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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痕 第七章

  臧可岚蜷曲在床上睡觉,几天忙碌的外拍工作让她累坏了,今天一整天她都没有外出,连“艺廊”也没去,就躲在柯绍禹这座豪华的公寓里修养生息。

  熟睡中,一声甩门的巨响惊醒了她,臧可岚受到惊吓,从床上爬起来,来不及下床披上睡袍到客厅一探究竟,柯绍禹就已卷进灯光晕黄的房间里。

  捻开灯,他寒着一张脸,那双黑色的眸子迸发着令人畏惧的可怕光芒,直盯着床上胴体半裸、睡眼迷蒙的娇懒女人。

  “是你。”他终于现身了。

  他的出现让臧可岚的心快速跳了几下,她竟然为他的出现而感到狂喜。她不能有这种情绪,她讨厌他。臧可岚神情冷淡地睨他一眼。

  “除了我还有谁会出现在这儿?”她就这么不想见到他吗?瞧她那个淡漠的表情,柯绍禹神情更阴郁了。

  “我怎么知道还有谁拥有这间公寓的钥匙?”这个问题他心知肚明,怎会倒过来问她?臧可岚没好气地应道,不想理会他,重新躺上床。

  “起来,不准睡!”柯绍禹沉声喝道。

  “我想睡觉是我的自由,你管不着。”他真莫名其妙,怎么一进门就黑着一张包公脸?臧可岚懒懒地躺回舒适的软床上。

  “该死的你!我说‘不准睡’,你听见了没有?”柯绍禹怒气冲冲地飙到床边,一把掀开她身卜的丝质被单,粗暴地抓起她的皓腕,把她从床上拉起来。

  “柯绍禹,你太过分了,我连睡觉都要经过你批准吗?”他这是在干什么?竟然强制命令她不能躺在床上睡觉。

  “我有事情要问你,在事情没谈完前,不准你上床睡觉。”用力一扯,把她拉到自己面前,她被他强劲的力道,半强迫的曲着膝和他面对面,他俩的距离近到几乎贴在一起。

  “我们之间有话可以谈吗?早在离异的那一刻起,就互不相干了。”臧可岚冷冷地笑着,她和他之间早就不存在任何一丝牵绊了。

  “但从你成为我情妇那一刻开始,我们的关系又牵扯不清了。”柯绍禹森冷如冰的眸紧盯着她那脸冷然。他无法接受她这疏离的态度,让他好愤怒。

  “这种关系很快就要结束了。”臧可岚兀自低语着,今天她和旅行归来的臧可容联络上了,在近日之内,臧可容将会回台湾替她解决所有的麻烦事,待事情一解决,她就再也不要和柯绍禹维持这种没有爱情的性关系。

  “你在说什么?”柯绍禹听见她提到“结束”两个字。

  “你到底要谈什么事?”臧可岚不想回答他的问题。

  “你——”她有事瞒着他,柯绍禹犀利地感觉到了。

  “我很困了,请你有事快点说好吗?”他那审视的目光令她慌乱,臧可岚推开他,跳下床,拿起睡袍披在身上。

  “你该死,竟然跑去拍广告!”他开门见山的质问她。背对柯绍禹的臧可岚,闻言身体僵住。“你——从哪里来的消息?”昨天才刚拍完,广告都还没上电视,他怎么已经知道了?她讶然地旋过身来,一脸惊惶的对上他那脸怒火。

  “你都敢不知耻的脱光衣服拍广告,怎么还怕让我知道消息?”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愤怒地对她大吼,一思及她那雪白美丽的胴体将在媒体上出现,他就大为光火。

  “我……不知耻?”心中委屈,她一双眸窜动着怒焰。

  “我的用词再恰当不过了。”言下之意,在他眼中,她就是一个放荡不羁的女人。

  “你这可恶的……怎么可以这样侮辱我?”盛怒中扬起手,臧可岚准备要打他巴掌。

  但她的手被柯绍禹抓住了,他用非常可怕的眼神警告着她。

  “住手,你胆敢碰我,我一定让你好看。”

  “就算你会毁了我,我也要为自己受的委屈出一口气。”

  “委屈?像你这种生性淫荡,把男人玩弄于股掌间的女人还懂得什么叫委屈、什么叫怨怼吗?”

  “我不是——你、所、指、控、的、那、种、女、人。”她要为自己澄清,面对柯绍禹那脸鄙夷,臧可岚一颗心感到好难受、好痛苦。

  “你不是吗?”柯绍禹讥诮地笑了一声。“宽衣解带拍了裸露的写真集,又和无数男人传出绯闻,现在又不知羞耻的只穿一件薄纱拍广告片,像你这种习惯在男人面前袒胸露肚的女人,就是天生淫荡,一个让人厌恶的荡妇。”

  她是荡妇……一个她曾经深爱过的男人,竟然用如此低级的字眼来形容她。臧可岚心碎了,隐藏在内心深处一丝仅存的爱恋,在瞬间瓦解了。

  “柯、绍、禹,你实在——太过分了。”他如此无情的话,让臧可岚气得全身发颤。他所控诉的字字句句狠狠地刺伤了她的心,她感觉心冷,身体没了一丝温度。

  “我过分?我可不这么认为。”忿然地甩开她的手,她白皙细嫩的皓腕被他抓出一个红色痕迹。“在我眼中,你就是这种女人。”

  臧可岚被柯绍禹重重地甩开,她摔到门板上,纤弱的背用力撞上厚实的门,撞击令她感到疼痛,闷哼一声。

  “既然你这么轻视我,为何还要和我在一起?你不怕被我这样一个厚颜无耻的女人玷污了高贵的名声吗?”她神情、语气皆痛苦的问他。

  “我怕啊!万一被记者逮到,那我辛苦建立起来的社会地位和名声岂不毁于一旦?”怒气已凌驾了他,此刻,他唯一的念头就是伤害她。他冲上前,厚实的手掌用力拍在门板上,把她锁在他与门之间。

  “怕被公开就放了我啊!为何要苦苦逼我住在这里?”她大叫,如果可以,她想要马上逃离他这个令人心醉又心碎的枷锁。

  “我不会放开你的!我付了一千万买你的身体,在你还没偿清债务之前,你的身体属于我,你只能上我的床,除了我之外,全世界所有男人都休想碰你一根寒毛,你明白了吗?我绝对不会允许你离开我。”他不会再让其他男人有机会占有她,他要把她紧锁在身边。

  柯绍禹强烈的占有欲变成可怕的牢笼,捆住了臧可岚,也锁住了他自己。

  “如果我还清了这笔债,你就会实现诺言,放我走吗?”为何她会为这个决定感到心痛?臧可岚咬着粉唇,凄然地望着他盛怒的脸。

  “只要拿回一千万,你在我这儿多留一秒钟,我都嫌你碍眼。”柯绍禹扯起一抹冷笑,他笃定她绝对拿不出这笔钱。

  “好,这可是你说的,请你记住你的话——只要我还清了钱,你就得放我自由,我臧可岚再也不属于你,再也不要和你有瓜葛。”这个把她伤得体无完肤的男人,离开后,她再也不要见到他。

  她就这么急着摆脱他?柯绍禹闻言,脸更阴黑了。

  “到时我一定会放你走,但现在——你的身体是我的。”两只修长的手指捏住她的下颚,强迫地抬高她的脸。“你是我的情妇,现在我要你脱光衣服到床上去等我。”处于盛怒中,他的欲望也和怒火一样炽。

  “柯绍禹,你以为在你讲了那些凌辱我的话之后,我还会和你上床?”他真该死,臧可岚绝不允许他再碰她一下。

  “不管你愿不愿意,你都得照我的话去做。”他唇角的笑意更深,也更冷了,冷得令人感到快要冻僵。

  臧可岚僵着身体,表情是倔强不甘,但却没有勇气回绝他,因为此刻他的神情森冷得令她害怕。

  “马上上床去等我。”冷冷地撂下话、放开她,他旋开身转进浴室洗沐。

  这一夜,他用张狂的怒气需索她的每一寸胴体,她无法负荷他如此粗暴的力道,几度差点开口求饶。

  夜幕在激狂的性爱中掀起,在猛烈的肢体行动中结束——当晨曦来临时,他无情的翻身离开她,没有多作停留,仿佛这张交战一整夜的床是瘟区,着好装,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臧可岚躺在凌乱的床上,克制了一整夜的眼泪在他用上大门时淌下了苍白的双颊,沾湿了枕。躺了一整天,臧可岚终于恢复了些许力气,带着被柯绍禹烙了遍体的红痕,和一颗冰冷的心离开这张凌乱的床。

  弯身拾起地上的衣物,她强撑着无力的身体,进到浴室洗沐一番。身体洗净了,却怎么也洗不去昨晚难堪的感觉,洗不去柯绍禹烙在她身上的味道,洗不去疲惫的神态。

  无力地下了楼,从信箱里取出晚报,步入电梯,她随手打开报纸。

  仅仅一个翻开的动作,她的目光就凝住了,身体也失去了动力。

  台北报讯:

  “‘鸿措集团’总裁柯绍禹先生,于今天早上主动对媒体公布,他和女友唐薇将于五日晚上在凯悦酒店三楼宴会厅,举行盛大的订婚典礼……”

  今天一早他才从身边离开,下午就迫不及待地公布和唐薇的婚讯。

  痛苦不堪的感觉从心底开始向外蔓延,整个人被这种可怕的感觉烧蚀着,她感到全身晕眩无力……

  她不爱他的,可是为何一看见这则婚讯,她就好心痛、好心痛?

  臧可岚软弱的背抵着电梯墙面,沉重地闭上眼,密密的眼睫颤动着,苦涩的泪再也忍不住滑下两颊。

  该死的男人,为何要在她已遗忘他的时候,又再来折磨她?

  她要离开他,在最快的时间内离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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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仅仅一千万,你就出卖自己,当那种男人的情妇!”臧可容愤慨的吼声震动了办公室门板。

  她接到臧可岚的电话后,即火速赶回台湾,带着一身怒气,双手插腰,质问一脸苍白的臧可岚。

  她对柯绍禹有着很深的敌意,十年前,臧可岚被柯绍禹逼着签下离婚协议书,提着行囊回来投靠她时,她就对柯绍禹这个薄情的男人恨之入骨。

  而现在听到姐姐又投入柯绍禹的怀抱时,她的怒气更是高张,那熊熊怒焰几乎烧了这间小办公室。

  “我是逼不得已的。”臧可岚咬着唇,无力的澄清。“逼不得已?那家伙拿刀架在你脖子上了?还是他强行掳你上他的床?”臧可容无法接受这个理由,如果臧可岚没有一丝意愿,她不信柯绍禹能得逞。

  臧可容一双喷火似的猫眼,瞪着螓首低垂的臧可岚,每次遇到困难,她就是这种软弱畏缩的模样,完全失去了平日强势的气魄。

  “唉……”臧可岚不知该如何回应她,因为自己心里再明白不过了,她对柯绍禹的心情,竟能甘心受他的凌辱。

  “姐,你说话呀!你最好给我一个好理由——”

  “可容,现在不要追问我这个问题好吗?”臧可岚央求脾气火爆的妹妹,她现在不想谈有关柯绍禹的事,以后更不会再提起他了。

  “我不了解事情始末,怎么替你‘斩草除根’?”臧可容心里算计着要找柯绍禹“报仇”,趁月黑风高的晚上,拿布袋套他的头,然后找几名拳击好手狠扁他一顿。

  嗯!这是个好主意,臧可容打算找个机会行动。“你只要借我一千万,所有事情就会迎刃而解。”

  “借?你还得了吗?”尽管愤怒,臧可容在面对臧可岚那苍白无助的神情时仍软化了。“我不需要你还这笔钱,连带以前你向我周转的,我都不会计较,不过我有一个条件,你必须要做到。”拿出一张已经开立好的即期支票,她递给姐姐。

  “什么条件?”看见这张支票,臧可岚的心竟然慌了、怯了,犹豫着……把这张支票交给柯绍禹,她就得和他划清界限了。

  “跟我回法国,从此不要再回台湾来了。”只有离开台湾才能彻底断了他们这份纠葛的感情。

  “好,我跟你去。”怕犹豫蔓延,臧可岚坚定地接过支票,应允了臧可容的要求。

  从此,她不再踏上台湾一步,不再见柯绍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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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后两点,臧可岚匆匆回到柯绍禹的公寓收拾衣物,今天以后,一切都将结束了。提着一只简单的行李,臧可岚把支票放在客厅的茶几上,打开大门就要离去。

  柯绍禹就站在门外,臧可岚吓了一跳,开门的动作僵住了。

  他怎么会在这个时间进门?臧可岚惊恐地抬眸看着他那逐渐凝黑的脸庞,他的气势令她心惶。

  “你要去哪里?”她要和男人私奔吗?柯绍禹一双阴冷的黑瞳紧盯着臧可岚,嫉妒的怒火从心底窜出来。

  “我要——走了!”臧可岚深吸了一口气,以平缓内心的惶乱,挥走心中最后一丝眷恋,她理直气壮的告诉他。

  “走?”两道怒眉高高挑起,眸底的火焰正在狂燃。终于找出他今天心神不定的原因了,原来是她要离开他了,趁他不在家的时候。

  “支票我放在桌上,是即期的。”

  “支票?”柯绍禹脑海犀利地转了一圈,黑眸瞟向那张支票,一颗强硬的心竟在此时感到恐慌。

  “这是还你的一千万。”她回身走到茶几前,弯身拿起支票,再转过身时,他不知何时已站到她身边。

  柯绍禹用力从她手中抽走支票,确确实实的一千万,当日可领的一张支票。

  “这打哪个男人身上挖来的?”他瞪着那张支票,心中的怒火已燃到最旺。她为了离开他,不惜投向别的男人怀里。

  “这你就管不着了,反正我只要还清债务,就可以脱离你这个可恶的男人了。”不想理会他的质问,她扭过身越过他,就要步出大门。“你——休想离开!”柯绍禹一个箭步,在她步出大门前,伸出铁臂环住她的腰,将她用力勾回来,她的背用力撞上他坚硬的胸膛。

  “柯绍禹,你说过只要我把钱还清了,你就会放我走。”他反海了?臧可岚心底突涌上喜悦,但随后却被更大的悲哀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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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臧小姐,你终于醒来了。”看臧可岚想要起身,张嫂忙不迭地趋前扶起她。“我在这里等好久了,柯先生交代我一定要等你醒来才能走。”

  臧可岚从床上坐起身,两分钟后,她恢复了所有的意识,记起自己在晕倒之前,被柯绍禹压在门板上,他粗暴狂怒的对她……

  低头看看自己的衣着,她已换上另一套洋装,是他帮她穿上的吗?还是张嫂?

  “张嫂,我这衣服是……”张嫂每天下午四点会过来公寓打扫环境,不知她来的时候,是否正撞见柯绍禹对她……

  “这是你的衣服啊!”张嫂回道。

  “呃……我是说,衣服是你帮我穿上的吗?”

  “唉呀!臧小姐,我看你是睡糊涂了,怎么会问我这个问题哩?我来的时候,你就穿这样躺在床上睡觉了。”张嫂摆摆手。

  “柯先生呢?”原来在张嫂来之前,他就放过她了。由敞开的房门望出去,她并没有看见柯绍禹的身影,他离开了吗?

  “柯先生在书房里。”张嫂双手忙碌的整理卧房。

  “他还在?”臧可岚心一惊,他还不打算放过她吗?

  “柯先生一直没外出,他要我守在这里,等你醒来,得马上去向他报告。唉呀!我差点给忘了。”张嫂边说边飞奔出卧房,冲向书房。

  “张嫂——”不要惊动他,要不然她就走不成了。臧可岚心想,飞快下床想要阻止张嫂,但张嫂已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张嫂从书房出来,她没有继续整理工作,直接离开了。

  由卧房看出去,臧可岚看见张嫂离开了,她心惊的把目光瞥向半敞的书房,柯绍禹还不愿放过她吗?他到底存着什么心?

  当书房的门拉开时,臧可岚惊惶地冲到矮柜边,拿起无线话机,打算拨电话向臧可容求救。“别忙了。”还不及拨全号码,柯绍禹就已进来房间,就站在她的背后,阴沉森冷的嗓音从她顶上撒下。

  “啊——”臧可岚吓得掉了手上的电话。

  “怕我?”柯绍禹阴冷的黑色眸子对上她苍白的脸。

  “你到底想怎样?为何不肯放我走?”她惊骇的眸子对上他。

  “要走随时都可以,我可没阻挡你。”柯绍禹双手一摊,此刻淡漠的态度和先前的愤怒简直判若两人。

  “那好,我马上走。”不管他为何原因而转变态度,臧可岚快速奔出卧房,她害怕他会在下一秒改变主意。

  “等一下!”他的声音从身后飘来。

  臧可岚脚步随即定住,身体僵着。难道他又要强迫她……“在走之前,请接受我的邀请——这个星期六晚上七点,我和我未婚妻唐薇竭诚欢迎你来参加我们的订婚宴。”他看着僵住的背说着,声音是冷硬的。

  臧可岚的身子抖动了一下,肚子突然抽痛一下。“如果那天晚上我没有约会的话,我会去。”她用最后的一丝力气回道。

  之后,在他沉默的注视下,她踏出了卧房,弯身提起放置在客厅门口的小行李袋,走出了他的公寓,走出了他的生命,走出这段荒唐的爱恋,走出这道缠了她十年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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