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床上额头、胸口、腿部全绕著一圈圈绷带,看来狼狈不已的男人,汪明琦感觉自己一颗心似乎也和他一样,受了伤。
一定很痛。
可急诊室的实习医生在帮他料理伤口时他吭也不吭一声,为缓和她凝重的神情还偶尔开几句玩笑,之后,还将急诊室最后一张临时床位让给一个骑车摔伤的小男孩。
「看来只有麻烦你送我回家了。」他对她露出招牌微笑。
在青紫的眼圈及肿胀的嘴角映衬下,那样温煦的笑容显得格外让人心疼,她眼眸一酸,差点又落下泪来。
她拚命忍住,强自平静地扶著他上车,刚上路几分钟,便见疲惫至极的他靠著椅背沉睡了。
她放慢车速,让跑车以最平稳的姿态前进,直到在她住的大厦大门前停妥,才倾过身低声唤醒他。
「我睡著了?」他迷迷糊糊地醒来,有些尴尬。
「你太累了。」她柔声道,在大厦管理员的帮助下扶他上了楼。
「这是我家吗?」望著周遭陌生的装潢,他有些愣然,「我神智不清了吗?」
「放心吧,你神智很清楚。」她微笑,「这是我家。」
「你家?」
「嗯,因为我家离医院比较近。」她解释,一面帮助他躺落主卧室那张超大尺寸的床榻。
「我好像是第一次来这里。」
「嗯哼。」她点头,转身送管理员来到门口,顺便交给他车钥匙,「麻烦你帮我把车子停到地下停车场。」
「没问题。」中年男子点点头,望向她的眼睛充满好奇,「我还是第一次见汪小姐带朋友回来,是男朋友吗?」
她只是微笑不答。
看出她送客意味明显,管理员识相地摸摸鼻子离去。
她锁好门,到厨房斟了一杯温热的开水,然后回到卧室。
殷贤禹仿佛正看著什么,神色迷惘而惊奇,直到她进了门,才收回视线。
她没察觉他异样的目光,喂他喝了水,「还想要什么吗?」
他摇头。
「那你睡吧。」
「你呢?」
「我在这里陪你。」她拉了一张椅子过来坐在床畔。
他微笑了,忽然想起很久以前他们也曾经有过类似的一幕,只不过两人的角色倒过来了。
「你睡吧,不要再说话了。」
他却没有闭上眼,湛深的瞳眸锁住她,许久。
「怎么啦?」她微慌地拢了拢鬓边发绺。
「原来你也可以这么温柔。」他淡淡微笑。
「嗄?」她一愣,玉颊飞上嫣粉。
「传言说,你温柔起来时,能把一个男人宠上天。」他顿了顿,语气抹上某种深思,「看来是有几分真实性。」
「你--」她脸颊更烫了,「从哪里听来这种无聊闲话啊?」
「你那些忠诚追求者。」他盯视她,似笑非笑,「他们告诉我很多有趣的事。」
「你跟……跟那些无聊分子混在一起干嘛啊?」她气急败坏地说,「他们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我当然会亲自求证。」他意味深长。
她的呼吸一紧。
为什么他看她的眼神要如此深邃,如此若有所思,教她心绪也跟著乱纷纷,绞成一团理不清的毛线?
他是认真要追她吗?认真要挑战她为男女关系定下的游戏规则吗?
她该……拿他怎么办啊?
「贤禹。」她无奈地低唤一声,正想说些什么,却发现他已合落眼睫。
浓浓的、密密的、不像男人该有的漂亮眼睫。
她记得湘爱曾半真半假地对她抱怨,一个男人实在不该拥有如此浓密的眼睫,摆明了要来勾引女人嘛。
所以,她才被他牵动了吗?所以每回他用那双幽深的眸认真地望她,她总会微微透不过气吗?
所以,她才不敢过分接近他,不敢……爱他吗?
所以,她才拿他毫无办法吗?
「我该怎么办?」她无声自语,望著他熟睡的脸,胸膛忽地窒闷。
那张原本斯文俊雅的脸,因为她被揍得鼻青眼肿,狼狈不堪。可她却一点也不觉得丑,反而觉得一颗心如著了魔似地不停被吸向他。
她著了魔。
她痴痴地望他,许久许久,缓缓低下唇,轻轻地、小心翼翼地擦过他浮肿的唇。
然后,她将晕红的颊贴落床褥。
「饶了我吧,贤禹。」
她哑声低喃,没察觉身旁的男人悄悄扯动了嘴角。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能在这么短时间就召集人马,可见他平常一定跟道上有联络。」汪明琦对电话另一端的男人说道,「你帮我查查看,如果确定是他--」
「你想怎样?」
樱唇一抿,「吊销他的律师执照。」落下的言语毫不容情。
「呵!这招够狠。」男人朗声笑了,「看来那家伙真的惹毛你了,明琦。」
她不语,明眸掠过一丝锐芒。
好一会儿,男人停住笑,一声叹息,「那个朋友对你一定很重要,明琦,很少见你这么激动。」语气微微遗憾。
她听出来了,歉意地闭了闭眸,「先谢谢你帮忙了。」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男人干脆地说。
「谢谢。」
她会让那家伙好看的!
挂断电话后,有半晌,汪明琦只是冷冷瞪著话筒,然后,她甩了甩头,正想回到厨房继续工作时,一个低哑的嗓音在她身后响起。
「怎么?找人帮我讨回公道?」声嗓蕴著笑意。
她一惊,转过身,「贤禹?你起来了?」
「嗯。」
「现在才八点多。」她瞥了一眼墙上时钟,「怎么不多睡会儿?」
「我睡够了。」他微笑,缓缓走向沙发椅坐下,「刚刚那人是谁?」
他都听到了吗?
她咬唇,瞥了他一眼,「你不认识。」
他挑了挑眉。
他该不会以为跟她通话的是某个黑道小混混吧?
她倔强地别过头,不想看他批判的眼神。
他却温声开了口,「是很好的朋友吗?」
「嗄?」没料到他有此一问,她愣然。
「一定是很好的朋友吧。顺便也帮我谢谢他。」
「什么?」
「不过我不希望他因此惹上什么麻烦,所以其实可以不必……」
「没关系的。」她打断他的话,「这件事对他而言只是小Case。」
「可是--」
「其实我那个朋友,你见过他一次。」不知怎地,她忽然想解释。
「哦?」
「记得你开车撞到我那天吗?我们第一次见面那次。」
「当然。」
「那天有个男生拿伞来找我。」
「是他吗?」殷贤禹微微讶异。
「嗯。」她点头,浅浅一笑,「后来我们成了好朋友。他爸爸是警政署高官,他本身也在调查局工作。」
「警政署?调查局?」剑眉再度一扬。果然是有力人士。他笑了,「我可以预料到派人来揍我的那家伙,下场不会太好了。」
「肯定后悔不迭。」她以玩笑般的口气回应,可眼瞳闪烁的辉芒却凌厉而认真。
她真的生气了。
是为了他吗?
有种奇特的滋味在殷贤禹的胸膛漫开,他悄然调匀呼吸。「你那个朋友还是单身吗?」
「嗄?」她又是一愣。
「结婚了吗?」
「没。」
「有女朋友吗?」
「大概有吧,」她迷惑地望著他。他今天总是提出令她诧异的问题。「我不太清楚……有什么问题吗?」
「的确有个小问题。」他严肃地说。
「什么?」
「我在想,他跟你的交情好到什么程度。」
「有什么关系?」她蹙眉。
「搜集情报是很重要的。」星眸含笑,「你不晓得吗?」
「我不懂你的意思。」
「简而言之,我要知道他是不是也是我的对手之一。」
「对手?」
「我想知道,除了上你的店报到的那些男人,我还有多少潜在竞争对手。」他凝望她,嘴角扬起的弧度调皮又温柔,拨弄著她的心弦。
她霎时无法呼吸。
「很多吗?」
「贤禹,你--」
「给我一个心理准备,明琦。」他眨眨眼,状似委屈,「我不想最后莫名其妙地惨败。」
他在……逗她玩吧?他不可能是认真的!
「你--」
「我犯规了吗?或者这是一个不该探问的问题?我是不是犯了你的『三不政策』?」
至此,她总算认定他在逗她玩,心情一松,却也不禁怨怼,镇睨他一眼。「不干涉、不强求、不欺骗--你犯了第一条,不能干涉我跟朋友来往。」
「我没干涉,只是想问清楚你跟他的关系。」
「你管不著。」
「即使明知他对你有非分之想也不能管?」
「那又怎样?不关你的事。」
「我明白了。」殷贤禹点点头,「看来事情很清楚了。」
「啊?」什么事情清楚了?
见她怔愣不解的神情,他笑了,「你那个朋友对你果然还存在著异样情愫,谢谢你让我得到了这个情报。」
她瞪他。
「我会把他也当成重要对手的。」他似真似假地说。
她深吸一口气。
「你别闹了,贤禹……」
「好像有什么东西烧焦了。」他忽地嗅了嗅。
她一愣,好半晌,才从缭绕鼻尖的隐隐焦味中领悟到发生了什么事。
「糟糕!」
她惨叫一声,急急冲往厨房,果然发现炉上一锅粥已煮出一团咖啡色糊状,而原本银白亮丽的瓦斯炉面也沾满了自锅中溢出的粥糊。
她连忙关掉瓦斯,好一会儿,只是呆呆看著眼前的小小灾难。
「毁了。」她喃喃哀悼。
「怎么了?」一阵脚步声逼近厨房。
她一声轻喘,迅速盖上锅盖,旋过身来,望向正在门口张望的殷贤禹。「没专。」樱唇勉强拉开弧度,「你别过来。」
「为什么?」他挑眉。
「呃,总之你别管。」她挡住他的视线,徒劳地想掩饰自己的失败。「你伤口应该还很痛吧?回床上休息比较好。」说著,她展臂轻轻推他。
他一动不动,只是含笑望她。
「干嘛……这样看我?」
「是煮给我吃的吗?」
「什么煮给你吃的?」她装傻。
他微笑,手指越过她的肩,比了比她身后的瓦斯炉。
他果然发现了。
她颓然,懊恼地瞪他一眼。
他绕到她身后,看清瓦斯炉上一片惨状时,不禁迸落一串清朗笑声。
她被他笑得双颊发红,轻咳了咳,掇拾残余的自尊。「你让开一下。」抄起一块抹布,她力持镇静地擦拭起瓦斯炉上的残渣。
他好笑地看著她。
待炉面稍稍干净后,她伸手欲端起锅子,却不意被炽热的锅面烫了一下。
「啊。」她轻叫一声,还来不及缩回手,他已经反应敏捷地抓来检视。
「还好,没发红。」他说,一面打开水龙头,拉著她的手冲了会儿沁凉的水流。「好了,这样应该OK了。」星眸又是含笑看著她。
讨厌!他为什么总是有办法让她像个青少女一样轻易发慌?
「本来……本来就没什么大不了的嘛。」她抽回手,再度拿起一块抹布,许是太急了,抹布一下落了地。
殷贤禹又笑了,朝她眨了眨眼,「你不适合做这些,明琦,还是我来吧。」他弯腰替她拾起抹布,慢条斯理地擦干净炉面,又替她将锅子端入水槽。「给我一个垃圾袋。」
「嗄?」她怔然。
「垃圾袋。」他笑望她,「你不会连自己家的垃圾袋都不晓得放在哪里吧?」
「哦。」她尴尬地蹲下身打开橱柜门,翻找半天,终於取出一卷垃圾袋,撕下一个递给他。
他扫了一眼,「这个太大了。」比了比她方才制造出来的灾难,「我要一个比较小的装这些。」
「哦。」她敛下眸,不敢看他愈来愈亮的眼眸,默默找出比较小的垃圾袋。
他接过,俐落地替她收拾完厨余。然后,他靠著流理台,嘴角挑起三分邪气的弧度。
「你都是这样帮你的男朋友做早餐的吗?」语气半嘲讽。
她微微愤然,「我才……我从不帮男人做早餐。」
「真的?」
「都是他们做给我吃的。」说著,她挑釁地抬眸睨他。
「是吗?」他扬眉,「那我可真荣幸。」
「哼。」她别过头,玫瑰唇瓣不情愿地嘟起。
他深深望著她无意间流露的风情。「既然如此,那由我来做给你吃吧。你想吃什么?火腿蛋可以吗?还是要培根?不要太高难度为难我啊。」
「你开玩笑!」她蹙眉,「我怎么能让受伤的人做饭给我吃?」
「但这是规矩不是吗?」他打开冰箱,搜寻起食物来。「既然是你定下的规则,我就打算遵守。」
她瞪著他的背影。「你不是认真的吧?贤禹。」
「什么?」
她深吸一口气,「你不是真的想追求我,只是想解救我。对吧?」
他回头望她,好讶异似地挑眉,「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别玩了,贤禹。」她磨牙,「别玩这种追求游戏,你根本不喜欢我!」
「我喜欢你啊。」他坦然自若地说。
她怔了,好半晌才颤著嗓回应,「你……你不是认真的。」
「我喜欢你。」他强调。
她瞪著他闪亮的眼神。
可恶!他是打算整她整到底了吧?
她闭了闭眸,费尽好大力气才压下胸膛那股焦躁的郁闷。「好吧,就算你喜欢我好了,那也只是像兄妹之间的感情,不是男女之间的爱情。」
他不是跟艾柏亚说过吗?他一直把她当妹妹!
他不可能认真想追求自己的妹妹吧?
一念及此,她喉间涌出一股酸涩,下颔却倔强地扬起,明眸傲气地睨他。
对她满是挑釁的神情,他丝毫不以为意,关上冰箱,一步一步走向她。「一定要有爱情才能追你吗?」
她心跳一乱,瞪著他嘴角挑起的神秘微笑。
「你敢肯定那些追求者都真的爱著你吗?」他落定她面前,淡淡地、好整以暇地问。
她呆了,绷紧身子,好一会儿才咬著牙回应,「当然不。」
「那你是根据什么标准选择他们的?」他紧盯她,「为什么你肯跟你的前任男友们交往?因为他们爱你吗?或者因为你爱他们?」
连串质问虽语气淡然,却逼得她透不过气。「这……关你什么事?」
「我只想找出一种规则,只想确定是不是一定要用真心才能跟你谈『恋爱』。」
「什么意思?」
他没立刻回答,伸手挑起她肩头一束发绺,闲闲把玩。
他在做什么?
她屏息,为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愕然。
这是……某种挑逗吗?一向斯文绅士的殷贤禹也懂得玩这种调情游戏?
她不敢相信,怔怔地由著他牵扯著她的发绺,一寸一寸将她拉近自己,直到他温热的呼吸足以拂动她脸上最细的毛孔,深若古潭的眸足以召唤她的神魂沉溺其中。
接著,他抬起拇指,顺著她的唇缘轻轻地、慢慢地抚过。
她无法呼吸。
「你喜欢坏男人。」他忽地开口了,嗓音低哑,「坏男人……很少用真心的,对吧?」
他在说什么?
她神思迷惘,除了见他性感的唇瓣不停分合之外,竟听不懂他话中含意。
「所以,」他贴近她贝壳状的耳垂,挑逗地吹拂气息,「我也不用真心。」
她身子一凛,一束奇异的电流窜过四肢百骸。
「既然你可以跟其他不爱的男人谈恋爱,为什么就不能跟我也谈一段呢?」
他问得好委屈,他的唇离她好近,他的呼吸拨乱了她的发,他的言语慢慢扯断了她的心弦。
她终於听懂了,听懂了他在说些什么。
他说他要与她谈一场不用真心的恋爱,照她定下的游戏规则。
他说她既然能跟其他不爱的男人谈恋爱,为什么就不能跟他呢?
为什么不能跟他?
当汪明琦如此自问时,一颗不听话的心逐渐绞痛起来。
为什么不能跟他?
因为对他,没办法不用真心;因为对他,无法潇洒不在乎:因为对他,坚持不了自己定下的规则。
因为她有预感,到时候违反规则的,或许反而是她--
「做我的女朋友吧,明琦。」
她必须拒绝。
「我会对你很好很好的,鲜花、巧克力、专车接送、浪漫晚餐,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安排。」
她什么都不要。
「我们还可以一起到美国看棒球赛。」
不要引诱她。
「你每一回经痛的时候,我都会在你身边陪著你。」
不要这么温柔。
「我会做早餐给你吃,你今天就可以试吃看看。」
别再折磨她了。
「做我的女朋友好吗?」
不。
「快说『好』,不然我现在就吻你。」
他的唇,好近,好性感。
她轻逸叹息,水眸漫开迷雾。
「我要吻了,我真的要了--」话语方落,他已捧住她的脸,温柔地贴住她的唇。
不吸吮,不咬啮,就那么停定。
可她却因此全身虚软,瘫在他怀里。她抬起手,环住他的颈项。
「说『好』。」他的气息注入她的唇腔。
「嗯--」
「说『好』明琦。」他开始气息不稳。
「……」
「明、琦。」他揽住她的腰,收紧。
他的身体好热。她也是,好热,好热--
哦,她投降了。
「……好。」细细的嗓音逸出,几乎教人听不清。
可他却听见了,欣喜地低吼一声,然后,近乎迫不及待地攫吻起她柔嫩的唇瓣。
他一面吻她,一面将她带离厨房,来到宽敞的大厅。
玉手在他胸前徘徊,解著他的衬衫衣扣。「会不会痛?」怕弄疼了他的伤口,她一路小心翼翼,每解开一颗,便仰起头,与他一阵啄吻。
他自嘲地短笑两声,「不痛。」
痛的,是他再也无法禁锢的欲望。
褪下他的衣衫后,她轻轻推他躺落沙发。他直觉想动,她却伸手抵住他。
「别动。」她凝睇他,媚眸含烟,嗓声极度沙哑,「受伤的人不许动。」
「明琦--」
「别说话。」她跨坐在他身上,居高临下俯望他,然后弓著身,轻柔地在他的脸、他的肩胛、他未裹上绷带的胸前,密密洒落细碎的吻。
他心跳狂乱。
慢慢地,她来到他结实的小腹,玉手探向他的裤腰。
他凝聚所有的意志力展臂推开她,「我不喜欢这种姿势。」让他好无助,好慌张。「你总是这样宰制男人吗?」湛眸闪过一丝揉合著妒意和欲望的辉芒。
他嫉妒吗?嫉妒她跟别的男人?
樱唇扬起盈盈魅惑。「这是我第一次对男人这么做。」
「真的?」
「通常是由男人来取悦我。」她眨著眼,半真半假地说。
看出她眼底掠过的淘气,殷贤禹微笑了。「我又让你破例了吗?」这回,换他的手在她胸前忙碌了,忙碌地拉下薄薄的削肩毛衣。
「这是……对伤患的……优惠。」话语破碎了,因为那只忽然罩上她胸前浑圆的大手。
「这不……公平。」她轻喘一声,「你……受伤了不是吗?」
为什么揉抚她胸前的手还是如此灵活,如此轻易令她全身发烫,神魂颠倒?
「还没伤到不能取悦你。」他说,咬了一下她娇俏的鼻尖,跟著缓缓溜下,调皮地含住胸前-颗剔透樱桃。
「你!」她倒抽一口气,「你不是殷贤禹--」不是她所认识的那个男人。
殷贤禹是个绅士,不会这样邪恶地挑逗女人。
「我警告过你的。」他一面吸吮著可口的樱桃,一面用拇指和食指拨弄著她敏感的耳垂,「你知道的我不是全部的我。」
「贤禹--」
「我取悦了你吗?你希望这样,还是这样?或者这样?」每问一次,他就在她身上烙下一道火热的痕迹。
而他每烙下一道,她的理智便沉睡一分,情欲却相对苏醒。
她从没这么渴望过一个男人,当她急切地应和他每一个亲密动作时,甚至害怕自己因为太过兴奋弄疼了他。
他是个伤者啊!瞧她现在正跟他做些什么?
「这是……不对的,我们……应该……停止。」她试图收束残存的理智。
「你说什么?」他在吻与吻之间喘息。
「停……下来。」
「哦。」他呻吟,凝住她的黑眸像迷了路的男孩一般氤氲,「你故意整我吗?明琦。」
「不是--」
「别折磨我。」
她不是折磨他,她折磨的,是自己啊!
她紧紧地闭上眸。
「明琦?」
「贤禹,我……」
「这是在搞什么?!」惊天怒喊蓦地直冲云霄,截去了汪明琦压抑著痛楚的嗓音。
两人一震,愕然望向声音的来源。
是一个男人,一个头发花白、神情严肃的老男人,烫得笔挺的白衬衫上束著深色条纹领带,紧紧地束著,紧得足以掐住任何一个人的呼吸--
「爸!」
当汪明琦容色苍白地喊出这个称谓时,殷贤禹同时断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