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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定你 第四章

  自从那一吻之后,情况没有比现在更糟糕了。过去展鹰扬把她当成了麻烦,现在他把她当成了隐形人,他可以半天不看她一眼,也不和她说一句话。

  裴又宁再也忍受不了他的阴阳怪气,一把抢下他手中的文件,没好气的质问:"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什么?"

  "一整天不和我讲一句话,当我是隐形人吗?"

  "我忙。"

  是啊,忙是许多人的借口,以他的身份,确实比常人忙上好几倍,更可以巧妙善用这个"忙"字,但过去他也忙,可就没现在这样阴阳怪气。她宁可他仍是那个咆哮男,动不动就对她大吼大叫,甚至打她屁股一顿,都好过现在眼中没她的存在。

  有时,他甚至不再丢工作给她,叫她一整天坐在沙发上发愣。

  "我的工作呢?"

  "不必了。"

  "什么不必了?"

  "秘书会做,你专心读你的书吧。"原本他就不该把她强硬安排在自己身边,造成现在他的头痛,"或者和你的同学出去玩,年轻人找年轻人比较合适。"

  "呵呵!"听了他的话,她一阵冷笑。

  是谁叫她下课就要来报到?是他!

  是谁说她不可以到处乱晃,以防惹祸上身?也是他!

  又是谁说,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仍然是他!

  什么话都是他说的,她没反驳余地,没选择的权利,现在他却要一脚把她踢开,天底下哪有这种事情?

  "你何不老实说,你后悔吻了我。"她愤怒的指控。

  "这里是美国。"他声音冷冷的。

  "美国怎样?"

  "吻只是打招呼。"他淡默的强调着。

  他的话让她再度冷笑一阵。

  她真的猜中了,他不仅后悔,还恶劣的出那样没良心的话,叫人心冷到极点,"我也没说吻有什么意思,你自己想太多了。"

  "是吗?"他狐疑的看着她,不怎么相信。

  "我只是不想死了还保有初吻,如此而已。"

  他定睛看她,许久才问:"那……天堂地狱都赖定我,是什么意思?"

  "哈哈,因为赖定你,当我做错事情就有人帮我收拾啊。"她强词夺理自圆其说了起来,虽然转得有点硬,但是她不想被他看不起。

  "是吗?"

  这样不是比较好?

  可是听了她的解释,他心没由泛起了一丝失望的情绪。

  真是有病!碰上这丫头,他老是变得不正常。

  起身抓起衣服,他决定找女人排解内心的不快。

  "上哪去?"

  "找女人。"他大刺刺的说:"上床消气!"

  "下流,无耻!"她脸涨成了猪肝色,很想狠狠踹他一脚。

  "照你的说法,天底下的男人都非常下流无耻。"展鹰扬邪佞的一笑,"我就是下流无耻,你寄望我成为什么?情圣还是圣人?"她知道,他都不是。因为他是暴鹰,做事情总是随心所欲。裴又宁追着展鹰扬下楼,却在大楼外被吴炳华叫住,"原来你在这里打工网!"

  "呃……是啊……"裴又宁眼见展鹰扬就要开车离去,她却无法脱身,此时她觉得这个吴炳华实在是个令人讨厌的不速之客o

  "既然巧遇,这回一定要吃个饭。"吴炳华笑着说。

  "我不饿……"

  "走啦,我请客。"吴炳华不给她拒绝的机会,拉着她朝另一边的地下美食街走去,"想吃什么都可以点,千万不要跟我客气。"

  展鹰扬从后照镜看着两人亲蜜地离去,胸口活像被捶了一记,闷闷的很不好受。'只要她和其他男孩子在一起,他就可以获得自由,那不正好是他所期望的吗?为什么感觉会那么不舒服?

  为了摆脱那种不舒服的感觉,他快速拨通了一组号码,对着话筒那端说:"安妮,回家等我,我马上就到。"

  "好。"电话那端的女人好像召受宠幸的嫔妃,雀跃的一口应允。

  他要女人轻而易举,不需要理由,也不需要太费心机,你情我愿,就如此简单,何必费心谈论感情,那对他来,是沉重的包袱,他无心玩,也玩不起。

  十六岁,他差点死于非命,被雷鹰所救,之后进入雷鹰集团,在这个黑白两道通吃的神秘企业,开始了舔血的日子。

        除非必要,雷鹰不要展鹰扬打打杀杀,所以二十二岁,他来美国攻读硕士,并且筹划雷鹰集团美国分公司,二十五岁,正式成为雷鹰集团美国分部负责人,这期间,他脑袋中只有工作,女人只是排解需求的工具,他从来不给任何女人遐想,他也不给任何女人爱情。

  车速和他的心思一样快速,从他记忆的最初到现在,好像翻了一页书。

  离安妮的住处,只有五分之一的路程,离办公大楼有五分之四的路程,距离越拉越远了,他该一口气抛开那种不舒服的感觉。

  可是……男孩搭着她肩膀那一幕却一再重播。

  "该死的!"他到底哪里不对劲了?

  如此反复又反复,他离安妮的住处只剩下七分之一的距离,却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劲,疯狂大逆转,差点和来车相撞,他听到来自后头不善的咒骂。

  他用来时加倍的速度前进,快速的拉近回程的距离。

  电话嘟嘟的响起,他按下让扩音器自动传来对方的声音。

  "亲爱的,你在哪?还没到吗?人家等不及要看见你了。"嗲嗲的声音从话筒那端传来,他忍不住想笑。

  "我不去了。"

  这不知道是第几回了,为了裴又宁那小妮子;他把约好的女人丢在一旁置之不理,真是活见鬼了!

  "什么?你怎么那样啦,我不管,你说要来的,我要你啦!"女人们总是非常清楚明白的说出她们的需求,要他的钱也要他的身体。

  可是……现在女人的暧昧声调,对展鹰扬起不了作用。

  "你知不知道?"

  "知道什么?"

  "你的声音吸引不了我。"他坏心的告诉安妮。

  安妮在话筒那端咆哮,"该死的展鹰扬,你什么意思啊?"

  "没有任何意思。"他笑。

  "我和你完了!"

  话筒那端顿时传来嘟嘟声响。

  但是,他敢打包票,安妮过不了二十四小时,又会打电话向他求和,总是这样,千篇一律。"放开她的手!"抵达美食街,展鹰扬看见吴炳华正握着裴又宁的柔荑,一怒之下,他上前把他狠狠揪起。

  突然被袭,吴炳华一脸错愕,加上对方长得像大树一样,他只能有气无力的询问:"你是谁?抓着我干嘛呢?""展鹰扬,你发什么神经啊?快放开我学长。"裴又宁也被吓了一跳,她没料到暴鹰会突然折回。

  裴又宁不想和吴炳华吃这一餐,吃饭的时候他会口沫横飞的说个不完,口水乱喷,害得她胃口大失。加上,展鹰扬离去时说的话,一直盘旋在脑里,她满脑子在想,他又跑到哪个女人床上去了呢?

  过去,她会搞破坏,而且屡试不爽。可是从展鹰扬吻过她之后,她再也没有那样做过,因为她知道,绑得住人,绑不住心。追逐让她好累!

  "你说这家伙是你学长?"他抓着吴炳华瞪着裴又宁。

  "是,他是我高中学长。"

  "台湾来的?"

  "是。"

  吴炳华想说话,可是没人问他,好像他存在一点都不重要,这两人眼中压根没他这个配角的存在。被人忽略的心情很不好,他耐不住寂寞,扬声问:"又宁,这个人是谁?可以叫他先放开我吗?我快要窒息了。"

  "快放手啦!"裴又宁见展鹰扬不动,只好上前拉扯。

  她倒不是心疼吴炳华受罪,是怕展鹰扬真的误杀了他得要被关,而且所有人都在看他们,活像一曲闹剧,展鹰扬脸皮厚到子弹打不过,可是她脸皮簿,被人盯得浑身不自在,脸颊红咚咚的。

  "快放开他啦!"

  展鹰扬不理,瞪着吴炳华问:"你握住她的手干嘛?"

  "我想和她交往……"

  "我不许!"

  "你不许?"吴炳华一脸呆愕,"你是她的谁呢?"

  吴炳华听说裴又宁有个大哥,可是刚刚裴又宁喊他展鹰扬,他的脑袋突然恍然,"你是雷鹰集团美国分部的展总裁。"

  "算你有点知识。"展鹰扬哼着气,还是杀人眼神。

  "可是……你和裴又宁是什么关系?"吴炳华从高中就喜欢裴道歉。

  "为什么你要帮他道歉呢?"

  "就如他说,他是我的监护人,我是他的被监护者。"

  吴炳华还是不太明白,"你已经成年了,根本不需要什么监护人。"

  "我大哥托他照顾我,所以我必须尊重他,就是这样。"

  其实很多事情她不必多做解释,她和吴炳华也没有那种交情,但是展鹰扬在美食区做得太过火了,会给人错误印象,好像他们之间关系暧昧不清。

  好了,她得承认自己一点都不在意别人怎么想,甚至希望弄假成真,但偏偏展鹰扬对她不是那种意思,她想弄假成真都很困难。

  "我得回去了。"

  "还很早,那天请你吃饭没吃成,今天……"

  "展鹰扬说话算数,你最好不要挑战他的耐性。"

  "可是我不想放弃你。"吴炳华一脸难过的说:"我知道自己打不过他,但是他没权制止你交男朋友吧?"

  "他是无权。"可是他却会霸道的把自己想做的事情执行得非常彻底,为免吴炳华被打断腿,她觉得有必要和他拉开距离。

  "还是……你对他有意思?"吴炳华劈口直问。

  这算是对情敌敏感的嗅觉吗?

  裴又宁笑了一笑,不承认也不否认。

  "没想到我有那样的情敌。"

  她笑起来了,吴炳华太天真,也高估了自己,在她心中,她一丁点份量都没有,他怎能兀自把展鹰扬当成了假想敌?

  "学长,我和你是毫无可能的。"

  "那也未必。"吴炳华不知道哪来的信心,他一副成竹在胸。

  裴又宁又是一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我真的得走了。"

  "真不让我请吃饭?"

  "谢了。"

  "那就不勉强,反正还有机会。"机会是人创造的,但也要看她愿不愿意给他那个机会,她和他是不会有任何交集的,她非常清楚明白。

  亲爱的,人家那天太生气了嘛,你突然叫人家回去,又突然说不来了,人家当然会不舒服啊!安妮不请自来,进了总裁办公室后,就彷若身旁无人,大刺刺地就贴到展鹰扬的身旁去。

  果然被展鹰扬料准了,还真的不到二十四个小时安妮就出现。

  可是……安妮的出现却令裴又宁感到不舒服,亲热的场面让她胸口燃起了一把无名火。

  当她死了啊?裴又宁暗中咒骂。

  "帮安妮小姐泡杯咖啡。"

        "我?"裴又宁愣了愣,心底不太爽快。

  "难道是我?"

  廉价小妹还得要服务他的老相好?真是够了,她动也不动一下,继续端看她的档案夹,全然没有听令的意愿。

  "还不快去!"

  "你叫我去,我就去?"裴又宁以同等的声量吼回去,"你又没付我薪水,要咖啡自己泡,我可不是廉价劳工。"

  "算了,叫她出去就好了啦,我不要喝咖啡,只想吃你。"安妮双手迫不及待地解开他胸前的扣子。

  真够直接了当,这叫做自然吗?还是这年头已经不流行所谓的含蓄?

  哎!真是世风日下,人心萎靡喔!

  她忍不住做了个作呕的动作。

  "不泡咖啡,那就出去外面晃一晃。"

  显然展鹰扬比较想吃,她终于对他彻底失望,缓缓起身,捧起一堆档案夹丢到展鹰扬的桌上,"我现在郑重的向你宣告,你fire了!"

  裴又宁也是有脾气的人,自尊心又比一般人强,爱上他之后,她把自己弄得很狼狈,这也就算了,可是……爱上一匹种马,就毫无价值可言。

  女人还是多爱自己一点比较好,她突然有这样的感觉。

  "什么意思?"

  "我宣告放弃你,从这一刻开始,你走你的路,我过我的桥。"

  "呵呵,你住我的家,三餐由我供应,你怎么过你的桥呢?"展鹰扬一脸嘲讽的盯着她,反而是安妮成了隐形人了。

  "我忘记告诉你,我要搬出你家,伙食我自己打理,就是这样。"她狠狠丢下话,举步准备离开这个伤心地。

  展鹰扬错愕的从椅子上弹起,把安妮摔到地板上,她痛得哇哇大叫,"讨厌啦!我的屁股好痛喔!"

  展鹰扬充耳未闻,在裴又宁夺门离去前挡下她。

  "你挡住我干嘛?不是嫌我碍眼?那我就走啊,有什么了不起的!"

  "没我许可,你哪里都不许去。"

  "我能,我当然能!"

  "你想和那个没用的男生在一起吗?"

  "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是他让她大失所望,还要把错归罪到别人身上?她受够了,狠狠地咬住他捉她的手臂,烙下了一排咬痕。

  很痛,但他没放手,还是不太明白,"你到底哪根筋不对劲?"

  "我每根筋都不对劲!"她火大的回应。

  "好吧,那就去消消火好了。"展鹰扬拉着她笔直的往外走。

  "亲爱的,你要上哪去啦?"安妮见状在后头追问。

  "带她去消火。"

  什么?什么?消火?

  裴又宁看他的眼神既惊又怕。

  若是她没想错,她记得他说过,男人消火的方式是和女人上床,他现在却要带她去消火,这意味着什么啊?

  实在是她想太多了,当展鹰扬替她买了一颗剖开洞的椰子时,裴又宁窘的脸顿时像火在狂烧。哈哈!她在心底不住干笑,一路上,她在车内心跳的有点乱,胡思乱想了半天,现在她尴尬的有点想土遁,这样就可以掩埋她的尴尬了。

  "你不是火气大?快喝!"展鹰扬瞪着她下令。

  "不喝!你才需要喝。"她把椰子丢还给他,"别动不动就和女人上床消气,真下流!"

  "原来是在吃醋咽!"展鹰扬一把勾住她的颈项,两人距离再度拉近。

  他肯定不知道,每次他这样的举动,她的一颗心都快要蹦出她的胸口了。

  她红着脸反驳,"别胡八道,谁吃醋了?"

  "你啊!"他一口咬定。

  "我吃哪门子的醋?"

  "吃我和安妮的醋。"他哈哈大笑,一副看笑话的模样。

  不管他是什么意思,裴又宁可以确定绝对不是她想的那样,她气得狠狠踹他一脚。

  "我跟你说过要搬出去,我会彻底执行。"

  "你想都不要想我会答应。"他也很坚决。

  "留我干嘛?"

  成天斗气,好累也很烦,看他和女人打情骂俏,听他和女人上床,她的心已经死千百回了,继续下去,她的心会委靡不振,一辈子都像个怨女。

  "我答应你哥要照顾你,你要搬走可以,叫你哥来接你,那我就可以卸下重责大任。"他说的有些心虚,但这是他唯一能为自己找到的台阶。

  "你明知道我哥在希腊,还故意这样刁难我?我已经成年,要搬走你也奈何不了我。"这回她不想再优柔寡断了。

  "是吗?在我看来,你和国中生没两样。"

  "靠!"

  "注意修辞!"他严厉警告。

  "你不骂'靠'?"

        "我是男人。"

  "那又如何?"

  哼!差别待遇,男人总要女人温柔体贴,专情于一个男人,如果女人偷腥是红杏出墙,却没有多少人会去指责一个背叛婚姻或爱情的男人,综合历代的例子,可以看出男人还是比较自私。

  "女生就该要温柔,而且要有气质。"

  瞧!展鹰扬也不例外。

  "哈哈!"她冷冷回他,"多喝汽水就有'汽'质了。"

  "言归正传,你给我乖乖的住到你哥来接你。"

  "我可以去法院申诉。"

  "申诉什么?"

  "别告诉我哈佛的高才生不懂人身自由的这条法律。"

  "我懂,但又如何呢?"

  "我已经成年!"为什么得要一再的强调不可呢?真的好累喔!

  他把她勾得更紧,暖昧的笑问:"真的要离开我?你舍得就这样放弃?难道你已经承认自己是个失败者呢?好没志气喔。"

  "我……"她就是招架不住他来这一招,每一举手投足都像在勾她的魂。

  她已经不自觉虚软,下一秒就自动高举白旗投降了。

  "就这样了,等你哥来接你为止。"他放开她,领先走往另一方向,"走了,我们得去赴个宴会,还要拿你的礼服,快走啊,不要像一只乌龟。"

  望着他的背影,她被弄糊涂了,她真不知道他到底把她当成什么了?

  而且,和他讲话,有理也是说不清楚的。

  更重要的是,才下定决心要离开的她,又再度沉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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