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哪!四个月,也就是一百二十几天的日子过去了,她还真佩服自己的超强意志力。
离家以来,现实的苦和痛,她一一往肚子里吞,渐渐的不再有半句怨言。
四个月对别人而言,或许只是弹指之间,然而,对她来说,却犹如四百年般的漫长,渡日如年的心境,她深刻体会。
她不再是从前沉溺於玩乐中的千金大小姐了,现在的她像个拚命三郎,脚踏实地努力工作,满脑子赚钱的念头,与四个月前一掷千金仍面色不改的王爱爱相较,实是天壤之别。
现在的她珍惜自己挣来的一分一毫,生活上的物质享受完全降到无欲无求,脱胎换骨、洗心革面的变了个人,使人耳目一新。
她为自己的努力感到骄傲。
当她看见摊放在桌上的存摺里,有一笔她省吃俭用硬存下来的钱时,她笑得更开心了。六位数字耶!成绩斐然。
由於她第一个月在餐馆里的表现让秦姨大为满意,所以第二个月起,他们便决定提高她的薪水。
一百二十几天以来,她慢慢领悟到父亲乐在工作的原因,原来,赚钱也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而如何赚大钱则更为刺激。
镇日,她的脑子里只有Money的倩影。
而她反覆的思量,有碍於目前环境的不景气,自己若动用辛苦挣来的财产分散投资,回收报酬率并不见得稳赚不赔,如此一来,风险实在太大,是不智之举。
以她的观察判断,保持只进不出的状况为宜,伺机观察再做打算,万不可投身枪林弹雨之中,自找死路。
她在权衡利弊之时,突然眼角余光闪过一片纸。咦?那、那不是壁纸吗?
她即刻转过头去,果然看见床边墙上的壁纸,已然奄奄—息的垂荡在空中。
哈!什么玩意儿,未免太不牢固了吧!该下会哪天连天花板上的壁纸也参加牛顿的万有引力实验,趁她睡觉时盖在她的脸上吧。她发著牢骚。
她记得父亲曾在一篇演讲中说过:只要比别人更费心,你会明白事事、处处皆能赚钱,端看你如何擅用才智配合。
照爸爸这么说,这片剥落的壁纸能让她赚钱吗?她用心体会这句话个中的无穷奥妙。
须臾之间,她猛然意会那话中的精义。
她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才十二点半,机会是下等待人又稍纵即逝的,所以要懂得抢先机,否则难保给了对方逃走的时间。
她马上将存摺藏回弹簧床下压放,古灵精怪的举手将梳整齐的秀发拨乱,然後装出一脸的困意,她走到杨烽的房门前,伸出手重重的叩门。
「喂!麻烦你出来一下。」她装出一副不悦的脸色。
夜深人静的夜里,她的声音显得相当刺耳。
杨烽不甘心的爬出温暖的被子,疾风迅雷的打开门,「王小姐,你最好有相当好 的理由说服我不对你动粗,要不然我会一拳打歪你的鼻子。」他表现的很恶劣。
但这怪不得他,毕竟谁会喜欢把自己已暖和了的脚,再度变成冰棍。
王爱爱表情比他更下耐烦,「你以为我喜欢没事找你吗?」她咬紧下唇,气呼呼的不管三七二十一,抓起他的手直奔她房里。
哇塞!她她她想做什么?
该下会是因为上次电梯事件,她大受感动,所以想以身相许吧?!
杨烽因她突如而来的举动,慌得一颗心犹如小鹿乱撞般,一时间失了主意,不知该如何是好。
哎!也难怪,谁叫他浑身散发出无法抵挡的男人魅力呢?他思想下正的沾沾自喜著。
「你看!」王爱爱站在他面前挺起胸,双手擦在腰上说。
看?!他想,既然她盛意拳拳,他也不好拒绝,所以便顺她的意,往她坚挺而丰满的酥胸上看。嗯!果然令人遐想,是男人无法一手掌握的女人。
王爱爱的脑子正计画著该怎样从中取利,因而忽略了他的反应,她的下巴微微上扬,脸稍往一旁侧去,颇是傲气。
「看见了没有?」她正眼也懒得看他一下。
他咽著口水,还咳著声,「看见了。」他强装镇定,脸上的肌肉微微的抽搐著。
「你无动於衷?不做任何意见?」她每句话尾的声音都上扬,希望他能自动自发,意思意思!
而她的话传进他的耳朵里,却变得极具挑逗的意味,从她平时冷若冰霜的表现,杨烽实在难以想像她心底会如火般热情。
她一定是欲火焚身,才会豁出去大胆的挑逗他,但他仍理性的对自己冲动的身体说:要理性!要理性!
他的内心正天人交战,理智和欲望拉锯著,理智的水一瓢一瓢浇著瞬间燃起的欲望之火,交战百回合之後,欲望仍如火如茶的扩大蔓延。
杨烽的心不规则的猛跳,呼吸沉重而急速,双手不听使唤的像饿狼扑虎般欲上前攫住猎物。唉!人非草木,岂能无动於哀,更不该辜负当前红妆的美意。
可是……自己怎能被兽欲化呢?
见他久久不吭声,她转过脸来正视他,「公道点!谁也别吃亏,五百,你说好不好?」
五百?他脑子糊成一团,摸下著头绪。
王爱爱见他又不说话,便论起道理来。「喂!你的壁纸脱落成这样,房租减价五百下过份吧?」
啊!是、是这么一回事啊?原来是自己会错意了,还好没铸成滔天大错,要不就英名毁於一旦喽!真是佛祖保佑。
「不早说,我还以为……」他的眼光正好落在她的胸前,不忍离去。
「以为什么?」她顺著他的眼神看到自己微露的胸部,尴尬的忙拉好衣襟。想不到他虽是Gay,却也对女人感兴趣,看来他应该是双性恋。
不能便宜他,让他白看了。
「就这么说定,减少五百元。」她趁他六神无主时将他推出房外,「滚回去吧!」她重重的甩上门。其实她并下会为此事生气,她以前还穿过更暴露的衣服,只不过是想兴风作浪罢了。
略施小计就能省下五百元。
得意的王爱爱又贼头贼脑的找空隙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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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上拿著信件传单的杨烽甫进家门,就见到不远之客大剌剌的躺在沙发上,把别人家当成自己家般舒服的看著电视,把别人家的粮食当成下用钱般的拚命吃。
「时间很晚了你还下回家去,明天不用上班吗?」他失礼的下逐客令。
洪伟明听见开门的声音原先兴奋无比,但一看到是他,脸上的笑容随即垮了下来。
「我在等爱爱,她还没有回来。」洪伟明懒洋洋的,一副提不起精神的模样。
这是什么态度嘛!为了一个女人搞得自己魂不守舍。
可是……话说回来,这时间都快一点了,她一个女孩子家还深夜在外游荡,实在太危险了。
杨烽走过去,将手中的信件、宣传单往玻璃桌上一扔,然後人便陷进沙发里。
他好整以暇的泼人冷水,「早点回家去睡觉吧!外头飘著细雨,再晚点可能会下大雨,这么冷的天气下回去窝在被子里享受,反而待在这儿,真是个傻瓜!况且,她也不会领你的情的。」
洪伟明被他讽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挺下是滋味,「我是怕她出了意外,所以才给她等门的。」
「既然我已经回来了,有人给她等门,你可以放心的回家去了吧?」他恨不得他立刻在自己眼前消失。
洪伟明困窘的抿抿唇,却又不敢厚脸皮的赖著下走。
「那……我回去了,如果,如果爱爱回来了,你告诉她我明天再来看她。」他依依不舍的交代著。他究竟把他这屋子当成什么地方?男女幽会的场所?还是爱的小屋?太过份了,完全忘了他这个主人的存在。杨烽心里颇不平衡的嘀嘀咕咕抱怨。洪伟明走了之後,他一人独坐在客厅里发呆,一个不小心,脑中总窜出王爱爱美丽而机灵的脸庞。眼光扫过桌上一堆被他捏绉的广告宣传单,霎时,有张蓝纸黑宇的古怪单子吸引任他本欲撇过的眼光,他伸手取来,并且将纸摊平,以便能看得更加清楚。
王爱爱服务中心
服务项目如下:
(l)洗车
NT:两百元包月可另议
(2)清理房屋
NT:一千元(三十坪为准,每多一坪多加十五元)
(3)洗衣
NT:一公斤六十元(不足一公斤以一公斤为准,四舍五入)
(4)看家
NT:一小时九十元
(5)临时保母
NT:一小时一百五十元(以一人算)
二十四小时服务可先预约TEL:(02)294-XXXX
天哪!他还以为他已经很爱钱了,没有想到她更严重,想钱想到疯了,三份工作,全天二十四小时,就是铁人也会累倒的。这么爱钱的人世上还真不多见。
突然,他听见叮咚叮咚剌耳的门铃声响。该死的女人!都半夜三点了才晓得回家,他站起身来大步走到门口,转动门把,像教官般的耸立在她面前。
「嗨!你在家啊!呃……你没……没去上班吗?」王爱爱胡言乱语著,嘴里还散出—阵浓烈的酒味。
她喝了不少酒,距离五百公尺都能很清楚的闻到,酒气弥漫整个屋内,像洒了酒香水似地。
他赶紧扶住她,对於她荒唐的行为火冒三丈,「你真是个不知死活的家伙,一个女人半夜在外头喝酒,你不怕被歹徒盯上吗?」
她睁著眼努力的眨呀眨呀的,笑得像个无辜的孩子,「歹徒?他要请我喝酒吗?我……我没有钱了。」她毫无逻辑的乱答话。
「没钱还喝酒!」他扶著她,准备送她进房间休息。「你是不是失恋了所以借酒浇愁啊?我告诉你,这是没有用的,当你酒醒之後,你会发现头痛得快爆炸,而且悲苦的事实还是依然存在。」他有戚而发的说,像是说给自己听。
男女之间的分分合合,他是过来人了,个中的千般滋味他已尝逼,从纯情的男子蜕变成无情的男人,在感情的宇宙里,如果不自我伪装而真诚剖心掏肝,恐怕下场会尸骨无存。
听了杨烽的一番话後,她突然莫名其妙放声大哭,委屈到了极点。「为什么他们下要我了?把我赶出来……我爱他……我真的很爱他……我不是故意的……原谅我……原……回家……」她抽抽噎噎的有一搭、没一搭,话说得上文不接下文,全无文 法依据。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就看开点吧!化悲愤为力量。我们都还年轻,不该把精力、时间全浪费在没有意义的感情上,你知道治疗伤痛最好的办法是什么吗?就是努力工作,甩力赚钱。」同是天涯伤心人,自有相同伤痛处。他心有戚戚焉的说。
杨烽不明就里,断章取义的误会厂。
她冷不防的推他一把,自己也跟舱的向後退了几步。
「你……你少说废……废话。」她不客气的伸出食指戳在他胸前。「你知不知道……我很努力赚钱,我告诉你……一……一个秘密,嘘——」她谨慎的左探右瞧,伯被人听见,确定四下无人才攀在他耳边说:「我赚了很多钱喔!」
酒言酒语,半真半假,听者得自行判断实虚。
「你真是了不起。」他像哄小孩般的哄著她。「不过已经很晚了,你早点回房休息,明天才能上班。」
王爱爱微笑不语,侧著头定定的看著他。
杨烽心生下祥的预感。
果然,他正思忖对策的当下,她咧嘴傻笑,不知天高地厚的说:「睡觉?!才不 呢!我还要喝酒,我……不醉不归……酒呢?你拿酒来,快嘛!」
「还喝!再喝就酒精中毒了。」他失去了耐心,他可不希望明天早上上班迟到是为了一个白痴女酒鬼。「你给我听好酒鬼,你不能再喝酒了,现在你唯一能做的事就是上床睡觉。」
王爱爱仰天一阵狂笑,挣脱他的臂膀,跑向餐厅的一面橱柜,取出一瓶洋酒和两个杯子。
她旋开酒盖,斟满两个杯子,然後端起酒走向他,递给他一只酒杯,「乾杯!一她举高酒杯高喊。
王爱爱一口气猛地暍光杯内的酒。
这种暍法不醉才怪!杨烽不屑她无聊的行径。
「咦?你……你为什么没喝?」她看见他的杯内仍装满酒,老大不高兴的板起脸问罪。
和一个醉到失去理性的人说道理,根本是对牛弹琴,唯一的法子就是强制执行。
杨烽一手端著酒杯,另一手环住她的肩,「走,回房睡觉。」他使力拖著她走。
王爱爱愈是挣扎他箝制得愈紧。
「你放开我啊!你放手啦!」她求饶著,但他不予理会。「那……我答应你……去睡觉,可是你……你陪我暍……喝一杯。」她虽然已醉了,可是心还是狡猾的。
和她没完没了的玩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让她如愿,省得她闹个不停。
杨烽几经考虑下,决定答应她的请求,「好,就喝一杯,喝完了你就要上床睡觉。」
她兴高采烈的拍著手,「好耶!好耶!」
他放开箝制住她的手,将杯子贴在唇边正要喝下之际,她突然喝地一声阻止了,「等一下!」
「你又有什么事?」他快被她烦死了。
王爱爱抢过他手上的酒杯,「我……我不是……呃!要你喝……喝这杯。」她走向厨房找来一个大碗公,然後装满酒再交给他。「是这杯啦!」
哇!她到底是有没有醉呀?!整人嘛!这杯喝下去不醉才怪。他觉得自己有种被要了的感觉。
「我知道!你……你怕了……对不对?」见他迟疑不喝,她一脸的轻视。「你不敢,我敢……你……你不……呃!我……我喝。」
她伸手欲抢大碗公逞强,而他阻拦著,明知她已烂醉如泥怎能再袖手旁观,这岂是大丈夫的行为。
虽然自己的酒量也很差劲,但我不入地狱谁入呢?算了!舍我其谁,好人做到底,送佛送上天。本著救人的精神,他只有「饮了去」!
杨烽捧起大碗公努力暍著,而王爱爱则在一旁加油助阵,充当起他私人的啦啦队。
饮啦!饮啦!搁一杯!屋子里充塞著这些声音。
一碗黄汤下肚之後,杨烽从清醒变成「马西马西I,两人玩成一团,醉成一摊,搂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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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王爱爱困难的撑开眼皮,抱著肿胀欲裂的头强爬起身。
「啧,我的头好痛喔!搞什么鬼嘛!」她揉著太阳穴,抱怨著。她用力的吐了口气,「下次不喝了,搞得真难过。」她警惕自己。
然而,在她的身旁,似乎有个不明物体蠕动著,她瞠目结舌的轻拨棉被,想—窥究竟。
杨烽!
他……他怎么会睡在她的床上?!
不对,大事不妙,他该不会把她——王爱爱低下头检查自己身上的衣物。
看见自己从头到脚包得紧紧的,她才安下心来。还好,没有酒後误事铸成大错,她庆车自己侥幸脱离魔掌。
「不要脸的东西,趁我喝醉了想占我的便宜,卑鄙!下流!」她对著沉睡的他臭駡,恨不得掴他两掌,外加踹两脚。
哎呀!现在几点了?她担心迟到了会失去全勤奖金一千五百元,目前对她来说,任何一笔钱都是天数。
她转身抓起放在床头旁的闹钟,凌晨五点多的时间。
这么大清早,难怪哈欠连连,她打算继续躺进被窝睡回笼觉……钦?不对,孤男寡女的,好处全让他占尽,那她不就吃大亏了,这怎么可以。
不行!不行!她愈想愈不妥。
人说争财不争气,吃了亏就要捞点好处。
如果……如果她跟他发生了关系,他是不是会不好意思收她的房租呢?她的脑中突然窜进一个诡异惊人的点子。
自从她身体力行而了解到钱难赚,钱可爱的时候,就像给鬼蒙了眼,财迷心窍到了极点。
好!说做就做!
她狠下心来,先试试他清醒的程度,发现他醉死不醒後,大胆的取下杨烽和自己的衣物,将房间布置成酒後乱性的场景。
一切就绪之後,接下来她所能做的是——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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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早上七点二十四分五十七秒。
闹钟提早六分钟响起。
宿醉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杨烽揉著太阳穴爬起床,「啊——痛死了!全是扫把星惹的祸。」他虚脱的骂著。
然而,当他转过头时,赫然发现身旁躺著王爱爱,震惊的眼珠几乎凸了出来。
我的天哪!昨天夜里他到底做了什么?
杨烽努力的翻著脑子里所有的记忆,可是一无所获。
完了!完了!他一世的英明全毁了,竟然酒後乱性。
怎么办?怎么办?我该怎么给她一个交代呢?他看著丢满地的外衣、外裤,内衣、内裤,他更是羞愧。
王爱爱突然一个翻身,双眼慢慢睁开来。
「啊——」她高八度的尖叫起来,足以震破耳膜。
「不要脸的东西!你怎么可以趁我喝醉了就……你太卑鄙了,你……」她斗大的泪珠滚下脸庞。
於情於理都错在自己,一个女人的贞操和名节就毁在自己的手里,自己还能说什么呢?杨烽惭愧的面对指责。
王爱爱一味的哭,哭得他肝阳欲碎,束手无策。
「你放心好了,我会负责的。」他诚心的说。
神经病!鬼才要你负责咧!王爱爱抓紧棉被遮住自己的身体,像是有深仇大恨的 含泪瞪著他,「你能负什么责?」
光他这句话,她就明白了往後的日子已有了保障,至少「住」的方面没有後顾之忧了。
她的脸上虽是愁云满布,但,心底却窃窃欣喜自己成功的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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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後的台北充满了活力。
下班後的年轻人流连在热闹喧哗的人群中,认识的、不认识的,彼此伸出好奇的触须。
PUB是年轻人松懈的天堂。
暍杯小酒,聆听怀旧的老歌,真是人生里不可多得的享受。
陈少军眼睛瞄向对座的方沛文,桌下的脚踢著他示意,因为今天的杨烽很不对劲。
方沛文搓著下巴,想著该如何套出好友的心事,「你今天喝了不少酒啊!这么好兴致找我们出来,不用上班了吗?」他转了个弯问。
「怎么?有人出钱请喝酒不好吗?」杨烽自顾暍著闷酒,提不起劲来。
这几天他的心里老是梗著一团疙瘩,有时连回家的勇气也没有,躺在床上总会被罪恶感淹没,愧疚的他根本下敢跟王爱爱打照面。
「都八百年的好朋友了,还有什么心事不能吐露的吗?」陈少军善尽好友的义务谆谆开导,「难下成你犯下了滔天大罪,杀人放火、打家劫舍?」
虽然事情没有他所说的严重,但,亦不远矣!
毁了女孩子的名节和杀人放火有什么不同?杨烽不断的自责著。基本上他的思想仍停留在清朝的时代。
可事实上,王爱爱根本毫不在意,甚至面对他的时候,早忘了「肌肤之亲的一夜」,活得快乐有劲,不过这一切在杨烽的眼中却变成强颜欢笑、故作坚强。
「我真恨不得杀了自己。」他的手插进头发里,自我折磨的紧抓发。
「千万使不得。」方沛文急忙阻止他。「至少你得在死前先找我投保,让我做个业绩,如果不介意的话,受益人还可以填上我的名字。」保险业的竞争激烈,已让他三句不离本行。
「你有没有搞错啊?什么时候了还开这种玩笑。」陈少军随即斥责他的不是,敏 感的问:「牛郎,你做了什么事情?」
做了禽兽不如的事情,他羞於启齿,只能利用酒精来麻痹自己,使自己暂时免受良心的谴责,尤其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想出能用什么方法弥补她。
「没什么,只是早上骑车上班时,下小心撞死了一只狗。」他随口编了个谎言搪塞。
「砝!我以为什么大事。」方沛文淡淡的说:「这种倒楣的事情常有,找一天到庙里烧香拜佛求个平安就行了。」他相信,并且建议著。
不过,陈少军却觉得事有蹊跷,有待查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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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近电话的墙上,贴满了「爱爱服务中心」的行事历,因为年关将近,所以工作行程排得密密麻麻的,有需要的客人若下事先预约,恐怕还排不上服务。
杨烽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怔怔的看著她的行程表,上面清楚的记载著,今晚她得工作到一点,因为社区里B栋公寓的翁太太和朋友有牌局,所以找她做临时保母兼看家,看来她大捞—笔了。
只是,她拚命的赚这么多钱做什么呢?是天生爱钱还是有急需?杨烽对她存有一份好奇之心。
自有过肌肤之亲後,他开始默默的在一旁关心她、注意她,希望能偷偷的给予她一些帮助,也因此,对她有了更深的了解,他肯定她是一个下折不扣的「爱钱狂÷
杨烽曾经试过丢十块钱在客厅,然後躲起来看她的反应,而她则是毫不考虑的收进口袋,据为己有。他不死心,进一步试探,将五百元大钞丢进马桶里,没想到她想也没想就伸出手捞起钞票,高兴的拿著吹风机烘乾它。
为什么要这么努力赚钱呢?这个问题始终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代父、代母、代兄弟姊妹或自己还债?
立志成为富翁?生来就是工作狂?与生俱来就爱钱?
正在他想得起劲时,冷不防的,一声骇人的雷声惊破静夜,然後,屋外便劈哩咱啦的下起倾盆大雨。
杨烽像给雷击到了,弹了起来冲到阳台上,傻呼呼的看著正下得起劲的雨,「完了!她一定没带伞出门,这么冷的天气淋湿了准生重病,怎么办呢?」他担心著王爱爱喃喃自语。
他来到楼下的门口处,才撑开伞,凑巧的王爱爱从雨中奔跑进来,湿透的衣服让窈窕玲珑的身段原形毕露。
她甩开睑上的水,「嗨!你要出去吗?」她喘个不停,湿透的滋味可真不好受。
没想到自己还是慢了一步。「思……对啊!想去巷口吃碗面。」他随口胡说,因为他不能坦承告诉她,他是要出门去接她。这听起来有多奇怪呀!
「吃面?!」在雷雨交加的时候出门,就为了吃碗巷口的面?「你为什么下自己下面呢?昨天你不是才买了一堆泡面回来吗?」何必舍近求远?
杨烽尴尬的收起伞来,「既然雨这么大,我还是不出门了。」
搭乘电梯上楼时,王爱爱连打了几个喷嚏,八、九度的气温再加上冰冷的雨,无疑是雪上加霜,身强体壮的男人都不一定是撑得住了,何况是一个体虚纤弱的小女人。
「你好像感冒了。」他紧张的脱下外套替她披上。「先披上它。」
杨烽此时的表现宛如一位绅士,风度翩翩、温柔体贴,然而对於他的异於常态,王爱爱不禁有些受宠若惊。
不过,这可真舒服,披上他穿暖了的外套,的确使原本颤抖不已的身子暖了起来。
她的心头掠过一丝甜蜜,但理智要她别想太多,否则将自作多情而泥足深陷。
再说,她还身负重任,怎能有多余的心思、精神周旋在儿女私情上呢?比起以前,她成熟、懂事多了,至少知道权衡事情的轻重。
进了家门,王爱爱只觉得累下堪言,有气没力的走向自己的房间,而在门口处,却被杨烽叫住。
「我放洗澡水让你泡一泡好吗?」
她转过身来,提醒他,「浴室里没有浴缸。」
「我知道,但是我房里有。」
「So what?」这是炫耀?还是大献殷勤?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用我房里的。」他怯怯的说。
「当然好啊!」她立刻答应,毕竟送上门来的享受为什么要拒绝?
杨烽满心欢喜的转身回房,「我替你放洗澡水。」
嘿!他发什么巅?干么对她这么好?算了,管他的,先享受再说。
没多久,浴室里充塞著白茫茫的雾气。
寒冬若能泡个热水澡,真是人生一大享受。
自从王爱爱离家之後,这是她第一次如此享受,虽然少了花香的泡泡球,但她已经非常满足了。
等她泡完穿好衣服一步出浴室时,杨烽在客厅等她。
「你还有事吗?」她心情大好的问。
杨烽有点害羞的说:「我是来叫你暍汤的。」
「喝汤?」
「我想你淋了雨,就煮了点热汤让你祛祛寒。」
王爱爱的心里大受感动,看来她以前错怪他了,他其实是个面恶心善的好人。
「谢谢你。」她由衷的说。
然而,才说完,她突然因泡太久热水而眼前一阵昏眩,杨烽好心伸手接住她,却好死下死,她浴袍的腰带松落,衣襟随之飘开。
目睹她引人遐想的胴体,杨烽迅速紧闭双眼,以示清白。
不过,王爱爱却不认为他是无辜的,她狠狠的推开他,手忙脚乱的拾起腰带重系,并且飞快的送他一巴掌。
「不要脸!」她双手环住自己。
「没有!我……我没有看,我什么事也没做,你相信我。」他猛摇著手辩解,试图洗刷自己的清白。
「你说谎!你的手刚刚还摸到我的胸部。」她凶巴巴的指责。「你分明想揩油!」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我刚刚……我……」他真不知该如何解释了。
「你听清楚,我不会喜欢一个双性恋的,你不要动我的主意了。」她一时口快说溜了嘴,等意识到时已来不及了。
「双性恋?!」他闻言诧异的睁大眼。
算了啦,反正说开也没什么,这是个人的自由嘛!「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你不必再隐瞒了。」
「你在胡扯什么?」他无法忍受她的污辱。
「谁胡说了!是大傻亲口告诉我的。」她理直气壮的说。
她生平最瞧不起做了还怕人知道的那种人。
「什么?」他鬼叫起来。
他真不敢相信相交多年的老友竞出卖自己,正所谓重色轻友、卖友求情。
「你放心吧!我会替你保密的,而且绝对不会看不起你。我只是好奇,你为什么会喜欢男人?当然啦!如果你不想说也无所谓,我可以体谅你的心情。」她想了想,又补充说。
对於莫须有的妄加之罪,杨烽实难接受,「你听清楚!我——不——是——双——性——恋,我只爱女人!」他从牙缝进出话来,一字一字清楚而肯定。
「是喔!」她的声音里仍存有高度的怀疑。
杨烽逼近她,目光如炬的再度澄清,「我不是双性恋,你听清楚了没有?我只爱女人下爱男人,这样子你明白了没?」
现在,他只有一个冲动,就是杀了洪伟明,而且要连续杀他三遍才能消除心中强大的恨意。
王爱爱无畏的迎向他灼热的目光,话如冷箭的射出,「如果你只爱女人,那表示你是故意解开我的腰带,想吃我豆腐喽?」
「没有!我从来没想过要侵犯你。」他著急的说,但抬头一见到她光火的眼睛,又细声的补充,「除了那天暍醉酒做了不该做的事。」
女人真的很矛盾,一听他坚定的说他对自己没意思,她又一肚子气。难道自己没有吸引力了吗?「你从没想过要侵犯我,那你是瞧不起我喽!」她张目怒视的抓住他的领子,「你诚实告诉我,你有没有想过要跟我上床?」
杨烽被她反常的行为吓得说下出话来,「嗯……我……」
「到底有还是没有?」
他猛摇头,以示清白。
杨烽的回答像一把利刀捅进了王爱爱的心,她松开抓住他衣领的手,脸垮了下来。一个正常的男人竟然对她没有遐想,她实在是太失败了!
「你……怎么啦?」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事。
王爱爱咬牙切齿,突然双手没入他的发中将他的头往前拉,红唇飞快压在他的唇上,热烈的狂吻著。
他唯一能做的只是任她侵犯。
她不服输的使出浑身解数来诱惑他,反正就是不择手段的挑逗他,想证明自己的魅力。
他一动也下动的站著,全神贯注於红唇所制造的奇迹,她带给他几近窒息的异样快感,同时也满足他内心积郁的渴望与好奇。
一切都发生的这么快。
她突然睁开眼,「告诉我,你喜欢吗?」她轻声的问。
「喜欢!」
他喘息未定,仍沉醉在方才的激清之中。
「现在,我激起你的情欲了吗?」她邪气的眯起眼。
杨烽只觉得全身发烫,试著深吸口气,「你别忘了我是一个正常的男人,而且有生理上的需求。」他诚实道。
美女出马,就算是柳下惠也坐立难安:心神下宁。
王爱爱一直打量他,眨了眨眼,继而噗哧一笑,「看来你最终仍逃下过我的魅力。」她又恢复了自信,笑颜逐开的拨弄秀发,「现在,我肯定你下爱男人了,不过……为什么大傻会说你是Qay呢?真是奇怪!算了,这是你们俩的问题,不关我的事,我暍汤去了。」她转身定入厨房。
虽然始作俑者十分可恶,但,若非如此,他也不会遇见王爱爱,但无论如何也不该以毁谤的方式来攻击挚友。大傻,等著瞧吧!我不会放过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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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仇不报非君子。隔天杨烽趁公司中午休息的时间,匆匆的骑著他的野狼一二五飞驰在寒风刺骨的路上,再也没有人会比一个机车骑士更了解台湾的空气污染有多严重了。他风尘仆仆的驶更好友家的店门口,一停好车立刻冲进店内抓住正在招呼客人的洪伟明,二话不说的送他两拳,然後又潇洒的转身离开,回公司上班。
虽说是打人的人,可是手指关节处也受了伤,但,这是值得的。杨烽怒容一整,心情大好。
飞来横祸的洪伟明,傻愣愣的盯著他逐渐远去的背影,百思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