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若?”他出声唤着。
环视空无一人的大厅,他转身走进房间。一见房内亦无人影,他蓝色眼眸已渐转墨蓝,他拉开阳台的铝门。
依然没有。强制控住急促的呼吸,皇甫苍玄转身走出房间。
看过浴室、厨房、后阳台……他神色惊慌,找遍不到六十坪的房室每个角落。再次走回大厅,他推开每一扇阳台铝门查看。
没有……没有人,屋内除了他之外,连一个人影没有。
突然,皇甫苍玄猛地抬头。他冲进房里,打开所有的衣橱,及梳妆台抽屉,检视他之前所有印象中的一切。
她的衣物少了、首饰不见了,固定放在梳妆台抽屉里的护照,及一些备用现金,还有身份证及银行存折、印鉴也全都不见了。
他知道,她带走了一切有价值的物品。她什么都带走了,但……就是没有将他也一块带走……
捡起上官子若丢于一旁染有血迹的衣物,皇甫苍玄的手微微颤抖着。
她,真的走了吗?一阵悲意袭上了他的心头。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她为什么要离开!?
顿时,俊颜变色,怒火再现。她明知道他不可以再被抛弃的,那她为什么还要再一次地将他推入痛苦的深渊?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他要被抛弃两次?为什么每次都是他最亲近的人背离他?
这是为了什么!?皇甫苍玄抿紧薄唇。然而,这一切却没人可以为回答。
轰地一声,灰暗的天空,响起一声雷,雨势骤强,大地也刮起了阵阵狂风。
狂肆的强风猛地袭进门户大开的屋室,吊于大厅顶中央的水晶灯坠饰,也因遭强风吹袭,而叮直响。
不到几秒钟的时间,屋子已让狂风肆虐,而显得杂乱不堪。狂风吹乱了屋子,也吹乱了他的心。
风,不停的吹……
雨,不停的下……
那阵阵带着些微冷意袭过他身子的狂风,带出了他心底从未有过的暴戾气息。
原于眼中流窜的悲情,已一点一滴的慢慢褪去。而在那狂飞乱发遮掩下,隐约露出的狂乱眼神,教人不禁骇然。
“不!”皇甫苍玄突地仰头狂喊出,自心底深处的一声怒吼。
“我皇甫苍玄绝不接受你这样的对待!”
一字字的狂吼怒叫,吼出他心中的痛,叫出他心底的恨,同时也震出他心中隐藏许久的怨。
****************
他一直在找寻她的踪影。但是,询问过一切与子若有关系的人,皇甫苍玄就是得不到她任何的消息。
直到第十五天,他在大型会议室召开例行高层主管会议时——
“皇甫先生,老夫人在线上。”秘书突然敲门进入。
“你是新来的吗?”皇甫苍玄撇头看她,话中有话。
秘书当然知道上司话中的含义。因为,只有新上任的秘书,才可能不知道自己直属上司的习惯。
而她进入皇甫集团已近一年半时间,早该清楚上司向来不接皇甫家二老电话的习惯。
只是,皇甫老夫人说,有上官子若的消息要告诉他,而她又曾多次看到上司于上班时间,透过电话打探上官小姐的消息;所以,她才想——
“皇甫先生,我……”秘书脸色有点难堪。
“还是身为秘书的你,一点也不知道自己的上司,现在正在开会?”皇甫苍玄冷瞥她一眼。
“对不起,因为,老夫人说有上官小姐的消息,所以我……”秘书知错的低下头。
“你说什么?”皇甫苍玄倏地站起。
他突兀的态度,让在场主管面面相觑。因为,在皇甫集团里,总裁与名模上官子若之间的情事,早被秘密讨论多年。
“老夫人说有上官小姐的消息……”他的动作,教秘书急退一步。
不等秘书把话说完,他即接起会议室内的电话,不管所有主管仍在场,他急切问道:“她在哪里?”
“她……她离开加拿大了,刚才我打电话到她加拿大朋友家时……”他的母亲莉莎·泰勒显得有些犹豫。
“加拿大?”一股怒意窜上皇甫苍玄的心口。
“半个月前,子若打电话请我帮她,又要求不要告诉你,我以为你们只是在闹意见而已,所以一直没对你提这事。只是,当我们看你一直急着想找她,而她又不要我们告诉你消息时,我们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子若也才告诉我们,你要她……你要她拿掉孩子的事,她求我们帮她,所以……”莉莎·泰勒一古脑地将之前的事,全都说了出来。
一旁的皇甫昱谷接过电话。
“所以几天前,我们就送她上飞机了。我们想,只要知道她的行踪,到时,如果你要找她也不难;可是我们刚拨电话到她加拿大朋友的居处找她时,才知道子若早在第二天就离开她家,也没说会去哪里。”皇甫昱谷深吸一口气。
如果可以,他也不想告诉苍玄这件事。因为他知道,苍玄很有可能会因这事,更加不肯原谅他们。
只是,他们能对他隐瞒知道子若行踪的事吗?万一让苍玄意外知道了,那他们是不是会更没有办法对他解释。所以,在考虑许久之后,他们还是决定说出来。
“好……好……”皇甫苍玄气得直发抖。“你们两个居然敢藏我的人!”他朝电话大吼一声。
卡地一声,他忿然地挂断电话,且怒极的丢出桌上的开会资料。
皇甫苍玄一直想控制住自己不断窜扬而上的怒气。他双手紧紧地抓住会议桌沿,调息自己心中的愤懑之气。
宽大的会议室内,就只闻他一人重重的喘息声。没人知道,时间究竟过去了多久,也没人知道,他们还要承受这种冷寂的压力多少。
在场每位主管皆相互对视,却始终无语。直到——
“这交给你!”皇甫苍玄对着坐于一旁的集团副总裁丢下一句话,即转身疾速离开。
****************
那一通电话,教一直深藏于他心底的恨意与怒潮,狂爆了出来。
他们竟然告诉他,子若是透过他们的帮助,才离开台北的!想到这里,皇甫苍玄就像疯了似的,驾车直接冲向自搬出后就不曾回去的皇甫大宅。
纵使,他们说子若是因为他强要她堕胎一事,而心碎的离开台湾,皇甫苍玄还是将所有的过错,全推往他们身上。
一踹开大门,他就看见他们正坐在大厅里。他知道,他们早料到,他一定会找上门的。
“你们凭什么藏我的人!你们凭什么!?”他冲到他们的面前大吼着。
“这……”皇甫昱谷抬起头,看着这十几年来,不曾喊过他们一声爸爸妈妈的皇甫苍玄。“如果你成全子若的希望,这件事,今天就不会发生。”
皇甫昱谷似言明的撇清,教皇甫苍玄顿感难堪。
“你怪我?你们凭什么怪我?”他双手愤握成拳。如果不是为了要报复他们当年的行径,他根本就不会这样。
“你们为什么不想想,如果没有你们当年的遗弃,我现在会变成这样子吗?我会不要自己的小孩吗?我会这么残忍无情吗?怪我?你们为什么不先怪自己?”
“我……”皇甫昱谷顿时无言。
“我告诉你们,这一切都是拜你们当年的遗弃所赐!”皇甫苍玄愤怒地吼道。
“我们……”看见他眼里的愤恨,莉莎·泰勒说不出任何的话。
“当年,是你们为财富权势抛下我,是你们为自身的利益,而不要我,是你们让我背负黑暗的童年,是你们让我孤单十三年的时间,你们给我记清楚点!”他恶意的要挑起他们心中对他的歉疚。
“我们——”莉莎·泰勒脸色苍白。
“我告诉你们,我就是不要小孩。”顿时,皇甫苍玄猖狂笑出心中所有的怨恨。“我就是要皇甫家绝后!哈哈哈……”
皇甫苍玄的话,震惊了二老。
他们知道苍玄恨他们、怨他们,但却从不知道,他的怨、他的恨,竟会这样的深,这样的重。他们脸色惨白、血色尽失。
倏地,他停下狂笑声,蓝眸凝恨地瞪视眼前生他却不养他的男女。
冰冷的沉寂,就似一张黑网往下笼罩住三人。
莉莎·泰勒蓝眸含泪,皇甫昱谷双眼微红。在他们伤感难过的脸容上,有着同样深浓的痛苦之情。他们无语,因为他们不知道能为自己说些什么。
然而他们的无言,却教皇甫苍玄的情绪顿时失控。
“啊!”他狂吼一声,便将最靠近身边的古董花瓶高高举起,重砸于地。
能砸的、能毁的、能摔的、能丢的,他一个都不放过。劈里啪啦、铿锵咚砰,没多久,皇甫苍玄狂笑着,当他们的面将皇甫家大厅给捣毁。
背对着他们,皇甫苍玄双手紧握成拳,青筋尽现。那昂挺俊逸的身躯,因承载过重的愤恨情绪而颤动不已。
面对他激狂的情绪发泄,皇甫家二老依然不语。因为,倘若这样苍玄能愉快点、高兴点,那就让他砸、让他摔、让他丢,也让他毁。
如果时光能倒流,他们绝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