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得雅收回辞呈的第二天早上,公关室里突然来了四张新面孔,引爆另一颗炸弹。
整个公关室的人都愣住,包括谭得雅。谁也不知道这四个人的来历,根本没有人通知他们。
「你们、你们是谁?」小珍第一个出声抗议。「无缘无故的,凭什么跑进我们的办公室,又说要取代我们的位置?」神经病。
「抱歉,刚刚忘了说明,我们是董事长最新聘请的公关人员。」其中一个人站出来说明。「董事长昨天才通知我们,要我们四个一早来报到,并请你们四个离开,这是公文。」
新进的公关人员把有著伊凯文签名的公文交给小珍。小珍看了以後差点没昏倒,一二三四,一共四个人,统统都是旧员工,唯一没被杀头的只剩谭得雅,如果她也算旧人的话。
「我也被裁员了?」公关主任看了公文以後也跟著倒下。他在公司做了十几年,说裁就裁,丝毫不念旧情,这像话吗?
「为什么裁我们?我们又没做错事……」
被资遣的人员哇哇叫,整个公关室闹成一团,没有人愿意离开。
「我去问看看究竟怎么回事!」眼见工作即将不保,公关主任赶忙离开公关室,前去搬救兵。不过他不是去询问伊凯文,而是跑去找他真正的主子。
「周董,事情不好了。」公关主任一抓起电话就跟周世方求救。「伊凯文那小子把我们全都辞了,换了一批新的人来,现在整个公关室闹哄哄,我和小珍她们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只知道伊凯文要我们全部走路。」
「什么?!」电话那头的周世方愣住。「有这回事?」这还得了?
「千真万确,周董。」公关主任哭诉。「我们刚来上班就接到人事命令,我们四个人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周董,这件事是你要我们做的,你可要帮我们评评理,不要让我们失业……」
公关主任这头依然拿著话筒,大声哭诉他们的遭遇,电话这头的周世方已经气爆。
伊凯文这小子要撤换掉他的人?这还有天理吗?他若再不出点声,天地岂不是要倒过来了?
「我现在就去公司!」喀一声切掉电话,周世方当场吩咐司机备好车,他要到公司找伊凯文那毛头小子理论,他就不信,他真的敢换掉他的人!
周世方怒气冲冲的前去找伊凯文理论,蛮横的态度,好像他才是整个集团的负责人,全然不理会大厅接待小姐的哀求。
「周董,请让我先通报董事长,您不要硬闯……」接待小姐追在周世方的身後,尝试著阻止他进电梯,他反而转过身来怒斥她一句,威胁著要开除她。
接待小姐没办法,只好紧急按下内线的按钮,通知伊凯文的秘书。
「董事长,周董人现正在电梯里,说要找你算帐。」秘书一只手拿著话筒,一面掉头朝伊凯文大声呼喊,什么修饰的用语全省了。
「没关系,就让他来吧!我应付得了。」正在批阅公文的伊凯文放下笔轻松地说道,悠闲的态度,仿佛天天上演这种戏码,没什么大不了。
「知道了。」秘书匆匆地放下电话,话还没说完哩,周世方便怒气冲冲的走进来,她只得赶紧从位子上街出来。
「周董好——」
「滚开!」
秘书这算是自取其辱,还未打到招呼就被周世方推到一边去。伊凯文朝秘书点点头,要她暂时退下,他会自己应付。
「周伯伯。」他先礼後兵,极有礼貌地站起身跟周世方请安,果然又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
「你的眼里还有我这个周伯伯吗?」周世方冷哼。「还有脸在那里跟我打招呼。」
所谓的「那里」,即是他现在站立的地方,也就是「润硕集团」董事长的位置。
伊凯文的嘴角扬起一个若有似无的笑容。他心知肚明周世方最想要的东西是什么,可惜他无意让出这个位置。
「晚辈当然该跟您请安,我不明白周伯伯为什么这么生气。」伊凯文见招拆招,随口送了根软钉子给周世方碰,惹来他炽张的怒气。
「你还敢说!」周世方像训小孩一样的瞪著伊凯文。「我刚刚接到消息,说你把原先公关室的人全撤了,有没有这件事?」
「您听谁说的?」伊凯文微笑,心想他果然是为了这件事而来。
「当然是小李——」周世方才说了几个字就赶紧停下,让伊凯文更加确定,公关主任是他的人。
「原来是他啊!」伊凯文笑得相当自然。「我就说谁的动作能这么快,前一分钟才送去公文,您人下一分钟就到了。」证明了他们之间果然有问题。
周世方闻言怒目而视。
「你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兔崽子。「我是公司的董事,我关心公司的人事异动,也是自然的事,轮不到你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
「我没有触怒您的意思,周伯伯。」伊凯文的脸上始终挂著微笑。「我只是奇怪,为什么半个钟头前才公布的人事异动,可以弄得全世界都知道。这样的效率,若是放在公司的销售部门,一定可以获得非常多的利润,您说是吗?」
尽管伊凯文始终保持温和的口气说话,但语意再明显不过,他在怀疑他和公司内部员工的关系。
周世方怔怔看著一脸悠闲的伊凯文,第一次发现,他小看他了。以往他只当他是个没有经验的小毛头,只懂得在美国经营画廊,除了艺术什么都不会。万万没想到,在他看似温和的眼神下,竟藏著这么锋利的口才,让他回答也不是、不回答也不妥的左右为难。
「少废话。」事到如今,只有拿出长辈的权威。「我要你立刻恢复公关室四个人的职位,你听是不听?」公关部是他除了财务部、人事部以外著力最深的地方,说什么也不能换。
「很抱歉,周伯伯。」伊凯文明快地拒绝。「这次我恐怕不能听你的,我有我的理想。」铲除旧势力。
「理想?」周世方当听到笑话的呸道。「你这没有经验的毛头小子懂得什么理想?以为撤换掉几个旧员工,就能有一番新作为,不要作梦了。」
「周伯伯教训得是,几个旧员工的确不够看,我会把您这些话铭记在心。」他当然不会以撤换掉几个员工而满足,他要的是大换血,他也一定会做到。
「算你还懂得尊敬长上。」周世方误以为他已经妥协。「那么这次我就不追究你的过失了,你快把新的公文重新补上。」召回那些员工。
「我会再一次发出公文。」伊凯文承诺。「不过是公布资遣费的计算方式,您放心,我不会亏待他们,毕竟他们都是公司的老员工了,必要的时候我还会开给他们推荐函。」让他们能顺利找到新工作。
「伊凯文!」周世方气极,作梦都想不到他竟不肯让步,不给他面子。
「抱歉,周伯伯。」伊凯文仍是一派轻松自在。「我知道您是公司的董事,但仍无权干预公司的人事命令,这是董事长的权力。」
换句话说,他在挑战周世方身为长辈及公司董事的权威,摆明了让他难看。
「你……」周世方气到全身发抖。「你给我等著瞧,这件事我绝对不会坐视不管,任由你胡来!」
话毕,周世方又怒气冲冲的离开,在门口撞倒谭得雅。
「哎哟!」她被撞得头晕眼花,一时失去平衡倒向一边,幸好一双健臂及时扶住她。
「小心。」伊凯文一方面握紧谭得雅的手臂,一方面瞄了周世方的背影一眼,深深感觉,这些人真不懂礼貌,撞到人还不懂得道歉。
「谢谢。」谭得雅尴尬地站直身,不晓得自己为什么老是在他面前出糗。
「你好像一天到晚跌倒。」
她已经够糗了,他还来上这么一句,害她好想钻到地下。
「是、是啊。」她低下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只得支支吾吾。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他看著她的头顶,觉得她的反应很有趣,活像只土拨鼠。
土拨鼠这才想起自己来的目的,连忙从地下钻出来探头。
「呃,我——」土拨鼠原本是想很勇敢地说出自己的想法,可当她一看见他那张打趣的脸,立刻又低了下头。
「我、我只是想请教你,为什么突然问把公关室的人全换掉,仅此而已。」
「你不喜欢我这个决定吗?」伊凯文反过来问她。
「不!」她又一次抬头,而後又惊惶失措的再一次低下。「我、我当然对你的决定没意见。不是!我是说,我没有权力表示意见,我只是觉得,你这个决定会不会不得太快了……」
「这不是很好吗?」他一点都不觉得那是问题。「既然他们不愿跟你配合,我们就找一个愿意配合的团队给你。如此一来,过去困扰你的问题全解决啦,有什么不好?」
「我没有说不好。」谭得雅疾声否认,好怕他误会她的意思。「我只是怕董事长你这么做,公司的人会说话……」
「别担心。」他的口气好温柔。「我说过,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你只管放手去做。剩下的事,时间自然会解决,不必顾虑太多。」
「但是……」她还是犹疑。
「谭小姐。」他突然出声唤她。
「有、有!」她直觉地报数,回答了以後才发觉,好糗!他又在笑她。
「我发现你老是低著头。」除了跌倒这一项以外,他又发掘出她另一项技能,让她好想当场撞壁。
「我……」既然撞壁不成,她只好把头垂得更低,直到他的下句话又让她抬高为止。
「午饭时间到了,我们一起出去吃饭吧!」
再没有比伊凯文这句话更具震撼力的了,贵为「润硕集团」董事长的他,竟然邀请她这个不起眼的小公关共进午餐?
「谢、谢谢、董事长。」她当场口吃。「但、但我想还是不要好了,免得其他同事——」
「拜托你,我是真的很饿,我没吃早餐。」
他没吃早餐?怎么会?他家不是有请佣人吗?
「可、可是……」
「你不会忍心拒绝我,让我一个人寂寞的用餐吧?我今天中午没约。」
众所皆知,他的午餐约会排得满满的,大部分都用来谈公事。
「我——好吧!」她由摇头变点头。「不过我希望你不要太常有这种举动,这样我会很尴尬……」
「我保证,绝不会有下次。」他温柔地向她保证,这只是偶发事件,谭得雅这才挥开心中的忧虑,高高兴兴地同他外出用餐。
「你们看,那不是董事长和新来的公关经理吗?他们一起外出用餐耶!」
「对啊!董事长从来下和公司的同仁一起吃饭,我看他们之间,八成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有可能哦!要不然公关室的人怎么会被换掉?」
「是啊是啊!他们两人一定有什么特殊关系……」
在他们等待司机将车子开到大门口的同时,有关他们两人的流言,亦以燎原的速度,迅速在公司内部扩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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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谎。
身处於某家高级日式料理的包厢,得费力才能控制心跳的谭得雅,不得不对自己承认,她刚才所说的一切,都是胡扯。
她之前才对伊凯文说过,她不希望他太常邀请她外出吃饭。其实她巴不得天天百这种机会,只是碍於颜面,不得不这么说而已……
「还习惯吃日本料理吗?」坐在她对面的伊凯文突然对她微笑。「这家的生鱼片很好吃,我常常来。」
他们点的是高级定食,菜分一道一道上,目前刚上到生鱼片。
「啊?喜、喜欢。」冷不防被问及对食物的看法,她连忙挟了一片生鱼片,尝了一口。「我也常常吃生鱼片——咳咳!」
「你芥末沾太多了。」伊凯文温柔地伸出手拍拍谭得雅的肩膀,後者几乎快被芥末呛死。「吃生鱼片是不能沾这么多芥末的,看得出你是这方面的生手,要不然就不会呛到了。」
常吃生鱼片的人都知道芥末不能沾多,否则容易盖过生鱼片的原味,和呛伤喉咙。
关於日本料理的门道,谭得雅其实一点也不懂。她只是不想在他面前表现出一副什么事都不懂的模样,如今他这番话,倒像是指控了。
「呃,董事长……」她忽地放下手中的筷子,突兀地喊了伊凯文一声。
「嗯?」他也放下筷子,专注地看她,看得她怪不好意思。
「我其实不常吃生鱼片。」
「我知道。」
「还有我在公关工作方面,其实没有太多的经验,那天会突兀地跑去你面前要工作,只是单凭一股对这份工作的热忱——」
「看得出来。」
「董事长……」谭得雅没想到,她的诚实招认,竟然只换来伊凯文一连串谅解时眼神,不由得为之一惊。
「我喜欢诚实的人。」他笑呵呵。「而且我说过,你的一切决定,我都会支持,你实在不需如此紧张的。」
在他的提醒下,谭得雅这才发现,原来她早在不知不觉中握紧拳头,这会儿两只手早已变成青紫色了。
她连忙松开拳头,将双手藏在身後。这个天真的动作又引来伊凯文的低笑,让她更加无地自容。
「咳咳,谭小姐。」伊凯文尽量控制住笑意,避免她觉得尴尬。「我突然想起,我们好像从来没聊过彼此的背景。」
这倒是真的,他只是爽快的答应要录用她,从来没调查过她的身家,说起来还真有些粗心大意。
「我的背景很简单,说出来就怕你会睡著。」谭得雅不介意说出她的身世背景,只怕他会无聊到频打呵欠。
「说吧,我听著。」伊凯文不想告诉她,她的身家调查报告此刻就正躺在他的办公桌上,不若她想像中那么单纯。
「是你自己要我说的哦,睡著了不要怪我。」受他轻松的表情影响,谭得雅渐渐能够放松自己,甚至和他开起玩笑来。
伊凯文只是点头,两手的手肘撑住桌面,十指交握,专心一致的听她说话。
「我……」尽管她已经决定把自己的大半生说给伊凯文知道,但真正开口的时候,她不免犹豫起来。
「说啊!」他笑笑地鼓励她把话说完,带给她重新开口的勇气,她点头。
「我生於一个小康家庭,父亲是买卖水果的中盘商,母亲是一般的家庭主妇,家中还有一个小我三岁的弟弟,我排行老大。」
换言之,她是个「水果妹」,难怪皮肤这么好。
「你一定常常吃水果喽。」伊凯文猛盯著她脸瞧,瞧得她挺不自在,赶快转移话题。
「家里水果多嘛!」干么老盯著她的鼻头看,她的鼻头有长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你的鼻尖沾到米粒了。」他突然伸出手扫了一下她的鼻头,她差点当场跳起来。
「哪里有……」她手忙脚乱的摸摸自己的鼻头,却发现他正不慌不忙的把那颗米粒放入口中咬嚼,吓得眼珠子都快凸出来。
「继续。」他笑著催促她接下去说她无聊的故事,她只得收回惊讶的眼神,支支吾吾地继续说道。
「然後我从小成绩平平,大学考了两次才考上。大学毕业後,在外工作了几年。後来深感到自己的学识不够,就把工作几年存下来的钱拿去美国读了两年MBA课程,前两个月才刚毕业回来,之後就在我们公司工作了。」
MBA的英文全名是Master of Business Administration,也就是俗称的企业管理硕士,近年来相当热门。
「所以你在美国读了两年书,但没有实际经验。」伊凯文指出重点。
「嗯,不!」她先点头俊摇头。「我的意思是,也不能说是完全没有经验,出国之前,我还是有些工作经验的……」
面对他的质问,谭得雅显然非常困窘。伊凯文却相当满意她的回答,她说的大多是真话,只有一小部分没有完全说出来。
「你为什么一定要执著於公关方面,别的工作不可以吗?」MBA的课程有很多种,没必要非得在公关上打转不可。
「呃……」谭得雅又一次被他考倒,思索著该怎么回答。
伊凯文面带笑容地等她的回话,预料她编不出更好的藉口,因为她羞於开口。
这正是她没有完全说出来的那一部分,根据调查报告显示,她是个很内向、不活泼、超没自信又容易相信别人的人。像她这种个性,压根儿不适合从事公关,他也弄不懂她为什么来做这份工作。不过不打紧,反正他也不需要知道,他只需要好好利用。
「没关系,你若想不出来就不必回答我,自己开心就奸。」对,就是这样。她只需要好好发挥她鲁莽的天性就好,其余的,她不必管,也不需要她管。
「谢谢董事长,你人真好。」谭得雅下了解他脸上笑容背後的真正涵义,只觉得他为人亲切,肚量又大,是最好的上司。
闻言,伊凯文但笑不语,水漾的凝眸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董事长,我能不能请问你一件事?」谭得雅鼓起勇气问他她憋了好久的问题。
「尽管开口。」他仍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
「你为什么用我?」
伊凯文脸上的笑意顷刻消了几分,说她笨,有的时候却又挺机警,提出他不想回答的问题。
「我记得好久以前你也曾问过相同的问题,那个时候我就已经回答你了。」他四两拨千斤地把问题又丢回到她身上,谭得雅一样迷糊,不记得她什么时候问过这个问题。
「可是我一点都不记得——」
「你问我为什么把公关室的人员全都换掉,我告诉你尽管放手去做,我一定支持你,你怎么这么快就忘了。」他伸出手轻碰了一下她的面颊,温柔的态度,更接近宠爱。谭得雅心跳之余,依旧没忘记她原先的问题,他的回答,根本牛头不对马嘴。
「但是这跟你为什么录用我没有关系——」
「烤鱼来了。」伊凯文微笑地打断她的话,故意挟走她盘中的鱼。「我最喜欢吃烤鱼,不介意我把你的鱼都吃掉吧?」
如果她还有什么话想问的话,也在这刻全忘光了。他正拿起她的筷子挟菜,等於是跟她间接接吻。
「我……一点都不介意,真的。」她呆呆地看他清光她盘子上的鱼,好希望此刻能和它交换身分,滑进他肚中。
「那就好。」他笑笑,明白她已经中计,不再提他为什么录用她的事,她却又提出另一个问题。
「你在美国的时候,是靠什么维生?」
这一问,差点没害他的喉咙被刺梗到,连吞了好几次口水,才把鱼刺吞下去。
「你这话什么意思?」伊凯文弄不懂她说话的逻辑,难怪资料会说她沟通能力有问题。
「我的意思是,你在美国是靠什么生活?」她解释。「杂志上说你这个人很神秘,在回台湾之前,几乎从不过问公司的事,他们也挖不到你的过去。」想八卦杂志是何等的神通广大,也有他们挖不到的事,可见他多神秘。
「我搞艺术。」伊凯文轻轻松松就想唬弄过去。
「哪方面的艺术?」听到「艺术」两个字,谭得雅的眼睛忽然亮起来,似乎有什么话想说。
「什么艺术都有。」他不想在这方面多做解释。「比如说我们眼前这条吃剩的鱼,就是最佳的艺术题材,可以激发许多创作灵感……」
难得的午餐约会,最後竟演变成研究鱼骨的摆设,白白浪费了大好时光。
但谭得雅一点也不介意。
毕竟,她得到了这个人人称羡的机会,还有什么比这个更令人快乐的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