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丁颖耀必须出国工作,或为了其它理由在外地留宿时,尹谦谦便自告奋勇地接下照顾钟偲芸的责任--虽然多数的时候都是趁机拉着她出去玩。
虽然,钟偲芸觉得自己都已经是高中生了,可以自己照顾自己,就算只有一个人在家也无妨,但丁颖耀怎么也不同意。如果因为工作的关系实在赶不回家时,他就会把钟偲芸送到尹家。
对于他这过度操心的举动,钟偲芸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但不可讳言地,她的心也因他的关心与照料而变得暖暖的。
有时,光是想起丁颖耀,就能让她微笑大半天,即使不大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感到愉快,但她的心情在每次想起丁颖耀的瞬间就变得大好。
不知不觉间,一年多也过去了。
这一天,钟偲芸才刚下课走出校门,就被尹谦谦直接拦截带回了尹家,连准备换洗衣物都来不及。
不过,因为她这一年来住在尹家的机会不算少,所以尹谦谦早就帮她准备了一整套的个人用具,让钟偲芸不管什么时候去尹家都很方便--即使钟偲芸一个月还不一定能到尹家住上一天,但尹谦谦还是高高兴兴的帮她准备好个人用具。
「谦谦……」虽然尹谦谦的年纪比自己大上四岁,但她坚持要她只叫名字,以免把自己叫老了。「老是这样麻烦妳也不好,也不过才一个晚上,我可以一个人过的。真的,妳不用担心我嘛!而且,只要妳不说、我也不说,丁大哥又怎么知道我没有去妳家过夜呢?」
钟偲芸真的很不习惯麻烦别人,所以每次来住尹家时,虽然嘴上没说什么,却多少对尹谦谦有些愧疚。
只是,钟偲芸没料到自己的话才刚出口,尹谦谦的小脸立刻垮了下来。
「芸芸,妳是不是讨厌我?」尹谦谦的眼圈一红,斗大的泪水彷佛随时会掉下来似的。可怜兮兮的模样哪里看得出来她的年纪比钟偲芸大?
钟偲芸立刻慌了手脚,手忙脚乱地急急道歉。
「谦谦妳误会了,我没有讨厌妳的意思,真的!我只是觉得每次丁大哥出差,我就得来麻烦妳,觉得很不好意思啊!而且如果是丁大哥用老板的权力逼妳收留我的话,我也会觉得很对不起妳……」
「才没有人可以逼我做任何事呢!」尹谦谦瘪着小嘴,对于钟偲芸的话很不以为然。「我跟颖哥他们认识好久好久了,向来只有我逼他们做事,他们哪敢逼我做我不想做的事?又不是想被阿昶揍!」
如果有人想逼尹谦谦做任何她不想做的事,就要有惹火焦昶的心理准备,再加上丁颖耀等人一向把尹谦谦当成妹妹疼爱,自然事事顺着她。
「芸芸,我是因为喜欢妳,才会主动说让妳到我家住,才不是颖哥逼我的。而且颖哥还要我再三保证,即使只有一晚、两晚,也要好好盯着妳吃饭,别让妳又念书念到忘了吃饭。如果不是因为喜欢妳这个小妹妹,我干嘛听颖哥啰嗦那么多呢?
再说,颖哥虽然有时说起话来挺不留情的,但他其实是那种刀子嘴、豆腐心的老好人喔!妳刚上高中时,在学校昏倒的那件事肯定吓了他一大跳,所以他才觉得如果没有人盯着妳吃饭,妳就不会乖乖吃饭啊!」
听到尹谦谦说出这些事情,钟偲芸才知道原来丁颖耀一直在背后默默关心她,为她担心……
想到这里,她的心跳好像乱了调,不知为何,跳动得特别快速。
尹谦谦拉着钟偲芸的手,眼神真诚地说道:
「我没有妹妹,倒是有一大票抢着照顾我的哥哥姐姐,因此当妳出现时,我真的好高兴好高兴!因为总算轮到我来照顾人了,所以啊,妳继续当我的妹妹让我照顾嘛!」
因为她的个子比较娇小,所以不管是阿昶还是颖哥他们,总是把她当成长不大的小小孩,现在好不容易出现一个不但年纪比她小,个子也比自己更娇小的芸芸,尹谦谦当然要把握这个大好机会,过过当姐姐的瘾!
「谦谦……」钟偲芸看着她热切真诚的眼,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只知道被尹谦谦握住的手,好热好热。
叩叩。
尹谦谦的卧室房门传来轻轻的剥啄声,焦昶推门而入。
「小姐们,晚餐时间到了,快点出来吧!」脸上挂着微笑的焦昶看着紧紧靠在一起的两个女孩,有些不解的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他怎么有种不小心闯入一个重要谈话的感觉?
「没事、没事!」尹谦谦扬起大大的笑容看向钟偲芸。「什么事都没有,对不对啊?」
钟偲芸觉得手心传来的热度让她说不出话,只能跟着微笑点头。
「我们去吃晚餐吧!」尹谦谦拉着钟偲芸就要往外走去。「今晚我特别叫阿昶煎牛排喔,我最喜欢他煎的牛排了,再配上阿昶特制的意大利面就更棒了。阿昶,你有煮很多的意大利面吗?」
「是是是,妳要多少的意大利面都没问题,我煮了很多很多。」焦昶微笑,完全顺从尹谦谦的要求。「还会洒上很多很多的起司粉。」
在尹谦谦再度开口之前,他先一步说道。结果为自己赢得一个大大的拥抱,跟一句「我就知道阿昶最好了」。
钟偲芸的微笑在看到餐盘里头,明显离全熟还有大段距离的牛肉后完全凝滞,她尽量不着痕迹地将餐盘推开,然后开始埋头吃着意大利面。
一开始时,餐桌上的另外两人并未发现她的异状,直到过了好一会儿才发现地盘里的牛排完好如初。
「芸芸,怎么不吃牛排呢?难道妳不吃牛肉啊?」尹谦谦不解地问。可是这也不对啊?如果芸芸不吃牛排,颖哥早就告诉她了。
「不、不是的……我习惯吃全熟的肉,我对生食……没辙。」被发现了,钟偲芸不得不抬头,但她只是定定看着尹谦谦的眼睛回答,不敢往餐桌上的盘子瞟去。
「我很抱歉浪费了你们的牛排。」
「只要煮熟就可以了吗?」焦昶把钟偲芸的餐盘端进厨房,再端出来时,已经是另一道牛肉料理。「因为我们一向习惯吃比较生的牛排,所以我忘了问妳习惯吃几分熟,说起来倒是我太粗心了。」
「不、不,真的很抱歉让你这么费心!」
看着重新被料理为葱爆口味的牛肉,钟偲芸就觉得很过意不去,而且,他居然能立刻把牛排变成另一道料理,让她好生佩服。
「你们两个一定要抱歉来、对不起去,然后没完没了吗?」尹谦谦受不了的翻了翻白眼,手里切着盘中的牛肉,然后大口吃下鲜嫩多汁的肉排。「就只是为了一块没熟的牛肉嘛,芸芸妳不用太在意啦,毕竟每个人的饮食习惯不同。」
「嗯。」
钟偲芸点点头,却在看到尹谦谦手中叉子又住的那一小块鲜血淋漓的肉块后又僵直了身体,她看着那一小块肉块被送进尹谦谦嘴里。
只因为入口的角度稍微偏了些,肉块在被送进尹谦谦嘴里的瞬间,一小滴血不小心沾染上她的嘴角……
钟偲芸觉得自己的呼吸在看到那滴鲜血的瞬间跟着被夺走了。她僵硬地转动脖子,拒绝再看尹谦谦吃着三分熟牛排的模样。
但她不转头还好,视线这一调转,却正巧看到焦昶优雅地动着刀叉,动作利落地切割盘中的牛排,刀锋在切拉肉块的瞬间,喷出些许殷红的汁液,在雪白的餐盘上留下点点红痕。
钟偲芸突然觉得胃邹一阵纫腾,温热的酸气从她的胃袋一路直冲而上,她摀住嘴巴,急急忙忙地冲向厕所,然后抱着马桶将刚刚吃下的食物全都吐了出来。
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了尹谦谦和焦昶,他们连忙跟进厕所,就见到钟偲芸已经吐到连胃液都吐出来了,只能虚弱地跌坐在马桶边休息。
「芸芸!妳没事吧?身体觉得不舒服吗?」
尹谦谦率先冲到钟偲芸身边,被她方才狂吐不止的样子吓坏了。
直到晚餐之前芸芸都还好好的啊,怎么现在会吐成这样呢?!
「不……」
钟偲芸抬起头想告诉尹谦谦她没事了,却又看到她嘴角那滴未擦去的血迹,难忍的呕吐感再次涌上喉头,让她只能再次抱着马桶呕吐。
但她的胃里已经没有东西可以吐了,干呕着胃液及胆汁让她的身体直直发颤,但她却没办法停止自身的颤抖。
「天啊芸芸,妳到底是怎么了?!」尹谦谦吓坏了,完全不能理解钟偲芸狂吐不止的原因。「阿昶阿昶!我们还是送芸芸去医院,她该不会是食物中毒了吧?」
可是食物中毒有这么快发作吗?而且芸芸只吃熟食,相较之下,她和阿昶这两个吃三分熟牛排的人还比较可能会食物中毒吧?
但尹谦谦已经吓坏了,根本无法思考,直想着既然是吃了晚餐才发生的问题,当然直接归咎给食物中毒。
「还是我们叫救护车?看他们有没有办法让芸芸不要再吐了。」说着,尹谦谦真的起身打算去拨一一九。
「不、不用……」吐得浑身发抖的钟偲芸连忙拉住她。「我……我只要吐完耕没事了,以前……以前也曾发生过……发生过同样的事,让我、让我吐完就好,不用……不用叫救护车来……」
说着,她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反过来安抚吓坏了的尹谦谦。
「别理我,你们继续吃晚餐吧……我只是很怕看到血……反应比较大……不是生病,不用担心……」
「妳教我们怎么还吃得下啊?妳怕见血?该不会是因为我们吃那个三分熟牛排才害妳吐成这样的吧?」尹谦谦抱头大叫,原凶居然是自己?
这下别说是颖哥有可能把她宰了,她还比较想先宰了自己咧!
「不是妳的错,是我自己……」
「哇,芸芸妳别再说话了,妳现在还想吐吗?还是想漱漱口?」
尹谦谦还有话要说,一直站在一旁的焦昶却抽了张卫生纸往她脸上抹去,尹谦谦正想抗议,焦昶却先一步开口:
「妳别只顾着跟芸芸说话,现在先让她休息一下。而且妳的嘴角有血迹,芸芸这么怕血的话,妳跟她说话前先把脸擦干净比较好。」
闻言,尹谦谦连忙站在镜子前检查脸上还有没有其它地方沾到血迹。为求慎重起见,她甚至还仔仔细细地刷牙漱口一番,就怕嘴巴里可能留下的牛排味道,会在吐息间让钟偲芸感到不舒服。
钟偲芸看到尹谦谦这么慎重其事,虽然身体还是觉得很不舒服,却莫名有了想笑的心情。
谦谦是真的很关心她吶,吓坏了她真是不好意思。
其实,钟偲芸很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怕见血,甚至怕到了一见血就想吐的夸张地步。
有那么一瞬间,她想告诉谦谦原因,但再一想到会触及记忆中那块她再也不想揭开的伤口,钟偲芸就退缩了。
有些事情,还是沉睡在回忆之中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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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这顿晚餐当然就草草结束,钟偲芸也被早早送上床睡觉。
躺在暖呼呼的棉被里,钟偲芸为自己被当成小学生对待的状况感到好笑,现在才晚上八点耶!要她睡觉会不会太为难人了?
但看到谦谦这么担心她,她不睡好像也不行了。
所以她很努力地闭上眼睛,开始数羊……
可是,当她的羊都数到第一万三千七百八十二只时,钟偲芸终抄放弃勉强自己睡觉,她大大地吁了口气,心情也挺无奈的。
本来就是嘛,向来一个习惯晚睡的人,现在突然要求她不到九点就上床睡觉,这根本是在强人所难。
而且,平常这个时候她一定在K书,现在不能K书还真教她有些不习惯。
正当钟偲芸闭着眼睛,在心中默诵数学公式时,房门外却传来急急忙忙的脚步声,而且脚步声越走越近,她一惊,虽然不知道来者是谁,但依照谦谦担心她的情况看来,是谦谦的可能性很高。
为了避免又让谦谦担心,她还是装睡比较好--
匆忙的脚步声果然在她的房门前停下,接着,房门被轻轻地推开,彷佛怕会制造出噪音,吵到房中人的睡眠似的,连原本急匆匆的脚步声都放到最轻。
钟偲芸感觉到自己身旁的床垫下陷,似乎是有人坐在她身边似的。然后,一只大掌温柔地抚过她的脸、她的发,温柔得让人心醉。
「她怎么会突然吐了?」
钟偲芸所熟悉的男声此刻压得极低,但语调中的关怀却不容忽视。
在认出男声的瞬间,钟偲芸吓了一大跳。他怎么会在这儿?他不是说必须在工作室过夜吗?
为什么他会放下工作跑过来?从刚刚门外急忙的脚步声判断,他应该来得很匆忙。难道是因为知道她吐了,所以他才特别赶过来吗?
知道丁颖耀是为了自己才放下工作赶过来,让钟偲芸的心满溢着温暖,而他温柔抚触的举动,更是让她心口发热。
这种感觉跟知道尹谦谦关心她时的感动是不同的,但不同之处在哪里,钟偲芸就说不出来,只知道丁颖耀就陪在她身边时,她是安心而平静的。
「她说是因为她怕见到血,但我没料到她会怕到连看别人吃三分熟的牛排都无法忍受。你知道她怕血吗?」另一个男声问道。不需怀疑,说话的人正是焦昶。
「不知道。如果她真怕血怕到这种程度,我怀疑这跟她害怕雷雨夜应该也有连带关系。之前我一直认为没有必要,但现在既然都发生这种事了,我最好去问问钟妈妈有没有其它需要注意的地方……」
丁颖耀的话还没说完,却发现自己的手突然被人紧紧抓住。他低下头,钟偲芸正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眸看着他,一点也不像是刚睡醒的模样。
「不可以!你不可以去问妈妈!」
钟偲芸眉头锁得死紧,语气之坚定是丁颖耀从没听过的,钟偲芸与人交谈时,很少会出现直接拒绝的言词,更别提这种毫无转圜余地的拒绝语气。
她一向是用温婉有礼的场面话包装她的拒绝,所以像这么直接的命令,丁颖耀也是第一次听到,让他不由得一愣,一时间竞忘了追问,为什么应该已经睡着的她居然还醒着?
「芸芸?」
「你不可以告诉妈妈我又吐了,这会让她担心的!你不可以告诉她,反正只是吐嘛,吐完了就没事了,你现在再告诉她只是让她多担心,这是没有必要的!」
她激动地说着,不断反复说着「这会让她担心」、「这是不必要的担心」,但她越是这么说,丁颖耀就越认为事情有古怪。
不知何时,焦昶已然悄悄退场,将空间留给这两个人。
「好,我可以不跟钟妈妈说。」
丁颖耀意外的干脆让钟偲芸露出欣喜的笑容,但他接下来的问题却瞬间让她再度皱起眉头。「那妳愿意告诉我妳为什么会这样吗?」
一个人不愿说,另一个人执意要问,就这样,钟偲芸跟丁颖耀两人大眼瞪小眼了好一会儿,最后她才闷闷地说道:
「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没什么好说的。」
「已经过去了吗?」丁颖耀沉吟的说,声音虽低却保证钟偲芸肯定听得见,也因此惹来她一记大白眼。
「我确定事情已经过去了!谁不会吐的?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病,为什么你要这么大惊小怪?你是从工作室赶过来的对不对?你快回去继续你的工作,找真的没事了,休息一下就好了啦!」
不知是心虚,抑或是其它原因,钟偲芸突然变得多话起来,还拼命想赶丁颖耀回去工作。
丁颖耀定定看着她,但钟偲芸只是咬着下唇,什么都不肯再多说一句。
他无言看着钟偲芸躺在床上的脆弱模样,巴掌大的小脸被不知何时留长及肩的乌丝圈成一团小小的苍白,下唇几乎快被她自己咬破了也不自觉,拿掉黑框眼镜后露出的丹凤眼底下却闪着罕见的怒火……
看着钟偲芸明明已经很疲惫,却强撑着不肯休息的顽固模样,让丁颖耀心底泛出一抹淡淡的痛、一抹从未为任何人出现的疼痛。
他知道,那种感觉叫心疼。
心疼像颗被投入湖中的小石子,激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在丁颖耀的心中久久回荡不去……
最后,他只能无奈地叹着气,问道:
「那妳总可以告诉我,除了怕血、怕雷雨夜之外,妳还怕什么吗?」
见他退让了,钟偲芸连忙摇头说道:「没有了,没有其它的!」
「真的?」他挑眉应道,彷佛怀疑钟偲芸就算有其它害怕的事物,也不可能乖乖据实以告。
「真的!」钟偲芸当然感觉到他的不信任,便臭着一张小脸应道。「不过,你要答应我,你不可以去问我妈妈,没有必要让她操心。」
她的再三强调,反而更让丁颖耀确定她不愿再提的事情绝对非同小可。
跟她相处了这么久,丁颖耀多多少少也摸清了她的个性。
如果只是她个人的事情,她才不会这么激动,或许因为那件事对钟妈妈来说也是个不好的回忆吧,她才会极力不想让钟妈妈知情。
这个小女生啊……怎么会这么教人心疼呢?
「妳明天还要上学,早点睡吧!」丁颖耀拍拍她的脸说道。
「你还没回答我!」钟偲芸拒绝转移话题,不管他的结论是答应与否,至少要给个回答吧。
「睡吧,我等妳睡着了再走。」
「你不要敷衍我!」钟偲芸生气了,这个男人从头到尾只把她当成小孩子!
「嘘。」他轻轻将指尖放在钟偲芸唇上,制止她欲出口的话。「好妤睡觉,明天一早还得回家换衣服上学呢!」
钟偲芸生气地看着他,他到底想怎样啊?
「我答应妳,今晚的事我可以当做没发生过,可以吗?」这是他最大的让步,如果她还不信任他的话,那也没办法了。
钟偲芸想了想,他的回答虽然不是很让人满意,但至少还算能够接受。
暂时,就这样吧。
她合上眼,在放下心之后很快就沉入睡梦当中。
直到确定她睡熟了之后,丁颖耀才起身走出房门,只见焦昶坐在客厅等他,尹谦谦则不知道被打发到哪里去了。
「她的情况应该是『创伤症候群』。」轻声地,焦昶吐出这个专有名词。
它是人类对抗巨变后的一种自然反应,不但会使当事人陷入极端敏感与恐惧的状态,也很容易让当事人反复作着恶梦,或是半夜惊叫着醒来。
焦昶很清楚这些症状,因为他跟谦谦失去父母的时候,就曾携手走过那一段痛苦的日子,所以在看到钟偲芸的情况,他很自然就联想到他们当时的情形。
而且他之前就曾听谦谦说过,芸芸晚上睡觉总是睡得不甚安稳,再加上今晚发生的事,焦昶更肯定自己的推测。
「大概吧!」丁颖耀不置可否地应道。
发生今晚的事情之后,她是否又会变回那个不爱理人的小书呆呢?
他看着那扇紧闭的门扉,不禁轻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