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峰此时正高高在上地坐在金子打造的龙椅上,锐利又阴险的眼光斜睨着半跪在地上的两个人。
“敢问魏宰相,我们金人何时可举兵中原?”其中一个脸上蓄满胡子的大个头开口道。
“再等等,眼中钉一日不除,宋朝就一日不能入口。你们回去告诉你们主子,就叫他再等候我的消息。”魏峰嘴上是这么说,但其实肚子里打的是别的主意。
“是。”这两个人恭敬一拱手,其中有一位拿了个精致的盒子走向魏峰,到他眼前才把盒子打开。
霎时屋子里充满蓝色的亮光,魏峰眼前一亮!贪婪的神色尽现,他急忙拿起盒子里会发光的蓝色珠子,问金人使者此为何物。
“这是我们主子说是要送您的夜明珠,请宰相笑纳。”
“好说,好说。”魏峰捧着这颗夜明珠,自知此物价值连城,一改最初的鄙夷之色,开口道:“两位使者长途跋涉着实辛苦,我遣人带你们下去好好歇息吧!”随及唤了在门外守候的奴婢。
“谢宰相。”两人恭敬的行一礼后就被奴婢领至客房了。
沁凉的触感,还有这神秘的蓝光,没想到他会得到这奇特的稀世珍宝啊!魏峰忍不住放在手上细看把玩,早已入神的他丝毫没有发现儿子魏昊天的接近。
“这可真美丽啊!爹。”魏昊天敛起平日那吊儿唧当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令人避而远之的冷酷与生疏。
“可不是吗?”魏峰被魏昊天无声无息的出现给吓了一跳,但他仍然神色自若地把夜明珠放回盒子,阴险的眼神移到了他的脸上,毫无一点慈爱:“最近生意好吗?儿子?”
“你关心的不是这个吧!”魏昊天口气十分冷淡,眼底也没有丝毫的亲情可言。
“那好,我交代你的事办妥了没?”被儿子泼了冷水,魏峰一点也不在意。他关心的的确不是他儿子的死活,乐得开门见山,懒着再去道闲话家常。
“你要的十万大军的兵器我都已经分批订妥,现在正打造当中了。”魏昊天一转冷漠的态度,眼神里有不容置否的坚决:“我希望爹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说说看。”魏峰看着自己儿子难得出现的激动,他很好奇,是何事让向来冷漠的昊天情绪不再平静无波了呢?他的嘴角不自觉扬起一抹邪笑。
“自从娘死了后,我不计我们之间的间隙,仍然对爹你惟命是从。你正在计划什么我不想知道,更不会去管你,且对你无所求,可是今天你一定要答应我这件事。”魏昊天俊朗的面容反常的严肃,周围弥漫着危险气息,他紧紧地盯着魏峰的双眼,气势十分骇人。
“我答应你。”魏峰讶异自己的儿子竟有如此慑人的气势,心中突然有不安的感觉,但是只担心了一下,他立刻自嘲地告诉自己,哪有可能会被自己养的狗反咬呢?
“不准动柳府里任何一个人,我言尽于此,记得这是你答应我的。还有,柳府出现的那小子并不是当年玉家的遗孤,是柳府下人的孙子,你大可不必操心的。”得到父亲的允诺,魏昊天恢复冷若冰霜的表情,他心中的石头也放了下来。“没事的话,我还有批货要进,先告辞了。”
见魏峰摆摆手,魏昊天不加思索地马上掉头离去。他不可否认自己确实非常厌恶回到不属于他的家,更厌恶喊魏峰一声爹——不应该说是厌恶,应说是恨。
世界上他最恨的惟一一人竟是自己的亲爹;而他最爱的娘亲就是被他害死的!他不想再想了,这是他魏昊天心中最隐密,也是最痛的地方。他心头一紧,离去的脚步更加迅速。
他必须找个地方发泄发泄心中积压的恨意,不用说,当然是去柳府找玉骄龙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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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吧!别在那躲躲藏藏了。”魏峰见魏昊天已走远,说是开口唤人,也不细看来者,便道:“那件事办得如何呀?”
“宰相好眼力,想必您一定知道在下我待了好一会了吧?您与公子的对话我听得一清二楚哩!”一个贼头贼脑的黑衣人,灵活地跳了出来。“若是宰相改变主意不想让您的公子失望,也许现在还来得及。”
“哼!谁说,说话一定要算话的?而且柳逸安所服的五行阴毒散根本让人察不出所以然,没人会知道是我杀了他。”魏峰想到自己精心策画的计谋即将成功,不禁开心地奸笑出声。
“李月媚毒下得很彻底,柳逸安已经开始吐血了。哈……”黑衣人也跟着魏峰笑得乱颤。
“那他什么时候会死?”魏峰突然感到眼前这个黑衣人的笑声煞是难听,厌恶地蹙起眉来。
“宰相,您有所不知,五行阴毒散,只能日积月累长期服用,然后毒将根深蒂固,无药可治。服毒者一吐血,代表内脏开始腐烂了;吐到没血,便会连内脏也一并吐了出来,死者生前可是非常痛苦与凄惨的啊……”黑衣人脸色阴暗如鬼。
“你讲这么多干嘛?我只想知道柳逸安何时会死?”魏峰不耐地打断黑衣人的话,柳逸安死得愈惨,他就愈开心,谁教这毒一下就必须下十年,少个一个月甚或一天都不行,害他苦苦等了十年。
“最快半年,慢者一年,以柳逸安的身体状况来说应该要一年。”
“太久了!叫李月媚毒再下重点。”
“那您答应公子的事不就……嘿嘿嘿……”黑衣人又是一阵好笑。
“你管这么多干嘛!快去办!”
见黑衣人火速离去,魏峰再也忍不住内心的雀跃!只要再一年,不,半年,他就可以坐上真正的龙椅,宋徽宗那个狗皇帝也必求他饶他一命!想到朝廷里所有大臣对他俯首称臣、跪地求饶的可怜貌,他开始仰天狂笑了起来。
“哈……终于是我魏峰的天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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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昊天一奔进柳府,正巧看见柳逸安卖力地教玉骄龙剑法。
柳逸安的剑法柔中带劲,强中带硬,全是内劲使力,看得魏昊天佩服不已;而玉骄龙剑也使得有模有样的,看得出他的确下了一番苦心且领悟力极高。
魏昊天在一旁观看许久,渐渐地他发现柳逸安在出剑使力时,面部表情显得有点痛苦,他觉得很纳闷,遂上前阻止他们的比划。
“柳王爷,我来当骄龙的对手吧!”魏昊天跃入两人间,拿走柳逸安手里的剑。还对他挤眉弄眼,暗暗地说:“人老就要服老,爱逞强!”然而脸上的笑容却温柔而体贴。
“嗯!替我好好地教教这小子吧!”柳逸安心里满是感激。若昊天再迟来个一步,也许他胸中的那股郁血就会当场喷了出来。他虚弱地对魏昊天笑了一下,随即隐没在雪景中。
“换我来做你的对手吧!”不待玉骄龙应答,魏昊天已开始出剑,剑风飘逸犀利,实力不容小觑。
因两人内劲深厚,周遭的雪皆已融化,他们就在这大约十尺的范围打得浑然忘我。打到后来,魏昊天索性丢了剑,认真地耍起真功夫;而玉骄龙原本就是个遇强则强,遇到对手认真他也会全力以赴的人。
本来魏昊天也只打算稍微测测玉骄龙的实力,顺便杀杀他的锐气,然而结果却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不得不承认——玉骄龙果真厉害!竟让他使出十成十的功力,而且不知来来回回几百招了,还不见玉骄龙的疲惫,自己倒有点力不从心了。
柳吹雪一听春梅说玉骄龙和魏昊天两人这番打斗非比寻常,已经不知战了几个时辰了,便急忙往西厢奔去,顾不得身上的衣裳不够暖和,也不顾春梅在后头急跟。
一见到他们激斗的模样,加上轻微的擦伤渗出血渍的惨状,柳吹雪心疼且着急地喊了声:“别再打了!”
然目光却锁在玉骄龙身上。魏昊天察觉到了,内心很不是滋味。
听到柳吹雪的声音明显地担心,玉骄龙顿了顿,想就此打住。还没开口,却见魏昊天强而有力的一拳猛烈袭来,他赶紧侧首躲过,但左脸仍是被拳风刮伤,微微渗出血丝。他对近在咫尺的魏昊天收拳,想借此表示不愿再战了,然而对上的却是魏昊天危险深沉的眸子!
那眼没有丝毫的笑意,但是嘴角却扬起了一抹极讽刺的邪笑:“你想叫女人救你一命吗?”
“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我累了。”玉骄龙神情坦然,丝毫不以为意,他运气收功,准备离去。
看见玉骄龙无动于衷,魏昊天不自觉地火气上升,从没有人会无视于他的存在到这种地步!
他不加思索地脱口:“想逃吗?逃到女人的怀中吗?”见玉骄龙充耳不闻的样子,魏昊天一个字一个字慢慢地吐出:“你爹娘若是地下有知你沉迷于儿女私情而不去报仇血恨,他们可能死也无法瞑目吧!”
玉骄龙一惊,动作迅速地回过头来,脸上明显地压抑痛楚,粗嘎地开口道:“这件事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用眼神示意魏昊天。
一看到对手第一次放下心防地求他,他突然也余心不忍,不知道自己怎会在冲动之下说出这种伤人的话来,心中深怀愧疚的魏昊天缓缓走向柳吹雪:“如你所愿,我们结束了,可以麻烦你去帮我拿金创药来吗?”
“你们不会伤得很重吧?一眼神早已看向玉骄龙的方向,但是他仍背对着她。她看不到他的伤势,心里很是担心。
“他的俊脸全毁了。”见柳吹雪二话不说便想冲过去,魏昊天伸手拦住,脸上净是促狭。“骗你的啦,快去拿药。”“讨厌啦!到底有没有怎样?”被拦住的柳吹雪心急如焚,才没有心情理会魏昊天。
“真的没怎样啦,我们只是玩玩,比划比划而己,下手很轻的。”魏昊天边说边把柳吹雪推走。“可是你再不去拿药,骄龙的小伤会愈来愈疼的。”
“好嘛!”柳吹雪柔顺地点头,听话地奔去拿药,心里想的是——只是玩玩,剑会断掉吗?
见柳吹雪离开,魏昊天走到玉骄龙身旁,看他若有所思的样子,心生愧疚的他便拉了玉骄龙与他一同席地而坐。
见玉骄龙隐忍哀伤又欲言又止的样子,魏昊天心生不忍。他其实早就知道玉骄龙的一切事情,也知道迫害他全家人的正是自己的亲爹。
上次他不小心偷听到他爹与一名黑衣人的对话,才知道玉书展乃是被他爹所陷害,后来才明白为何要他混入柳府调查的原因,主要是怕当年没有赶尽杀绝怕留下篡谋的证据……然而他是一个自负的人,自从与玉骄龙屡战都平手后,在心里早认定他是一个可敬的敌手,再加上因自己的父亲做的事是那么伤天害理,自然他的心早偏向了玉骄龙,生性孤傲的他第一次有了想与人肝胆相照的心情。
“你是来杀我的吗?”玉骄龙语气平稳,但眼里有着深深的哀伤,从没有过朋友的他,虽然不太喜欢魏昊天总是自信非凡的模样,但几度交手下来,他却早已当他是朋友。
“我是不是来杀你的,你应该很清楚。”此时魏昊天才发觉自己第一次跟玉骄龙对话,心里却没有任何防备,坦然到连自己也吓了一跳。
“这倒是。”玉骄龙想起平日与魏昊天对打时,若是大意被打到要害,总会发现他极力地减轻了力道,所以打斗的过程虽激烈,却很少挂彩。
“要杀的话也应该由你来杀我才对,是我爹害死你们全家的。”说到此,魏昊天神情黯然,很恨自己是那家伙的儿子。
“冤有头、债有主,这件事跟你无关。”玉骄龙眼神清澈地看着魏昊天,眼神的信任让魏昊天震惊。“而且我知道你跟你爹不同。”
“知道吗?我想帮你。”魏昊天感动之余做了个决定,他要替他爹弥补他自己的罪行。另一方面他是真心想帮玉骄龙,因为从来没有人愿意真心相信及对待他,就为了他是魏峰的儿子;除了柳逸安以外,他是惟一的一个。
“我岂能害你背叛你爹呢?”虽然内心对魏昊天并不怀疑,但是玉骄龙激动之余直觉不行。
“如果可以,我根本不想叫他一声爹!”魏昊天语气顿时激动,神情是掩饰不了的哀痛。“从他害死我娘开始,我就不承认他是我爹了。”
“那……是怎么回事?”玉骄龙见魏昊天平日的意气风发不再,脸上只有愤恨与悲伤,他突然有同病相怜之感,遂很诚恳地开口询问。
“改天我再告诉你,而你也不想让吹雪知道吧?她应该快来了。”收起悲伤的情绪,魏昊天态度十分认真。
“我的确不想让她担心,报仇之路遥遥无期,真不知何时才能雪恨?”叹了一口气,玉骄龙凝望着远空,可惜下了雪,白茫茫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你明天去金陵城的落霞院,找一个叫颜令霜的艺妓。”魏昊天见柳吹雪的身影出现,便急急忙忙地把怀里的白扇子交给玉骄龙。“拿这个给她看,她会帮你的。”
玉骄龙不明就里地拿了白扇,正想问什么落霞院之类的,却被魏昊天用眼神给制止了。
“什么嘛!人家为了找你们的金创药奔波了半天,你们自己却聊得起劲,好过分喔!”方才柳吹雪跑去找何嬷,没想到府里的药刚好没了,又赶紧托人去买,拿到了又匆忙赶来,一看两个人根本没受什么大伤,害她担心得要命,此时气得嘟起小嘴,脸还红扑扑的,煞是可爱。
“时候不早了,我还有要事,先走一步。”魏昊天站起身来,意味深长地看了玉骄龙一眼,用旁人听不到的声音说:“她嘛!我抢不过,只好让给你了。”
语毕,还对他眨了下眼,嘴角勾出一抹迷人的笑。玉骄龙心思被发觉,马上红了脸蛋。
“你不擦药吗?”柳吹雪看着魏昊天袖子上有血的痕迹,不解地问。
“不了,小伤无碍。”看到柳吹雪担心的神色令人十分怜爱,他玩心大起:“去看看你的心上人吧,他的俊脸被我给毁了,哈哈!”说完哈哈大笑,仍是一派俊逸潇洒地离去。
等到稍微有段距离后,他才回头看一眼他们状似依偎的模样,心里想的是——
没想到世上也有他魏昊天得不到的女人,看来这回他是赌输了……也差不多是该去找那女人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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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吹雪细看玉骄龙的脸蛋,发现左脸有擦伤的痕迹,虽然不是挺严重的伤,好了之后也不会留疤,她仍然很心疼,仔细而动作轻柔地拿药擦了上去,上完了药之后还小心翼翼地用嘴把药吹干。
此时玉骄龙则是一动也不敢动,深怕碰到那近在咫尺的娇俏脸蛋;然而柳吹雪一脸认真,一点也都没想她这般动作是何等暧昧。
玉骄龙感觉到一股属于柳吹雪的香气,甜甜的、略带点花香味不停地如蝶舞般轻抚他的脸和他的耳际,突然一阵怦然心跳,浑身燥热了起来!为了压抑体内那股莫名的欲望,他闭起眼睛,打算来个眼不见为净,内心期盼柳吹雪可以赶快住手。
看到玉骄龙无措的模样,柳吹雪的心里很开心,本来到一半时,她突然意识到的羞怯全因为他闭起眼睛而烟消云散,正好可以借此细看他的脸。她注意到玉骄龙的嘴巴,红红的、又小小的,真的好好看耶,欣赏之余,心里却起了一个疑问
到底她的嘴巴和他的,是谁大谁小呢?心念一动,她马上想解开心中的疑惑,不加思索地把自己的唇覆了上去。发现自己的嘴唇突然软软温温的,玉骄龙猛地睁开了眼,脑中立刻有爆炸的抨击感,这等刺激让他的脑中停止思考,无法动弹!
既然玉骄龙没动静,就表示他默许,柳吹雪胆子大了起来——
光这样覆盖骄龙的唇,无法比出大小的,应该咬一咬才知道呀……想着想着,不自觉地细细地啃咬了起来,边咬还边不可思议玉骄龙的嘴唇竟然这么地软。
就在此时,玉骄龙心中最后一丝的理智已被柳吹雪彻底地击溃了,他不自觉沉浸在唇对唇的美好感受中,脑里没有任何的思绪来阻止他享受这般香甜的芬芳。
柳吹雪啃咬了半天,只知道玉骄龙的唇瓣很柔软,还有一股清凉的气味,但是仍然没办法测出大小,心中的疑虑没解开,柳吹雪泄气地低下头。
然而一离开,心中却有了莫名的遗憾,她想问玉骄龙究竟这有点难受的感觉所由何来?没想到一抬眼对上玉骄龙一双迷蒙的眸子,还没来得及思索,整个人便落入玉骄龙的怀里,接着就是不及发出的惊喘,还有一阵晕眩感直对她席卷而来,一瞬间沉迷于未知的感受中,她忘了思考,任凭玉骄龙的唇舌温柔地进入,而深陷喜悦中无法自拔。
一阵忘情之后,玉骄龙恢复了理智,虽然他知道这样已违悖礼教,然而不得不承认其中的美好。他看见柳吹雪惊羞而晕红的绝美脸蛋,藏于深处的柔情也涌了出来,怔怔地看着她,竟说不上半句活。
然而此时,柳吹雪却扬起小拳头击向他的胸膛。这对他一点也不痛不痒,可是却提醒了他刚才轻犯了她的事实,虽有点羞愧,但仍握着她的手,柔声地道:“怎么了?”
“我刚才发现你的嘴巴比我小。”柳吹雪娇羞的脸蛋竟真的有些烦恼。
“不可能的,我的嘴巴比你大。”玉骄龙一头雾水,以为柳吹雪是为了掩饰害羞才说这种话,然而她的表情却又很认真。
“我不相信,刚才感觉明明就是我的嘴比较大。”柳吹雪一脸着急,仿佛嘴巴比男生大是一件很糟糕的事一般。
“那这次你可要好好地感觉一下了……”语未歇,玉骄龙又覆上她的嘴唇。
而柳吹雪有没有认真地测量呢?她早就忘了这一吻是为了解开心中的疑惑,她才不管是谁大谁小呢,总之还是让她骗到了一吻,而且心中还颇得意洋洋!
哼!幸好她脑袋瓜子聪明,想到用骗的这招。
哎,殊不知自己只骗到吻,而玉骄龙早就把她的心给骗走了呢!
雪仿佛感受到他们彼此的心意一般,愈下愈小,而这个冬天也即将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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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一黑,金陵城开始张灯结彩,寻芳客来来往往,简直比市集还热闹,而且看来每个男人都异常地兴奋;其中不少是文人打扮,也有很多是身着华服、家世显赫的人物,更有看热闹的老百姓;众多人中老少中青皆有,而且他们全都朝同一个方向——落霞院而去。
一个初来金陵城的小伙子看到这特殊的景象,内心止不住的好奇,此时正巧有名招客的妓女朝他招了招手,他走了过去。
“公子,进来坐坐嘛!”这名妓女娇声嗲气的,衣裳暴露到香肩一览无遗,此时正笑得花枝乱颤。
“这是怎么回事?”他指了指前方人潮拥挤的地方。
“还不是落霞院搞的噱头吗?一搞就是三个月,害得我们其它的店家都没了生意……”她的声音净是抱怨。
“什么噱头?”小伙子不解。
“就是落霞院里号称‘江南第一名妓’的颜令霜呀。她呀,开出一个接客的条件,只要她出上联,能对中下联并让她满意的方可成为她的第一位入幕之宾,多少人挤破了头就是要去碰碰运气……喂!公子,你怎么走了?”看着小伙子头也不回地也往落霞院奔去,她摇了摇头,但也没多大的意外,毕竟这种事她碰多了。她看往落霞院的方向,叹了口气。唉,再不快点结束,他们姐妹们都要饿死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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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来这种莺莺燕燕的地方,玉骄龙心里忐忑安极了,尤其又被一群正在热头上的寻芳客挤得快不能呼吸,他实在很想打退堂鼓,火速逃离这个地方。但是想起魏昊天难得的诚挚,他只好把离去的念头强压了下来。
手里拿着白扇,好不容易挤到里头,他便找了一个穿着较朴素的丫环;然虽说朴素,但故作镇定的玉骄龙仍因不小心瞥到她微露的雪白肌肤而羞红了耳根。只能讷讷地开口:“我想找一个名叫颜令霜的女子。”
这丫环先是纳闷地看着玉骄龙,片刻才恍然大悟:“你要找霜姐是吗?来这边。”便不由分说把他推到人群里,开口道:“这里全都是要找颜令霜的。”
“我不是……”玉骄龙急忙拿出扇子,而那丫环早就摆摆手匆忙地走了。
玉骄龙正想再找人问看看的时候,人群里忽地起了一阵大骚动,每个人都显得十分的亢奋,现场嘈杂的声音顿时彼起此落。玉骄龙十分好奇,便侧耳倾听。
这次出的题目更难呀!吕进士第一个被轰了出来,当下颜面扫地,羞愧地回家。”个瘦小个子,模样像极了爱道人辈短流长,他煞有其事地开口。
“颜令霜莫非是不想接客了?出的题目难就算了,连那些个秀才进士也无法入她的眼,听说还有人用张白纸贴在一箱金银财宝上,想用此招过关,然而白纸被退了回来,那箱财宝倒是落入嬷嬷的口袋里了。”一旁另一个中年人如是说。
“可不是吗?答题者大排长龙三个月,还有人来了被退、退了又来,我听说这次嬷嬷要颜令霜今天无论如何都得接客,所以今天才更盛况空前呀。”瘦小的个子语毕,立刻发现有人拍打他的肩头,转头一看竟是个面容俊秀非凡,且让人感觉到是气质超群、绝非泛泛之辈的年轻人。看到玉骄龙拱手,他不禁也客气地回礼:“有事吗?”
“敢问你是否知道如何答题?”玉骄龙眼神清澈沉稳,似乎不知道所谓的“入幕之宾”一是何意,他只是大概猜想这应是见颜令霜最快的方法。
“去右侧门有题目与白纸,答完题后自动就会有人帮你拿进去。”瘦小个子一说完,面部表情极暧昧,他瞅着玉骄龙看了看,又开口道:“难道你也拜倒在颜令霜的美貌下吗?”
“我没看过她。”玉骄龙颔首道谢,便往右侧门走去。
“小哥加油哦!”看玉骄龙昂首离去的背影,瘦小个子不知为何对他特别有信心,他遂对中年男子说:“我猜他会雀屏中选,想不能跟我赌?”
“赌了,十两。”
周围在看热闹的平民老百姓听见,纷纷加入赌局。
“五两。”
“二十两。”
“十两。”
瘦小个子捧着一堆沉甸甸的银子,脸上却冷汗涔涔,他心里不断地祈祷:“希望我没看错人,希望我没看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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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骄龙着实很纳闷,为何见颜令霜的人大排长龙,且趋之若骛呢?在听到附近的士人贵客极尽形容之后又看到颜令霜所出的上联,他顿时明白了。
临风挺立时惊俗愧然娥眉粉黛娇
多么孤傲的句子啊!玉骄龙诧异的同时不免也十分钦佩,若是颜令霜真如他人所说的艳如桃李、冷若冰霜,那么可谓是个才情兼备、色艺无双的奇女子了!
玉骄龙一时才兴大起,飞快地在白纸上写了下联,不管旁人如何啧啧称奇和品头论足的眼光,他只是很好奇为何魏昊天会与这名女子结识;更好奇颜令霜是怎样一个人!他将白纸交给丫环后,就神情自若地待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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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姐,今天的卷子比以往多好多呢!”一个粉嫩嫩的小丫环捧着一堆卷纸,兴匆匆地拿到颜令霜的身旁。
“唉!”颜令霜娇容一黯,叹了口气道:“这不是什么好事,不值得你这么开心。”
“可是这代表霜姐你艳名远播,蓉儿觉得很骄傲呀!”
看蓉儿天真的模样,显然是不知道何谓女人贞操的重要性。这也难怪,自幼蓉儿就被卖到落霞院来,自小耳濡目染的,当然视这种事为理所当然,也自然不可能知晓她内心的悲哀。
“如果可以,我还希望可以丢下这一切,当个最平凡的人就好……”仿佛自言自语地说了这句话后,颜令霜心里突然有股酸楚,那个模糊的身影仍在她心头晃来晃去,她甩了甩头告诉自己别再去想,却控制不了心中隐隐约约的疼痛。
一听到自己崇拜的霜姐似乎有难言的心事,蓉儿很担心,正想开口问些什么的时候,却被只手给挡住了。
“嬷嬷。”一见到来人是落霞院的嬷嬷,而且她的脸色很明显地压抑着怒意,蓉儿怯怯地喊了声之后,很识相地溜走了。
嬷嬷走到静站在窗边的颜令霜身旁,见她比平日更令人难以亲近的冷漠态度,她更气了,但理智告诉她现在可不是生气的时候;眼珠一转,嬷嬷换上职业性的笑容开口道:“令霜啊,这些看过了没?”
颜令霜回过头并且轻摇了头,随即又转向窗户,眼神里一片空茫。
嬷嬷见她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心里压抑的怒气也忍住将爆发,她缓缓地开口道:“别忘了你爹不久前才拿了我一万两银子,你打算置他生死于不顾了是吗?”
见颜令霜总算有了反应,嬷嬷开心极了。她才不管她脸上的寒霜呢!只要今晚一过,这棵摇钱树肯定会为自己的荷包赚进不少银两的。她拿起卷子,斜睨了颜令霜一眼,心想,哼!没了初夜,她以后还能坚持些什么?还不是得百依百顺的。
“令霜啊,我知道你一定很紧张,就由嬷嬷我来念这些句子给你听吧,不管喜不喜欢都要今天给我答覆哦!”声调软软的,但嬷嬷眼里早迸出精光不断打着如意算盘。
嬷嬷一卷一卷地念着,颜令霜也一次又一次地轻摇着头,其中也有很多卷中是暗藏着银票的,全被嬷嬷理所当然地收下来了。收到银票的嬷嬷当然很开心,但颜令霜仿佛蓄意逃避的态度却让她耐心尽失,怎么也开心不起来了。
“绝句!真是绝句啊!”嬷嬷打开最后一个卷子,不仅卷上的一手好字让她吃了一惊,而对句更让她折服。
深知嬷嬷也是颇有文学底子的人,颜令霜好奇地接过一看,也着实钦佩,她喃喃地念出:“独秀危巅品自高,雪花争艳倍幽寥。”
这人果真了解她的内心,这般了解她的人普天下只会有一个,莫非是他?颜令霜想到这,一颗心差点狂跳出胸口,她很少这么失态过!
见颜令霜怔怔地说不出话来,嬷嬷雀跃不已,赶忙地找丫环寻那才华出众的公子去,她也的确想瞧瞧能写出这种不凡句子的会是如何不凡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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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骄龙一路被领至颜令霜的厢房,虽然他并不了解为何身旁这浓妆艳抹的女人不断用手故意去触摸他的胸膛与臂膀,且一直仿佛很开心地发出连串的娇笑声,他还是刻意保持了距离,仍未忘记男女间应有的礼数。
帘帐一掀开,颜令霜略显惊慌地看向来人,但他并不是她所熟悉的那个人,她马上放下心中的大石。吁了一口气的同时,未料心中竟也油然而生一股浓浓的失望。
颜令霜眼底的失望,嬷嬷很担心她会反悔,一把就将玉骄龙推入房里,快步走到颜令霜身边低低地说:
“好好地伺候人家吧!这是你的命,别忘了你爹还等着要银子!”不管她眼中骤然出现的痛楚,嬷嬷走到玉骄龙的身旁,兴高采烈地道:“公子,春宵一刻值千金哪,不好好把握,还杵在这做啥?”
说完,她对玉骄龙抛了个媚眼后,急忙带上门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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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才华洋溢不在话下,令霜着实钦佩。”她秀眉紧蹙,言不由衷地寒暄了几句,便低着头,不甚搭理玉骄龙。
“姑娘言重了,你的文采才令在下折服呢!”
颜令霜听到玉骄龙诚挚的回答,心里的不安竟消失了大半。她抬起头来,对上玉骄龙沉稳的黑眸,心中仍然防备着,她用极度冷然的心与覆上一层薄霜的面容看着来人。
“姑娘,请别误会,我对你没有任何非分之想。”看到颜令霜的态度,玉骄龙猜想她或许把自己当成寻芳客,俊脸霎时红了起来,他急忙道。
“令霜不懂公子的意思。”她的艳容虽出现几丝光彩,但仍用不解的眼神看着玉骄龙。
“你可认得这支玉扇?”将扇子轻轻地拿到颜令霜的手上,他才真正看了她一下。如此出水芙蓉般的面容,相对于外界的形容,还真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颜令霜一见到那扇子诧异了下,立刻又掩饰住内心波涛般的激动,只是微微地点了点头,表示她认得这扇子的主人。
“魏昊天要我来找你,他说你可以帮我。”玉骄龙不知为何对颜令霜心生好感。也十分地信任她,这好感却和他对柳吹雪的好感截然不同。
“说说看好吗?”颜令霜看着眼前这俊逸又正派的少年,她也不由得生了一股好感,也许待在勾栏院太久找不到可以聊天的对象了;也或许是她已对玉骄龙敞开了心房,不管怎样,她示意玉骄龙与她同坐,亲自倒了杯温酒给他,便认真地听着玉骄龙述说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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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骄龙平静而简略地说出事情的经过,颜令霜听了心里也因为同情而感酸楚。
“你告诉了我,不怕我不帮你反而去告诉魏峰吗?”她敛容道。
“你不是这种人。”他直视着她,眼里有不可否决的坚定。
“何以见得?”她扬了下眉。
“诗里所展现的高傲情操,绝不会是小人行径所为,除非你承认非你之作!”早知她是蓄意要试探他,他根本不以为忤。
颜令霜一扫几个月来的阴霾,终于稍稍微舒展了紧锁的眉头,水盈盈的媚眼总算有了几丝笑意。
“他还说了什么吗?”她略显急切地问。
“他只示意我找你帮忙,其它的倒没说什么。”
“确实也只有我帮得了你了。”颜令霜侧首深思之后,缓缓说出:“但我并没有十成的把握,也许会替你惹来杀身之祸也说不定……”
“骄龙感激不尽!”冲着她真切地一拱手。
她略略靠近玉骄龙,用极小的声量说道:“当今皇上宋徽宗经常不时地来落霞院找我,借饮酒赋诗之名想与我一夜春宵……”
虽然身为青楼女子,但毕竟还是个姑娘家,颜令霜讲到此不免也感到害躁。抬眼一看,见玉骄龙略红的脸显得无措的样子,她忍不住笑了出来;她一笑,玉骄龙的脸又更红了。
“你应该尚未娶妻吧?敢情你对男女之间的事未曾尝试过?”
从懂事以来入了落霞院,遇到的男人全是饥渴的贪婪模样,她在心中已讨厌极了男人。除了那个人外,如今她发觉眼前这男人不仅羞涩,更是无害,让她完全放下心防,而且也起了玩心。
她看着他,眼里一片笑意盈盈,根本不像外界说的冷若冰霜;一只雪白的玉手搭上了玉骄龙的肩,如秋波般的媚眼欲言还休地看着玉骄龙,吐气如兰地缓缓在他的耳畔说:“要不要姐姐教教你啊?”
“颜姑娘,骄龙没有任何侵犯你的念头,请自重。”他拿开她的手,眼眸就如池水般清澈,随即正襟危坐着。面对着如此绝世的容颜,他脑中却只浮现柳吹雪那雪白无瑕的俏脸,心里也不自觉有了一种甜蜜的归属感。
虽然是玩笑话,且被人婉拒,然颜令霜却一点也不生气,反而认真地道:“你一定有意中人了吧?那名女子真是幸运,可以被如此专情的你看上,不像我……”眼里是深深的寂寞。
玉骄龙直觉她的哀伤必跟魏昊天有关,直想关心地开口问明原委,颜令霜却逃避般转移了话题。
“皇上虽多次造访,但是总因为对不上我的下联而被我灌得酊酩大醉的。”说到此,颜令霜一改之前的伤感,露出难得一见的淘气状。“所以你所写的下联还果真让我大为惊艳呢!”
颜令霜见玉骄龙笑而不答的谦虚模样,她心里有股似与他相知许久的感受。也许在红尘中浮沉太久,没见过像他如此正派的男子,她抛开心中的隔合与姓别之分,真心地对待玉骄龙。
两个人愈聊愈开心,彼此都有一见如故的感觉,尤其当颜令霜描述她如何把宋徽宗耍得团团转时,简直像个恶作剧得逞的淘气小姑娘般笑得乐不可支!
“皇上高兴的时候一待会待个三五天,有时不高兴也会掉头就走。所以我也没办法告诉你皇上来的确切时间。”见玉骄龙烦恼的样子,颜令霜不禁莞尔。“这样你就只好常常来找我啦除非你不想跟我聊天。”
“怎么会呢?我是怕打扰到你啊。”
“你来,我正好有借口避掉一些好色之徒的打扰,嬷嬷那边也好有个交代。”她求救般的看着他。
“这……”玉骄龙此时想起柳吹雪的娇颜。她若知道,不知是否会伤心?
“就当做帮我一个忙吧,事情办成了,我一定会帮你去跟你的意中人解释的。”
“你躲得了一时,躲得过一世吗?”玉骄龙看了看房内华丽的摆设,意味深长地看了颜令霜一眼。
颜令霜叹了一口气,眼里悠远而深沉,越过玉骄龙看向窗外一片漆黑的天,叹了口气道:“过一天算一天吧!到头来躲不过,就算是我的命了……”
“以你聪颖过人又色艺双全的条件,实在不该在这里埋没你的一生,赶快找个好人家嫁了吧。”他关心且真诚地道。没想到却引起颜令霜心里那旧伤隐隐作痛,而眼角竟也闪出了泪光。
“你要娶我呀?”偷偷擦去眼底余光,颜令霜半开玩笑地掩饰。
“要我娶你可以啊——”玉骄龙微微一笑,立刻接着说:“但你心里想嫁的绝不会是我。”
“讨厌啦,欺负我!”见玉骄龙满脸尽是促狭,她又羞又恼却无法生气,但是还是嚷嚷着:“罚你三杯酒。”说完,倒了三杯满满的桂花酿逼着他一仰而尽。
因为积藏已久的心事终于有方法可循,加上与颜令霜又一见如故,玉骄龙今日也特别开心,二话不说爽快地干了杯。
而颜令霜也因难得的好心情,连喝了几杯。
酒过三巡,两人便也开始赋诗对饮了起来,等到酒尽了,心情才略显平静,而彼此惺惺相惜与真心相待却是无法言喻的。
玉骄龙见夜已三更,便起身告辞,摇摇晃晃地走回柳府;而颜令霜面露倦容,送走了玉骄龙就倒床睡了。
看着她熟睡的柔媚娇容,魏昊天轻轻地叹口气,口气之轻像是怕把颜令霜吵醒似的,他在黑夜中凝望着她良久,在她的唇上烙下一吻,便越过窗子与漆黑的夜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