视着她,而且还将她揽在怀中?这全是在她的梦中才会有的情景呀,莫非,这也是梦?
桑媸悄悄的掐了下自己的脸颊,直到忍不住痛呼了声,才确定这一切的真实性。
“怎么了?为什么要掐自己的脸呢?”这个女孩儿真有意思,完全跟以往那些矫揉做作的女人不同。
“我想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呀。”她一时忘情的脱口而出,说完才连忙捂住唇,怯怯的偷瞧着他的反应。
没想到胤褆非但没有怀疑她的身份,反而还开心的搂着她笑起来,“你喜欢跟我在一起?这是我的荣幸。”嗯,这还是他第一次没有直接带女人上床,而跟她调起情来。
“不,是我的荣幸才对,我从来没想到可以这么接近你,一定是老天爷听到我的祈祷,所以才让我美梦成真。”桑媸没听出他的玩笑话,连忙认真的说道。
“你想接近我?”这不对,莫非她知道他的身份?
他忽然板起的脸孔让她怔愣了下,赶紧摇头,“呃,我、我是说,我一直在梦中祈祷可以接近像你一样俊美的男人,没想到真的让我碰上了。”娘,对不起,她说谎了。
“喔……”看她纯真的模样不像在说谎,胤褆又缓缓的放松情绪,用修长的手指卷着她的发丝玩着,“你的小嘴真甜,跟我刚刚尝到的滋味一样,可爱的媸儿,你不介意我继续方才的温存吧?”既然这次来的是纯真派的,那就顺着她的意思,跟她玩玩诱惑良家妇女的游戏吧。
桑媸呆呆的望着他的薄唇,想到刚刚他那样吻着她的景象,舌头便不自觉的轻舔着曾被他吸吮过的唇瓣,双颊早已又热又红,像个熟透的苹果似的。
胤褆微微的眯起眼,没想到她随便一个普通的“调情”举动,竟可以让他的下腹猛的一缩,翻滚起情欲的痛楚,呵,更是个纯真的小妓女啊。
刘管事这次还真懂得取悦他,竟让他第一次产生想要谢谢他的安排的念头。
胤褆缓缓的靠向她,正打算结束这场纯情且多余的调情前戏之际,却突然响起叩门声,阻断了他的好事。
“有事快说!”胤褆的语气中有着难得的急躁情绪。
“启禀主子,臧洚公子来访。”刘管事的声音怯怯的传进来。
该死!真是来得不是时候。胤褆懊恼的蹙蹙眉,旋即转向桑媸,丢了抹足以摄人心魂的微笑给她,“你乖乖在这里等我,我会要刘管事多给你些银两的,今天我就包了你,你不用急着回去。”
桑媸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怔怔的半坐起身,直到胤褆走出书斋,才赶紧提起水桶匆匆的逃离,想起刚刚自己大胆的举止,她的双腿至今还忍不住的微微颤抖着,分不出是因为高兴,或是恐惧。
不过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一切只是一场虚构的事件,梦醒后,她又将恢复到以往那个偷偷暗恋着他的丫环,恢复横亘在他们之间天与地的遥远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