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祖父和魏先生的外公原是堂兄弟,后来我祖父过继给一个姓阮的人当养子,从大陆辗转到了越南。我父亲过世以后,因家道中落,我母亲透过各种关系,很努力的找到了魏先生的妈妈,请她无论如何把我弄到柏林来,我又再三恳求魏先生给我一份工作,于是乎我就坐在这儿了。”
这长串的胡扯,是她晌午听了薇娜的一番话以后,便拟好了的腹稿,当中绝口不提阮月宜和魏怀轩的婚约,以免激怒这位德国壮妞,一把将她扫地出门,或者将来利用职务之便,公报私仇,让她吃不完兜着走。
“是这样啊。”茱儿听得一头雾水,但怕她又长篇叙述,也不敢再往下问了,不过却张大牛眼,在她的眉目和曼妙的上围曲线上停伫良久。
“嗯,你明天开始来上班吧,不要穿得太暴露,我们这里是高级办公室。”她似乎对萧子琳紧身的薄羊毛衣很有意见。
就这样,茱儿没有再理会她的意思,既不问她的专业知识,也不追查她曾做过的案子。原以为面试的内容应和工作有关,她还特地连夜赶了一份报告书呢。
在她返身告退前,茱儿又说:“明天你直接找安华,你的工作都是他在帮忙处理。”
她都还没上工呢,怎么就说是她的工作?
走出茱儿偌大的办公室,天已经黑尽,所有的职员悉数离去,茱儿的秘书云儿递上来一大叠卷宗,要她看完了再走!
这么多,看完不三更半夜了?明天才是她的到职日,她原本有权拒绝这无理的要求,但她啥也没说,默默地接过卷宗,走向灯火寂寥的会议室。
不知看了多久,饥肠辘辘的她难过得再也看不下去,决定快速浏览一遍,就打道回府。
“你还没走?”魏怀轩走出最里间的办公室意外的问。
就在她开口之际,茱儿也熄灯掩们,朝他们走来。
她瞥了萧子琳一眼便迎向魏怀轩,两人愉快的用德语交谈,直到进入电梯,都没再注意她。
大楼外是漆黑的夜幕,远处灯火点点,远不如台北辉煌。
“琳达!”魏怀轩猛然想起她,“你可以塔我的便车。”
“谢了,我有自备交通工具。”那台六段速自行车,是中午她托安华带她去买的。
这儿离“魏公馆”不是太远,骑车大约二十分钟可以到。犹不知在柏林会待多久,买一部车子不划算,而魏怀轩又没答应要天天让她搭免费便车,稍稍思忖了一下,她决定一切自理。
“你穿长裙骑这个不方便吧。”魏怀轩讶然地望着她,茱儿紧跟在他身旁。
“说的也是。”她嫣然一笑,当着两人的面拉开裙扣,褪下长裙。
“喂,你这是……”茱儿惊魂未定,已见她笑盈盈的摺好长裙,塞进大包包裹,并从里面拿出一双布鞋。
原来她里面穿着和毛衣同一色系的紧身七分裤。她修长匀称,凹凸有致的身材是东方人少有的,看得茱儿妒火中烧。
“拜啦。”披上外套,萧子琳姿态优雅的跨上自行车,从骑楼滑向慢车道,一路上吸引许多惊艳、赞叹的眼光。
“你这个小表妹当真从越南来的?”茱儿非常不高兴他从刚刚眼睛就没眨过。
“我也不确定。”魏怀轩目送着萧子琳骑向公圈的林荫深处,许久才将视线收回。
“你也不确定是什么意思?”
“那就是……”他抿唇浅笑,“她对我而言,至今仍是个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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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泰戈港区,萧子琳才想到该回租来的公寓拿些日常用品和衣服鞋袜。
骑了近半个小时,够她累的了,把自行车停放在一处图书馆楼下,她决定改乘计程车。
奈何拦了三辆车,运将先生对她的英文加上比手画脚,都表现出一脸困惑的神色。实在没辙了,她只好拿出纸笔,用画的。
这招果然管用,司机立刻点头如捣蒜,把车子开得跟飙车一样快,很快的载她来到目的地。
站在楼下往上看,公寓里灯火通明,阮月宜该不会又带她男朋友来了吧?
“谁?”大概是听到开锁的声音,阮月宜语调焦急地问。
“我,你的财神爷回来了。”萧子琳砰地将铁门打开,里面的一窝子人全给吓得肃然起立。
“这是干什么?”哇,男男女女一共五个、六个、七个,“开舞会吗?”
“不是的,是……”阮月宜的脸色有着不寻常的惨白,支支吾吾外,两手还不停颤抖。
干吗呀,这是……
“子琳姐,你可不可以……”她话没来得及说完,外头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屋内众人相顾骇然。
“快进我房里去。”阮月宜低声提醒,众人即动作整齐划一地挤入那间小卧房。
萧子琳才想开口问个明白,门外又是一阵见鬼似的猛敲。
“我们是德国警方,快开门,不然我们要直接进去了。”
萧子琳惊怒交加地瞪向阮月宜,她则泪眼汪汪地抓着她的手。
“你最好有个非常充足的理由,否则别怪我把你剁成肉泥。”不用问,她大约也情出个八九分。深吸一口气,强自镇定地挤出一朵如花的粲笑,一只手把长发盘到头顶,另一只手不慌不忙地打开铁门,她操着字正腔圆的英文,请示站在房外的三名警员有什么贵事。
“你……”那警员睁大眼睛往屋里头扫了一遍,最后又把眼珠子停伫在她白皙美艳的容颜上。“就你一个人住这儿?”
“当然不,”回眸一望,咦!阮月宜呢?怎么连她也躲起来了?“不然你以为呢?”
警方跟她要了护照,并详细询问她到柏林来的目的,有没有干出什么非法勾当。
萧子琳给问得烦死了,不得已把魏怀轩抬出来。“他是我的男朋友,我们再过不久就要结婚了,不信,你可以打电话问他。”
嘿,那家伙在柏林大概更有那么一点名气,那胖胖警察居然再三跟她致歉,说是他们的人弄错了,误将她当成偷渡容的同伙,希望她多多包涵。
警察走了好一会儿,阮月宜才贼头贼脑的从房门后探出半个脑袋瓜来。
“统统给我滚出来,要不我拿刀子杀进去喽!”萧子琳一肚子怒火烧得两眼通红,只差没破口大骂,将阮月宜一票人一个个抓来大卸八块。
“子琳姐,”躲在阮月宜背后的每个人至一副惊魂未定的可怜样。
“叫我萧子琳。”两把利刃一样的星芒,精准地扫射过去,一个都没有遗漏。好大的胆子,竟敢强占她的公寓充当靖庐。
“子琳姐,你别生气,我们也是不得已的。”阮月宜一使出声泪俱下的招式,她好不容易佯装的铁石心肠立即破功。
“现在怎么办?他们总不能一直躲在这里,迟早会出事的。”她跟房东签的租约,月底就到期了呀。
“我们是要离开的,只是不知你那钱……要到了没有?”阮月宜怯生生地望着她,那诚惶诚恐的模样令萧子琳觉得由自己简直和女暴君没两样。
“要是要到了一些,可我没全带来。”到银行问过,她才知道,原来一亿越南盾约相当于台币三百多万。“这是八万欧元,你先拿去。”
“你一口气就要到这么多?就知道没有白白崇拜你。”阮月宜接过支票,马上转交给她那个看起来凶巴巴的男朋友。
“喂,那是给你的,干吗给他。”她有一股不祥的预感,这六万欧元很可能变成打狗的肉包子。
“我们哪还分彼此。”阮月宜腼腆地低下头。
蠢女人。这世上什么样的男人都没有白花花的钞票来得可靠,人会出卖你,钞票可不会出卖人。
“大后天晚上我会过来,跟房东把押金拿回来,你记得留在家里等我。”说到押金,她才想到阮月宜搬进来到现在,还没给足房租呢。
进房里把她的“细软”收拾妥当,再回到客厅时,那票人竟走得一个也不剩。
“你男朋友呢?”萧子琳口气乱冲的。
“走了。”
“连你的钱也带走了?”用膝盖想也知道。“你呀别太天真,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些你拿去。”
阮月宜望着她塞过来的一大包东西,不解地问!“这衣服是……”
“送你的。”平常她没有这么大方的,今儿个不知是哪根筋不对劲。“我先警告你,剩下那笔钱不许再交给你男朋友。”
“可是……”
这越南妹居然敢给她面有难色。
“没有可是,搞清楚,他乡异地的,万一他撇下你不管你怎么办?”怪了,人家的私事,她管那么多干吗?
“他不会。”
“用什么保证?”
“我们真心相爱就够了。”
“哈!”千古不变的陷阱,为什么女人就是心甘情愿,前仆后继往里跳?“爱情一斤值多少?你没听过,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
“所以你才一次交两个男朋友?”阮月宜自电话座旁取下一张便倏纸,递给她。“他们都要你尽快跟他们联络,其中一个说,三天内收不到你的回音,就要赶到柏林来。他们,都是你的男朋友吧?”“别瞎猜。”要死了,真是他们两个。准定是她老板胡里糊涂,谁来问了就把电话号码给谁。
“不是男朋友不会关切成那样,恋爱的感觉我懂。”阮月宜抱着萧子琳的“厚礼”,掏心的跟她说:“脚踏两条船最是伤人,我要是你男朋友,一定恨死你。”
“喂,给你三分颜色就开起染房啦。”萧子琳自有她的一套爱情观。“感情世界没有对错可言,谁禁不起谁就退出,没有人需要为别人的选择负责。他们很清楚对方的存在,我谁也没欺骗。”
“所以你就可以理直气壮?”
“嘿,想吵架吗?”再 唆,衣服不送你了。
阮月宜突然执起她的手,“子琳姐,你知道你有多美多迷人,不要游戏人间好吗?我们虽然萍水相逢,但,你是我的大恩人,就算会惹你生气,我也要劝你。”
又是她最招架不住的温情攻势。凭良心讲,这女人还蛮好心的。
意兴阑珊的接受她的好意,刚才的火气已抛到九霄云外。深夜十点多,天空飘起毛毛雨,她挥手向她告别,很不肯承认心里生起了一股暖意。她真像一个人,她不幸早逝的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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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魏家已近子夜,大宅院里里外外静谧得呼吸可闻。
萧子琳把自行车停放在院子里一棵大榕树下,背起大帆布包往大厅走。
“你上哪儿去了?”魏怀轩结个臭臭的面腔伫立在廊柱下,怒气勃勃的和她四目相视。
“我去买些衣服和日用品,这不需要跟你报备吧?”什么态度,她又不是他的什么人。
“下次不能准时回来吃晚餐的话,记得先打个电话给周嫂。”魏怀轩冷郁的口吻不带丝毫感情。萧子琳心中隐约有感觉,她和他之间正互相考验着彼此忍耐力的极限。
“还有,从今天开始你搬到辰楼跟我一起住。那是妈的意思。”
“哦。”
回到房里,才知道周嫂已经利用她上班时间,把她的衣物全数搬到辰楼。
辰楼只有二楼有三个房间,给她的那一间,就在魏怀轩卧房的正对面。
一个晚上滴米未进,她饿坏了,到隔壁的浴室冲个澡,便赶紧摸到楼下厨房找吃的。
魏怀轩穿着休闲运动衣裤,坐在厨房的吧台边啜饮着热可可,见她走来,颀长的身子不自在地挪了下,微微尴尬地点点头,随即垂眼盯着手里的一本杂志。
因为屋里开着暖气,萧子琳仅着一件细肩带的丝薄睡裙,令魏怀轩不由自主的把目光调往她的纤肢细体,和那线条柔美丰盈的胸脯。
“我要煮面吃,你要不要来一碗?”
这是礼貌性的询问,哪知他竟不客套的说:“好。”
“这么晚了你还不睡?”冰箱里有鱼有肉,还有好几把青菜,可稀奇了,这些东西是给谁煮来吃的?
“我向来有晚睡的习惯。”魏怀轩见她洗菜切菜,手脚挺利落的,“你在家常下厨?”
“一个人出门在外,工作又忙,难得有空,除非星期假日。”虽然家就住在北部,她却宁可到外头租房子,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胡志明市的物价实吗?”
“嗯?”萧子琳一愣,“呃,还、还好,比台北好多了。”
“为什么比台北?”他紧接着问:“你到过台北?”
“呃,”果然祸从口出。萧子琳偷偷咽了口唾沫,咧着嘴傻笑。“是啊,很久以前,跟我妈妈去过一次。”
“旅游?”魏怀轩存心打破砂锅问到底。
“当然不是,我们哪有那个闲钱去旅游。”萧子琳热了油锅,把葱蒜放进去爆香,借此分散他的注意力。“是去找人,找我爸爸。”
一提起阮月宜的父亲,魏怀轩脸色骤变。
“结果呢,找到了吗?”
“找到我就不到柏林来了,你很清楚,我之所以同意这们婚事,是因为贪图你家的钱财。”水滚了,她抓了一把细面条放进去,炒锅上面的拌料也差不多好了,她放水下去煮汤汁。
“这么坦白,不担心我瞧不起你?”魏怀轩接过她手中的煎铲,和她并肩站在流理台前张罗。
“你曾经有过那么一点点友善的想法吗?”萧子琳不待他反应,冷凝一笑,“你是母命难为,我是生活所迫,即使不当夫妻,至少可以做个普通朋友,奈何,你连这起码的机会都不给我。”
魏怀轩捞起面条,直接就要放进煮好的汤汁里,及时被她制止。
要煮出Q劲十足,口感佳的面,一定要经过冰镇的过程,从极热到极冷,吃进嘴里,它就会活蹦乱跳,让你有幸福的感觉。
这煮面的诀窍,她拿捏得很好。很快的,两碗香喷喷的面完成了。
想是面煮得太好吃了,魏怀轩吃着吃着,看她的眼神比先前柔和许多,唇畔也多了些许笑意。
萧子琳坐上吧台有着小靠背的高脚椅享用她的面,丝毫不忧心她的裙摆因此得扯至大腿上方,无限的春光将一览无遗。
“你要的只是朋友吗?”魏怀轩毫无选择的把目光飘往她那层根本遮蔽不了什么的薄纱下曼妙胴体上。“我以为你正费尽心力的在勾引我。”
萧子琳本来十分索然,这时突地放松眉眼,意味深长地盯着他,一朵娇媚的笑靥浮现在她美丽的容颜上,她也不回答,只是抚弄着垂肩的长发,轻轻哼起《Themusic of the night》的片段,“……在黑暗中敞开你的心灵,释放你的想象,你将知道,你无法抵抗……”
她陶醉在自己的歌声中,并不时朝魏怀轩放出强大的电波。
卖弄够了,她仰头大笑,完全一副放浪形骸的坏女人模样。
“吃面吧,我对一碗面的兴趣都远大过于对你呢。”对付骄傲的男人最好的方法就是比他更骄傲,她的恋爱学分已修至属于博士班层次,这招叫欲擒放纵。
魏怀轩顿时对碗里剩下六分满的面再也没有胃口。
“饱了,晚安。”第一次在女人面前吃闷亏,他蓄积了满腔无名火,却是发泄无门。
快步走到门边,忽尔转身蜇回,他一把揪住萧子琳的长发往后一拉,逼她仰起脸,由着他粗暴地在她唇瓣上印下激烈的吻。
她没有峻拒,也没有承迎之意,当两人眼光相触的刹那,她只是用了无表情的脸色回应他的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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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萧子琳若无其事的和大家客气寒暄,早餐完毕,牵着她的铁马,准备上班去。
“让怀轩送你吧,那么远的路。”魏母不放心的劝她。
“不必了,我昨天就是这么骑回来的,既可健身又可省钱。”她挥挥手,潇洒地开始逐风远扬。
“瞧她,多靓呐!”魏母推了下站在一旁像个木头人的魏怀轩。
“是很靓,靓过了头。”魏怀玉阔嘴往下一撇,没好气的说:“我横看竖看,上看下看,怎么看,她都不像是个纯朴单纯,温柔娴淑的越南姑娘。”
“又来胡说了。”魏母若有所思的说:“她像她爸爸,连个性都像,不但俊美,而且风流!”
“说得像你跟她爸爸多熟似的。”魏怀玉瞟了一眼魏母,大惑不解地问:“敢情你真认识他?”
“瞎说。”每次提到阮月宜的父亲,魏母就是这种态度。“快迟到了,你还不出门。”
魏怀玉在一家艺术中心工作,上班时间是早上九点到下午六点。
“老弟,送我一程?”
“我还有事,不顺路。”魏怀轩一句话也不愿多说,持着公事包就走向车库。
“丢魂啦?”魏怀玉指着他的背影眸道:“你千万别爱上那个女人,那个女人不是个好东西,到时别说我没警告你。”
“怀玉!”魏母大吼,“再胡说八道,当心我撕烂你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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茱儿果然是个严苛的上司,上班第一天,她给萧子琳的工作量像是集安华一星期所累积的。
尽管萧子琳有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的心理准备,前几天照样应付得极为辛苦,什么都不合茱儿的意,连同事的名字没法一下全记起来也讨了骂挨。
茱儿把一切归咎于她对德文一窍不通,非人的折磨从此揭幕,只要她犯一点小错,茱儿的火气就开始燎原,安华好意的帮忙只是火上浇油,更添她的怒焰。
茱儿羞辱她总是找魏怀轩不在场的时候,而萧子琳越是战战兢兢,越是小错不断,最后她干脆不理会茱儿的要求,只照着自己的感觉去做,这反而换来了她的另眼相看。
大概是出于同情,安华提议每天晚上留下来一两个钟头,为她讲解每个案子的内容及客户的要求。
额外加班使她每天总不能准时回去享用魏家丰盛的晚餐,反倒为了礼貌起见,得自掏腰包请安华吃饭,不过两人的交情亦日益浓厚。
安华是个百分之百的好人,古道热肠且温文良善,从不论人长短,简直就是圣人一个。
初初见面时,萧子琳对他其实颇有好感,有意纳为第一百零一位备用情人,可,他实在太好了,好得令她下不了“毒手”,须知她也是个讲情重义的江湖儿女,也是有所为,有所不为的。
自从面谈第一天认识薇娜,她就成了她所有的小道消息来源,本来只当是八卦,听听也无妨,之后才明白她不知不觉也成了薇娜口中的八卦主角。
萧子琳爱上安华了。
这是云儿告诉她的。不知有没有传进魏怀轩和茱儿的耳朵里,要是有,那么她恐怕就要倒大霉了。
“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安华长吁一口气,倒身跌向椅背,闭眼歇息。
“把你累坏了,”萧子琳满怀歉疚,“从明天起就让我自己来吧。”
安华蓦然睁开眼,俊颜灿然,望住她的明眸。
“跟你一起工作是一种享受,我是百分之百的乐意。”他忽地执起她的手,深情而专注的黑瞳闪着热烈的光芒。“琳达,如果我告诉你,我已经爱上你了,会不会吓坏你?”
萧子琳尚没有作任何反应,安华已经放开她的手,自嘲的勾起嘴角。
“我是痴人说梦话,我根本没有资格爱你,你不会放弃魏先生而选择我的。”
“为什么有这样的想法?”她没告诉任何人她和魏怀轩的关系呀。
“不必试图隐瞒,魏先生已经告诉我,你是他的未婚妻。”安华黯然神伤的眼竟泛着晶莹的泪光。
“他胡说。”魏怀轩跟她有着君子协定,谁也不泄漏彼此的关系,他怎么可以言而无信。
“魏先生从不扯谎。”安华受伤地望着她,“琳达,你爱他吗?”
“不爱,”这可是实话哟,尽管先后拥有过十几二十个相交或深或浅的男友,她几乎没有放下真正的感情。魏怀轩是她的杀姐仇人,她再怎么芳心寂寞也不可以爱上他呀。
“那你为什么——”
“我们是指腹为婚,你懂吗?”看他一脸茫然,萧子琳只得捺着性子解释古中国社会的无聊行径。“这是上一代的一相情愿,和我们两人无关。”
“我懂了,你不爱魏先生,但他却已偷偷爱上你。”
“那也不尽然,他很可能只是要我专心工作,免得两三下就被茱儿免职。你或许不知道,这份工作对我弥足珍贵,万一茱儿不要我,我就要流落街头,或者被遣送回越南。”
“可魏先生他……”
“他要真的爱我,就不会把我丢给茱儿。他是柏林赫赫有名的钻石单身汉,多少名门淑媛巴望着嫁给他,我算什么?”萧子琳咬着下唇低笑,“我这样说并不是鼓励你放胆来追我,而是单纯的想澄清我和魏先生之间的关系。”
安华欣然相望。
一支带着红色火焰的香烟在甬道闪了闪,茱儿就站在他们后方,疲乏的双眸直勾勾的睇她一眼,转身,走进魏怀轩的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