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他和高佩玲的住处,位于某一栋大厦的七楼。
司丞正等待着奉他命令前去找水如净的永谷,他不停的抬手看表,心里诅咒着永谷的拖拖拉拉。
“丞,你到底在心烦什么?瞧那可怜的地毯都快让你磨破了。”高佩玲用她一惯娇嗲的嗓音,嗲声嗲气的说着。
“修你的指甲,我的事你少管。”不理会身旁女人的聒噪,司丞不耐烦的低喝。
“你干嘛那么凶,人家只是关心你。”被司丞一凶,高佩玲马上作戏般的掩面低泣。
“闭上你的嘴。”司丞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怀疑自己当初怎会鬼迷心窍的看上这个女人。
简直是自找罪受!要不是看在她还有一点利用价值,他早撇下她。
终于,他等待许久的门铃响了。
司丞迫不及待的开启门扉,门外果然是他等待许久的永谷。
“我还以为你乐不思蜀,不打算回来了。”仿如负气一般,司丞重重的坐在单人沙发上,劈头对永谷便是一阵不留情的数落。
被数落的永谷还来不及开口,倒是旁观的第三者高佩玲,捺不住被人忽视般的开口了。
“丞,原来你一个下午走来走去,等的就是这个大木头呀!”高佩玲像发现新大陆一般的惊声鬼叫。
司丞看见此举只是皱眉,“佩玲,这没你的事,回房去。”他下令。
高佩玲原本不依,但她是聪明人,一看见司丞不同于以往的脸色;再看向永谷瞧她时那种不屑的表情,她也只能万般不愿的回到房间。
永谷她是不放在眼里啦!但司丞可是她的财神爷,说什么她也不能惹恼他,她又不是笨得和白花花的银子过不去。
这时客厅只剩下司丞和永谷主仆二人。
“说吧!为什么拖到现在才回来?”随手点燃一根烟,司丞开始吞云吐雾。
“属下和如净小姐多聊了几句。”永谷深知主子的脾气,不敢隐瞒的据实以告。
“你和她有什么好聊的?”司丞讶异的看着永谷。
“只是平常的琐事。”永谷第一次向主子撒谎。
“量你也没那个胆子骗我。”司丞看向永谷手中的手提箱,那才是他最关心的一件事。“我交代你去办的事情呢?办妥了吗?”
“都办妥了。”打开手中的手提箱,永谷将之推到主子的眼前。
司丞倾身向前,仔细地用眼光逡巡过箱中的珠宝,在看过箱中的珠宝一件不少之后,他诧异的抬眼看向永谷欲寻求解释。
“这里的珠宝根本—‘件不少,她不要吗?”
“二少,不是—件不少,而是少了一件,如净小姐千挑百选,选了一条单钻心形项链,约有二克拉。”永谷仔细的报告,知道主子不会注意到箱中那条微不足道的小项链。
“二克拉?那根本不值钱。”
“如净小姐说钱对她来说够用就好,不必多。”
“你没告诉她如果喜欢可以全拿?”司丞不死心的推测。
“属下说了。”
“她还说了些什么?”
看来,他对水如净的评价得重新来过。
“如净小姐只是默默收下什么也没有多说。”永谷决定隐瞒一部分实情,为了如净小姐,他可是一再的背叛主子对他的信任。
闻言司丞重重靠向椅背,沉默不语。
他是故意拿这些珠宝去试探她、羞辱她的。
他的日子并不如外表上的光鲜亮丽,至少心情是如此。而他一向有仇必报,既然她让他的日子不好过,那他也绝不让她过得舒适。
只是用钱羞辱她这一招,好似又失败了。
这时,始终看着主子阴沉脸色的永谷,支支吾吾的欲言又止。
“但是……但是……”
他已经心烦意乱了,不识相的属下又来搅局,气得司丞大吼:
“但是什么?你就不能有屁快放吗?”
永谷头一遭看见主子如此动怒,只得战战兢兢的开口:“但是我临走前发觉如净小姐似乎很伤心、很落寞。”
“哦,是吗?”闻言司丞只是挑眉,手中的烟不离口。
看来他的方法也不是全然失败的嘛!
他突然好想看看她伤心、落寞的模样。对于他能伤她到何种程度,他实在很好奇。
☆ ☆ ☆
格调高雅的欧式自助餐厅,临窗的一张长桌子上,三个女孩子正笑闹着。
她们分别是水如净、沈之晴以及楚云。
“如净,是不是菜不合你的胃口?”原本正和楚云嬉闹着的沈之晴,突然问她左手边的水如净。
只见水如净仍用叉子拨弄着盘中的食物,笑着回答:“没有啊!这里的菜很好吃。”
“那你干嘛不高兴。”一向心直口快的楚云一针见血的说。
“能和你们相聚,我很开心啊!”水如净勉强扯出一抹笑容。
她怎能开口告诉好友,是她的同居人伤了她的心。
“骗人。”楚云一副我们才不相信的表情,还不忘看向对面的沈之晴,要她也附和她的话。
“如净,你是不是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说出来我们替你拿主意。”沈之晴体贴的说。
闻言,水如净抬眼看向楚云和沈之晴,内心百般的挣扎。她在说与不说之间左右为难。
说了,怕二位好友会看不起她的行为;不说,她一个人又撑得好辛苦。
“我目前和一个男人同居。”心口上提着一口凝重的气,水如净小心翼翼的看着二位好友的表情。
像是约定好一般,楚云和沈之晴对看了一眼,然后相视而笑。
“你们笑什么?”
“你不敢说,因为你担心我们会看不起你对不对?”
楚云了解的笑。
“对。”水如净点头承认。她的确担心她得来不易的二位好友会看不起她的行为。
“其实,这没什么好担心的。”沈之晴说着,意寓深远的看向窗户一眼。“我也和一个男人同居。”
沈之晴此言一出,水如净倒抽一口气,而楚云则是一副我早就知道的表情。
“为什么?你很爱那个男人吗?”这是第一个闪入水如净脑海中的问题。
否则除了爱之外,她想不通一个女人怎能为男人牺牲到如此不堪的地步。
“不爱。”沈之晴回答得很快,像是怕自己会反悔一般。
她口里说着不爱,其实心里——只有她自己最知道。
“不爱?”水如净诧异的扬高了声调,“那你还……”
沈之晴打断水如净的话:“那只不过是一场为了政治权势而不得不做的牺牲。”
“你是被逼迫的。”水如净终于弄懂。
“好了不谈我,说一说你的吧!”沈之晴一扫心中的难过,强颜欢笑着。
“对啊!如净,你爱他吗?”楚云以相同的问题反问着水如净。
身旁的二位好友都遇到相同的问题,她实在是好奇极了。
“我爱他。”内心里深浓的情感,水如净全藉由这一句话吐露出来,她的脸上浮现的是一抹凄美的笑。
楚云和沈之晴全让水如净这一句感情十足的话给震慑住。
“那他爱你吗?”楚云和沈之晴实在好奇极了,到底谁会是那个幸运的男人,值得好友用情如此至深?
“他不爱我。”水如净幽幽开口,口气里是失望也是伤心,“也不要我的爱。”
“那你还傻得和这种烂男人同居?”楚云气愤难平,口中不停咒骂着未曾谋面的司丞。
“他需要一个女人替他生孩子,而我……”水如净顿住了话尾,因眼前突如其来的发现而心痛莫名。
“而你自愿帮他生孩子。”楚云没发现水如净突然的异样,兀自不停口的数落着水如净的傻气。“你真不是普通的笨。”
要不是沈之晴看出水如净突然的沉默,而动手拍了拍楚云的手要她住口,她相信以楚云的个性,一定会骂遍那男人的祖宗十八代。
二人顺着水如净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正同桌用餐、嘻笑着。
沈之晴心思一向细密,她来来回回看着水如净和那个男人好几回,心中像是顿悟了什么。
“如净,和你同居的那个男人是不是他?”沈之晴抬手朝司丞所在的方向指过去。
听见沈之晴的话,,楚云的眼顿时圆睁、嘴也张成了O型,久久合拢不上。
“真的吗?”楚云也问。
收回眼光看向关心她的好友,水如净的眼凝聚了泪光。“嗯。”她轻应,算是回答好友的问话。
止不住的愤怒让楚云挽起衣袖,准备替受委屈的水如净出一口气。“我找他算帐去,那个该杀千刀的王八蛋、烂男人。”
“楚云,别去。”水如净拉住冲动的楚云,低声轻喊。
“难道你就这样放过他,任他脚踏两条船?”楚云不平。
“我没有限制他的资格。”水如净心痛的说。
她明白,如果楚云找上前去,受屈辱的人也是她,司丞没有给她限制他自由的权利,从来都没有。
心痛的看见司丞拥着身旁的女伴调笑,水如净止不住的泪水滑落两颊。
知道他不爱她、不关心她是一回事;但真正目睹他亲密的拥着另一个女人调笑则又是另一回事。
如果她早知道,看见司丞在外另有女人会令她如此心痛如绞,她情愿自己永远做一只鸵鸟,只要眼不见,心就不会疼。
至少……至少她能欺骗自己,不停的告诉自己、催眠自己,司丞虽然不爱她,但她却是他唯一的女人。
如今,梦破了,心也碎了。
下意识的抬手握住颈项上的心形项链,水如净要自己冷静、冷静。
至少,别让司丞发现她的存在,别让司丞看见她的失态、她的狼狈。
“如净,别难过了,为那种男人掉眼泪,根本就不值得。”拿起面纸,沈之晴心疼的轻拭着水如净颊上的残泪。
“好,我不哭。”不想好友替她担心,水如净强忍住泪水。
“如净,过去赏那男人一巴掌。”楚云提议,她一向爱恨分明,容不得一丁点的欺骗。
“楚云。”一向温柔的沈之晴,难得的对楚云摆起严肃的脸色。
“人家只是气不过嘛!”不情愿的收回瞪视司丞的杀人眼光,楚云气愤的切着盘中的牛排,将它当成司丞的替代品。
“如净,过去要一个解释,也许他只是和客户应酬而已,阿!”沈之晴乐观的劝着水如净。
“之晴,你真的这样认为吗?”光看那个女人半个身子赖在司丞的身上,二人旁若无人的调情,就算再不识情欲滋味的人,也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匪浅。
“与其你一个人在这里胡思乱想,我倒情愿你去问个清楚。”沈之晴说出她的见解。
水如净私心的想相信司丞。就算她只是欺骗自己。
但,她好傻的是不是?
他们都在笑她的傻,是不是?而她,却还怕她的出现会为他带来困扰!
她的付出究竟算什么?
这一年多来的相处又算什么?水如净心痛得无以复加。
她不争气的想听司丞的解释;即使是骗她的谎话,但……只要他肯说,她都想相信。
看出水如净的改变,沈之晴打气似的拍拍她的手背,“你去,我和楚云在这里等你。”
“如果他又伤你,我去找他算帐。”楚云又补上一句。
水如净朝好友露出一抹苦涩的笑,朝司丞和他的女伴走去。
☆ ☆ ☆
站在与他们一桌之隔的地方,水如净瞠大双眼,目不转睛的看着司丞。
她需要一个解释,她眼里是这么说的。
司丞一直没有发现水如净的存在,也许是真的没发现,也许是刻意漠视。
直到高佩玲让水如净的眼光看得浑身不自在,她才推推司丞的手肘,示意他有人。
司丞突然看见水如净出现在眼前,他的心闪过一丝慌乱,但他逼迫自己装作无动于衷,反而更将高佩玲揽近几分。
“你来做什么?”司丞称不上友善的问。
“吃饭。”水如净心痛的看着司丞和高佩玲的一举一动。“你呢?”水如净轻声询问。
“你以为呢?”不说明也不否认,司丞恶意地作弄水如净。
“给我一个解释。”就算只是敷衍和欺骗也好,水如净在心中喃语。
“你没有资格向我要求什么。”司丞一口回绝水如净的要求。
他竟连欺骗也不肯啊!水如净痛心的暗想。
“在你心中,我到底算什么?”水如净禁不住全身不停的颤抖,眼泪就快夺眶而出。
那个女人拥住司丞的亲密模样,教她看了心好疼、好疼。
“你以为你在我心中会有地位?”司丞不屑的反问。
“如果你真这么以为,那你还真的高估了你自己。”
水如净早已伤痕累累的心,被司丞恶劣的话狠狠地撕扯着。
她捏紧了双手,哽咽的声音困难地低语:“水如净你真的好傻,你早知道会是这种局面,为什么还不死心的前来自取其辱。”
高佩玲一直冷眼看着司丞和水如净的一举一动以及对话。她不是笨蛋,早从他们的谈话中,猜出他们二人的关系必定匪浅。
仗着司丞还待在她的身旁,高佩玲朝水如净恶意的笑着,她起身,故作优雅的走到水如净的身前。
“小姐,你自己抓不住男人的心,该自我检讨才行,怎么还跑到这里来兴师问罪?真是难看。”
面无表情的看着高佩玲,水如净反问:“你是谁?”
既然司丞不肯解释,那么由这个女人口中,她或许能问出一些端倪来。
高佩玲娇笑着,那笑声分外刺耳,她以食指指着自己, “我是高佩玲。我——是他的爱人。”高佩玲反手指向司丞。
水如净希望司丞能反驳高佩玲的话,但她等了许久,司丞仍是没有说话。
看来,司丞是承认了他与高佩玲的关系。
“司丞,我和你之间的契约还有效吗?”不理会高佩玲的恶意挑衅,水如净问着沉默无语的男人。
“当然……有效。”司丞恶意地作弄水如净。
其实乍闻水如净的话,司丞的心里有丝不舍,但他强逼自己装作无动于衷。
他将自己的不舍归咎于他的欲望作祟。他对她还有欲望,所以他还不想放手。
“要到什么时候,这一切才会结束?”水如净绝望的自问,并不期望得到回答。
但意外的,司丞回答了她的问题。
“也许等契约到期,也许……再过几天或几个星期吧!”而这得看他的心情来决定。
“如果时间到了,告诉我一声。”这一次,水如净下定决心放弃。
她花了快二年的青春岁月,所求得的并不是期望中的甜蜜回忆,而是满满的苦涩。
她付出她的纯真,付出她的爱和一切的一切,所求得的竟是这般惨痛的代价,她认为该死心了。
司丞不可能爱上她,他也不需要她,她的付出竟只是——可笑。
但她笑不出来。
“如果时间到了,我会通知你。”司丞应允。
不再理会水如净的—举一动,司丞强收回目光,专注于身旁的高佩玲身上,和她调情依旧。
没有再看司丞一眼,没有回到楚云和沈之晴那里。
水如净任自己木然的步出餐厅,不去思考也不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