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捷在他的办公室等待李紫“自投罗网”。
因他猜测,倘若李紫在警局的时问待得够久,不论她是来检举小李还是来玩的,只要李紫认识杨家爆炸案的凶手,那些凶手铁定会起疑心,而主动找上李紫,那么李紫这个饵就钓得到爆炸案的凶手。
“李紫”果然不负众望,气焰高张,踩着五寸高的高跟鞋,卡!卡!直冲唐捷的办公室。
小李从昨天开始担的心终于落了地,安全降落。阿辉及刘立广赶忙准备昨晚连夜赶工打算吓李紫的录影带,装设在侦查室,等着引君入瓮;阿玉亦忙着冲咖啡送进去唐捷办公室。
一进去,马上听见李紫声势嚣张地盘问唐捷:
“唐大队长,我昨天已托人告诉你,你的属下行为不检点,色心大起,暗中跟踪我,昨晚还打电话给我,暗示要强暴我,三更半夜又在窗外装神弄鬼,这些如果给媒体知道,有多少人要受处分,你只要给我一个交代,带那个混蛋过来向我赔罪,并保证不再犯,我就不追究,否则我绝对会向媒体公开这个丑闻。”
李紫对自己以上这番“恩威并重”的对话非常有信心,唐捷肯定会选择将那个混蛋揪出来,不然他的官位铁定不保。
唐捷连忙道:
“李小姐,如果真有人骚扰你,我一定办他,你告诉我是哪一个?”
李紫打开皮包拿出一叠照片交给唐捷,然后冷冷地笑说:
“大队长,我知道法律要讲求证据,我都有拍照存证,就是上面那个浑蛋跟踪恐吓我。”
唐捷重复将照片看了几十遍,客客气气地问:
“李小姐,你拍到的这个人并不是我们刑警队的人,我实在不知该把哪个浑蛋揪出来向你道歉。”
李紫不信,再把照片拿回来重新翻看,就是这个人没错,但他怎么不是警察,那这个人是谁?是谁要让她生活不安宁?李紫对于暗藏的敌人有惊悚的感觉。她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
唐捷对于李紫的反应早已了若指掌,继续又说:
“这样好了,我看还是报案处理,我们才有名义帮你查案。”
李紫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所以点头同意。唐捷心中暗自高兴,李紫已进入棋阵,厮杀在所难免,但围城的一定是他。唐捷殷勤地告诉李紫:
“李小姐,若你要报案,就要正式做笔录,请跟我到侦讯室。”唐捷带着李紫走进侦讯室,交代阿辉问明情况,不要用太久的时间而耽搁到李紫的时间。
李紫深觉窝心,这个年轻的大队长确是深明事理,态度友善,他若有意邀约,她知道她是不会拒绝的。唐捷交代完毕后,向李紫点个头就离开,独留阿辉与李紫。
阿辉也相当客气地制作笔录,非常斯文,李紫突然觉得她很幸运遇到这么优秀的警察。十分钟后笔录做完,阿辉欠欠身向李紫说:
“李小姐,这个笔录我拿给大队长看过没问题,你就可以离开。”李紫点点头,耐心地等候。
须臾片刻,唐捷与阿辉同时进来,唐捷劈头就骂:
“阿辉,你做这是什么笔录,你要扣嫌疑犯什么罪,重做!”骂完阿辉后,唐捷转身赔着笑脸对李紫说:“很抱歉,阿辉没经验,我怕笔录对你不利,麻烦你再重做一次。”
李紫一听是为她好才让重作笔录,也只好答应,这次阿辉更加小心谨慎,花了二十分钟,但笔录还是给唐捷扔出来,并换人来伺候李紫。刘立广先向李紫保证:
“我已有十年以上制作笔录的经验,绝对不会被扔出来,不过大队长今天要求特别严格,所以我想我们还是每一个重点都问到比较好,我听同事说大队长很喜欢看你拍的电影。”
就是最后这一句话,让李紫又乖乖地坐下来制作笔录,她本来已没什么劲,但她愈看唐捷愈顺眼,在知道唐捷可能是她的影迷的情况下,她又变得精神振奋。
刘立广看在眼里就知道他说对话了,后面那句话是他自己加上去的,唐捷不知道,但是刘立广知道很少有女人能不喜欢唐捷,所以加上那一句,李紫变得多乖多配合。
但刘立广的保证支票是属于“芭乐票”,永远是不可能兑现的,他们花了将近四十分钟所制作的笔录又让唐捷丢还,李紫被磨得已无告人之心,但唐捷却无放人之意。
“李小姐,很抱歉这次我想亲自帮你做笔录,希望你多多包涵。”唐捷撇嘴一笑,用的是一种不容别人拒绝的语调。李紫不得不拖着疲惫的身心又坐下来,她开始有点觉得今天来错了,但概念模糊不知错在何处。
唐捷又说:“我想李小姐应该不介意,刘立广及阿辉在旁观看?”
李紫实在想快点结束连忙道:“不介意。”
众人坐定后,唐捷竟然把灯关掉。李紫不知所措,已不复来时的气焰,只剩不安。
“李小姐,关于本案的笔录制作,我想先给李小姐看一段录影带。”唐捷声音一止,咋咋两声,屏幕上开始有影像。
李紫一见心惊,再见寒心。
银幕上是一段有一个男人的背影,在一个看起来像会议室的地方装设东西,忽然间影像消失,李紫强忍激动的情绪,以致牙龈溢血。倏然间又出现影像,是一个近六十岁的妇人,李紫吓得脸色发白,唇齿相颤,幸好有黑暗掩饰,这个妇人是——李紫的妈妈,在杨雄家帮佣的李妈妈。
李紫尚未回过神,灯光突然大亮刺眼,她回过神只见玻璃上映着自己焦灼颓败的影儿。她心惊万分,怎会有这卷录影带?妈妈不是说会议室没有录影装置?这下糟了,她愈想心愈烦,而且在经历将近三小时的制作笔录,李紫全身乏力,自保能力皆无,如何攻击?
所以李紫已忘了她是来告人的,也忘了她有权可以随时自动离去,她此刻只想卸责,回家。
唐捷发动攻势问:
“李小姐,杨家帮佣的李妈妈是你妈妈?”
“对。”这是无法否认的,李紫应是。
“影片上的男人是谁?”
李紫彷徨,她不知唐捷究竟了解多少,答不好,她今天可能回不去,而且有可能被列为嫌疑犯,直接被押解至地方检察院,然后被“收押”。
“收押”这两个字,不断地扩大扩大,像一把重锤敲得她脑袋下垂,无法思考,她该如何回答?明哲保身必须撇清关系。她硬着头皮回答:“我不认识。”
唐捷就是要她回答不认识,他一刻也没停顿地追问:
“只看背影就说不认识,你是不是逃避些什么?”
“我没有呀,我——”
“哦,那是不是想维护他什么?”
“我为什么要维护他?”
“因为你认识他。”
“我不认识他,”李紫一再辩解,“我不认识他。”
“可是你妈妈说,他是你哥哥。”这一句话,如一记闷雷轰得李紫神经几近错乱。她不相信,但唐捷的话让她不容怀疑,她要坚定立场,起码要过得了这一关,不能弃械投降。
“我真的不认识他,但我听我妈妈说,我有两个哥哥自小被人收养,但我没跟他们联络过。”李紫不想和他们扯上关系而被列为调查的对象,只能否认再否认。
突然,唐捷在李紫还没准备妥当时,他非常非常地强调着:
“李小姐,你妈说只有你才知道你哥哥的下落。”她不能相信这句话,但她开始怀疑,是不是妈妈和哥哥要她担罪?否则怎么全推给她?
“没那回事,我没见过我哥哥。”
唐捷又拿出一张照片,是李紫和一个男人在说话的照片,他递给李紫观看,故意问她:
“这个人是谁?”
李紫凝望照片,是哥哥李谦,她瘫痪得犹如癌症末期的病患,脸色苍白,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脑袋嗡嗡地响着,李紫舔舔干燥的嘴唇,心虚地应着:
“我不太清楚,但据我妈说他好像是我哥哥李谦。”
李紫急于解释她与李谦不熟,“我就只见过他这一次,至于刚才录影带中在杨家会议室装设炸弹的人是不是李谦,我真的不确定。”
唐捷一听,心花怒放,杨家爆炸案果然是李家所为,动机单纯——为父(夫)报仇。而要置“江顺顺”于死地的也是李家人做的好事,他知侦办方向正确,他要放长线钓大鱼,李紫待的时间够长够久了,李谦兄弟不找她都难。
纵使李家兄弟不出面,唐捷肯定李紫亦必定会为自保而亲自找李谦商谈,他这次可以守株待兔,最迟明天李紫一定会去找李谦兄弟。
李紫仍不知她说了不该说的话,她只盼唐捷快放她走。她也是事后才知道妈妈和哥哥做了这等事,害死那么多人,甚至连容天浩都死了,使得她五百万元泡汤,尤其最近李谦又一再要求她给他们一百万的跑路费,本来李紫是打算不给的,但是现在情势逼得她不得不给,而且要快给,李紫决定走出刑警队大门后,马上就给钱赶人。
“李小姐,其实我也知道你跟爆炸案是没什么关系,但是也要例行性地问一问,谢谢你提供李谦的资料,至于骚扰你的人,我会尽力帮你查。”唐捷起身与李紫握手,李紫手软脚软,无力站起,也无力客套,任凭唐捷的手上下地握动,她只能随波逐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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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紫走出去,小李随后跟出,两人距离约二十公尺,跟出一条街后,小李眼见李紫被两个人押上一辆箱型车,车牌“AA一9999”,小李迅速回报,所有人出动追捕。
小李与唐捷会合后,很高兴自己有记住车牌号码,总算可以不用挨骂。但小李最近是霉星高照,做什么都注定要挨骂的,果然一照面——
“小李,那个车牌号码是样本号码,难道你不知道,除了车牌号码,你到底还见到了什么?再来我派你去跟踪李紫,你竟然让你弟弟去,难免会坏事,不过幸好瞎猫碰上死老鼠,你倒逃过一劫,这笔账等案子结束后再来清算。”
无辜的、可怜的小李被骂得难以回嘴,他突然觉得若杨婉儿在,唐捷的脾气可能会小一点、温柔一点,他也可以好过一点。
虽然小李的运气很差,但他这点小小的企盼倒真的灵验,杨婉儿打小李的行动电话给唐捷,小李恭恭敬敬地献上电话。
“江顺顺说有急事找你。”
唐捷闻言立即接过电话,声音果然极尽温柔体贴:“顺顺,有什么事?”
电话的另一端传来杨婉儿紧张难忍的声音:“唐捷,我想到有两个男人用枪抵住一男一女,那一男一女我觉得跟他们很熟,我想那两个拿枪的人,我可以指认。”
唐捷震惊,杨婉儿可以指认持枪的人,那其中一个必定是李谦,这样的话就可以正式通缉,他急忙向杨婉儿说:“顺顺,你马上到警局来,我等你。”
双方同时收线,唐捷吩咐刘立广继续指挥追查李紫去向,走时不忘再吼小李一声:“小李,你最好能想起那辆箱型车有什么其他特征,不然跟丢了,小李……”
唐捷故意不说完,让小李自己想,开着车绝尘而去。
小李遭唐捷的惊吓后,他开始忧心忡忡,但又无计可施。心中不断反复祷告,认真思考,突然灵光乍现,他向刘立广说:
“那辆箱型车是赫兹租车公司的,我有看见车窗旁的标帜。”
刘立广轻笑两声反对小李说:
“唐捷真是了解你,他刚刚跟我说,他若威胁你一下,你肯定可以想得起来那辆车的特征,果然没错。”小李顿感泄气,为什么他老是被唐捷算得死死的。
唐捷一回到警局,杨婉儿已在办公室等他,而刘立广也通知他小李想起劫犯的车子是赫兹租车公司之物。他心情稍微一松,总算没漏掉一步,否则从头来会很困难的。
杨婉儿盯着唐捷双眉蹙聚的神情,她走上前去轻抚他的双眉,开展他眉宇间的忧愁,认真地帮他舒展而不自觉。
唐捷深为感动,虽然他已知道她不是江顺顺,但他仍不打算放弃她,管她是谁、叫什么,她都是他的“江顺顺”。香港那边已传真真正的江顺顺的资料给他,真的是一个压死人不偿命的胖妞,而护照上的江顺顺是念小学时的照片,所以让唐捷暂时陷于错误,他很肯定地知道杨婉儿是“千金小姐”,只差最后确认是哪一家的?
他很想告诉杨婉儿这件事,但是他不知道她恢复记忆后,他们的关系是否会发生变化?他是否能从容应付自如?所以在他还没做好准备前,唐捷不想说。
“顺顺,一个人在家会不会很无聊?”唐捷问着不相干的问题,虽是关心,但杨婉儿知道唐捷有心事,而且是他无法解决的事,否则这个“快刀斩乱麻”的人,怎么不先找他指认嫌疑犯?肯定是心事重重有谁知。
杨婉儿不想过问他的公事,不忍唐捷再为她操心。
“唐捷,我喜欢这种生活,自由自在不知有多快乐,惟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常常闹头疼,莫名其妙地想到一些事情。”杨婉儿忽见唐捷眼里有难懂的忧郁,她突然发现,唐捷是在担心她恢复记忆后的情形,对于两人之间的未来关系如何?她不知,也不能保证。虽然杨婉儿了解,也有共同的困扰。
“你觉得愉快就好,我经常想象你这么聪颖的女子,把你放在家中是一种罪过。”唐捷满满的关怀,让她觉得无以回报,耿耿在心的是一股冲动,天涯相随的冲动。
“愈聪明的人愈会找机会偷懒,现在不用做事就有人把薪水自动奉送,我再怎么笨也不想出去冲锋陷阵,看老板的脸色赚钱。”
唐捷笑道:“你是指我不够聪明,拐个弯说我笨。”
杨婉儿抿抿嘴:“对啊!你就只有这一点聪明。”
唐捷微喟:“那就让我笨到底。”
杨婉儿坚定地说:“我从不打算让你变聪明。”
唐捷笑说:“是不是现在的女人都希望男人变笨一点?”
杨婉儿叹道:“自始至终男人就没聪明过!”
唐捷讶然问:“你对笨男人似乎特别感兴趣?”
杨婉儿也试探性地问:“这里有笨男人吗?”
“那么,”唐捷柔声地说,“我自愿出列当一个笨男人。”
杨婉儿怔怔地望着唐捷,然后突然握住唐捷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说:
“唐捷,我想现在嫁给你!”
这一句话让唐捷觉得警局像发生了七级地震,他也有料不中的事!
杨婉儿对于要嫁给唐捷这句话已在她的脑海里盘桓甚久,她想把所有可能分手的原因阻断,千回百转地再思又想,终究只有一个答案能让问题不再是问题——惟有结婚一途。
唐捷强抑住心头的狂喜,凝视着杨婉儿的俏脸和真情,忍不住狂热地抱着杨婉儿,如果有一天老天爷注定要他们分手,他也知道他们始终有这么一刻不相负的时光。够了!何必多所渴求?何必去追问那遥不可及的未来?他的心沉重地跳着,他往后靠着,严肃地说:
“顺顺,我的人和我的心,永远都在这儿,未来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改变,我不需要用婚姻来当成彼此的枷锁。”
杨婉儿跳着坐在唐捷的腿上,用着燃烧热情的炽热双眼瞧着唐捷,一意孤行、大发娇嗔地说:
“我一定要嫁你,是怕你裹足不前,不来追求我,你这个人心高气傲,专门守株待兔,我要打铁趁热,让你一辈子脱不了身,婚姻不是枷锁,是我的保障,你不肯是不是想要摆脱我?”
唐捷简直热着血,热着心,也热着情,将杨婉儿紧紧地搂在怀里,那么接近——她在他的怀里,她的气息,她的体温,避无可避。
意乱情迷。
他前所未有地爱着她,唐捷此时惟一的心愿就是能这么的一辈子,也终于知道什么叫作“诱惑”?他在她的耳畔吹气,暖暖的,神秘地问着:
“这么想嫁给我?”
杨婉儿挑衅地答:“你怕吗?”
唐捷柔情蜜意地说:“我怕死了,怕以后连加油的钱都没有,怕一星期的零用金只有五百元。”这些话已是唐捷的“履约保证书”,不管现在或未来的债务他都要负连带责任,也就是说,唐捷是杨婉儿的“米饭班主”。
杨婉儿理直气壮地说:“一星期五百元的零用金,已经很好了,你没听说过有人是没有零用钱的,要自己去外面兼差赚,我对你可好了。”
唐捷坦白地说:“顺顺,你最好再考虑几天,因为横在我们面前的问题,不是你我之间的问题,是不可知的未来,你有没有想过你可能有一个未婚夫?或者你的父母双亲刚好就非常痛恨警察?或者很多我想不到的事。”
唐捷的担心是可以理解的,因他不愿成为众人的笑柄,更不能忍受结完婚后,才发现到自己是第三者。
杨婉儿沉默地望着他半晌。
她努力地回想这一部分的记忆,她是否有未婚夫,或者丈夫?一旦细想,回忆便像一盏灯,引领她走向一条穿梭在不能相逢的路上。
杨婉儿一走近,就眼花缭乱——
但见灯火辉煌的客厅,四周都是人群,个个衣物光鲜亮丽,是一场盛宴,说不尽的鲜明芳菲,她知道那是她的世界。
突然耳畔响起一个威严的斥令声:“给我回来相亲。”杨婉儿吃吃地笑着,这是什么年代?正想回嘴,忽地接上的是那两个持枪的凶手,她只能逃跑,她不能死。
回忆突像冲向碧天的烟火,散了一地,氤氲笼罩。
璀璨的灯火,顷刻消失。
音乐声渐弱渐远。无处可寻。
杨婉儿尚无法回神,犹自生闷气地问道:
“我不要相亲。”
“为什么要相亲?”
杨婉儿茫然地摇首,迷乱地在唐捷耳边呵暖:“你是我一生最美丽的梦,能看见你,我宁愿在梦里而不醒来。”
她此刻有点分不清,她是身在何处?但她实在地触摸到梦境中最动人的生活,那个她爱得宁可不愿梦醒的男人,她朝着他去。
她移动身子往前,被唐捷挡着,这一触让她回过神,她惊讶自己连大白天都会“梦到”唐捷,这一惊脸上大红,她不敢透气,深怕被唐捷窥知自己做“自日梦”,那多丢脸!
唐捷说不下去,他是听到杨婉儿的喃喃自语声,他不敢深究。两人此时“心照不宣”地共同掩饰。
侦查员小玉正好此时敲门走进,向唐捷报告:
“李谦的照片资料已准备妥当,可以请江小姐过去指认,或者拿来这里指认?”这是一个大救星,唐捷与杨婉儿共同的想法就是想出去透一下气,便不约而同地回答:
“到外边指认。”此语一出,两人不禁相视而笑,连说的话都一样,这段情怎么断?
怎能断?!
他开门,让她走。
杨婉儿有一种不祥的感觉,是他开门,“放”她走!
唐捷带着杨婉儿指认李谦的照片。杨婉儿见此照片,不知不觉,惶恐加身,是一种难忍的悲伤,如飞瀑直泄而来,登时魂摇魄荡——
她一边哭喊,一边颤抖语无伦次地说:“他们说,吞了银行……他们叫我赶快走,他们就两枪……我什么都没有了。”
唐捷对于杨婉儿的失常,感到惊惧,她对杨雄夫妇的死,好像悲痛过度,她不会是杨雄的女儿吧?!这种联想让唐捷惆怅,他扶住杨婉儿离了魂的身体,一心只想着是否应该找苏耕之前来解答?若她真是杨婉儿,他更应该还给她原来生活的颜色,岂可自私自利?但唐捷仍抱着希望她不是杨婉儿。
但是唐捷的心是醒的,他的顺顺一定是杨婉儿,因为杨婉儿是江顺顺的同学,江顺顺前去参加杨家的派对,杨家出事,但杨婉儿逃出,目击一切方遭追杀。就因为两人关系匪浅,所以杨婉儿逃离时才驾着江顺涛借给江顺顺的车,又因某种缘故,杨婉儿又拿着江顺顺的皮包,所以被误认为‘江顺顺’,又“阴错阳差”、鬼使神差地失去记忆,就这样让唐捷陷于“万劫不复”之境。
至于苏耕之会认错尸,恐怕是江顺顺戴了杨婉儿的珍珠项链,才让一向精明干练的苏耕之认错尸体,但是就是这一点,让唐捷不是很明白江顺顺为什么会戴杨婉儿的珍珠项链?
但就是这一点存疑,让唐捷产生无限的希望,与光明的未来。她有可能不是杨婉儿!
唐捷心情稍微松懈就又发现杨婉儿看着凶手的照片低头垂泪,伤心莫名,让其他认识杨婉儿的同事,纷纷前来慰藉一番,不明就里地还责怪唐捷:
“大队长,我们被你骂也就算了,你实在不应该让江顺顺哭成这样子的。”
唐捷百口莫辩,这已是第二次因为杨婉儿哭而受波及,天啊!万一真把她娶回家,岂不是只有任她欺凌的份?否则,她随便一告状,他岂非“人神共愤”!
不过亦有不少人对杨婉儿的失常表现惊讶不已,唐捷不想扩大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对小玉解释说:
“一个女孩子经历生死大事,要她回想总是心惊而无法控制,她已经指认了,我想先送她回去。”
众人也理解地点点头,谁叫美丽先天就是令人无法抗拒的武器,而杨婉儿偏偏又美得不像话。
唐捷不费吹灰之力,就让众人不起疑心,唐捷送杨婉儿回家的途中,杨婉儿的神色凄凉,脸上苍白而憔悴,大眼睛阖着,有两滴泪水正由眼角滚下来。唐捷心疼地握住她:
“顺顺——”
“……”
不是她不应,她根本应不出声。
“顺顺,我知道经历生死的恐惧,有什么就哭出来,天塌下来有我替你挡。”
豆大的泪珠,白杨婉儿的眼里滚落。
“他们的人这么好,竟然死……于非命……”
她已想了好久,也反复念了很多次,怎知嘴唇动得厉害,往下根本无法再出声。
“……”
唐捷想不出可以说什么慰藉的言语,他想测试她究竟是不是杨婉儿?他试探地唤着:
“婉儿,靠在我这里会好一点。”唐捷指着自己的胸怀。
杨婉儿骤听有人唤她为“婉儿”,不觉有何不妥之处。应该说,她早已听惯,根本没注意她现在是江顺顺而不是杨婉儿。所以她缓缓地靠近唐捷的胸怀,那是她安心的港湾。
唐捷看着她的反应,他的心情如失控的温度计,无法计量。
强者易挫,刚者易折。
他似乎非常明白,杨婉儿注定是他命里失意的空间。他生命里有杨婉儿,但似乎也会失去杨婉儿,因为她要负起杨家的延续,这是一种超级大变数,谁也无法保证,虽然感情不可变易,但也难以追回。
杨婉儿感觉得到唐捷瞬间发冷的心情,近在咫尺,却如相隔天涯。
做人便是这样,“造化弄人”,但仍不得不宿命。
不,杨婉儿不想这段情成为“渐行渐远渐无害,水阔鱼沉不知处”,她喜欢唐捷带给她“寸心之间,即为天堂”。刹那之间,便是永恒的独特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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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中,杨婉儿对着唐捷殷勤地说:
“唐捷,我现在心情已平稳,你赶快去和小李他们会合,抓到嫌疑犯再叫我去警局认人好不好。”
一切既成定局,不如静观其变。
也罢,杨婉儿就杨婉儿,反正他知道他们是“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只要这爱情的意念本身是真诚的,纵使风来阻雨来翻,终究也是无悔。
“那你就一个人乖乖地在家,有事一定要马上找我,不要怕吵我,我把组员的电话跟呼叫器全留给你,这样就不可能找不到我。”说着说着,唐捷果然拿起纸笔将所有可通讯之号码全部写出。
临出门前,杨婉儿情眸眷恋地拥着唐捷,软弱而感动地说:
“唐捷,这辈子除了你,我谁都不嫁,若你不娶我,我要告你遗弃。”
遗弃?怎么可能?但此时唐捷是快乐的,在这么窝心的告白下。
送走唐捷,杨婉儿立即坐着沉思如何解决她和唐捷婚姻效力的问题,她已陷入极度的情绪高涨.她不要他们之间有任何的不确定,她固执且一意孤行,今天就要嫁出去。
今天一定要嫁出去?杨婉儿自己想着就觉得好笑,哪有那样的迫不及待?但她的直觉告诉自己,今天没嫁给唐捷,此后两个人的人生便会在同向的航行后,你的归你,我的归我。
所以杨婉儿把唐捷的《法律全书》搬出来,仔仔细细地研究,不明白的就打电话到法院问法官,刚开始法官的回答都是:
“我想这些问题,你可以跟你的律师研究一下。”但是杨婉儿不喜欢商业气息太重的律师,动不动先要求咨询费,而且答案模棱两可,似是而非,千篇一律:原则上……但不能保证,万一诉讼……有赢有输。
既然不能保证,就没什么好问,所以杨婉儿又很厚脸皮地打电话给法官,这次杨婉儿很幸运地问到一个正在谈恋爱的女法官,两人说了一会儿的话,不禁惺惺相惜起来。
“法官,我真的很想嫁给他,但是,我真的忘了自己真正的名字是什么,但我身心都非常正常,这个结婚证书上要怎么签名?”
“我没有遇过这种案例,不过依本地的法律而言,重点是有无正式的结婚仪式及两个以上的证人,至于名字似乎不在婚姻无效或可得撤销的范围,不如在名字的地方用照片及手印代替,或许可以解决你的困难,若你能再到精神科确定你确无精神异常,那我想应该就没什么问题。” 。
杨婉儿感激得无以回报,她道谢挂完电话以后,就开始忙碌,她先到医学院精神科法律门诊鉴定是否确无精神异常后,就拿着诊断证明书回家,然后开始制作她和唐捷的结婚证书:
兹(唐捷的照片)与(杨婉儿的照片)因真心相爱,故于公六年 月 日举行公开仪式,共同结为连理,自此两人不论贫富贵贱,皆相互扶持,一心一德,贯彻始终。
简单明了,她待会儿要带到警局去,让在场所有的人,都成为他们结婚的见证人。
唐捷你跑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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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捷是不想跑!
当他和刘立广等人会合后,就看见小李被李谦挟持,而阿辉及其他的侦查员全部在岸边围住李谦,而李紫是身受重伤,正在送医急救。
刘立广向唐捷报告:
“我们追查到赫兹汽车公司将车子出租予李谦,且查出真正之车牌号码,很顺利地便又跟上,而李谦也发现了我们的跟踪,最后在这前面是海,后面是我们的情况下,他将车开下海,自己一个人跳车。”
唐捷需要李紫的证词,乃问:“那李紫呢?”
这一问,刘立广忍不住想大笑,但是在唐捷面前,他稍微节制仅浅浅的笑,因他想起当时,李谦的车一落海,就听到一个人的尖叫声是小李的声音,但案情紧张则无人追究小李何以惨叫。
等众人把枪掏出来,埋伏在岸边,伺机李谦游上来即手到擒来,交差等着领奖金,一切就圆满再圆满。然好景不常,小李竟被美色冲昏了头,竟想也不想地跳下海去救李紫。
等众人发现小李跳海救人时,制止已来不及,只能在岸边干着急,众人心中莫不暗骂,眼睁睁地看见小李费尽千辛万苦方将李紫拖出车外,尚未与美人交谈几句时,正好李谦找不到掩护品,骤见小李,心中一乐,即拿出一把刀押住小李,而此时小李早已力气用尽,已达虚脱之际,根本无力反抗,顺理成章,理所当然地成为李谦的人质,而李谦更悠闲自在地游上岸,还想明目张胆地谈条件。
看得众人差点吐血身亡,但无人敢开枪,不过众目一致瞪着小李,小李自知理亏,一再低头任人摆布,不过他也总算把李紫救上岸。
美人回眸,永铭在心,至于是否会以身相许,则无法得知。
刘立广又替小李美言说:
“小李知道李紫的证词也很重要,所以奋不顾身地就跳下海救人,不料,竟成为人质。且谈条件要放小李,但要给他船,另外李紫我们已叫救护车送医急救。”
唐捷听完这段简报,对于小李的救人动机马上存疑,稍顿,便恍然大悟地问:
“他是不是又色迷心窍?”
刘立广随即代小李掩饰:
“应该不是——”
唐捷不待他掩饰,也不听,也不容忍。
“是不是你应该比我清楚。”
一生气,脑袋反而清明,唐捷观清局势,李谦被捕是迟早的问题,但李谦另一兄弟若出现,事情会更棘手。唐捷深恐事情有变,持枪亲自出马。
他对着李谦放话:
“你今天是别想安全离开这里,我是不会同意放你走的,你别以为你挟持了一个警察我会心软,但你要知道我有十足把握,人质绝对可以安全离开。”
众人都在注意唐捷说话的内容,李谦愈听愈生气,小李愈听冷汗愈流愈多,开始后悔自己的色迷心窍。
谁都想不到,唐捷在说“开”字时,即扣扳机,朝李谦持刀的手臂射击,一枪命中,刀子掉落。
乘胜追击,第二枪左小腿,第三枪右大腿。
李谦不支倒地,小李亦不支坐倒在地,总算没晕倒坏了警察形象。
从开枪到李谦倒地,前后不过一分钟,但是情况扭转得让众人目瞪口呆,吓得最凄惨的莫过于自作多情的小李,天啊,倘若唐捷的枪法稍微差一点,准头稍微偏一点,那中枪的人岂非是……小李实在想不下去。
小李的惊惧,唐捷是看在眼里、气在心里,众同事亦是窃窃私语,唇舌乱藐,唐捷暗叹一声,他权威地对小李说:
“我就料定你根本是动也不敢动,所以我的枪法再怎么差,都打不中你的,我是不会拿我的属下的生命开玩笑的。”
唐捷一说,众人频频点头,唐捷确是不会草菅人命的,至少认识他这么多年以来,从未听闻过唐捷有任何不良之纪录。再者,唐捷亦说中小李是不敢乱动,因为大家当时的确看得一清二楚,小李确是文风不动,犹如忠烈祠的仪队,“威武不能移”,不过大家亦知之甚详,小李不动的理由有二,其一为吓坏了,其二为吓软了。
刑警们押着李谦回到警局,简直有凯旋归来的感觉,这个案子天天被上级盯,时时被媒体盯,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跟唐捷一队真好,破案率常居第一,光奖金就比薪水多,全部的人全部笑呵呵地向警局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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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捷一靠近警局,第一眼就看见杨婉儿笑吟吟地站在门口,接着就嗅出一种不平凡的气息,警局里好像突然多了很多人,而且都是同事,他觉得怪,所以未走入警局前先问一下刘立广:
“今天警局是不是有什么大事,否则那些不可能来的高级警官怎么全来了?今年的警察大会在今天开吗?”
刘立广被唐捷这么一问也发现了不寻常,所以一大队人马除了押解李谦的警员先进拘留室外,全在警局外面商讨警局里发生了什么事,讨论的结果是——进去再说。
不然雾里看花,愈看愈花!
杨婉儿见着唐捷后嫣然一笑道:“你可回来了。”
唐捷的心又再飞舞,只要看见杨婉儿,他总不由自主地心情变得很好,脸色红润,要处罚小李的事就突然忘得一千二净,小李最擅察言观色,他在门外看见杨婉儿时,简直有向她膜拜的冲动,他知道他今天又有救了。
唐捷尚未开口,准备带杨婉儿进办公室时。突然发现局长正笑吟吟地看着他,看得他莫名其妙,唐捷赶忙向局长问候:
“局长,今天什么风把你吹来,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唐捷,我今天是特别来当证婚人。”
唐捷觉得奇怪,他怎么没听说警局今天有人要结婚,所以很疑惑地问:
“警局今天有人要结婚吗?”
“新郎官你太混了吧,连自己要结婚都不知道!”
“我要结婚?!”唐捷简直无法相信,不会吧!杨婉儿的动作不至于那么快吧?他以眼神向杨婉儿查证。
婉儿得意扬扬地说:
“早上我们说好的,结婚证书我也准备好了,我特别打电话请总队长来证婚,你的同事都替你高兴,你是不是打算要悔婚?”
悔婚,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唐捷又欢又喜,不知所措地对着杨婉儿又搂又抱,高兴得忘情,婚礼当然如期举行。
这对新人在众人的祝福下完成婚礼,拿出结婚证书要盖章时,所有的人张大眼睛看着这份与众不同的证书,阿辉的好奇心又来了:
“唐捷你是不是怕娶错老婆,所以用照片代替签名?”
杨婉儿忍不住替唐捷回答:
“是我怕唐捷赖账,所以要求贴照片为证。”
这样的一句话,惹得众人眼红,尤其小李更是羡慕,悄悄过来唐捷的身畔,讲了一句话:
“教一教我如何能抓住美人的芳心,为什么我老是惨遭滑铁卢?”
唐捷没空回答小李的胡言乱语,他忙着在结婚证书上按捺指印,未了还请同事多拍几张照片存证,尤有甚者,唐捷要求在场人土,全部签名捺印在一张空白纸上,而且还须写上身份证编号及住址,再将此份附表列在结婚证书后面当附件。
刘立广不得不好奇地问:
“好像没听过结婚的证人全部要编列成册还当附件?”
唐捷立刻解惑回答:
“万一哪天我们需要证人时,你们又被调单位很不好找,不如全写好以防万一。”
众人艳羡,新娘风姿绰约、娉娉婷婷、娇艳欲滴,男同事们有二分之一以上,恨不得自己变成唐捷,或者把唐捷赶出去,好让自己成为新郎官。
总之,在此时、此地,是他们的大喜之日,虽无洞房可闹,而且尚有大事待办,但是众人仍硬要起哄,不知何人端来一杯酒,欲要唐捷喝下,左挡右挡,那杯酒永远在唐捷跟前晃。不得已还是喝了一口,不过唐捷最早已醉了,醉在情人的眼里,与那杯酒毫无关系。
“味道很怪,不知是什么酒。”
“很正点的,这是虎鞭酒加XO。”有这种喝法?
其中另一人深表抗议地回答:
“不是吧!我们刚刚倒的是人鞭酒吧!”
愈说大家起哄起得更有劲:
“晚上有人会人鞭变虎鞭。”
这时大家一直怂恿着唐捷一口气把酒喝完,刚从厕所出来而不知情的小李,看着唐捷放置在桌面上的酒,一时口渴,一口气一饮而尽,半滴不剩。
众人轰笑,小李不知何故,突然觉得浑身不对劲,那杯酒……他突然色胆包天地说:
“小玉,我暗恋你好久了,我们晚上约会吧!”
他还想继续说一些很感人很感人的话:
“我很久以前……”
言犹在耳,人竟失灵,春情勃发,无法控制,小李只有弓起身子尴尬地笑道:
“就想去洗手问。”
他很无辜的,一路“弓着”身体去洗手间。
唐捷一见小李的模样,庆幸自己只喝那么一小口,否则日后岂非天天要戴脸罩上班?好险!
是有一点危险。
唐捷心知肚明今天的婚礼,及让杨婉儿对李谦的指认,对他的一生是危险的考验,万一杨婉儿突然间恢复记忆,而发现他不是她真正的对象,或者又忘了他是谁,这都是一种无情的经验,真正的问天天不应,问地地不语。
但人生有很多事,往往是不容你周全考虑的,要马上下决定。
唐捷决意要接受考验,让真相证明一切,他们的爱情是在人情之常?或者是人情之外?可以承受世间一切不可能的阻力。
看着杨婉儿,唐捷的七情六欲已乃没顶,他没有勇气在结婚仪式之后,亲自带杨婉儿去指认李谦,所以他叫刘立广带杨婉儿去指认李谦。
婚礼结束后,约好晚上相聚的地点,各就各位,刘立广打算带着杨婉儿去指认李谦。
杨婉儿一见不是唐捷带她去,她顿时明白唐捷心中的大结,也是她所恐惧的心事。有些时候,不管两人感情有多深,有多固执,也会在人世浮荡的缘分中捉迷藏,一番拨弄,可能莫名地就失去了彼此。
今生可能会是无缘吗?
她有意无意地,将手让唐捷握久一点,光阴似箭,岁月如梭,但愿时间的巨轮在此刻停驶。
让这一刻——永远天长地久。
杨婉儿伫立不前,唐捷危险而热切的情感,就又被挑弄起来,顾不得上有长官,下有部属,他奋不顾身地拥着杨婉儿,紧紧地拥着,状似生怕杨婉儿会忽然失踪。所有人被这一幕感动得全部肃敬,顿时鸦雀无声。
只有杨婉儿含泪地嫣然一笑。
唐捷在耳畔安慰:
“没事的,过完了今天就会没事。”
杨婉儿用手指轻轻抚着唐捷的脸颊,柔声催促说:
“唐捷,不管有没有事,你都要答应我,不要舍弃我,你一定要陪我一生一世。”
唐捷爱怜地承诺:
“我会陪你一生一世。”
字字铿锵,敲入杨婉儿的内心,打动在场所有的人,这不止是承诺,是一生的“孤注一掷”!
杨婉儿当着众人之面,激情地腻着唐捷,风月情浓地说:
“唉,今天赶快过就好了。”
今天,今天是永远过不完!不是吗?
唐捷拍着杨婉儿的肩推着她跟刘立广走,她不想去,又想去。她开始有一种很强烈的矛盾。
她怕,但仍得去。
杨婉儿被带进侦讯室。
那人抬起头来。只一眼,她无法把视线移开。她知道她恨他。在动荡中,她的记忆回来了。
回来了。
以惊人的速度,填满她空白的记忆。
那人举枪杀死了她母亲。
血花四溅。
她亲眼看见了她母亲缓缓地、缓缓地倒地。
父亲跟着也死了。
她的记忆如同打开的书本,一页一页地展开,她凄厉地对着李谦狂喊:
“你为什么要杀死我的父母亲?你为什么要杀死他们?”
杨婉儿几近失控地对刘立广说:“是他还有另一个跟他长得很像的凶手,开枪打死了我的父母亲,他们说是我父亲吞了他们家的银行,他们是要来报复我们全家的。”
她全部都记起来了。
杨婉儿慌乱的样子,吓坏了刘立广,刘立广赶紧把唐捷唤过来。
杨婉儿一见唐捷,心中就愈来愈乱,她已分不清事实与虚幻,她是要回来帮父亲扩展事业,她的婚姻是注定要与商业连成一气的,她需要“估量”过对方的“资产负债表”超过杨家时,她才肯嫁的。
但她看到了唐捷,这是两处记忆交叉重叠的地方,她不想违背她曾向父亲信守的承诺,又不愿离开这个与她共结连理的男人,她的本性与感情,在此受到冲击,她不知何所适从?
但她爱唐捷,她要一生一世与他共度,不过父亲临终前的交代,她也应该完成。
她选择逃避!
但嫁给唐捷是真实的事情。
“婚姻”这两个字,像一句施了法的魔咒,苦苦缠住她不放,她想否认这一切,父母尸骨未寒她即忘却家族重责,她不要!
她不由自主地略走一步,竟无法跨出,她自己骗自己地喃喃自语:“我一定是在做梦,梦中才有那个她觉得自己嫁给他的人出现。”
是的。一定是这样,这种自我欺骗的想法,很阴险地潜入杨婉儿的心底脑海里。
她希望这个梦暂时不要醒来,她觉得她很爱他,但一醒来,可能一切皆灰飞烟灭,无法可寻,她决定要这样沉沉地睡去,延长美梦。
杨婉儿双脚一软。刚好躺在唐捷的怀里。
她和他的故事陷于盲点。
他不离开,她就不愿醒来。
杨婉儿睡了二天,众医生束手无策。
唐捷通知苏耕之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