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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只随你动 第八章

  “喏,全部帮你准备好了,你过来看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漏带的。”羽嫣指的是摊了一床,她整整花了两个钟头,才帮他“定案”下来的上山行李说。

  “哇,商小姐,”刚刚洗完澡踏出浴室,身上仍冒着蒸汽的程勋笑道:“你以为我要登的是喜马拉雅山吗?这么多东西?”

  “有备无患嘛,宁可背重一点,也好过到时山上天气变了,找不到衣服穿啊,是不是?启鹏说山上的气候多变,你们二十多年前会发生山难,就是栽在这个疏忽上。”

  “启鹏长、启鹏短的,”程勋摇头笑道:“我还在气他一个礼拜以前的有话不直说哩,你倒先跟他同声同气起来了。”

  “因为他的话很有道理呀,”羽嫣将衣服一件件的拿起来看。“马上就要过年了,过完年,第三届新科立委随即要召开院会,你哪里会有时间筹备婚事?更何况这栋房子也马上就要夷平重建,等房子盖好,我们再结婚,双喜临门不是更好?”

  把原来的住处让给羽嫣之后,程勋就搬到硕人的娘家,即马进兴立委生前的老家暂住,至于重建计划,是早在半年前就交由王朝企业旗下的建设公司设计好的,并已挑定黄道吉日,这几天便要破士动工。

  “好什么?他害得我没有办法娶得老婆好过年,要我对你继续‘可望不可及’,你还说他好?”程勋坐在床沿仰望羽嫣,并一路数落启鹏的“罪状”说。“程勋,”羽嫣红着脸咬道:“他们全部是在为我们着想,你也知道的,不是吗?”

  “现在知道了,那晚可‘郁卒’得很,其实他大可以把后来跟你通电话时所说的理由,先分析给我听,我当然也想有宽裕、从容的时间,给你一场盛大的婚礼,一趟永难忘怀的蜜月。真搞不懂原来可以简单解决的事,他为什么会一反常态的把它弄得那么复杂。”

  “他说是因为你宣布得仓促,他一时反应不过来,又怕你会以为他还在记恨你当年曾力阻硕人嫁给他的事,所以才会语无伦次,等到理清思绪,你人却已经不晓得跑到哪里去了,只好赶快打电话给我,跟我解释清楚。”

  是吗?望着羽嫣如万里晴空般开朗的笑容,程勋心中的问号却越发深浓起来。

  让他有更从容的心情进驻立法院,让他们有更宽裕的时间来筹备婚事,这些理由或许可以宽慰本来就一心想博得启鹏认同的羽嫣,却绝对瞒不过与他情同手足的自己,尤其是最近司奇频频与启鹏碰面聚会的举动,更令他觉得非比寻常,他们到底打算在这次上山时,告诉他什么呢?

  “程勋?”

  “嗯?”听到羽嫣的轻唤,他赶紧应道。  

  “在想什么?都出神了呢。”

  “在想……想我们最迟在秋天结婚后,你可别跟孝安一样,也立即传出喜讯来,那明年三人变六人的‘风影海之旅’,可又要泡汤了。”

  “婚都还没结,你就想到孩子去了,”羽嫣立时羞红了脸说:“想像力也未免太丰富了吧?”

  “怎么?难道你不想帮我‘后来居上’?”看到自己转移话题成功,完全没有让羽嫣起疑心,程勋索性往下发挥道,“我们婚结得最慢,想先‘做人’也来不及了,那当然得以量取胜,不管硕人和孝安再为启鹏与司奇生下几个孩子,我们都要急起直追,至少多上他们一、两个。”

  “什么?我们三个人又不是生产机器,哪由得了你们拿来做比赛,要生不生,或者要生几个,得看我自己的意愿,我又不是你的财产,怎么可以任由你规划摆布?”羽嫣佯装生气的擦起腰来说。

  程勋却伸出手来,往她臂弯一勾,就把她拉到床上,并翻身支肘,将她镇定在自己的双臂当中。“你不是我的财产?这点马上可以变更。”

  “程勋,不要闹了啦,你看才折好的衣服,这下全都——”

  他俯身罩下,不容她有任何反抗的狂吻,一下子就封住她的嗔怨,并将她所有残存的理智一扫而空。 

  程勋原本就只随意系住的腰带松脱了,浴袍敞开,让两人之间的阻隔,很快的便仅剩下羽嫣身上的连身毛衣,而在搓揉摩挲间,程勋的手指也已经以着羽嫣甚至无暇意识的快速,随着前襟扣子一颗颗的解开,立即扣住她胸前的蓓蕾,引发她教人心醉神驰的娇吟。

  “程勋……住手,不要逗我了嘛……”羽嫣对于自己体内澎湃汹涌的狂喜激情,怀抱着既期待又害怕的矛盾,不禁出声求助于始作俑者的程勋。

  “你先认错。”是程勋呼在她耳边的条件,但于此同时,他双手的“财产确认”工作,却依旧在她玲珑的身上恣意进行着。

  “好,我是你的,是你一个人的,永远都是。”

  “还有呢?”他灵巧的唇舌,已经从她敏感的耳后,沿着颈一路舔吻下来。

  “随你要怎么样……”羽嫣仰起头来,闭上眼睛,抛开一切的顾忌,话声如丝。“……都行。”

  程勋在得到她大胆的允诺后,却只伏贴在她柔软的胸前,硬生生的强迫自己中断掉所有的热情渴盼,仅锁紧双臂并试图调匀呼吸。

  “为什么?”羽嫣在程勋开始帮她把扣子扣回的时候冲口而出,又因为察觉不要而随即打住,但甘心臣服和的确已经以身相许的心意,仍然表露无遗,让程勋更加的感动。

  “因为你是不同的,是值得我等待与珍惜的新娘。”程勋由衷的简单告白,立刻引来羽嫣的泪眼婆娑。

  “瞧我,”不好意思的她,马上自嘲道:“快被你宠得忘掉昔日所有的坚强了,以前再怎么苦的日子、再怎么重大的打击,都能咬紧牙根,说不哭就不哭,哪里像现在这么没用,动不动便喜极而泣。”

  “敞开心怀的来让我宠,不好吗?”程勋已经帮她扣好衣服,温存的拥她入怀,与她耳鬓厮摩。

  “好,”羽嫣偎在他宽阔结实的胸前说:“孝安说的对,做个像女人的女人,真好。”

  提到孝安,程勋不禁回想起以前自己因为爱护司奇,而对她一迳排斥的往事,现在启鹏的古怪表现,或许也只是出自于相同的心情,而不是针对羽嫣所发抒的不满吧。

  对,一定是如此,所以只要假以时日,相信要让他真心接纳羽嫣,亦绝非难事,自己实在不必过度反应与焦虑。

  心情一松,口气便跟着活泼起来。“坦白说,直到现在,我都还想像不出孝安为人母亲的模样,实在与她以前担任警官时的出名剽悍联想不到一块儿,大概她自己也觉得突兀好玩,所以才不准司奇大肆宣扬吧。”

  “你是说知道孝安怀有身孕的人不多?”

  “是啊,听说连她以前警界的上司,即雷教授多年的老友侯队长,也还没通知。”  

  “真的?”羽嫣突然有些懊恼的说:“那我不是太多嘴了。”

  “怎么说?”

  “我告诉姑姑了呢。”

  “那有什么关系,你姑姑又不认识孝安,对她来说,那只不过是侄女好友的一项喜讯而已,不是吗?”

  “嗯。”嘴里虽然这么应着,羽嫣却已在心底暗自警惕:看来若想要真正融入这个团体,以后我还得更加用心和努力才行。

  “对了,你刚刚不是要我看看有没有漏带什么东西吗?”

  “是啊,”羽嫣赶紧翻身坐起,开始重新整理被他们刚才一阵痴缠弄乱的衣物。“有没有呢?”

  “有。”程勋侧躺着,曲肘支头的盯住她看道。

  “什么?”

  “你呀,宝贝,”他打趣说:“我真恨不得能带你一起上山,让你看看当年我们迷路的地方。”

  “我也很想看看‘风影海’缔盟结誓的发源地,不过我相信硕人和孝安一定也有着与我一样的期盼,所以我宁可等下一回,大家再一起上山,这一次啊,还是让你们三人继续独享二十多年来,从不曾间断的‘兄弟会’吧。听说以前即便在启鹏出国念书期间,每逢这个日子,他还是都会排除万难的赶回来参加这个一年一度的聚会?”

  “是啊,”程勋翻身躺平的叹道:“有时想想,都还有如在梦中的恍惚感,不敢相信我们年少时的梦想,今日真的都一一实现了。”

  “有这样的生死至交,程勋,你好幸运。”羽嫣已经把他的衣物一一收进背包里。

  “我知道,”他一跃而起,脱掉浴袍,开始穿起棉布衬衫、牛仔裤和宽大的毛衣来。“更幸运的是拥有了你的爱,”他走过来牵起她的手说:“现在的我已经什么都不缺,堪称举世最幸福的人之一。”

  羽嫣笑着踮起脚尖来,与他碰了下鼻尖。“希望我们将来难免意见相左吵吵小架时,你还会记得这句话。”

  “走吧,我先送你到机场,帮我向姑姑问好,不过你跟她说,我只把你借给她三天,等我从山上下来时,就得换你来接我了,知不知道?”

  “知道了,我的程立委,我当然会赶回来和大伙儿一起过年罗。”她环住程勋的腰,与他紧紧拥抱了一下。“东西带着吧,送完我以后,你不是就要直接到启鹏那里去和他们会合。”

  “嗯,”程勋一手提起背包,一手揽着羽嫣的肩膀往外头走。“这样比较方便明天一早出发。”

  “对了,姑姑送你的那个镶钻金怀表,我也放到背包内的暗袋里头去了。”

  “好提醒我跟你分开了多少时间?”程勋俯首笑问。

  “对,告诉你我每分每秒都想你。”羽嫣欣然应道,环在他腰间的手跟着再收紧了一些。  

  程勋万万料想不到的,是今年的“风影海之旅”,已经注定无法成行。


                ※  ※  ※


  隔天清晨五点不到,盛学文家中卧房里的专线电话便难得的大响起来,在天色犹未全亮的静谧晨光中,格外教人心惊。

  “喂?”提起话筒半晌,偎在他肩窝熟睡的之俊也已经半直起身来,发现丈夫的脸色正随着聆听的内容,不断的沉重和苍白下去。

  “你们联络教授了没?好,我半小时内赶到,没有问题,一切等见了面再说。”

  挂上电话的同时,学文已经掀被起身,一边往浴室走去,一连对妻子说,“帮我拿套西装出来,我要立刻赶到警察局去。”

  明白一定有人发生了什么紧急大事之后,马上起床套上睡袍,冲到衣橱前去拿丈夫的衣服,并挑选搭配的领带。

  “什么案子?会在清晨惊动了警方?”她帮已经拉上裤头,迅速整装的学文打起领带来问道:“打的还是这支电话?”她的心中掠过一阵不安,身子跟着打了个哆嗦。“学文,不会是熟人吧?”

  “岂止是熟人,”想不到学文给她的答案,竟比她原先揣测的还糟。“还是朋友,好朋友。”

  “到底是谁?”本来对于丈夫法律事务所内的公事,一向只关心,而不主动过问的之俊,这时也忍不住的惊惧起来。

  “程勋。”

  之俊闻言一震。“为什么?”

  “私藏海洛因。”

  “不可能!这太荒谬了!”

  “我也这么认为,但警方根据密报,赶到启鹏家,在门口拦住已经登上吉甫车的他们时,又分明从程勋的背包中,搜出了高纯度的海洛因,另一组警员也同时从他家中卧室的衣橱里,找到了时价近八十万元的半公斤海洛因。”

  之俊心乱如麻,哑口无语,满脑子里转的,都是同样的一句话:不可能,我不相信,绝对不相信!

  “之俊,你先帮我下去暖一下车,我到书房里去拿一些必备文件。”

  “好。”之俊刚一迈步,便又停下来转身问道:“学文,我还能帮些什么忙?”

  学文拉她过来,匆匆印下一吻说:“到启鹏家去陪着硕人,还有,”他沉声道:“相信我和老师,相信我们一定会竭尽所能的帮程勋洗刷这份不白之冤。”


                ※  ※  ※


  在雷国森和盛学文这一对师徒的联手下,程勋很快的就被交保释放,但同时也被叮咛要随传随到,而依凭孝安和警界旧时的良好关系,以及她昔日的长官侯尉聪靠着平时的广结善缘,全面请托,也终于暂时压下了这条一旦上报,难保不会成为头条的新闻。

  “我压也只能压得了一时,”侯尉聪在他们一行人准备离开警局时,特地对和他交情素来深厚的司奇说:“现在最重要的,是你们一定要想办法赶在新闻媒体嗅出蛛丝马迹前,找回程勋的清白。”

  “您也相信他绝对是清白的?”司奇掩不住一脸的沉痛说。

  “那当然,他可是跟你一起叫我‘侯老’的人,让他当选的高票中,还有我们几乎全队的信任,我不相信他,要相信谁?”  

  “侯老,我代程勋跟您说声谢谢。”

  “谢什么,孝安就像我自己的女儿一样,那程勋算起来,不也就是我女婿的兄弟吗?光冲着这层关系,我也该帮忙到底,只是我身在警界,你也晓得有不能公开帮忙的苦衷与顾忌。”

  “这我当然明白,但就算我们有心查个清楚,也要先得到一些基本的线索才行,是不是?”

  “你们想知道什么?”

  “密报人的身分。”

  “这我怎么能说?我们有保护秘密证人的责任与义务。”侯尉聪一口就拒绝了司奇。

  “侯老,难道您就不能看在情况特殊的份上,通融——”

  “司奇,你不会是要我这个警界的老兵执法犯法吧?”

  “我不敢,侯老,但是——”

  侯尉聪一挥手,示意他不必再往下讲的说:“我只能告诉你,我们的值班同事,是在清晨三点时接获密报的,你也知道我们最近两、三年来都专职缉毒,队里十个有八个均跟孝安共事过,当然不会不知道程勋是谁,和你们又有什么交情,所以我们总共才出动两组四位同仁,这也是我刚刚能够暂时压下这条新闻的主因。”

  “我明白,”司奇颔首道:“可以说全拜因缘际会,知道的‘外人’并不多所赐。”

  “依我个人的经验和看法判断,这十之八九,是一次栽赃事件,是有人刻意要陷害程勋,而且这个人,或者我们干脆直说这批人,还是相当了解程勋行踪的人。”

  相当了解程勋行踪的人。

  司奇的脸色转为阴沉,可能吗?他原本是一直不肯相信,甚至不想多做揣测,不愿多加怀疑的,而且还是因为他的坚持,启鹏才同意一切等他们三人上山了再说。

  今天如果真相正如他们原先所设想过的最坏情况的话,那么自己岂不就成了让程勋陷入眼前困境的帮凶?

  “司奇,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善于察言观色的侯尉聪问道。  

  “我……”他摇了摇头。“目前还在混沌的阶段,一待确定之后,我定会向您报告。”

  “那我们就赶快分头进行吧,只是……”候尉聪沉吟了半晌,终于还是决定明说,“司奇,我觉得这个案件能否水落石出,关键恐怕还在于程勋身上。”

  “您怎么会这么想?您刚刚不是才说过您相信程勋绝对是清白的吗?”

  “但是他为什么始终不吭一声?”

  “法律有赋予他保持沉默的权利,不是吗?”

  “即使在面对我、面对国森和学文的时候?司奇,你不觉得他的沉默已超乎寻常了吗?就好像……好像……”

  “侯老,都什么时候了,无论多荒谬,还是请您有什么话都直说吧。”

  “好像他已经知道了所有的来龙去脉,甚至真正的主事者,却不肯透露的样子,不瞒你说,司奇,因为他的身分特殊,与大家又都有交情的关系,坐上我们的车子时,他们既没有铐他,也没有收走他身上的行动电话,所以在到这里来的途中,听说他曾接了一通电话,内容我们的队员当然不清楚,因为他们说他听的多、应的少,起先我还以为那是你们特别打过来告诉他该怎么做的电话,因此也用不着跟你说,现在看你的反应,才庆幸还好我想起了这件事。”

  “电话?知道他行动电话号码的人……”他们三个人平常都有随身携带行动电话的习惯,但知道号码的人,却也都同样不多,尤其是他们这次出门,纯粹只为了登山,懂得在他们还没有把行动电话连同吉普车,一并留在山下小木屋的车库内后,再上山去之前打过来的人,更是寥寥可数,甚至可以说已经呼之欲出。

  “对了,司奇,”尉聪的叫声,把他唤回到眼前来。“我有名队员从今天起要休假一周,让他搭一下你们的便车吧。”

  司奇刚想开口问谁,尉聪却已经折回警察局内,取而代之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个让他几乎要为之松口大气,并感激起尉聪巧意安排的人。

  “骆先生,希望这次我能帮上忙。”以前曾任孝安线民,其实本身就是到“龙池”去卧底的警员丁天福走上前来说。

  “天福。”司奇拍拍他的肩膀,一切已尽在不言中。

  “好久没有与你和小雨聊天了,”因为叫习惯了的关系,所以天福到现在对孝安都还沿用着昔日的称呼。“来,我们边走边聊,”他伸个懒腰,状似优闲的说:“昨晚值了一夜的班,还真的有点累哩。”

  “昨晚是你值的班,那么诬报程勋的那通电话……?”司奇急切的问道。

  “是我接的,”天福立刻接下去说:“是个女人。”

  “你确定?”

  “绝对错不了,她还说她姓商,商人的商。”


                ※  ※  ※


  “那通电话是羽嫣打来的,打来告诉我说,”程勋面对学文,一脸漠然。“我罪有应得。”

  学文怒不可抑的反问:“这就是你坚持要所有人都离开,只留下我的原因,因为我比较好骗?你以为启鹏和司奇绝对不会相信的事情,我会相信?”

  “你信或不信,并不重要。”想不到程勋却如此应道。

  “你错了,我是你的律师,如果你讲的话,连我都说服不了,那到时候上了法庭,我又该如何帮你辩护?”

  “你只是启鹏他们请来帮我辩护的律师,并不是‘我的’律师,因为我无话可说,我根本不想要、也不需要律师。”

  “程勋,我再问你一遍,你——”

  “再问我几遍都一样,我的答案只有一个,不会再变。”

  学文终于忍不住的扯住他夹克的襟领,用力摇晃起他来。“程勋,向警方秘密诬告你私藏海洛因的,是个姓商的女人,商羽嫣的姑姑,是二十多年前曾经与启鹏大哥论及婚嫁的商宜君,她可能相当痛恨马进兴,她后来介入你叔叔江昭正的婚姻,并在你婶婶陈美慧癌症过世以后,正式成为江昭正的续弦,难道刚刚启鹏和司奇说的这些,你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还是你气他们说得太晚,所以才会这样心灰意冷的让我们着急?”  

  程勋扣住学文的双臂,缓缓抽开身子。“我没生他们的气,因为就算他们早一点说,也早不过我已经铸下的错。”

  “什么错?识人不清?这种错谁不会犯?更何况被商羽嫣那状似柔弱的外表所欺瞒的人,又不止你一个,睿智如你,为何还会看不破这一层?”

  “因为我爱上了她,学文,”程勋的眼底,有着令学文望之不忍的悲哀。

  “别人犯的,也许都仅是识人不清的闪失,我所付出的,却是错爱的代价。”

  “那么你岂不是更没有包庇她的道理,藏在你房里的那半公斤还不去说它,但那枚夹层内有海洛因的怀表呢?你能否认那不是商羽嫣送给你的?”

  “我也没有承认,不是吗?”

  “但启鹏和司奇分明说你昨天晚上重新整理行李时,曾翻出那个怀表来。”“我什么也没说,是他们听错了。”

  “你知不知道你这么不合作,光凭那两份海洛因的证物,就足以将你定罪。”

  “知道。”

  “那你知不知道一旦此事上报,无论最后的结果如何,你都己逃不过身败名裂的下场?”

  “知道。”  

  “既然都知道,为什么你还要一意孤行?你知不知道这样启鹏和司奇会有多伤心难过?”

  学文最后的这一句逼问,总算让程勋的脸上闪过那么一丝痛楚,显示他的内心已经有些动摇了。

  学文见机不可失,赶紧再往下劝说:“有多么的看重彼此,相信你们自己最清楚,这一点无需我赘言,但我还是要再提醒你一次,”他转身从暂时辟为他们谈话室的国森书房桌上,拿起那封表示要加害孝安的威胁信函,往程勋面前一扬说:“看看这封在一周前,就已经寄达司奇手中的信函,除了启鹏夫妇,他对什么人也没说,为什么?理由跟启鹏一直没有对你提及他对商羽嫣的猜疑是一模一样的,因为他们宁可自己暗中查探,宁可自己担负心事,也不愿在事情尚未真正明朗化以前,就来造成你的困扰,而在他们最爱的硕人与孝安可能都会有危险的情况下,启鹏与司奇仍然宁可被你误会,让你以为他们对商羽嫣存有偏见,也不肯当着你的面,逼问商羽嫣这些待解的谜团。又是为了什么?还不是因为他们知道这次你动了真情,所以他们宁可自己费尽苦心的保护所爱,甚至押上她们的安全做为赌注,也要为你保住一线希望,希望商羽嫣也是真心爱你的。”

  他一口气说到这里,程勋已经听得面无血色,却仍抿紧了唇,不发一语。

  “程勋!”学文再也顾不得外头的人是否会听到他的咆哮。“如今事已至此,难道你真忍心令亲痛仇快?真的不在乎启鹏的焦虑和司奇的感受?”

  “在乎。”他突然自齿缝中挤出这两个字来。

  “程勋?”学文希望自己没有听错,盯住程勋看的眼中,不禁充满了期待。

  “你听到了,学文,我说我在乎,在乎启鹏、在乎司奇,甚至比在乎自己还要在乎他们,所以,”他陡然背过身去,话声一降而为森冷绝决:“请你帮我说服他们两人,从今天、从这一刻开始,与我程勋划清界线,这是我最后起码能为他们两个做的,宁可一人身败名裂,也不能同时拖垮三人。”

  学文凝视着他孤绝的背影,突然明白程勋今天为何会如此,无论自己,乃至于大家再说什么,恐怕都已经不管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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