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天色暗得晚,即使已经五点半多了,太阳仍缓缓的往西方落下,带着它残余的热力。
云儿拿把花剪,边仔细的除去花朵上的枝叶害虫,边享受着清风吹拂下,飘来的馥郁花香。
说实在的,她本来是个对花木一窍不通的小女人,只懂得欣赏不懂得照顾,甚至也弄不太清楚各种花卉的品种名称。
不过,在莫夫人的传授下,她也多少有那么点的开悟了;同时,对花朵也产生出极浓厚的兴趣来,常常一有空就钻进花草的世界里,与大自然相亲。
而她与莫夫人之间,或许正是所谓的投缘吧?不但相处起来一点压力也没有,时间反而在两人的谈笑中消逝得特别快,往往在不知不觉中就已经接近午夜了,日子过得既愉快又充实。
如果——她真的是自己的婆婆,那该有多好。
每当云儿陷入自身的愧欠与欺瞒中,就会有这种奢望出现。
从花丛中抬起头,云儿一眼就望见莫夫人的视线正专注的紧盯住她,脸上的神色是若有所思的。
“妈,怎么了?我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吗?”她下意识的往自己身上看了看,困惑的问。
“云儿,妈知道这件事毕竟是你们两夫妻的事,我并不方便开口问;但是……这问题也搁在我心里好多天了,不问出来,总觉得不舒坦,又怕你会介意……”莫夫人为难的,满心是矛盾。
她轻轻的摇着,淡淡一笑。
“妈,你要问什么就尽管问吧,我不会介意的。”
“真的吗?有你这句话,妈就放心了。”莫夫人明显的松了口气,她握住媳妇的手,也不拐弯抹角的直接问:“云儿,妈感到很疑惑,你跟风儿不是仍处于新婚期吗?怎会这么快两个人就开始分床睡了?是不是——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不要怕,你说出来,妈会替你作主的。”
在她眼中,云儿是个再完美也不过的好媳妇,勤俭持家、孝顺公婆,既然问题不是在她,那么肯定是出在自己儿子身上了,她要好好的问个明白才行。
“妈,你误会了,其实我和莫风之间一点事也没有,我们还是相当恩爱的。”她连忙否认,一颗心受到强大的惊吓,担心莫夫人终于还是发现了。
“不要瞒我,云儿,如果你还当我是你的婆婆,就该老实的告诉我。”
“是真的。妈,我没必要也没理由瞒你的,对不对?”尽管心已大乱,表面上她仍故作镇定的回答,脑袋在飞快的找着藉口。“我和莫风之所以会分床睡,是因为……我的睡癖不好,莫风经常被我一翻身就踢到了床下去,一晚上好几次。最后,我们只好采取这种方法,否则他半夜睡不好,第二天哪有精神办公呢?妈,你说对吗?”
“喔,原来是这么回事,看来真是妈误会你了。”莫夫人恍然大悟,看着媳妇又忍不住好笑了起来。“不过,云儿,看你外表柔柔弱弱的,你若不说,妈还真看不出你是个会把丈夫踢下床的老婆呢。”
“妈——”她腼腆的叫,虽是谎言,依然绯红了双颊,羞涩不已。
“好,妈不逗你玩了;倒是另外有件事,我还想再弄清楚。”
“你请说,妈。”
“你们夫妻俩……应该没有避孕吧?”
唉——怎么莫夫人今天净问她些尴尬、难以回答的问题呢?她都不知要怎么应对了。
“没有。”她红着脸回话。维持有名无实夫妻关系的他俩,是没有必要避孕的,是不?这次她总算没有再说谎了。
“那就好。”莫夫人安心了,脸上浮现满意的笑容。“妈赞成你们施行家庭计划,但至少也得添了第一个宝宝之后。家里有了孩子,会为夫妻俩增加很多生活乐趣的,你明白吗?”
“我明白,我也很喜欢小孩的。”
“那你就和风儿好好的加加油吧。”莫夫人开怀的拍了拍她脸蛋。“妈就等着抱孙子了。”
她羞赧的垂下了睫毛,在内心深处又为愧疚而暗自感伤了。
“妈、云儿,你们在聊什么,这么开心?”下班回来的莫风,也挂上了满脸的笑容,走近她俩。
“你想知道,问你的妻子吧,妈不打扰你们了。”莫夫人含笑的走进屋里去了。
云儿望着她的背影,忍不住就轻轻的噫出一声叹息来,眼里有抹哀愁。
“怎么了?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我一来你就变了?”他说笑的,为她拂去发间飘落的一片花瓣,动作轻柔而自然。
“莫风,面对我们彼此的父母,你难道没有和我相同的感觉吗?”她认真的问,正视着他。
“你指的是什么?”他并不十分了解,还搞不清楚状况。
“你应该明白的,就是那种揉和了亏欠与不安的复杂情绪。”她烦心的说,眉头蹙得好紧。“莫风,你为什么不干脆就娶个正式的妻子算了?你有没有想过,当哪天我这个冒牌货退场时,他们会有多伤心失望?”
“云儿,幕已拉起、戏已上演,你不觉得现在才来说这些已经太迟了吗?”他的手耙梳过头发,也连带感染了那份烦心,蹙紧了眉头。
“我知道,可我就是挥不掉那种愧对他们的感觉。”
“那么,你不妨换个角度想吧。”他叹口气,试着开导她,也另含劝服的意味。“多亏有你,我父母才能在这段期间过着快乐的生活;否则他们一回国来,就发现自己上了这么个大当,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下去呀?你说是吗?”
“我的天!你这算什么歪理啊。”她头大的,压低了音量叫。
“无所谓,就算是歪理吧;总之,你是不能在这个时候打退堂鼓的,我们要合力把戏演完。”
“那我看,到时你父母的遗憾将不会是只失去了媳妇这么简单。”
“怎么说?”
“你知道你母亲刚在跟我聊什么吗?”
他不解的摇头,挑了下眉。
“她在跟我聊孩子。”
“孩子?”他困惑的望着她,随即明白了。“喔,你是说,你们在聊我大哥的那对龙凤胎?”
“不是。她在聊我们的孩子,你跟我的。”她安静的宣布。
他愕然的低叫,瞪大了眼。
“不会吧?你在开玩笑,我跟你怎么可能会有孩子?”
“是,但这事你知我知,他们并不知道的,是不是?”
莫风无语,只是用一对怪异的眸子,一瞬也不瞬得盯住她瞧,瞧得她怪别扭的,浑身不自在。
“喂,你没毛病吧?干嘛用那种眼光看我?”
“没什么,我只是突然感到很害怕而已。”
“你在害怕什么?”
“还用问?当然是害怕你会拿我爸妈当藉口,好强迫我履行丈夫的义务,让你真正有了孩子后成为我名副其实的妻子啊,你难道不是这样想的?”
云儿憋住气,一时间除了瞪住他外,还真没有别的事好做的;一会,才有了反应,挥拳捶向他胸口,大步绕开了他。
“喂,不用这么小气吧,一个玩笑都不能开?”莫风连忙上前追上她,拉住了她的手。
“玩笑?!你明知我是认真的在担心他们知道这件事的后果,你还跟我开玩笑!”她气恼的嚷,鼓起了双颊、嘟起了唇,含嗔带怨的模样也别具一种美感。
莫风一时情不自禁的看呆了,用手托起了她的下巴。
“云儿……”他呢喃般的低唤,望住了她的眸子。
“你想……说什么?”她紧张的问,夹杂了一股莫名的期待,没来由的。
“如果……你真的那么为我父母担心的话,倒不如……我们就让这段婚姻成真,你做我这栋府邸的女主人好吗?”
相望的眸中,有一股朦胧的迷情吞没了他。在他愈来愈降下的头中,云儿猛地觉醒了过来,红着脸一把推开了他,腼腆的说:
“莫风,没想到你也像令尊一样,遗传了那么丰富的幽默细胞;不过——改天吧,现在我得进去做晚饭,没时间听你胡扯了,下次再聊。”一溜烟的,她提起了裙摆,像逃难似的离开了他身边。
直到跑进了厨房,她仍感觉脸孔像火烧一样的发烫,心跳得好厉害。
大部分的晚餐时间,周世伦若是没有公事上的加班或应酬,通常都会和父母一起吃饭的;今晚也不例外。
他低着头,专心的将碗里的饭往口里送。一家三口虽然谁也不说话,但气氛却相当融洽,透露一股恬静中的温馨。
很快的,吃完了第一碗饭后,他又动手为自己添了第二碗。他抬起眼才发现,母亲的视线停在他脸上,面庞是慈蔼的笑容。
“妈,有事吗?你这样一直看着我。”
“没什么。妈只是觉得你最近的心情似乎特别好,总是见你笑咪咪,人也较前些日子开朗许多。”做母亲的,孩子的一点一滴都看在眼里,用心去观察。
“喔,我想大概是上次开会时提出的企划案,获得董事会的一致表决通过,带给我的好心情吧?”他笑,提起这件事就有一种满足的成就感。“你们也知道我为了这个提案费了多大的精神,熬了好几个夜晚。”
“是,妈记得那几天夜里,每回经过你门口,就看见房里还亮着灯。赶明儿,妈会为你炖几盅补品,好好的补一补身体。”周母慈爱的望住儿子,心疼他因疲累而凹陷的两颊。
“不用麻烦了,妈,我还年轻,身体又健康,难得生一次病,你还是好好的享享清福,别再为我操心了。”他盛碗汤,放到了母亲面前。
“享清福?”!周母感伤的叹了口气。“不错,本来这时候,妈是该享清福了,看你长大成人又结了婚,可是……唉!”
“妈,事情都过去了,你何必还提呢?”母亲的话也牵动了他一抹惆怅,飞也似的涌入了眼里。
“不错,妈是可以不提,但你若真是个孝顺的孩子,就该早日再娶个好女孩,让妈真正过过享清福的日子。”
“妈——”
“怎么?世伦?”周航放下碗筷,也质疑起儿子来了。“难道你真要为了一个李云儿,这辈子再也不结婚了?让我们周家绝后?”
“爸,请你别说得这么严重,云儿既然都已经嫁人了,我就不会再在她身上浪费一丝一毫的感情。我向你们保证,我一定会娶妻生子的,只是——不是现在,我也需要点时间调适心态,才能公平地对待下一个女孩的。”他肯定的说,无与伦比。
这个回答,周航算是满意了,周母也安抚了一颗挂虑的心,舒展了眉头。
“那么,世伦,你老实告诉妈,这下一个女孩在你生命中出现了没有?”周母着急的问,目前她唯一关心的事,就是儿子的终身大事,希望能早日了结这桩心愿。*过陆依涵的影像,到了舌尖的话就怎么也出不了口了。
“你快说啊。”周航也同样着急催促着他,夫妻俩有相同的心愿。“对爸妈还有有什么可隐瞒的?”
“好,我说,最近我是交了一位女性的朋友,不过只限于‘朋友’的阶段,不会再有进一步的关系了。”
“世伦,话可别说得太早了。”周母与丈夫交换了一眼,两人脸上都是开怀的笑容,满心欢喜。“说不定她才是值得你等候的新娘呢,云儿只是过客。”
“妈,你这样一厢情愿,我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他无奈的苦笑摇头。
“很简单,那你就什么都不要说,快去打电话吧。”
“打电话做什么?”他一脸迷惑的表情,纳闷的望住母亲。
“还用问,当然是打电话约她出来培养你们之间的感情啊。”周母暗笑儿子的这股傻劲,作状的板起了脸孔。“还不快去,你想惹妈生气是不是?”
母命难违,世伦只好回到客厅沙发上,拿起电话听筒,按下了一连串的号码……
“周世伦,这么急着把我给找出来,有什么事?”站在自己住的一栋大厦前,陆依涵一坐上他的车,劈头就问。
“没什么,”他淡淡答,发动了汽车离去。“只是被我父母给赶了出来。”
“赶了出来?!”她惊叫的,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为什么?你做错了什么?”
“刚好相反,我只是提到了你而已。”
“我?!别开玩笑了,这关我什么事?”她不信的,重重的靠在椅背上。
他从眼角瞄了她一眼,大致的解说了一下情况,反问她:
“现在,你还能说和你无关了吗?”
“为什么不能?是你自己的话意不够坚定,才让你父母误会的,可别扯上我。”
“大概吧。”他也不否认,目光定定的望住了前方,神情是极度郁闷的。“或许是我下意识里选择了逃避,才会拿你来当挡箭牌的。”
“周世伦……”她微启口,却不晓得该安慰他什么才好。
“算了,别谈这些了。”他吐口气,主动抛开忧郁,转变了话题。“陆依涵,什么时候有空,请我上你那去坐坐?”
“我那?不行,我那可是男宾止步的。”
“真的?”
“骗你有好处吗?干嘛怀疑?”
“不是,我只是好奇你会没有男朋友?”
“没办法,谁叫他们都不够资格呢?”她无奈的耸肩,摊开了双手。
他唇边溜出一抹微笑。
“包括我?”他突然问,转了个弯。
依涵明显的呆怔了下。
“喂,周世伦,你可别对我动歪脑筋喔,我们说好了是纯友谊的。”她瞪起眼,紧张的提出了警告。
“不会吧,我随口说说你就相信了,这么容易上当受骗?”
“好啊,我特地出来你还寻我开心,看我下回还理不理你。”她生气的嘟起了嘴,脸转向了一边。
车厢里有短暂的沉默,然后,他开了口:“你会的。”
“什么?”她愣愣的问,没反应过来。
“我说,无论何时何地,只要我有需要,你就一定会出来的。”
“凭什么这么有把握?”
“我看得出你是个相当重义气的女孩子;所以朋友有难,你是绝对不会置之不理的,我说的对吗?”
依涵的心,因他的那份了解,与“朋友”二字而受到了感动,怒气来得快、消失得也无踪,一下子就开朗了起来,恢复了好心情。
“怎么不回答我了?”半天等不到她的回音,世伦又瞄了眼她。
“话都让你一个人讲完了,你还要我回答什么?”她低下头,玩弄着手提包的袋子,无所事事样。
“那就是说,你不生我的气喽?”他高兴得语调也随之轻松多了。
“我又不是蓄气筒,哪来那么多的气好生。”
“既然都消气了,那你改天别忘了送张照片给我。”
“你要做什么?”
“放在我办公桌上那个相框里啊,这几天我看它空洞洞的怪不习惯。”
“那你原先那张李云儿的照片呢?你把它给扔啦?”她好奇的盯住他,猜测的问。
“在我面前,你别跟我提她行不行!”他突然恶声恶气的对待她,粗哑的嚷。
依涵一窒,像周身兜下了一盆冷水,满腔的热血又立即地凝结成冰了。她掉开头去,若不是车子正在行驶中,她真会把门一推就下车的,留他一个人在驾驶座上发神经。
“我道歉。”许久之后,他先认错的解释原由:“其实——我并不是故意要跟你发火的,我只是……想彻底的把她给忘记,重头开始我的新生活。我不愿再有人提起她的名字来勾起我的回忆了,你懂吗?我……”
“够了,你不要再说了。”她用双手捂住耳朵,闭上眼气恼的摇着头。“你们男人都是这样,遇到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就温柔体贴顺从得像只哈巴狗一样;反之,则恶狠狠的像个凶神恶煞。我敢打赌你就从来没有用过那种语气对李云儿说过话,你承不承认?”
“我承认。”他坦白的,没有撒谎。“但那是因为……”
“因为你爱她是吗?”她再一次的打断他,双眼怒目一瞪,放下了手。“所以我就活该倒霉的从一开始就成了你出气的对象?!你错了,周世伦,我不是李云儿,没必要代她去承受她犯错后应得的责难,你最好记得。”
“我知道,所以我刚就先道过歉了。怎么,不是道歉也不能原谅我吧?有这么严重?”他诚心的,利用红灯车子停下时,微笑的伸出了右手。
依涵望着他,虽然心中仍然郁气难平,但为了表现自己宽大的胸襟,也只能勉强的挤出笑脸,与他——握手言和了。
日子过得真快,转眼间,莫天夫妇回国也有半个多月的时间了。
而云儿,也对自己新赋予的媳妇角色,从原先的战战兢兢,适应得称职极了,胜任愉快。
不过,却不包括担任莫风妻子一职。她到现在,仍对旁人称呼的“莫太太”一词,感到相当的陌生,一点归属感也没有。
然而,尽管如此,她今晚还是得以莫太太的身份,跟莫风一起出席某集团所举办的拍卖舞会;人前人后,扮演一对恩爱夫妻。
坐在房间的梳妆镜前,即使已化好了妆、换上了礼服,云儿的心犹兀自挣扎着该不该去,彷徨极了。
她拿起桌上的梳子,把长发全撩到了胸前来,有一下没一下的缓缓梳着,默望着镜中的自己。
“叩叩叩——”
有几下敲门声响起,紧接着,莫风的声音在门外询问般的传来:
“怎么样?云儿,我能进来了吗?”
“进来吧。”她闷闷的答,语气显得不太有精神似的。
和她正相反,走进门来的莫风不但看来神采飞扬,一身白西装还凸显得他格外帅气挺拔、潇洒壮硕。
“云儿,既然你已经打扮好了,那我们就早点走吧。今晚的舞会很重要,千万不能迟到。”莫风来到她身后,亲手为她配戴了一条镶钻的心型项链,为她的风采更增添了几许光芒。
“莫风——”她迟疑的开口,在镜中与他的眸子相会。“今晚……我一定得去吗?你知道,我从来没有参加过这类的场合,我怕自己会很不自在,会让你出糗。”
“放心吧,”他把手放在她肩膀上,以微笑来化解她心头的那种紧张感。“不要把事情想得太严重,就当是去开阔一下眼界、增广见闻的。你还这么年轻,总不能永远退缩的把自己关在象牙塔里吧?是不是?”
“我明白,只是……”
“你还在担心什么?”
“我担心……这样的场合,世伦也会受邀参加的。”她轻蹙眉心,有她自己的顾虑。“我不敢想像若真遇见了,该用什么样的态度来面对他。”
“如果你是为这事,那么云儿,你大可以安心了。”
“为什么?”她怀疑又不解。
“我私底下打听过,本来他们公司确实是派出周世伦当代表的,不过,大概是和你有相同的顾虑吧?他推荐了另一位人选来代他出席;否则你想,我会冒险让你陷入这种风暴吗?我有责任保护你的。”
“谢谢你,莫风。”她充满感激的回报他一抹动人的笑容,丝毫不知这样的笑容令他差点心弦一震,兴起了爱怜之意。
他连忙撤开目光,像被烫着了一般缩回了手,自己也不晓得为什么会突然这样思绪迷乱,不正常了起来。
半小时后,莫风与云儿已经置身在气派非凡、美仑美奂的拍卖会场了。
会场是设置在一间著名的大饭店内,除了来往穿梭的侍者外,到处可见一群群伫足着谈话的男女宾客,衣香鬓影、笑语喧哗,情况——就如同云儿想像一样,是一个极其商业化的地方。
自然,这样的场合莫风是不可能会被孤立的。他很快的就被一帮朋友抓走,而云儿也只能被动的站在一旁应酬他们几句,做着她不擅长——贤内助的工作。
所幸,拍卖会没多久就宣布开始了。在一件送上前台的商品中,唯一能吸引她视线的是一只以玉制成、雕工精美的蝴蝶簪子。可惜价值不菲,不是她的能力所能负担得起的。
就在她失望的打算放弃时,身旁的莫风大概是察觉到她最细微的情绪转变吧,主动抬手一口气喊出了高价;结果,在全无争者的局势下,那只玉簪子——就让他们得标了。
拍卖会结束后,接着登场的,就是人人期待的舞会了。
在主席夫妇的第一支舞带领下,莫风也执起云儿的手,随着其他宾客一同滑入了舞池。
“抱歉,若不是有需要,这样的场合我是绝不会勉强你来的,一定把你闷坏了吧?”莫风充满歉意的说,带着她转了个圈。
“不要紧。”云儿淡淡一笑。“其实有机会出来见识见识,累积一下人生经验,也是不错的。”
“孺子可教也。”他赞赏的,也跟着她一块笑了。“这么快就把我的话给学会了。”
“没办法,谁叫我现在是你的妻子呢,当然要懂得适应环境了。”她很娇媚的眨了下眼,难得有这样迷人的小动作出现。“再说,我还要谢谢你呢,送了那样昂贵的礼物给我。”
“你不用放在心上,那根本不算什么的。”
“但是,我毕竟不是你真正的……”在公共场合中,她不便揭开两人的秘密,“妻子”二字又硬生生的给吞了回去。“你没必要对我这么慷慨的。”
“难道,云儿,除了这层非正式的关系外,你就不能把我看作是你的朋友了吗?”他紧盯着她的眼睛,问出心底的疑惑。
她摇头,轻声的叹了口气。
“说实在的,直到今夜我还弄不太清楚,属于你我间的到底是怎样一种关系,如果你硬要说是朋友,那么我们就是朋友吧;不过——即使是朋友,这样的礼物也太贵重了……”
“那你就错了。”他语气坚定的打断她,也摇了下头。“礼物本身是没有轻重之分的,它的价值与否,完全是经由个人的标准来加以判断的;所以只要你喜欢,我就认为很值得了,你明白吗?”
她点点头,却又忍不住再叹口气。
“莫风,我想……你还是不要再对我这么好了,否则我真担心自己将来选择的对象会不及你的一半。”她眉稍轻锁,说出了心中的隐忧。
“那么——就别再选择了,这一生就永远停留在我的怀抱,如何?”
云儿猛然呆怔了住,这才发现,在大厅七彩迷NB427的灯光下,在乐队浪漫音符的演奏下,两人的距离——竟不知不觉的拉近了。
莫风的双手环住她的腰,而她的头则轻轻的倚靠在他胸前,感受他怀中的温暖。
她一惊,慌忙的离开他的怀抱,脸红了一大片。
许久之后,云儿悄悄的扬起眼睫,移眼向他望去。她这才又再一次发现,莫风的神情并不如她想见,是揉和了戏谑的调侃意味;他的眼神反而深邃得让她看不透,异常得专注了起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云儿困惑的不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