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光带枕头不带被子,又好像很不自然啊!
呜呜呜……她怎么会这么猪头!早知道,她该连家里其他的棉被通通割一割,这样才有借口同他盖一条被子!
现在这样,好蠢!她睡在他旁边快六个钟头,而他全然无动于衷,这只会让她对自己的女性魅力完全失去信心!看着一旁早已入睡的可晨,聂旭黎此刻,恨不得一把掀开她身上那件碍眼到极点的被单,来过个众人传闻中的热情新婚夜——但他却不能!
可恶!有哪一个做丈夫的像他这么可怜,明明自己甜美的小妻子就在他身旁,可是别说是碰她,就连多瞧她一眼,他都提不起勇气!
他怕再看她一秒,长年来的欲求不满定会当场爆发!
两个人背对背,像是在进行一场永无休止的耐力比赛,被单下紧张的汗流浃背,其实两人都到了极限。
维持了五、六个钟头同样的姿势,手脚都不免麻木了。
可晨不舒服的翻了身,面对他背影,她想,他已经睡了,那么她只是碰碰他,该不会被发现吧?总不能她费尽心机,却什么都没发生啊!
碰一下,满足自己微小的幸福……靠他一下下就好……
“唔!”感觉到可晨在睡梦中,睡相不好的踢开棉被,娇软身子竟就这么贴上了他后背,聂旭黎悔恨自己耍的手段,竟困住了自己。
好想一把抱住她,真的好想,可是,他不想让可晨恨他……不过,可晨还在睡,应该没关系吧?偷抱一下,只是一下而已,她不会知道的……
脑中才这么想,聂旭黎马上展现了卓越的行动力,他十分有技巧的挥开了自己盖着的被单,一把将她搂进怀中,恰巧她艳丽绝伦的动人脸庞,此刻就在他胸膛前。
顺理成章,他将头埋在她柔顺发间,大力偷偷汲取她的发香。
当旭黎在睡梦中翻身抱住她时,可晨不禁对天感激,旭黎睡相太差,真是太好了!
他八成是睡糊涂,把她当被子抱了,可是这样她也甘心!
偷偷偎进他怀中,得寸进尺的开始磨蹭着他厚实温暖的胸膛,可晨眼角忍不住溢出欣喜的泪光。她是这么的爱着他,他知道吗?
聂旭黎感动莫名的感受可晨在他怀中轻微蠕动着,天晓得,这是多么恼人的可怕折磨,但,却美妙的令人甘愿受苦!她一定不知道他有多么迷恋她,不只一朝一夕,而是数千个日升日落啊!
无法言喻的深情,蛊惑了聂旭黎,他无法再维持早被自己唾骂个半死的誓言,缓缓托起她脸庞,将唇凑向她……
喔!感到睡得不知人事的旭黎,居然起了怪异举动时,樊可晨根本不去管他到底是在做怎样的春秋大梦,眼看着,她即将享有别人家老婆也有的幸福时,她自然的抬头迎向他,纤荏手臂也轻柔往他颈间环抱……
“哔哔、哔哔、哔哔……”
同时睁开眼睛的一瞬间,聂旭黎和樊可晨是怒目相对的。
“……早。”按捺下身上不住流窜的燥热火焰,聂旭黎恨死自己的规律。他不该将闹钟订在五点半!他那么早起做什么!只要再多个五分钟、也许十分钟……天哪!等一下他非砸了那闹钟不可!
“……早安。”可晨急忙收回手,不敢让他发现自己的企图,她忿恨的决定,今晚也要继续挑战!
不过,她得要先解决掉那个坏她好事的闹钟才行……
* * *
红橙黄绿蓝靛紫白黑,能换的各式睡衣颜色,可晨一件一件仿佛不用钱的买,就盼找到一件能引起旭黎“冲动”的睡衣。但是,每天换每天换,换到第十天,她总不能天天都用灯坏了的名目混进他房里吧?
“这么久还没叫人来修,旭黎一定会觉得奇怪。”剩下的方法,就是她得不管他是否会取笑她,而由她自己主动告白。
但是……什么都不说的时候,她还能假装他会爱她,怀抱着这个梦想而努力;一旦说破,她不见得能承受的起真相啊!
正因可晨太爱他,所以她宁愿维持现在这种朦胧不清的关系,旭黎虽然对她这个妻子谈不上什么热爱,至少他也不是特别排斥她,以他们过去相处的经验来看,这总比让他讨厌她来得好。
在确定他能爱她以前,她不能先开口告诉他她的爱;否则,受伤的会是她自己。她在等,等他先示好。
虽然那也许真的只是她的痴想,但要想不为事实而心痛,她也只能等了,不是吗?
* * *
“我听说,雷天威那家伙……咳,东远集团的总裁雷天威,会找我们合作,是你居中引荐的?”
才听到姐姐开口问话,樊司霓不免心头一紧。“谁说的?”
“艾曦说的。”樊可晨没透露其实她是为了探听旭黎在外面的消息,才会三不五时找艾曦聊聊。结果,让她听到雷天威和司霓过从甚密?“我一直不知道,原来你认识他。”
“可晨姐,我不是……”该死的艾曦,居然把事情都赖在她身上?
她不安的咽下口水,连忙要辩解。“姐姐,关于雷天威的事……你公事公办,你别认为我和他有怎么样……”但是这一辩解,更像欲盖弥彰。
惨了,司霓真的要被姐姐过肩摔了!“我的意思是我们并没有……”
可晨瞄了紧张兮兮的司霓一眼,她居然露出了少见的温柔笑容。
“让你担心了。”
“唉?”樊司霓准备逃跑的动作停了下来。
“听艾曦说了以后,我才理解,原来雷天威会来找我,不是因为要追求我,恐怕是你的主意吧?要让他引起旭黎的醋意吗?”樊可晨摘下了眼镜,身子慵懒的向后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叠着,对妹妹尴尬笑着。“我还以为自己没有表现出来,原来,你们早就看穿一切。”
“可晨姐姐……”
“对你,对他,我该说声谢谢。多亏他让旭黎吃醋。”想起这事,她不由得又甜蜜一笑。“不过……”
“不过什么?”司霓看着姐姐站了起来,走到她身旁,搭着她的肩,突然觉得寒意窜出。
“之前的事,我不想计较,不过从今天起,叫他别来了。剩下的,我会自己处理。”拍拍妹妹肩头,樊可晨笑道:“今后这笔生意,我交给你负责,当是我回报你的,让你和他有更多相处的机会。就这样决定了。”
* * *
晚上,聂旭黎瞪着没有半滴水的卫浴设备,疑惑想着,昨天还用得好好的,怎么今天就没水了?
可晨早上才刚叫工人来修房里的灯,看样子,他明天又得找人来修卫浴了……不然,他要怎么洗澡啊?
灵光乍现的一瞬间,聂旭黎想到,这该不会是天赐良机吧?
“对,去找可晨借。记得上次在度假村她误会了我说的话时,确实愿意帮个小忙的。”
聂旭黎连忙抱着衣物,放下身段来到可晨房前。
三分钟之后,听着浴室传来莲蓬头的水流声,樊可晨的心里真的很高兴,很高兴。
你瞧,这下她和旭黎的关系,不是又迈进了一大步?
也许是因为十天来他们两个总是同时入睡,又同时醒来,所以,连早餐也能一起用,幸福不断。
可是,她懊恼的问题依旧存在,到了晚上,旭黎仍是碰都不碰她。
糟糕的是,同样的借口可晨也不能一用再用,只好无奈的找来工人修灯;不过她突然又想到了另一个方法——
打破旭黎的承诺。
“如果旭黎知道,今天让水电工做的,不光是修灯,他会怎么样?”可晨为了让他不得不踏进她房里,她额外支出一笔感谢赠礼给那群水电工人。
此刻,昏黄而浪漫的灯光下,她躺在床上,用被单半遮着自己,就等他出现。不好意思的侧过身,背对浴室门口,可晨紧张到心快要跳出来。
试验到最后,她也只剩“皮肤色的睡衣”,如果连“这件”也不能让他有丝毫动心的话……她真的真的没辄了……
“拜托,别让我失望啊……”她低喃着。
听到浴室门锁转动的“卡哒”声响,樊可晨屏息以待,希望自己丈夫是个“正常的男人”!
聂旭黎才刚在期待着,希望能利用走回自己房间时,看到一眼可晨穿着睡衣的魅惑模样,没想到,竟然美梦成真了!
而且,那场美梦,美的超乎他的想象!美的让他心惊胆跳!美的让他害怕,这真的只有梦中才看得到——
最可怕的是,这是现实!
他从来不知道,可晨平常居然有裸睡的习惯!
看了这场面,如果他还不心动,那他就不是男人!
颤抖着声音,他轻轻问:“可、可晨,你……睡着了吗?”
眼见她没笞腔,他不禁惆怅起来。可晨不可能主动想引诱他吧?一连几个晚上,他们天天同床共枕,可晨不还防他防得紧,裹着棉被睡吗?
可晨若还醒着,哪里允许她自己在他面前如此放肆?
是她根本忘了她将浴室借他一用就睡了,或者是因为他不碰她、所以他这个丈夫在她眼中已经不算是个男人了?她可是他心爱的妻子啊——
越想越气恼,旭黎握紧拳,走向床边。
可晨知道他来了;而且也隐约感到他弯下身,靠近了她……
虽然为了勾引旭黎,她极尽所能大胆开放,但她仍有某些心理障碍,譬如说,她不敢就这么转过身,抛开床单,欺身向他,搭上他颈子……
聂旭黎伸出的手,停在她那印有紫玫瑰图样的蚕丝被单上。
半晌之后,他知道自己无法再忍耐下去,于是他——将被单往上拉,从头到脚盖住可晨。他告诫自己,不能趁人不备欺侮可晨。
“千万别着凉了,可晨。”压抑着无法获得解放的满腔热火,聂旭黎快步冲回房,离去前,还谨慎的帮她将房门反锁,免得他忍不住回头。
樊可晨管不了许多,猛的自床上跳起来。
“该死的圣人聂旭黎!你这天杀的大混蛋!”
* * *
“帮我把雷天威找来。”当樊司霓踏进办公室时,可晨冷冷命令道。
“可晨姐?”司霓不能理解可晨态度转变之快。
“你别担心,姐姐对他没别的意思;只是旭黎对他有反应,所以姐姐要借他一下。”无法控制自己向来引以为傲的忍耐力,樊可晨暴躁的踱方步。“这次我一定要成功!”
樊司霓完全没有拒绝的余地。最近因为不知该怎么面对雷天威的追求,所以她老是问躲着他,甚至把生意的事项缓下,结果,姐姐竟然主动开口要他帮忙?
……算了,反正一开始找来雷天威,本来就是为了凑合姐姐的恋情,而司霓也不能总把事情搁在一旁不管。就趁这次,好好来想想,她到底该拿他怎么办好了……
* * *
可晨站在庭园前,迟迟没进门,望着屋内一片漆黑,不禁怅然若失。
她故意和雷天威谈生意,当然也拉着司霓作陪;可她却毫不避讳的对着旭黎秘书留言、要她转告旭黎自己和雷天威出去吃饭,肯定很晚回来。
过了三晚,她总是早早出门,晚晚回家,完全没见他。
本来以为他会嫉妒的,可是,为什么他一点反应也没有?
“如果一点也不在乎我,为什么那天又要以丈夫自居拦下雷天威?明明给了我希望,现在却又要全部抹消吗?在你心中,我到底算什么?旭黎?”
确实,是她提议婚后自主,但就算是这样,他也能完全不管吗!就为了遵守婚前对她的承诺?苦涩的咬白了唇,樊可晨有气无力的开门。
“你最近很晚回来。”黑暗中,冰漠男声从可晨前方传来,随即“啪擦”一声,一时室内灯火通明,亮的让可晨几乎睁不开眼。
“旭黎!”惊喜远多过讶异。果然他对她,多少仍有关心吧?
按捺了三个晚上,聂旭黎终于等到可晨出现。
“纯粹是处理公事而已。”可晨的计划是,只要确定旭黎并非不在意她,她愿意等到他们间鸿沟消失,也因此她要拉司霓作陪,就为了有证人。
这三天的饭局,只是想试探旭黎,让她自己能安心。“你知道的,我和雷总裁的饭局……”
听到她提起那个刺耳的名字,他心中更为光火,根本不想听她再做任何辩解。“有本事在外头找情夫,就光明正大承认!企图说谎掩饰一切,只会让我瞧不起你,樊可晨!”
“对你,我从没说谎过!”他从没问过她,她爱他吗?所以她只是不敢承认她一直深爱他,绝对没有对他撒谎。
“偷情还能这么理直气壮?还懂得拿公事当幌子?算我看错人,居然一直以来跟个会假公济私的骗徒合作!”早已被嫉妒的火焰烧尽理智的聂旭黎,此刻,除了要可晨认错赔罪外,不想其他。
只要她认错,回到他身边,他依旧会接受她,但为什么可晨只会跟他作对到底?
“你说什么?”他竟怀疑她的人格?她也不禁恼火。凭什么她要接受这些莫须有的罪名?“在你眼中,我难道是会搞七捻三的女人?我和他之间纯粹公事,信不信是你的权利,可我是你太太,你不能这么污辱我!”
“我的太太?”他冷哼一声。“亏你还记得。到现在,你还要说你和他之间没什么?如果你喜欢他,一开始你可以明说,那么要我解除婚约也行!现在,聂家不允许有丑闻!”
更重要的是他不让可晨离开!即使可晨会恨他,他也要留下她!曾经他要让可晨追求自己的幸福,是可晨放弃在先;现在他不会放手!
“你……难道只是为了两家的利益关系而娶我?”俏脸惨白,樱唇颤抖着,樊可晨的心,骤然被他坦承的真相狠狠撕裂。
是吗?这才是他最在意的吗?就因为两边家人兴致勃勃,所以他才愿意委屈娶她?
这就对了,他曾经三番两次要她慎重考虑婚事,原来还是这样啊……虽然她早就感觉到,但她还一直偷偷地希望,他娶她能有其他的原因……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难道你要我说、我娶你是为了……爱情吗?如果我这么说,你就愿意和雷天威分手……”垂在两侧的双拳紧握着,聂旭黎拿自己的真心下赌注。“那么我就告诉你,我娶你……是因为我爱——”
她一巴掌甩出,打断他的话。
“我不希罕你虚情假意!”生平第二次,樊可晨激动大喊,仍是为了旭黎。没想到为了不让聂家传出丑闻,旭黎连“爱”字都能拿来当工具!
一直以来,她等着他说“爱她”,并不希望在这种情况下!她要的,是他的真诚,不是一套能随随便便琅琅上口的花言巧语!
她这次,真的对他彻底失望。
“不希罕?”讽刺笑了,旭黎看着眼前的可人儿,心,直往下沉。
早知她不将他的心意看在眼里,还以为终究等得到她,结果多年来的暗恋,仍是他自做多情啊……
“你真这么希望和雷天威在一起的话,好,今后我不再管你,随便你爱怎么做都行。”聂旭黎悲愤的甩头要走,才踏出几步,又停了下来。
即使可晨这么不将他放在心上,他还是爱着她;因此最后,他能为她做的,就是还她自由,成全她和雷天威!
不回头,聂旭黎沉声道:“我们离婚吧!”
他没有勇气回头看她欣喜的表情,只是自顾自的把话说完。“企业合并的事,只要有利益,依旧会进行,所以……我们的婚姻……打一开始,并没有存在的意义……明天,我们就去见律师,趁早把手续办一办。”
樊可晨震惊的无法言语。她只是双手抢唇,不让自己痛哭出声。
他们终究走到分手这地步。比她预料的还早,甚至,半年不到。
单恋十五年,换得的,是成为他的下堂妻。
最后,她不能哭,哭了,就是后悔自己犯了错——犯了爱上他的错。
可是,她并不后悔。她曾经为他怦然心动,为他忽悲忽喜,那是她之前从来不知道的;就算现在这种锥心刺骨的感觉几乎要让她痛不欲生,但……因为有他,她尝到了爱情的酸甜苦辣……那是无法抹灭的事实。
端着仅存的骄傲,樊可晨不想让自己过去十五年来所作所为,最终变成一场无意义的闹剧……她不能后悔……所以……
她不哭,只是眼睛太累了,需要滋润一下,因此,从她眼中汨汨流下的晶莹水珠……不是她的泪,不是她的泪……
* * *
次日过了中午,聂旭黎在律师身边等半天,就是迟迟等不到可晨出现,才刚起了一丝希望、以为可晨对婚事仍有留恋,就突然接到司霓的电话。
他不可置信的听着像是愚人节玩笑的消息。“什么?家里失火?”
“还好姐夫你在外头。不过姐姐没来上班,是和你在一起吗?你们是一起出门的吗?”樊司霓担忧的问道。“早上家里电话打了几次没人接,姐姐的手机又关机……你知道她在哪里吗?”
“不……我一早就出门,没注意可晨——她该不会还在家里——”
想到这里,旭黎连电话也来不及挂上,匆忙冲出事务所,开车狂奔。
不,希望可晨不在家里!
那幢漂亮的市郊别墅新屋,周围庭园中又种了不少青葱茂密的可燃物,眼见出动不少消防人员,火势仍无法完全控制。
随便将车丢下,旭黎才刚排开围观众人,只知往前直冲。
“先生!没有关系的人请不要靠近!”消防员出声遏止。正因为看热闹的人太多,才会让消防抢救的工作始终难以进行,不论在哪里都是如此。
“我是屋主!”聂旭黎连忙抓着阻拦他的消防人员追问:“屋子里呢?屋里还有没有其他人?”
“刚刚才找到一个女人在里头睡得很沉,不过好不容易叫醒她,带出来之后,她却说什么都要回去!结果我们拦不住,现在小组长也跟着回去救人!人还没带出来!”
“她为什么还要回去?”聂旭黎气愤的抓着消防人员猛摇。
“说、说是要抢救一幅画!”
“愚蠢!”听到可晨为了救画又冲回火场,聂旭黎无话可说。
“先生,不能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