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孩儿明天就要跟着三姑丈一起出发到沃野去,接下来与柔然的战事,孩儿不知何时才会返家。”
拿下文状元的花颜,又在众人预计中过关斩将,获得武状元的头衔,双科状元让花家在朝野多添了数道光彩。
由于北方的邻国柔然又开始蠢蠢欲动,两国的战事一触即发,花颜将随李郁率领一支军队前往北方边防屯扎戍守。
“男儿本来就是要志在四方,能保护自己的家人与国家,是花家男人的光荣。去吧!不需挂心家人。”
“爹跟大哥都是让人讨厌的人,爹赶跑了巧语哥,大哥横刀夺爱抢走了我的巧语哥。”在临别的前夕,花照居然提出这风马牛不相干的事。
他这等哪壶不开提哪壶的表现,只不过反应了他多回来的压抑,因为襄巧雨的离去,他毫无能力阻止,连发表意见的机会也没有。
“照儿,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提这档子事?”花盛有些尴尬,因为是他的误会才造成这样的结果。
“照弟,我也要提醒你,巧雨是女的,不是男的,这一点请你一定要记得。另外还有更重要的事实也希望你不要忽略,巧雨本来就是我的人,我并不是像你说的那样,是抢走她的。”
“巧语哥……呃,不对,是巧雨姐姐才对,我又忘了,不好意思。”又犯了同样的小错,花照有些羞赧,但想到自己根本不是要道歉,旋即理直气壮了起来,“她本来就是娘找来陪我的,是我先认识她的……”
“不不不!”花颜连忙摇手摇头,“我在八岁时就认识她了,那时你还在王母娘娘的蟠桃里没投胎咧!这次我出征会顺道找回她,并让她变成你的巧雨嫂嫂。”
“胡说,我今年也八岁咧,你八岁认识她,我也是跟你同年纪时认识她,为什么可以娶她的人就一定要是你,而没有我的份,那不公平。”
在场的众长辈们个个是目瞪又口呆。
花颜则辛苦地按着快爆掉的头,有这么“力人”的弟弟,唉!“照弟,我比你早十二年到达八岁的年纪,所以还是我先认识她的,只有我能娶她。”
“哼,”辩输的花照只得嘟嘴撇开头去。
“好了,别再辩了。”花盛打断这场小闹剧,“颜儿,照儿,都去休息吧!”
“是,爹!”两兄弟依言各自转身回房。
看两人离去后,花盛面向李郁,“三姐夫,我想拜托您两件事。”
“盛弟,我猜猜看你想说的话,其一是不是想请我多多关照颜儿,其二应该是多多留意巧雨的行踪吧!”
“三姐夫果然厉害,小弟佩服!”
“我还要多加一件事——努力打探出襄琮的行踪,查出当年那件通敌案的原委。”
“谢谢姐夫!我感到很惭愧,一时的冲动让事情变成这样,希望能找到襄琮一家人,并让颜儿顺利娶了巧雨,否则我这张老脸将如何面对花家的祖宗?”
“盛弟,事情没那么严重,一切都会好转的。”李郁也只能如此安慰他,毕竟未来的事,很难去料想。
未来的一切本已算无常,更何况面对的是一场战役。
是生是死,没个准的!
* * *
“大哥,我可以进来吗?”一阵叩门声响后,花艳站在门外问。
“妹妹,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花颜开了门,对门外的她说。
“下个月我就要嫁给尚书大人的公子,可是……”她饱含泣然泪意的眼,对着他直看。
“恭喜妹妹,这是一个好归宿,尚书大人的儿子据说挺有才气,这次科考考了第四名,将来也是为大官的人才。”
“可是考上状元的是大哥呀!再怎么也比不过大哥,我……”
“妹妹,状元只能有一个,就像能托付终身、值得托付终身的人也只会有一个是相同的意思。我相信尚书大人的公子对妹妹而言,是最好的对象。”
“我……”花艳苦笑了一下,“那大哥最值得哪位女子将她的终身交给你呢?”
“我的心只给一个人,她当然是……”
“别说!”花艳捂住了双耳,螓首摇了数下。
他静静等待她的情绪安定下来,为她斟了一杯茶,无言地陪着她。
“为什么?为什么你是我的亲哥哥,而我是你的亲妹妹,为什么我不是在巧雨的位置,扮演她的角色,我错在哪里?”接过茶水,她并没有喝,只是双手紧紧合握杯子,而滴入杯中的眼泪,与褐色的茶水混合,不再看见泪珠的原色。
“对不起,大哥明天就要出远门,不能在你出嫁那天祝福你,只有先在此祝你婚姻幸福美满。”
“大哥还是别在那天直接告诉我这些话得好,我这样的心情,怎么能平心静气地听完你的祝福,那太残忍了!”
“大哥不在的日子,你要好好保重,过好自己的每一天。”
抬头看着眼前这一张明明白白写着“大哥”的面容,她微微的笑了,笑容哀怨,但也如释重负。“我明白的,我想,我也该长大了!”
这一句话,让意会者点头,不需再仰赖言传。
将是新嫁娘的花艳明白了藏在自己心中的白日梦,其实只是海市蜃楼的虚幻,是该长大了。
但不管是多疯狂,那梦毕竟陪着自己度过六年的晨昏,总是美丽的回忆,在青涩的少女情怀中,曾是强说愁地吟出不少怨情的诗句。
跟带着有些感伤,懂事了的妹妹道晚安后,花颜直直盯着桌上的烛光。
随着流动的空气翩然起舞而不住晃动的小小火焰,感觉那是脆弱且随时会失去生命光亮,但其实它却是在短暂的生命历程中,付出最多的光明。
自己要从军去了,一个不小心可能英年早逝,但却是将自己的生命用在最光明的地方,照顾并保护最多的人。
如果可以的话,他最想呵护那位偷走自己那颗心的女子。“巧雨,为什么刚才陪我聊天的人不是你呢?”
他走到窗边推开窗,望向遥远的天边,深冬的寒意显现在冻着的脚指头上,“冬天了,你有御寒的冬衣吗?够暖吗?”
连天上的星星都冷得发抖而闪着颤动的微光。
* * *
一路往北方移动的襄巧雨,没拿到花盛的推介,所以无法顺利进入军队,因为在别人的目光中,她生就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给人不值得依赖的第一印象,无论她提出多有力的证明,想让那些人知道自己的能力,还是被拒于军营外。
为了找到父亲的消息,她决定自己只身前往漠北。天是这么样的寒,风是如此的劲凛,温度在越接近长城处变得越低,鼻水都被冻出来了。
近回来,她一直感到头昏脑胀,没什么精神,连带影响了行程。清早打算离开投宿的客栈,但一醒过来想坐起身,又觉得满眼金星,冷汗直流。
“大哥,你可知道我多么想见你一面,借你的怀抱窝一下。”呢哝低喃中,有着分离的伤怀,是有着相思的苦涩。
生了病,总希望有心爱的人陪在身边,每当从睡梦中睁开眼,第一眼所见是心爱的人,那是一种幸福。但对此时的襄巧雨来说,那倒成了一种奢求。
她勉强撑起虚软无力的身子,“唔,又来了!”她又感到胃里涌现一股酸味往上冲,翻腾折磨着空空的胃。
“呕……呕……”她连滚带爬,冲向水盆,以免呕得到处都是。
空腹反胃的感觉真是差到极点,干呕了半天,也只将苦苦的胆汁吐出。七孔相联结的结果,在猛呕的折腾下,眼泪、鼻水跟着都流出来了。
颓坐在地上,她无力的靠着椅子,头虚软地枕着,嘴里是苦的,喉间是苦的,连心也都成了苦味一串。
“不会吧!难不成我今天又要待在原地动弹不得吗?”想到一再耽搁的行程,她心中益发焦虑,“也许再睡一下,中午前可以出发吧!”
想着,她又慢慢爬回床榻卧躺,以期养足体力好继续赶路到塞外去。全不管店么睡,总会觉得睡不够。到了用午膳的时间,她决定无论如何难过,也必须上路不延误。
纵使胃口奇差,根本吃不下,但为了想增加行走的体力,她只得勉强自己多少吃些较清淡的东西。
* * *
随着军队的行动,花颜沿路打探襄巧雨的消息。从起先得到关于她的消息,他发现以她一个女子徒步移动的速度也不慢。
可是越接近长城边,由客栈小二或掌柜的口中指出,她常会睡到晌午才动身,有时甚至在同一客栈停留两天以上,而且进食的情况非常差。
一切的讯息听入花颜的耳中,让他心焦不已,她是不是消瘦多了?是不是生病了?有没有睡好?穿不穿得暖?越接近北方,温度下降的速度,远远超过他的预期。
记得她带的冬衣并不多,身上的盘缠也有限,她不会发生什么意外吧!
越是想得仔细,越是让他坐立难安,巴不得立即赶上她,将她好好抱在怀里疼惜,相互温暖彼此的心。
这一日午后时分,军队在小镇暂歇,以补充用水与简单的日常用品。
花颜又照例往各家客栈打探心上人的消息。
匆忙的脚步踏进一客栈,他找来小二,“请问小二哥一件事,这几天是不是一个约这么高,长相白净清秀,看来十三、四岁的年轻男子来投宿?”他比了比约到自己腋窝般的高度,那是往日他或抱或牵着襄巧雨时,发现到她有这么“高”的身材。
“这么高哇?”小二照着他比的高度比了一下,略思索着。
“有的,军爷问的这名小兄弟,的确曾来住店。”一旁的掌柜在花颜进门时,即被他又高又俊的模样吸引了注意力,便直接插入话题。
“哦!对了,没错,就是今天到中午才下楼来,一脸苍白,让我们说如果在半夜看到他的脸,会以为看见鬼的那位客官呀!”小二也想起了面无血色的襄巧雨,于是直接将大家私下的笑话给形容了出来。
“别胡说了,快去做你的事!”掌柜毕竟经验老道,一眼瞥见眼前的花颜听到那句极贴切的形容后的震撼,虽然只是很短的一瞬,但他确定看见他眼里闪过的心痛神情。
“军爷,你在打探的这位小兄弟看来应该是病了吧!因为除了脸色惨白黯淡以外,他没进多少食物,只点了一碗白饭与两样颇清淡的时令青菜。”
“掌柜的,为什么你会认为她是生病?看她点了那么少的膳食,怎么不朝银两不足的方向猜臆?”花颜的声音开始颤抖了起来,他担心的事难道成真?巧雨病了。
“因为他并不是住在本地最差……呃,最便宜的那家客栈,反而投宿在我们这,而且他点的膳食已经够少,但最后竟然也没动多少筷子,白饭剩半碗多,而且看得出来他御寒的衣物并不多。”掌柜回忆着襄巧雨用膳的情况。
“请问她何时退房离开贵客栈的?”花颜心中焦急得如炉锅上沸扬的汤汁。
“他大约半个时辰前离开,临走前还问了出长城的关隘往哪个方向走。不过这时候我敢肯定他应该走不远,甚至连出镇都没有,军爷现在追去,也许不出三里路就能追上他了。”
“谢谢掌柜的。”听完话,花颜立即转身冲了出去。
“喂喂喂!特别注意路边的亭子或庙宇什么的,他很可能需要沿路休息。”掌柜追到门口又扬声对他叮咛数句。
看着花颜的背影消失,掌柜露出个放心的笑容,“希望他能赶快追上,否则真让那位小兄弟出了长城,肯定活不到明日。”
* * *
花颜一路上依着掌柜的话,不放过任何可能让人暂时歇脚的处所,但希望一次次落空,让他心烦意乱,比跳蚤更想跳脚。
来到一间山神庙外,他心中再一次对着老天爷祈求,希望要找的人就在里头。他举着沉重的步履踏进庙门。
“啊!”脚尚未踏稳,即看见供桌旁的地上昏睡着一名男子装扮的人,看他抱着腹部弯身的模样,应该是肚子疼痛异常,外衣下摆及长裤甚至染上了一大片暗红的颜色,趋前一看,震惊的花颜瞪大了眼,“巧雨、巧雨,你醒一醒,你怎么了?”
找到了她原该是喜悦的,但见她的样子,他的心瞬时像吊了十五个水桶,七上八下。
摇她不醒,他转而察看她衣裤上的污渍,用手摸了一下,是湿的,靠近鼻子嗅一下,是血!
他抱起她拔腿飞奔,直直冲进一家药铺,让老大夫立即帮她诊断。
“咦……嗯……唉!”老大夫把脉期间,频频摇头叹息。
“大夫,她是怎么了,你别只是摇头叹息,那是会急死人的!”花颜快被老大夫的温吞逼疯了。
“这位……军爷,”老大夫看了一下他的装束,“请问你是她的相公吧!看你急躁的样子大约错不了。”
“没错,我……我是她的相公,能否请你快点告诉我她的情形?”
“早知有今日,何必当初呢?她这样的身体你还要带她长途跋涉,到这么远又这么冷的地方来,也没给她多一些保暖的衣物,难怪她会变成这样。我猜你还打算带她到前线去,是吧!
“年轻人既然身负保家卫国的重任,就应该暂时放下儿女私情,干么非得日夜相随呢?难道真这么舍不得离开她?”老人家不管他怎么催,依旧是缓缓地陈述着心中的不满。
“她是怎样了?还好吗?”看这种情势,花颜约莫知道再急,老大夫还是会好整以暇慢慢来的,于是他试着让自己的心情也平缓下来。
“不好,一点也不好!”老大夫有些像顽童的措辞,让花颜当下傻眼。
瞥了眼眼前呆愣着的年轻小伙子,老大夫自顾自的提笔写药单,“她的身体本来就属虚冷,现在又因为身子保暖不足,让她才怀上一个多月的身孕没了,而这对她原已不够健康的身子更具杀伤力!这就是你硬将她带在身边,一起上战场的代价,懂了吗?”
“啊!”花颜突然冲到老大夫面前,一张脸整个倾向埋头的老者,“大……大夫,你刚刚说……她怀了身孕?”
“嗯!更正确的说法是一个时辰以前,她还怀了一个月余的身孕,现在没有了。没了孩子,但多了药汁。”老大夫将写好的药单递至花颜面前,“这是药笺,拿到前头找我徒儿抓药,回去煎给她服用。”
花颜恭敬的接过来,“那……”
“还有啊,”老大夫一脸酷样,没给他发问的空档,毕生的看诊经验,使他知道他接下去会问啥事,“别一直急着赶路,至少让她休养个十来天,否则,你就准备接受她今后不能为你添上一只半只小猫小狗的。”
吓得一脸无血色的花颜比较担心的,是襄巧雨能不能好好在自己的面前恢复活蹦乱跳,“什……”
“记得,回去赶快准备一盆热水,加入酒、姜汁和盐让她浸泡,好为她祛寒并暖和身体,下次天癸来时才不会下腹痉挛。”酷酷的老大夫说完后,又回眸看了一下床上的襄巧雨,“唉!可怜的少妇,你呀!被你这爱黏人的相公给害惨喽!”
一旁羞赧的花颜,突然忆起了襄巧雨刚转到“亚筑厢”服侍自己时,曾经累得昏倒,当时大夫也是这么交代。
“小伙子啊!这是我开给你的一份让她养身子的食疗法,如果真的那么离不开她的话,记得多给她一些好的补品,拿去吧!”
糙米两碗煮成粥胶状,去粥渣,只取其泔汁与人参两钱,粉光参一钱,红萝卜汁合炖连服,可利病后身体虚弱,冷热不知,不能服补者恢复健康。
“这……这是米油参汤!”同先前那位大夫提过的方式之一。
“原来你也懂啊,那就别整你这美丽的妻子了。”老大夫笑得含蓄,所言却让花颜无地自容。
* * *
“三姑丈!”回到军队停脚的地方,花颜直接将襄巧雨抱到李郁的营帐中,“我找到巧雨了。”
“她怎么了?”李郁看着紧闭双眼,面容苍白得找不到血色的襄巧雨,“快让她躺下来。”
“呃……你们先下去吧!”花颜摒退了小兵,“三姑丈,我在一里半外的庙里找到昏倒的巧雨,带去给大夫诊治,大夫说……”他脸微红起来。
“说什么?”李郁很好奇,怎么花颜的表情由急切霍然转成赧红。
“巧雨曾怀了身孕,但因保暖不周,以致小产了。”毕竟两人尚未成亲,而且当夜还是自己强占了她的身子。
“这……”李郁明白了他脸红的原因。“那大夫有没有交代什么事?”
“必须让巧雨静养个十来天!否则轻则不能再受孕,重则可能危及生命安全。”
“嗯!”李郁沉吟了半晌,“那你怎么打算?”
“三姑丈,能不能让我留在此地照顾她,等到她恢复后我再至阵前?”
“校尉,军队的纪律不能因为私情而破坏,如果这是在敌阵中,你能这样吗?你肩上担的是皇上对你的期许,百姓对你的信任,你觉得自己应该徇私吗?”李郁不是无情的人,但必须对年轻气盛的新军官机会教育。
“我……可是我很担心……”花颜觉得两难。但是先贤是有提过不能因为私情而坏了军情。“对不起!属下知罪。可是要请谁来照顾巧雨?她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他转头用最深情的眸光投向昏睡中的佳人。
“你!”李郁说出来的话让花颜不敢相信地张口瞪眼。“没错,就是你。”
“可是……”
“姑丈刚刚只是要让你知道,在军情危急的时候,所有的私情都必须舍下。”李郁拍拍他的肩。“传令下去,今天先在此地扎营,明日一早再移防。”
* * *
营区某个营帐里传出阵阵酒香,襄巧雨整个人浸泡在桧木桶中,双眼依旧闭阖,头歪靠着木桶边缘。
帐内没有其他人在,连应该守护着她,以免她光裸的身躯被误闯的人看见的花颜,也只是吩咐卫兵要死守帐门,不能让任何人进去。
“都督。”守卫的士兵先向到帐外的李郁行个军礼,“请都督止步,属下奉校尉之命,不能让任何人进去,请都督见谅。”
“哦?”李郁微愣了一下,“那校尉在里头吗?”
“不在。”
“不在?!”
“是的,目前里头只有校尉带回来的那名昏迷男子。”
“哦!”他知道了,于是他也在外头站着,一面等花颜回返,一面帮忙守着,以免让人误入了。虽然不知里头的情形,但他想花颜如此做必有其用意。
营区不远处有一条结了冰的河道,那里有一道人影正浸泡在冻得吓人的河水中。
花颜在湿滑的河面凿了一个洞,让身体泡在冰凛酷寒的河水中。
“哈啾!”他只是揉了揉鼻子,没有起来的打算。“哈啾、哈啾……”接连打了数下喷嚏,可因为体内火热的高温未见转凉,他仍不敢起身。
一阵寒风袭来,他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哆嗦,忍不住轻叹一声,起身着装。
刚才替巧雨褪去衣裳时,不免与她的肌肤接触,见她曼妙圆润的身子,该死的一股欲念竟不断上升,使他浑身火烫仿佛着火。
可是她的情形根本不允许自己动歪脑筋去欺负她,所以只好借冰寒的河水浸身,好让情欲降温。
他一路往自己的营帐走去,越接近越看清帐外多出的人是哪位。“三姑丈,还没休息呀!”
“嗯!放心不下,所以过来看看巧雨的情况,正好你不在,也不让别人进去,只好在外头等喽!”
“抱歉,让三姑丈站在外头吹寒风等我,实在是因为……”花颜困难地咽了口口水,“我依照大夫的指示,让巧雨浸泡在浴桶中,为了怕别人误闯,所以才会这么命令。”
“呃!既然是这么重大的事,你怎么可以不在帐里守着,万一还是有人硬闯,那不是很糟糕吗?”李郁觉得有些不悦,这么做真是太粗心大意了。
“我……我……只是出去一下而已。”花颜不好意思明说,但一个喷嚏让他泄了底。
“怎么了?你是去做了什么呀?”李郁打破砂锅问到底。
“三姑丈,让我保留一点点小秘密,就一点点,可以吗?”
“不行,现在正在行军中,我不允许有任何人脱离队伍。”
“我……我到前头的河里去浸泡了一下。”
“你发烧了吗?这么冷的天气跑去浸冰河水。”李郁吃惊的张大眼睛问。
“因为……因为我觉得体内的热度太高,所以想用冰冷的河水来降温。”自己的确是热昏头了,才会用这种不要命的笨方法。
“我看不是发烧了,是欲火焚身吧!”李郁听完他的解释,发笑地靠近他的耳朵旁说。
“呃,三姑丈……不是……”花颜有着心事被看穿的窘迫,刚刚降温不完全的身体,再度因羞意而升温。
“都泡到感冒了,成效如何?浇熄那最难灭的火了吗?”李郁使坏地看着越来越窘的花颜,“据姑丈猜测,今夜肯定有人会睡到流鼻血了,哈哈哈!”他笑着迈步回自己的营帐。
望着李郁离去的背影,花颜迟疑着,想掀开帐幕的右手就这么停在半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