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他并没有忘了她,而且完全当她是阻街的援交女。她没有辩驳,也无法辩驳,干涸的喉发不出一丝声音。
“我会查明你真实的身份,你最好安分点,否则我绝不客气。”古震逸森冷地警告,犀利的眸扫了她一眼,头也不回地离去。
诗雨怔愕地看着他傲然挺立的背脊,他凛然的气势狠狠地重击了她心魂,令她一时无法回神;直到他甩上门,她身子猛地一颤,泪水竟无法遏止地滑下脸庞。
都怪她自己太天真,以为道歉就可得到原谅,而他看来不只是恨她,还十分鄙视她。
幸好她没有泄漏心底的情愫,否则她一定会羞愤身亡。
正要进会议厅收杯子的助理小妹,撞见新来的美丽董事长居然一个人在会议室里掉泪,她踌躇着不敢向前。“董……事长,我可以收拾了吗?”
“可以,麻烦你了。”诗雨急急取出手帕拭去脸上的泪痕,匆匆离开会议厅。
然而诗雨根本没时间沉浸在哀伤中,因为桌上不知何时送来了好多文件正等着她签名,她只好擦干眼泪,坐到董事长的宝座上开始工作。
一个上午诗雨居然签了上百份的文件,包括企划书、合约书、人事异动表……没想到签名也可以签到手指发酸。
其实这些文件都是经古震逸核准后才送到她这里来的,下意识地看向总经理栏里的签名,他的字如同他的人,俊秀中带着令人生畏的凌厉,看着看着,她失神地发起愣来。
另一端的总经理室里——
古震逸一上午就像吃了火药似的,批完公文还把企划部的主管叫来削了一顿,秘书们个个严阵以待,默默地紧守工作岗位不敢做声。
直到中午放饭时间,三个秘书纷纷离开总经理室,在餐厅中才私下讨论。
“总经理今天好奇怪,难道是美国之行不顺利吗?”其中一人问了随行到美国的秘书。
“不会吧?!我‘瞄到’财务报表,分公司的营运很顺利。”
“那究竟是怎么回事?他的情绪向来不曾这么失控。”
“难道是新上任的董事长‘刁’他?”有人猜测。
“怎么可能,总经理可是公司的摇钱树,十分受到老董事长的器重,所有的股东们捧他都来不及了。”
“算了,谈谈你们的纽约行,有没什么新鲜事?”
“跟着总经理能有什么新鲜事,除了工作还是工作,不过我们在曼哈顿酒吧里,遇到总经理以前的同学,还有……总经理以前的未婚妻。”
“噢!怎么会那么‘注死’!算了,别提了,那可是总经理最大的禁忌。”
“知道就好。”
最后,还是没有人知道总经理的“失控”是怎么回事;也许,就只有古震逸自己才知道吧!
古震逸并未到餐厅用餐,他独自坐在办公室里闷闷着抽烟,心情低劣到极点。
他不该碰那个可恨的女孩,虽然那个吻只是个惩罚,却令他有说不出的矛盾,懊恼!真是做梦也没想到她居然是何老的女儿。
他想不透为何好端端的一个富家女,拥有最优越的生活条件,却还要那么作践自己?四年前她找上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他必须弄清楚,即使她是何老的女儿,他也绝不任她放肆!
门外传来微弱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维,他熄了烟沉声道:“进来。”
门开了,进来的不是一般职员,而是“董事长小姐”,她立在门边,脸色苍白,眼瞳无辜地闪烁。
“什么事?”古震逸面容紧绷犹如冰冷的雕像。
“我……刚刚去提款机领了一万元,请你收下,那个表……我明天带来,我放在……”她放在装珠帘的饼干盒里,但她无法再往下说,因为他深不见底的眸子盯得她好难受!
“你过来。”他道,口吻就像命令员工。
诗雨感到一阵昏眩,她气息微喘,心跳急骤,怯怯地朝他走去,把钱放在他的桌上,但他却看也不看一眼,只漠然问道:“你并不缺钱,为何需要援交?”
诗雨脑子轰然一响,涨红了脸,困窘地垂下头。“你无权过问。”
“是吗?”他猛拍了一下桌子,他恨透了她那副楚楚可怜的小媳妇模样,仿佛她才是受害者似的,他忍无可忍地低吼,“你最好别再惹我,把我问的解释清楚。”
诗雨吓坏了,从小到大从没有人这么“大声”和她说过话,但她本能地自我防卫反问他,“你凭什么命令我?”
古震逸被惹火了,他立起身揪住她的衣襟,握紧拳头怒眸。“凭你是个小骗子。”
诗雨惊愕地望着他,泪狂涌上眼睫。“如果打我可以消你心头之气,那你就打吧!”
“你别以为这么说,我就不会狠狠地揍你一顿!”冷火在他的黑瞳中流窜。
“我没有那么懦弱。”她嘴上虽这么说,泪珠却不争气地滚了下来。
他死瞪着她的泪眼,愤然松手,背过身子下令:“你立刻滚,我不想再见到你。”
诗雨面对他严峻的背影,心底万般苦涩,他毋须动手,光用目光就将她鞭笞得体无完肤。“对不起,一千个对不起,一万个对不起……”她含泪地再次向他道歉,转身奔逃而去。
古震逸一脸铁青地望着落地窗外,他虽痛恨女人,却不曾打过女人,对她更是下不了手。
她的泪令他触目惊心,令他心墙震动,老实说他不喜欢这些感觉,他从不被人左右情绪,但此刻,他竟再度因她而情绪失控,完全无法掌握自己。
愤怒的火花和矛盾的情绪在心头交错,他却不知要将那扰乱他心思的小女子置于何地。
正当他愤怒之际电话响了起来,他断然收拾起躁动的情绪回到座位上,接听。
“喂,震逸吗?”来电的居然是——何老,何诗雨的父亲。
“是我,何老怎么有空打电话来?”古震逸敬重地问。
“你刚回来,今晚请你到家里来晚餐,给你接风洗尘。”古震逸没想过何峻东会突然作出这样的邀请,心下只想婉拒,但何峻东又说:“还有些事要麻烦你。”
“别这么说,只要我办得到,自当尽力而为。”原本打算拒绝的古震逸,这下也不好说出口了,毕竟何峻东对他有知遇之恩,让他有一展长才的机会。
“那我们就晚上见。”何峻东笑道。
“晚上见。”古震逸挂上电话,抑郁地靠在椅背上,望着桌上的钞票陷入沉思。
诗雨奔回董事长室,趴在桌上痛哭,她真希望自己没有再遇见古震逸,日后她该如何去面对他?此刻她只想远离这里。
想着想着她背起皮包,走出办公室,搭上电梯直下一楼,奔向停车场,打道回府。
“小姐,这么早就下班了?”
诗雨才进家门,正在客厅擦拭古董银器的女仆好奇地问她。
“嗯。”诗雨未说分由草草点了头,心神不宁地问:“我爸呢?”
“老爷上午参加狮子会活动还没回来呢!”女仆说道。
“哦。”诗雨沉重地步上二楼,回到卧房,房门一开映入眼中的便是置于窗台上的饼干盒,她走过去,打开盒盖,从心爱的玻璃珠中取出古震逸的怀表。
幸好当初她忘了把它交给玫瑰帮的大姐大,否则一定无法追讨回来的,她心有余悸地将怀表收在皮包里,打算交还给古震逸!忽地宁静的房里电话铃声大作,教她吓了好大一跳。
是古震逸打电话来兴师问罪吗?
她心神摇摇欲坠地捂住耳朵,不敢接起电话,许久,电话铃声终于静止了,她恍惚地跌坐在床上,脑子一片纷乱。
“小姐,你的电话,姑爷打来的。”女仆在门外敲门。
是施文栋,不是古震逸!
诗雨松了口气,执起听筒,手指却仍止不住颤抖。“喂。”
“我未来的小新娘,你在做什么?”施文栋温柔的声音充满安抚的力量,为她不安的心灵带来一丝平静。
“我……我在……”她在做什么?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一定是在想我。”施文栋猜测。
她苦笑,“你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我已经回来了,就在机场,你可不可以来接我?”
“什么?”诗雨有说不出的惊讶,“你什么时候到的?为什么没有预先告诉我?”
“想给你一个惊喜啊!”施文栋笑道。
“我现在就开车去接你,你等我。”她用前所未有的热烈语气对他说,恍若此刻惟有他能解救她沉坠在谷底的心情。
“我会等你的,开慢点。”施文栋柔声叮嘱,乐于听到她迫不及待的语气。
“嗯。”诗雨挂上电话,奔进浴室里匆匆洗去脸上的泪痕,换了轻松的T恤及短裙,飞奔下楼。
正巧何峻东开大门正要进客厅,被匆忙的诗雨撞个正着。“爸……你回来了。”
“你怎么没在公司?急急忙忙要去哪里?”何峻东搂住女儿。
“去接施文栋,他回来了。”幸好有施文栋当借口。
“喔!那你回不回来吃晚饭?”何峻东问。
“我不确定。”诗雨耸肩。
“好吧,开车小心。”何峻东拍拍诗雨的背,目送她出门,原本他想告诉她晚上邀请了古震逸到家里来吃饭,正式介绍古震逸和她认识,日后在公司他便可随时关照她,但见她那么急着出门,就只好作罢。
看来今晚就只有他自己招待古震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