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弈城最热闹的长街上,和往常一样热络拥挤。商家尽情地使出浑身解数敲锣打鼓吆喝卖着商品;行人走走看看,看到喜欢的商品就和商家来番讨价还价,纷纷杂杂的声和人群形成了一幅热闹非凡的景象。
“哒!哒!”
突然,从较远的地方传来一阵熟悉的马蹄奔跑声,现场原本杂乱的声音倏地停止,众人动作一致地放下手边的东西往声音的源头望去——远远只见一匹赤红色的马,正朝这里急速奔来。
瞬间,所有人脸上都露出惊骇的神情,不约而同地纷纷四处窜逃。
“红魔女来了,大家快走。”有人低声地喊道。
“想走去哪里?”充满霸气却又娇滴滴的音调,随着马蹄声渐近而响起。
咻!忽地,一条长鞭挥出,打在一个仓皇失措正想逃离的人身上。
“哎呀!”那被打中的人立刻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一个身穿火红色衣裳,脸上蒙着同色面纱的女孩,动作利落地跃下赤红色的马背。她缓缓地踱步走到那人面前,发出轻蔑的笑声。
“方才不是看到你正和人漫天喊价着,怎么看到我来就想走?”她单手叉腰,另一只手挥动着一条长长的鞭子问:“难道我有这么可怕?”
“没……没事的,我正赶着回家种田呢!虹姑娘饶命,虹姑娘饶命……”那倒在地上的大汉,吓得颤着声道。
“种田?”仅露在外的水汪汪大眼眨了眨,故意问:“你种的是哪块田呀?”
那大汉闻言全身更是颤抖得厉害,“虹姑娘饶命,虹姑娘饶命……”
“饶什么命呀?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说话的同时,已经有人自动地搬来了一张铺上软垫的椅子让她坐下。
“我……”大汉紧张的汗流浃背,不知所措。
“我们姑娘问你话你还不快讲?找死是不是?”紧跟在红衣姑娘身后,穿着青色衣裳的丫环娇横地喝道。
“是……是城东的边缘地。”大汉低声道。
“城东?”红姑娘玩弄着手上的长鞭,眼珠子一转,露出一个吊诡的笑声,“青氛,记得吩咐葛总管收回。”
“是。”青衣丫环恭敬道。
红衣姑娘又是一巧笑,站起身便要走开。
“不……不……”大汉急忙拉住红衣姑娘的脚,哀求道:“虹姑娘饶命,那块地是我一家几口赖以生存的来源,没有了那块地我们根本活不下去,虹姑娘饶命……虹姑娘……”
“放手。”红衣姑娘嫌恶地一脚将那大汉给踹开,“本姑娘的脚岂是你能碰到的?”
就在红衣姑娘踹开他的同时,那大汉发出了痛苦的哀嚎,原来他的手已让红衣姑娘身边的另一个蓝衣丫环挥剑给砍下,正躺在离他一尺远之处呢!
众人见状更是吓得目瞪口呆、面如死灰,谁也不敢动一下,更没有人敢出面为那大汉抱不平。
红衣姑娘却像没发生什么事一般,声音优雅地道:“继续啊!你们东西不卖了是不是?不买了是不是?
她的声音轻柔的宛如春风,但听在众人耳里却像是地府里传来的魔魅之音。所有人不敢怠慢,商家赶紧回到自己的摊位前战战兢兢地站着;逛街的人群更是快步地在各摊位间流连,不敢离开,但也没心思添购所需的物品了。
整个原本热闹不已的大街仍是人满为患,但却了无声息,众人表面上在做自己的事,但实际上都暗暗地注意着那红衣女子的一举一动,深怕得罪了她,或没听清楚她的任何一个命令。
“无聊死了,你们在做什么?买卖东西啊!一群大哑巴。”红衣女子看到这种情况气得一脚踢翻了一处专卖陶器的摊位。
顷刻,陶器撞击地面所发出的声音把大伙人给吓坏了,大家赶紧听从命令的恢复了该有的声音,完全不敢有所怠慢,而那陶器全被毁的老板更是连大气也不敢吭上一声,深怕自己性命无保。
红衣姑娘这才满意的带着她身边一青一蓝丫环流连在各摊位中,享受着买东西的乐趣。
众人的眼光仍暗自地望着她,耳朵仍竖高的准备聆听她的吩咐,神经完全绷紧,没有笑容。
谁要他们谁也得罪不了她,这个足以主宰他们生存大权的女子——烈弈堡堡主掌上明珠谌隨虹。
说起这烈弈堡堡主谌堰,在这方圆几百里的地方简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其在附近群众心中的地位,可比京城里的皇帝要来得高上许多,因有道是天高皇帝远,就算皇帝再好也管不着他们的吃穿。
但谌堰可就不同了,他手上广大的土地是烈弈城里民众赖以生存的主要来源,这里的农人十之八九都是他的佃农;这里的商家也大部分都是他手底下的铺子所设立的分铺……
吃的是烈弈堡的田种出来的米食;穿的是烈弈堡分铺所裁成的衣服;用的是从烈弈堡分铺里买到的东西……这里的人民生活所需样样都不离烈弈堡。
因此,这烈弈城虽然也有位官老爷坐镇着,但谁也不记得他的名字,只知道连这官老爷都得看烈弈堡堡主的脸色行事,叫他往东他绝不敢往西,烈弈堡的地位由此可见一斑。
拥有万贯家财再加上权势地位,谌堰可称得上是一方霸主,足以呼风唤雨,唯一遗憾的是虽然讨了五房美丽的媳妇,但始终无子息。好不容易在老年时终于教他盼到了一个女儿,自然对她是宠爱有加,因此只要谌隨虹开口,除了天上的星月外,她要什么给什么,绝对没有例外。
因而也养成了谌隨虹胆大妄为的骄蛮个性,只要她看不顺眼,只需挥挥手就会有人帮她除去,她一点也没有所谓的罪恶感,反而觉得这一切自然极了。
所以大家都在背地里称她为红魔女,因为她总是一身惹人注目的火红,更是因为她那如魔女一般,将生命玩弄于股掌间的可怕个性。
漫长的街道任她游走,谌隨虹这位大小姐今儿个兴致好,每一摊位上的东西都去摸上一摸。
“这幅字画不错,多少钱一幅啊?”她拿起一幅仕女图问。
被问的中年书生低着头,嗫嗫嚅嚅地发出小小的声响:“虹姑娘喜欢只管拿去吧!”
“笑话,不用付钱你当我是乞丐?”
不屑的娇斥声后,谌隨虹玉手一挥,将那幅字画直射向那中年书生胸口,那人当场口吐鲜血。
“还要不要钱啊?”娇蛮的声音又再度问。
“要……十文,十文钱啊!虹姑娘。”那中年书生捂住胸口不敢造次地回答。
“十文?”谌隨虹轻皱眉头,一会儿才道:“那九文如何?”
“好,九文就九文。”中年书生诚惶诚恐地道。
“啧!无趣。你不会跟我讨价还价呀!怎么做生意的?”瞪了他一眼,谌隨虹转往下一个摊位去。
有了中年书生的教训后,所有人都不敢说东西要送她了,更不敢不跟她来番讨价还价。
三两?”谌隨虹又拿起了一块质地良好的红布问:“二两如何?”
“虹姑娘你摸摸这质地和感觉一下这触………触感吧!这块布可是上等的料子,二两我……我不划算。”留着两撇胡子的老板,说着平时不知对顾客说过几百次的话,竟还会大舌头,边说手脚还边发抖。
谌隨虹点点头,对方的话她很满意,但是……“你发抖个什么劲?很冷吗?”
“不……我是因为有幸能够跟虹姑娘这么接近,高兴得不知……不知所措。”终究是做生意的老江湖了,两撇胡子的老板立即反应道。
“说的好,可惜你的表情告诉我你言不由衷。”谌隨虹瞄了他一眼,冷哼一声道。
两撇胡子的老板立刻跪下,“虹姑娘,老头儿句句实言,绝对不敢有所欺瞒,请虹姑娘别生气,别生气。”
“跪什么跪啊?我何时同意让你下跪的?”娇气的声音问。
两撇胡子的老板立刻站起,一刻也不敢有所怠忽。
看他那紧张兮兮的模样和滑稽的表情,谌隨虹忍不住笑出声来。
有趣!谁说这世界不是因她而生的呢!
她顺手拿起旁边一个落魄青年箱子里所卖的博浪鼓,摇了摇,咚咚的声响和着她清脆娇美的笑声,倒也教一旁战战兢兢的人稍稍松懈了一下紧绷的心情。
“鼓鼓,我要玩玩;鼓鼓,我要玩玩……”突然从人群中跑出了一个年约两、三岁的男童,他跑向谌隨虹指着她手上的博浪鼓道。
“鼓鼓?!”谌隨虹看着自己手中的博浪鼓。
就在谌隨虹好奇的张大一双水眸望向那男童的当儿,一个似乎被惊吓过度的妇人立即冲到男童面前将他抱起。
“振儿,你这孩子真不乖,谁让你乱跑的。”那妇人骂过小孩后,遂转头对谌隨虹不住地求饶,“虹姑娘大量,小儿无意冲撞你,求你不要生敢,要处罚就处罚我好了。”
“娘,我要鼓鼓,我要鼓鼓……”小男孩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么事,他只想玩谌隨虹手上的博浪鼓。
“振儿,你乖一点,鼓鼓是虹姑娘的,别吵了。”妇人害怕地道。
“谁说的?”谌隨虹望着那小男孩渴望的眼神,一时竟无法拒绝他,“振儿?你叫振儿吧!我把鼓鼓送给你好不好?”
“好……”小男孩欢天喜地的点头。
未等小男孩说完,那妇人已经帮他拒绝了,“不,多谢虹姑娘好意,振儿承受不起这礼物的。”
“承受不起?一个博浪鼓而已……”
“多谢虹姑娘好意。”那妇人立即就想将孩子抱往旁边去。
“娘,我要鼓鼓,我要鼓鼓……”小男孩吵着道。
“你给我住口,回家再找你算帐。”妇人边拉着那小男孩往一旁走边大骂道。
谌隨虹突然一晃眼来到那妇人身边,“恐怕你没这机会了。”
“虹姑娘,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那妇人不解问。
谌隨虹轻笑,美丽又带着危险的双眸眨了眨,手一挥,跟在身边的蓝衣丫环立刻将小孩抱过去,她也适时的递上手里那只吸引小男孩的博浪鼓。
“鼓鼓,咚咚!咚咚!”小男孩在拿到那博浪鼓后,也没注意抱住他的人是谁,只是满足的发出可爱的笑声。
“振儿……振儿——”手上一空,那妇人激动地问:“虹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抱走我的振儿?我的振儿……”她想将孩子抢回来,但就是抵抗不了那蓝衣丫环。
“我喜欢这孩子。”谌隨虹好玩的对那妇人道:“不如你将这孩子卖给我吧!”
“什么?你……你没说错吧!虹姑娘,这孩子是我的命根儿,他不是商品,请你快将他还给我,我不卖的、不卖的……”妇人简直快发疯似地大叫想抢回孩子。
“我喜欢的东西没有所谓的非卖品,你儿子也一样。”谌隨虹话说完就用右手大拇指和食指放在口中吹了一记响哨,招来她那匹浑身赤红的马,她飞身坐上。
蓝衣丫环也在她的眼神指使下,先抱小孩离开了现场。
“虹姑娘……不,你不能走,将孩子还给我,你将孩子还给我……”那妇人疯狂地拉住了谌隨虹的裙摆苦苦哀求着。
“好啊!等我哪天玩腻了再说吧!”谌隨虹嫣然一笑,对青衣丫环吩咐道:“青氛,你就留下来跟她算那孩子的价码。”
话说完,那火红色的身影,又像来时一样那么的突然,消失在往烈弈堡的方向。留下一大群吓得虚脱的群众,和一个哭得声嘶力竭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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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檐翘角,金碧辉煌;其内雕梁画栋,楼阁错落;长廊回旋,曲桥流水,独具匠心的完美设计将大自然奇景与人工相结合,造作了这么一座宛如皇宫般穷极奢华和享受的华丽城堡。
萼香亭里,一个年约五、六十岁,头发花白的男人正舒服地躺在铺着柔软貂皮的长椅上,嘴里吃着刚摘采下来,经过细心挑选的甜果子,不时还发出愉悦的笑声。在烈弈堡里能有这番享受的男人,当然非谌堰莫属了。
“老爷,前些天布坊的钟大娘派人送了好些布匹来,我特地挑了几块上好质地的布料,帮你缝作衣裳,你快看看这样式喜不喜欢?”五姨太慧五娘纤手一拍,旁边两个丫环立刻伶俐地呈上摺叠得服服贴贴的衣裳。
谌堰顺手将衣服拿起瞧了瞧,高兴地笑着:“呵呵!慧五,你的手真是越来越巧了。”其实她的手艺平平,但有这份心已经足够了。
“多谢老爷夸奖,可老爷还没说喜不喜欢这样式呢!若不喜欢,慧五可以连夜赶工改过,你只管吩咐便是。”慧五娘眨动一双媚眼娇声问着。
“喜欢喜欢,我都说你手巧了,焉有不喜欢的道理?”谌堰轻捏了捏她小巧的翘鼻道。
“老爷你对慧五真好。”慧五娘嫣然一笑,红唇主动地轻刷过他的脸。
“呵呵!你这么动人,就算我不想对你好也难。”谌堰顺势将她揽进怀里,旁若无人的欺上她的唇瓣。
慧五娘笑得更是甜蜜,她多希望时间能永远停留在此时此刻,让谌堰永远都是她一个人的,而她才是烈弈堡里唯一的女主人。
谁料,就在他俩正打算来番大缠绵的时候,一个女子急促的慌忙声音在他们之间响起。
“老爷,不得了了,虹儿她——”三姨太三娘的声音在看到眼前的状况后,嘎然停止。
谌堰原本飘飘然的绮丽心思在听到她那句虹儿后,化作乌有。他无情地推开了满脸娇媚的慧五娘,立即问:“怎么了?虹儿怎么了?”
事关谌堰心爱的掌上明珠,被一把推开脸色阴沉的慧五娘,也不得不摆出关心的态度问:“是啊!虹儿没事吧!”
最好谌隨虹有事,不然这笔帐非找她算不可。说话的同时她还瞪了破坏她好事的三娘一眼。
“她……听葛总管说,虹儿竟然硬买了一个小男孩回家。”三娘在听到这件事时已经是三天后了,她赶紧找上烈弈堡的主人谌堰,跟他诉说这始末。
“原来是这样。”谌堰听完后竟点点头纵容道:“无妨,虹儿喜欢就好。”
“就是啊!三娘,你怎么回事?这么芝麻绿豆大的事也来烦老爷,有没有搞错?”害她以为那大小姐是死了还是伤了呢!真是的。慧五娘不悦噘唇道。
“不是的,老爷,虹儿平时怎么做都可以原谅,但是小孩……一个活生生的孩子呀!老爷,求你去跟虹儿说说,让她将孩子还给王大娘吧!”三娘听说那孩子的娘哭得死去活来,连忙央求道。
“这……”谌堰考虑着,毕竟如三娘所说,那是个活生生的孩子。
就在他考虑的当儿,谌隨虹甜美的笑声由远处传来。
“爹,你快瞧瞧,这孩子可不可爱?”她飞身带着小孩,一转眼来到谌堰面前献宝问。
“虹儿呀!这孩子真可爱。”慧五娘一见到她立刻讨好抢先道。
“谁问你了,我是问我爹啊!”谌隨虹瞪了慧五娘一眼,又兴奋地问她爹道:“爹爹你快说说。”
慧五娘被她的回话弄得脸上一阵青白,她虽然是个后娘,但这刁蛮的千金小姐可是集三千宠爱于一身,尤其更是谌堰的宝贝,她也只好露出尴尬的笑容以对。
“可爱,虹儿,你喜欢就好,喜欢就好。”谌堰在听到女儿娇滴滴的声音后,所有的顾虑全抛在脑后,一心只想讨女儿欢喜。
“老爷,你怎么这么说?”一旁的三娘可急了,“虹儿,这孩子的娘哭得眼睛都快瞎了,你要什么都可以,但这孩子必须快点还给人家。”
“哼!我爹都说可以了,这里哪轮得到你说话?”谌隨虹目无尊长地冷哼。
“就是,三姐,你为什么要一直惹虹儿不高兴?”慧五娘是个聪明人,自然样样向着这大小姐了。
“可是……”
“三,只是一个孩子嘛!没什么大不了的。”谌堰考虑了一下挥挥手道:“不如,你要葛总管多赏赐一些钱给这孩子的娘就是了。”
钱?!老爷永远都不知晓钱并不是万能的,尤其对一个失去孩子的母亲来说,三娘有些痛心。
“老爷,你当真认为钱可以弥补一切吗?”她心痛的摇头问:“如果今天失去孩子的人是你,你作何感想?老爷,你要将心比心啊!”
慧五娘闻言,抓住了话柄立刻大声疾呼,“三姐,我真没料到你心肠竟然这般的恶毒,你明知道老爷只有虹儿这个女儿,还咒他失去孩子,你的居心叵测。”
“三!”经慧五娘这一离间,谌堰果然大动肝火。谌隨虹是他的心肝宝贝,谁都说不得的。
“老爷,三没这意思。”三娘立刻跪下求道:“我只是大胆的打了个比方而已,我绝没有咒虹儿的意思。”
“还说没有,你根本就是蛇蝎心肠。”慧五娘乘机落井下石。“虹儿,你以后可得小心防着她。”
“不……不是的……”三娘急忙摇头喊冤。
“够了,你们烦不烦啊?”谌隨虹不耐地问。
她只是找个小男孩来玩玩而已,根本没有想过要长留这孩子的打算,可惜那孩子的母亲竟然这么大胆,敢到她家来告状,而那好管闲事的三娘也敢这么拂逆她,天生叛逆的个性让她又想到一件好玩的事情。
“爹,我有一个请求。”她依偎到她爹身边去道。
“快说,无论是什么请求,爹一定答应你。”谌堰宠溺地说。
“我……”顽劣又邪恶的眼睛朝三娘转了转,她含笑道:“我要城中所有的孩子都到堡中陪我玩,直到我腻了为止。”
此举无非是要警告三娘,她谌隨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谁都无法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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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斜,清风拂吹,两匹健马前后奔驰,像是在追逐竞赛般,其迅雷般疾行的速度在黄土地上扬起了一阵阵飞烟。
“慢点,少爷,停下来……停下来……”巫士融对着始终保持在前头的人,也就是他的主子刁凛夜大喊着。
刁凛夜却像未曾听见似的,依旧保持其敏捷的速度奔驰。
“少爷,你是故意的,我们已经耽搁不少时间了,不能再造次了,少爷……”
可任凭巫士融喊的声嘶力竭,前面的人仍依然故我,昂藏的身影始终稳稳的坐在马背上,驾驭着其下的坐骑。
巫士融无奈地气结,黑着一张脸跟随其后,却不敢有所延迟。直到进城后,为了行人的安全,骑在前面的刁凛夜总算慢了速度。
“有些奇怪。”刁凛夜四处张望着。
一进城,刁凛夜就感受到这座城里似乎弥漫着一股哀凄的气息,那浓浓的伤痛表现在每个行人的脸上,他锐利的眼神扫过周身的人群,不自觉的拢起了浓眉。
“有什么好奇怪的?”巫士融可没心情去感受别的难过或伤心,他已经自顾不暇了。“少爷,我们不该往这里来的。”
“有什么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巫士融赶紧给这任性的主子来番提醒,“钟大姑娘正痴痴的盼着你呢!”
“那又如何?”刁凛夜冷然地问。
除了他娘以外,其他女子在他心目占全无地位,就连即将成为他妻子的钟灵也是一样的。任何女子都休想驾驭他,而他娘竟妄想以成亲来绊住他爱流浪的脚步,那更是不可能的事。
“毕竟是老爷夫人作的主,钟姑娘还是你的表妹,你不看僧面也得看看佛面啊。”巫士融圆融地劝道。
“既然你这么心疼,那你去娶她好了。”
“少爷,你怎么这样开玩笑?要是让钟姑娘知道了不伤心死才怪。”巫士融翻翻白眼,对他这无关紧要的样子非常不悦,但谁要他是自己的主子呢?忍耐吧!
刁凛夜撇撇嘴,完全没去理会他的嘀咕,径自找了家客栈休憩。
“我想到了。”用膳期间,刁凛夜突然拍了下桌子喊着。
那么激动,吓得巫士融差点没让刚要吞下的一口饭给噎死。他涨红着脸无奈地问:“又发生什么事了?大少爷。”
刁凛夜没多说,放下了竹箸就就往街上奔去,边跑还边像寻人般,在人群中四处查探着。
“少爷,少爷……”苦命的巫士融只好也跟着放下筷子,跟随着他像只无头苍蝇般在人群中钻来钻去。
“果然……”刁凛夜突然停住脚步,害背后跟随的人差点撞上他,他转头不悦的问:“你在做什么?”
巫士融压抑下满腔的火气,没好气回答:“我才想问你在做什么呢?”幸好没撞上他,不然两个大男人撞成一团,不让人给笑坏了才怪。
虽是主仆关系,但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倒也情同手足,所以巫士融才敢如此放肆,摆脸色给刁凛夜看。
“我在观察。”刁凛夜转回头去,小声的说。
“观察?!”巫士融摇头,他一点兴趣都没有。
“别这样,难道你没发现这座城有些奇怪吗?”他黑眸查探地四处梭巡,脸上的表情深奥难测。
“我只觉得你奇怪。”巫士融不客气的数落道:“原本我们现在应该已经回到家的,都怪你太好奇又太好玩,我看这下回去后,我准少不了让老爷夫人一顿好骂的。”
“别担心,好兄弟,我罩你。”刁凛夜摆出一副很有义气的样子。
“得了吧!我看回去后你准又到处溜溜玩玩,跑得不见踪影,靠你,哼……”巫士融吐出一口怨气。
“好了好了,说罩你就罩你,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刁凛夜打断了他的叨念,顺道提出自己的观察,“对了,难道你没发现这座城里有个奇景——一个小孩也没有吗?”
“小孩?”经他这一说巫士融才发觉,当下他也跟着四处查看,果然发觉到这一个奇怪的景象。“没错,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想知道。”巫士融原本也充满好奇,但在看到旁边那张更好奇的脸后,他的心神突地一惊,挡住了刁凛夜的去路。
“少爷,我们再不回去,老爷夫人会下追缉令通缉我们的。”他好心提醒。
“何妨!”刁凛夜完全不在乎的继续往前走。
“可是……”巫士融不死心的拉住他。
正当两人又免不了要来番唇枪舌战时,突然从不远处传来一阵啼哭声,那声音凄楚得教人为之心酸,当下两人互望了一眼,非常有默契地飞身直奔哭声的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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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庙的一隅,白绫穿过了大梁打了个结,王大娘痛哭失声地将脖子往那结上一横,眼中闪烁着心疼与痛恨。她心疼自己无辜的孩子;痛恨的当然是那夺走她孩子的红魔女谌隨虹。
“振儿,娘的心肝宝贝,我最放心不下的只有你,可是……可是……”
她满脸泪痕的踢掉了足下用来垫脚的椅子,闭上眼睛,什么都没有了,连思念爱儿的痛苦也可以结束了。
突然,“唰!”地一声。没有预期的难受,睁开眼,王大娘发现自己竟然还好好的跌坐在地上。
“难道我连求死都不行吗?”她又重新拾起那断成两截的白绫,绑好后重新抛过大梁,再爬上板凳。
咻!咻几声,这回那条白绫断得更加彻底,让王大娘大惊失色。
“有什么事让大娘这么坚毅想死,不如说出来我们替你想个法子。”巫士融看不惯地出面开口道。
刁凛夜欣赏地看着他,他就知道巫士融绝对不会见死不救的,这也表示如果幸运的话,他还可以看场热闹,顺道晚点回家。
王大娘惊讶的看着眼前这两个犹如神癨般高大的男人,单凭他们那一手让人看也看不清的截断白绫功夫就够让人佩服的了,说不定……他们真能够帮得了她。
“……大家都说是我那孩子害的,所以虹姑娘才会也将他们的孩子夺去,我实在受不住这千夫所指的日子了,为什么?我也是受害者!为什么大家都要怪我呢?我做错了什么呀?呜……”
王大娘遂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他们身上,把自己孩子被夺的事说了一遍,说得是声泪俱下,好不凄惨。
“可恶!”
听完她的叙述后,两人发出同样的不平之鸣,尤其刁凛夜更是愤慨。
原本他还以为是件小事,存着看好戏的心态,没想到事态竟然这么严重。
谌隨虹?!这是怎样的一个女子?竟能扰得整座烈弈城的人动荡不安,他倒是想会一会。
“放心吧!我会为你做主的,你别伤心了。”刁凛夜安慰着王大娘道。
“是啊是啊!放心吧!我们少爷会为你作……作主?”巫士融突然发现主子的脸上满是义愤填膺的神情,连忙将他拉至一旁,“不会吧!少爷,你可别忘了自己的现状。”
“但是你真能见死不救吗?”刁凛夜有些责怪地看着他。
巫士融被这句话搪塞得哑口无语,左右为难。
“这样吧!你先回去向我爹娘禀告我会晚点回去,免得他们担心,我随后就回去,一切的责任我担,如何?”
见刁凛夜那精锐摄人的眸子闪烁着极度的兴趣,巫士融不用想也知道自己现在就算用九匹健马来拉他都拉不动了,这档闲事刁凛夜是管定了。
也好,他这主子别的长处没有,整人的鬼点子却特别多,活该那姓谌的姑娘要倒大霉了。
“好吧!那我就先回去等你,别让我这‘人质’给杀了再回来呀!”巫士融委屈地道。
“我是那种人吗?”刁凛夜唇边净是危险的邪魅笑意,看得巫士融忍不住打哆嗦。
他上当了吗?这主子到底是为了躲避回家才出手;又或者真是侠义心肠呢?猜不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