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得”,他什么时候开始对她有了这种情绪?
一切的事情似乎全变了调。
潍扬叹息一声。他到这里来的目的不是为了她,而是想要揪出“幕后黑手”。当然他也曾经怀疑过她,可是这些日子的相处足以让他明白,她不是那种工于心计的小人。没有人的演技可以这么自然,况且她并不知道他的身份。
起初的逗弄都只是故意要引出她的情绪反应,看看她是否真如表面上一般,是个别扭的小女人。
谁知道看着看着,他的眼光越来越离不开她,对她的关心、付出也失去了试探的本意。到最后居然为了她而心烦、气恼!
潍扬苦笑,他一向是冷静的,这次怎么会在事情还没有眉目前,就渗入了私人的感情因素?原先的逗弄渐渐变成真心的付出,他无法再把她当成上司或是嫌疑犯,而只是个让他气恼又放不开的女人。
方时雨,这个比北极寒冰还难消融的女人,究竟是哪里吸引了他?别提她老是一本正经的模样,光是她的口是心非、别扭至极的性子就快要将他气坏了。潍扬无奈的想着,唇扬起一个弧度。
算了,他就认栽吧,不然还能怎么样?天知道他是着了什么魔?红粉阵仗他不是没见过,娇媚、柔顺或是辣呛的女人他见多了,可也没对谁动心过,没想到居然会栽在这个女人身上!
待办的正事至今仍没有一点眉目。这样也好,潍扬暗忖,目前他就专心对付这个小女人好了,只要她别再对他口是心非他就应该谢天谢地了,不过这种可能性只有小指尖这么一丁点儿大。
潍扬不禁笑了起来。他的“总经理”,那可恶的小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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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雨,这个档案该归在企画部是不是?”潍扬拿着一份会议纪录问道。
时雨全身僵硬,红潮一点一点的染上她白皙的肌肤,“随便。”声音干的像是什么尖锐东西刮在纸上似的。
“随便?”潍扬怪异的看着她,这是他那个一丝不苟的上司所说的话吗?“你刚刚是说随便吗?”
低着头,时雨在心里气恼的将潍扬千刀万剐了十几次。他为什么不能让她平静一点啊?“就归在企画部好了。”
潍扬再次仔细的看着时雨,她一直低着头,声音奇怪,表现也很奇怪。平常的她不是应该都会看着他,然后下达明确的命令吗?难道她不舒服?这个可能性让潍扬走近她,关心的问:“时雨,你今天是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啊!他干嘛靠她这么近?时雨全身温度立刻上升,心跳也像千军万马奔腾一样的快速。
“没有。”一切都很平常、跟平常一样的平常,他也该死的跟平常的他一样的讨厌。为什么只有她要这样在乎他们昨天的那个……意外?时雨气恼的想着。
“真的没有吗?让我看看,你的脸好像红红的,是不是感冒了?”潍扬伸出的手却立刻被拍了回来。
“不要碰我!”时雨正气凛然的说道。抬起头想要瞪他”眼,视线却不自觉的落在他性感的薄唇上。轰然一声,她的头上几乎冒烟了。
这下潍扬再迟钝也知道了。哈,她在害羞!谁知道这个冷淡严肃的总经理竟会这么在意他们昨天的吻?
“总经理,你在害羞吗?”潍扬促狭的问道。
时雨急急否认,“我、没、有。”用力说完这三个字,她习惯性的想指正他,“我说过要叫我‘总经理’的,你可不可以记住一次?”她推推眼镜,满意的感觉到自身的权威又回来了。
“总经理,我刚刚就是叫你‘总经理’啊。”潍扬故作委屈的辩解。在心里偷笑她的愕然表情。她当真是心乱啊,居然这么失常。不过,他喜欢她的失常。是吗?时雨努力回想。没错,刚刚他的确是叫她总经理,可是……他为什么突然叫她总经理?时雨在心里揣测他的想法,随即暗骂自己无聊,“很好,如果没事,你可以出去了。”
潍扬两手支在办公桌,低头问道:“总经理,你今天把头发放下来了?”他着迷的看着她一头秀发蓬松的披散在脑后,好美。
“哦,因为今天天气有点冷,我又不想戴围巾,所以才把头发放下来。”她正经的回答。第十次在心里懊恼自己为什么要因为他一句话就做这种蠢事?还让公司的同事大惊小怪的,结果他居然到现在才发现!算了,她干嘛在乎?反正她又不是为他放下头发的。
“总经理,今天气温可是高达三十度啊。”潍扬好笑的戳破她的牛皮。这个小女人真是不坦率,明明是为了他而放下的,还硬要办个理由。
“那又如何?我觉得冷不行吗?”时雨恼羞成怒的回答他。这个可恶的狄潍扬,亲过她之后居然像个没事人一样,好像昨天什么事都没发生,仍然是一副讨人厌的样子。只有她一直想着昨天的事,什么嘛!时雨好生气,觉得自己像个傻子一样。
算了,她可是经过商场大风大浪的方时雨,这点小事她怎么会放在心上?了不起就当作被蚊子叮了一下,根本没什么。时雨决定仿效潍扬,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潍扬正经的拿来一件外套,“总经理,你穿上吧。”
“我干嘛要穿外套?”时雨莫名其妙的瞪着他。
“你不是说冷吗?现在在冷气房里、你又穿短袖,我怕你感冒了。”潍扬不怕死的激她,决心把这个小女人的真实情绪给逼出来。
哦……这个可恶……可恶的人!时雨气坏了,“我的身体我自己会照顾,不用你费心。”她接过外套,披在椅背,一副冷冷的总经理气势。
“总经理,你这样不冷吗?”潍扬悠哉的问。
“不冷。”时雨憋着气回答,他今天是怎么了?吃错药?
“可是我觉得你还是穿着比较好。”潍扬再次好心的建议。
“我说过这没你的事,请你出去。”心里的怒火翻腾,威胁着将要爆发出来,时雨吐出冰冷字句,眼神却完全写着相反的两回事。
“总经理,别这么冷淡,我可是在关心你啊。”潍扬仍然嬉皮笑脸的。
时雨终于忍无可忍的站起身来,纤指指着门,用比平常尖锐的语气气呼呼的说:“我叫你出去,你没听见吗?还是你会四国语言却忘了自己的母语?”潍扬笑了。
时雨愤怒的瞪着他,“你笑什么?哦,别告诉我,我想这只是证实了我一直以来的猜测,你根本已经疯了!”时雨尖酸刻薄的说。一点都不觉得她被他气成这样有什么好笑的。
潍扬笑得更开心,甚至伸出双臂抱住她。
突如其来的拥抱让时雨脑袋暂时停止运作三秒钟,然后结结巴巴的对他说:“我警告你,你不能再非礼我,否则我是不会放过你的!”她昂头加强自己口气的威吓性。
潍扬温柔的望着她,“你在乎昨天的吻。”
“我没有!你……你不要自以为是。”时雨大声否认,局促地推推眼镜,“我要办公了,狄先生,请你出去。”
潍扬不接受她的命令,反而把她拥入怀里,“不要又变成那个冰山美人好吗?不要又变成那个严肃自制的总经理好吗?我喜欢真实的你,会发脾气的你,脸上表情丰富的你,我很高兴今天终于见到了真实的方时雨。”他将她的头转向他,“你好,初次见面,方小姐。”他朝她微笑。
讨……讨厌,他为什么要这样看着她?他不知道这样温柔的眼光会让她想哭吗?他不知道这样感性的话会让她心酸吗?他不知道他强壮的拥抱会让她想就此沉沦吗?
时雨抿起唇,“你有病吗?老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她挣扎着想挣脱他的怀抱,回复以往的自己。
“别再口是心非了,你明明就懂。”潍扬说道。“你知道吗,你在紧张、生气或是害羞的时候,会不自觉的用手将头发拢向耳后,或是将你可笑的金边眼镜以你可爱的小手推得高高的。”他说着轻点她的发跟眼镜。“每当这时候我就知道你又在口是心非、闹别扭了。”
正要伸手拢头发的时雨僵了一下,很不自然的将手放下来,“我的眼镜才不可笑。”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对他的话做回应,时雨纷乱的找了最安全的话说。
她在他眼中真是那样的吗?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小动作,他竟然观察的这么仔细?时雨心中突然变得好温暖,这种陌生的悸动让她想哭,可是方时雨是不哭的,她向来是坚强的、冷静的。
自从妈妈去世以后,她就没再哭过了。因为爸爸说哭泣是弱者的行为,她必须要变强,否则不能管理一间公司,情绪化只会搞砸一切、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的弱点。
时雨相信父亲的话,并奉行不悖。她已经十几年没哭过了,不管经历什么波折、打击、挫败她都可以承受,都可以冷静的面对,就连那时候那个让她这么伤心的人离开时,她也没有哭。
可是为什么现在她却想流泪?这个抱着她的男人究竟哪里特别?他明明自以为是又傲慢自大,完全不理会她这个上司的任何命令,只做他想做的事。他是个我行我素的臭男人,是她一点都不想要的助理。
可是他的怀抱好温暖啊,他的话好动人啊。从他来了以后,她似乎就不再是以前的她,不再是外面盛传的“冰山美人”,也不再那么严肃冷漠。在他面前,她可以说她想说的话、做她想做的事,因为,他似乎可以看穿她的心,知道现在的她是真实的、还是经过伪装的。她在他面前不必再这么辛苦的隐瞒自己的情绪,因为不管如何,他都会知道她的真心话。
而且,他似乎喜欢真正的她呢!他似乎不觉得她说的话、做的事很奇怪呢!他……给她一种安心的感觉、给她一种可以安心表现出自己,而不需畏惧他人眼光的感觉。
为什么呢?
时雨有些吓着了、有些慌乱了,这个人可以轻易的攻破她的心防,看到真实的她,这是可以的吗?不!这是不应该的,她怎么可以让一个认识……不,是共事两个多月的男人轻易地看出她的脆弱?
她怎么能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在他手上?她承担不起再一次的受伤,她冒不起任何风险了!
“时雨,你今天好美。”潍扬将头抵在她头顶上,嗅着她发上清香,低哑的说道。
时雨的心悸动了一下,然后闭起眼睛纵容自己沉浸在悸动中五秒钟。再张开眼时,她又回复那个人人惧于其威严的精明总经理。
“狄先生,请你放开我。还有,请像刚才一样叫我总经理,不要再叫错了。”她推开他,利落的站起来。
潍扬发出一声叹息,知道她又躲回壳中去了。但他知道在刚刚那一刻,虽然极为短暂,可是他的确瞥见了真正的方时雨。他相当珍惜那短暂的一刻,而且在心里发誓,他有一天绝对要把真正的她给挖掘出来。
“时雨,我不会放弃的。”他淡淡的宣誓着。
时雨的心悸动了一下,她知道他在说些什么,可是她决定当作没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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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被我吓到了没?”一个清脆如银铃的女声说道。
潍扬无奈的闭上眼,转过身面对眼前个儿不高、却让他的生活过得如水深火热般的女孩。
“洛滢,你该死的在这儿做什么?”他见到有些员工已经好奇的对他们行注目礼,连忙将她拉到公司外。
女孩嘟起嘴,“你干什么这么凶啊?我刚好经过来看看你不行吗?我可是你惟一的、最宝贝的妹妹耶!”她朝他扮个鬼脸。
潍扬实在拿她没辙,“可是,你也不能就这么大剌剌的跑到我上班的地方来啊。”
父母在他出生的十年后突然又怀了孩子,惊喜之余自然对这个老来才得的小女儿宝贝得紧,养成她娇蛮的个性。幸好她只是娇蛮了点,本性倒还不坏,否则潍扬可真要可怜起那个未来的妹婿。
“那又怎样嘛!你这么久没回家了,我当然会担心呀。爸妈也很担心,你知不知道?都三十岁的大男人了,还要我这个妹妹来为你操心,你羞不羞啊?”她恶作剧的捏捏哥哥的鼻尖。
“洛滢!你越来越没大没小了!”潍扬将她的手挥开,“都上大学了,有规矩一点!”他深深后悔没有在小时候建立起做大哥的威严,现在就算他想要建立也已经来不及了。谁知道当年那个可爱的小女孩,现在会变成这么令人头大的麻烦精?
“什么嘛,开个玩笑也不行啊?你真是越来越像老头子了。”洛滢翘起小嘴,伸出指头狠狠的戳着潍扬的胸口。
潍扬快被她搞疯了,他捺着性子问:“洛滢,你找我做什么?”
“哥,你得老年痴呆症啦?我不是说我是顺路经过来看你的吗?”洛滢喊道,手臂亲昵的穿过他的手摇晃着。
潍扬忍耐的深吸口气,“那你现在看到了,我既没缺手也没断腿的,你可不可以回去了?”
“讲话干嘛这么尖酸啊?”洛滢指责道。“我都到这里了,你下午就陪我去逛街嘛。”
“洛滢,你记得我还在上班吧?”潍扬提醒她,“我不能单为了陪你而跷班的。”
洛滢可不满了。“跷个班有什么关系?反正你根本不必上班的,真不晓得你在想什么,突然跑到这里来,爸是懒得理你,否则你会这么好过?”洛滢哼了一声。
“洛滢,我有我的考虑。”潍扬在心里想着要怎么把这个魔女给弄出公司。
“我也有我的考虑啊。”洛滢昂起头,眼珠子转了转,威胁道:“你不陪我去逛街,我就要进你公司去看看你的女老板长什么样子。”说着便真的转过身去,要推开公司大门。
潍扬真是拿这个被宠坏的妹妹没办法,他伸出手把她拉回来,“洛滢,不要胡闹!”要是让她去公司大乱,事情可就不好收拾了。
洛滢一脸得意,像抓到潍扬把柄似的,“哦,你跟她有奸情对不对?所以怕她看到我。唉唷,我又不是你的老情人,怕什么?”她仍然努力想突破潍扬的手臂范围。
“什么奸情,难听死了!你去哪学来的?”潍扬再次把她给捞回来,认栽的道:“洛滢,你别闹了好不好?算哥哥拜托你。”
洛滢皱起秀眉,假装考虑,“可是,人家真的想看看她长什么样子嘛。你在追她对不对?那我更要看看未来的大嫂长什么样子。”潍扬没否认她的话让洛滢的小脑袋已经自动做出结论。她努力挣脱哥哥的钳制。
“洛滢,我要生气了!”潍扬喝道,因妹妹无心的话而心烦意乱起来。
洛滢委屈的瞪着他,“你就会凶我。”她吸吸鼻子,一副很可怜的样子。
洛滢虽然性子骄纵,可是一旦潍扬发火,她还是会怕的。
潍扬拿出手机,拨了通电话。“虞屿,你快点过来接洛滢,我在……”
洛滢这时倒安静了下来。“哥,你干嘛叫虞大哥过来啊?”她突然变得扭扭捏捏起来,神情十足的小女孩。
“除了他,我不知道还有谁可以治你?”潍扬看着妹妹,摸摸她的头,取笑道:“怎么?舌头被猫叼走了?”
“讨厌啦,哥,虞大哥要上班耶,你这样叫他出来不太好吧?”洛滢朝他怀里靠去,撒娇道。
“他要上班我就不用?”潍扬瞪她一眼。怎么哥哥跟喜欢的人之间差别这么大?“反正他是老板没人管他。”
洛滢笑得可甜蜜了,她看看表,“哎呀,虞大哥快到了,我先下去等他。”她兴奋的对潍扬挥手,边向外跑去,边大喊道:“大哥,你要加油哦,我下次再来探听情形。”她眨眨眼,走入电梯。
呼!终于走了。潍扬摇摇头,他真怀疑这小妮子是不是为了要把他烦到受不了,跟虞屿求救来带走她而来的。不过,她还是个小鬼头,应该不会这么有心机吧?倒是可怜了虞屿,明明讨厌极了跟小女孩打交道,却不幸地惹上他家洛滢。
潍扬失笑,转身走回公司。
公司里,时雨见到他转身回来,赶紧回办公室坐下。心情却异常纷乱,像是打翻了调味罐一样,五味杂陈。
那女孩是谁?看他跟她这么亲昵的样子,大概是女朋友吧?可是那女孩看起来好年轻,又长得美丽可爱,看起来跟他……很相配。时雨闷闷不乐的心想,喉头苦涩了起来。
她何必在意呢?她只是他的上司、他只是她的助理,他们之间一点关系都没有,充其量只有一个意外,一个小小的意外,根本不算什么的。
“时雨,不好意思,刚刚有点私事。”潍扬推门进来,脸上是大大的笑容。
是啊,跟女朋友约会当然是私事了。时雨在心里嘲讽的想道。见到他洋溢着快乐的脸,不知为何竟觉得十分刺眼。
“没关系。”
“有事需要我帮忙的吗?”潍扬心情愉快的问道。
“没有。”时雨说道。他没说他的私事是什么……那是当然的 ,他没必要跟她报告嘛!
“怎么了?”察觉她不寻常的沉默,潍扬问道。
时雨若无其事的笑一下,“没事啊。”既然他不说,她也乐得装作什么都没看儿,反正她也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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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我回来了。”时雨微笑的对父亲说道。
方懋洋点头,“坐啊。”
注意到今天父亲的心情似乎不错,时雨紧绷的心情放松了些,她坐下来,关心道:“爸,你吃过了吗?我带了一点东西回来。”她将在公司附近面包店买的点心拿了出来。
“不用了,我不吃。”方懋洋挥手拒绝。
“可是爸,这刚出炉很好吃的。”时雨还想说服父亲。
“我说过的话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方懋洋不耐的打断她。“到现在你还不知道我最讨厌说话重复吗?”他皱起眉头。
时雨收起热腾腾的点心,“对不起,爸。”
时雨道歉的话让方懋洋的火气消了些。他看着时雨带回来的报告,本已舒展的眉头越皱越紧,最后索性将报告往桌上一丢,发出砰然一声。
“这个月比上个月更糟!?”他皱纹横布的老脸上满是不满。
时雨的心又纠结起来,如往常一般的巨大压力朝她席卷而来。“对不起,爸,这个月不知道为什么,生意很冷清。”这个月几乎没有团,营利少的可怜。“上个月你说是淡季,那个月呢?”方懋洋大声问道。
时雨默默地低头,无法为自己辩解。之前与另外四家旅行社的合作案虽然顺利进行,可是生意并没有预期的好,让她十分失望。她本来希望这个合作案能够赚一点,让父亲看看她的表现,能够开心开一点的。另外东南亚的航线方面,她推出了一个优惠方案,没想到报名的人却出乎意料的少。即使已经在做赔本生意了,还是招揽不到顾客。这让时雨开始犹豫要不要签下长约。
“不要一直不说话,我在问你话!”方懋洋生气极了。
时雨抬起头,“爸,我已经尽力在做宣传、也很尽力在开发新客户,可是……”她感到有点委屈。
“不要找理由!”方懋洋愤怒的打断她的话。“我辛辛苦苦一辈子才有这么一间公司,不许你把它给毁掉知道吗?”
低着头,抿着唇,时雨点头轻声说:“我明白。”
“公司现在到底有没有问题?你老实说。”方懋洋精明的瞪视着女儿。
时雨冷静的迎视父亲的眼。“没有,公司没有问题。”
公司怎么可能会没问题?生意越来越走下坡,前几个月还有点营利,这几个月来每况愈下,要是再这么下去,就要开始亏损了。毕竟人事费用是固定的,要是没生意肯定会撑不下去。可是她能这样跟父亲说吗?
当然不行!
父亲最重视的就是公司,他将这么在乎的公司交给她来管理,她怎么能够还给他一间即将倒闭的公司?父亲会气坏的。她得赶紧想想办法才行,一定有办法的。
沉重的经营担子让时雨脸上出现疲态。她绝对不能让懋洋消失!就算再苦也要硬撑下去!
“没有就好。”方懋洋点头,似有意若无意的说:“时雨,你有没有男朋友?”
时雨简直是受宠若惊,父亲一向很少过问她的私事。“没有。”她回答道。受过一次伤就够了,她没有本钱再承受第二次。
“是吗?”方懋洋满意的点头,露出微笑。“我最近跟你温伯伯聊起你,他直称赞你又懂事又能干,年纪轻轻的就撑起一间公司。”
时雨挤出笑容回答:“是温伯伯过奖了。”父亲的朋友一向跟她没有交集,为什么会突然跟她提起这个?
方懋洋不同意的摇头,“你当然优秀了,你可是我方懋洋一手调教出来的女儿,怎么可能不优秀?”他志得意满的笑了。
时雨微笑以对,这种时候她不知该说些什么。
“所以啊,温伯伯就提到他还有个儿子没娶妻,现在人在美国念书。要是你没有男朋友的话,他倒是愿意替你们凑合凑合。”方懋洋笑得可开心了。“对方是将来的双料博士,还要掌理温伯伯的事业,能攀上这门亲事的话,公司可就更鸿图大展了!”他因想到公司的未来发展而笑开鱼尾纹。
时雨惊讶的望着父亲,好一阵子后终于开口:“爸,我暂时不想考虑这事。”
方懋洋不悦的皱起眉头,“什么叫你不想?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现在有这么好的对象,你还挑什么?我不是一再跟你说过,你的婚姻对象必须是要能够壮大懋洋的人吗?我为它付出一切,你是我的女儿,为我做这点事应该不算什么吧!”
时雨不语了。她当然知道父亲的意思,从她小时候起他就这么对她说了,她也从未有过异议,毕竟她早已习惯事事顺从父亲,可是这么突然的对她说这些……她一时之间有点不能接受。一个人影突然浮现在她脑海。时雨闭上眼睛,脑海中的人影却更形清晰。怎么会在这种时候想起他来呢?
狄潍扬……
一种类似惆怅的情绪抓住了时雨。他对她真的很好,或许他就是这么的热情、容易对别人付出关心。时雨想起他对女友的小动作,心情变得低落,怀疑的种子在她心里悄悄发芽……
他有女朋友了,为什么还要对她好、关心她?是不是……是不是……跟“他”抱着一样的企图?有同样的目的?
“我也不是叫你现在就跟他结婚,我知道你们年轻人,总喜欢先培养感情,我只是先跟你说一声,让你有心理准备而已。”见她有软化的迹象,方懋洋也见风转舵的放缓了语气。
不是现在?不是现在就好了。时雨轻声说:“我明白了,爸。”她抛开了心里的怀疑,想这些是没有意义的。她已经不是当初的小女孩,他也不是“他”,因为他并无意要追求她,他只是……只是对她好而已,就像对别人一样的好。反正,她的将来是在那个“温先生”身上,跟他也没有任何关系。
时雨不再想这些让她心乱的问题,她已经好累了,无法再去想太复杂的问题。
就让一切顺其自然吧!她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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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目前要如何在不景气中开辟出新客源变得十分重要。我希望不分部门,大家共同为公司努力。”时雨站在椭圆形会议桌前,穿着黑色套装,头绾成发髻,戴着金边眼镜,对着会议室里的重要干部说道。
今天是公司每周例行性的会议。与会的说是重要干部,其实几乎就是全部的员工了。
潍扬冷眼旁观,见到她脸上不自然的潮红,在心里低咒一声。这快把他气死的固执女人,明明生了病却不去看医生,硬要拖着病体主持什么劳什子会议。
时雨继续说下去:“公司的营运对各位的薪水及年终奖金也有一定的影响,所以我相信大家一定会尽力为公司争取业绩的,是不是?”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喉咙有点疼痛,头脑也有点昏沉,不过还在她可以忍耐的范围。她只是小感冒,要看病可以等主持这次会议再去,或许待会吃吃成药就没事了。
底下传来有朝气的回答!“是!”
时雨欣慰的露出微笑,“接下来请业务部提出下个月的努力方针及具体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