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有一些感情困扰。」同陷爱情的人,一眼就能看出别人也为情所困,她很清楚他对心妮的一往情深,现在他的脾气益发暴躁、古怪了。
「是吗?他怎么那么会保密,没听过他有交什么女朋友呀!」
「我想,妳快可以看到他女朋友了。」想到昨天晚上,阿刚脸上闪现的光彩,她不禁微笑。
「咦,妳怎么都知道?」
莎莉专注地弄阿曼达的头发,她一头飞扬的黑发,又粗又硬又黑,常常让她伤透脑筋,就像现在,她忍不住又念了。
「妳的头发真难弄造型。」
「有人说头发可以看出一个人的个性,可见得我的头发和我的脾气一样,又硬又不听话。」
「如果妳又听话又好摆布的话,那妳就不是阿曼达了。」莎莉轻笑出声。
「他是不是要找一个又听话又好摆布的人?」像经过深思熟虑后,她一字一顿慢慢地吐出。
莎莉弄发卷的手停了下来,随即,又像掩饰什么似的更加忙乱地梳着她的头发。「妳别听到风就是雨的,这圈子什么事都会被乱传。」
「莎莉,」她哑声地低喊。「告诉我。」
莎莉紧抿唇,手加速地为她上发卷和药水。
「瞒着我,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吗?就可以让一切事情都不发生了吗?」阿曼达自言自语地低语。
「妳别想太多,妳的地位不可能被任何人取代的。」
她笑了,笑容凄苦无奈。从何时开始,她的笑容不再有笑声了。「妳错了,没有人可以不被任何人取代的,没有人的地位可以永久保留的。」
「妳是独一无二的,十年内……不!在二十年内,都不会出现可以跟妳相比的。」
疲倦像潮水慢慢地漫上来,她闭了闭眼睛后,又慢慢地张开。「告诉我实话,他是不是找到别人了?」
「他是在捧一个陈妤,现在企画部为她忙翻天了。」莎莉颓然地放下梳子,坐在她的旁边,温柔的脸上满是担心。「妳不要想太多,好好地唱歌,以不变应万变,妳就要进军美国市场了。」
他身边的位置已经有人,现在连舞台的位置都有人等着取代,她轻笑一声,并不在意,「我不在乎市场怎么样,我只是喜欢唱歌;我不在乎会不会有唱的比我好的人出来。」
没有爱情,没有唱歌,她已经一无所有了,罢了,她原也是个什么都没有的人。
「阿曼达……我……我曾经爱过他。」莎莉下了决心地道。
「我知道。」阿曼达迎上莎莉讶异的视线,她扯出一个淡淡的笑意。「女人很敏感的,我知道妳喜欢过他。」
「但我知道我不适合他,现在,我要结婚了。」她亮出手上的戒指。
阿曼达这回有了笑意。「是大胡子导演吧?!」
莎莉惊呼一声,双颊涨得绯红。「妳怎么知道?」
「我说了,女人的直觉很准的。」阿曼达真挚地说。「大胡子很喜欢妳。」
莎莉忍不住又笑了。「我也不知道他等了我那么久,他对我很好。」
「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他对妳好,他爱惨了妳。」
「谢谢,我曾经迷惘过。龙韶天对女人有种可怕的吸引力,阿曼达,龙……对妳是特殊的。」
「我知道。」
连旁人都知道龙韶天对她的特殊,那她又怎会不知道他的复杂和矛盾。只是她更贪心,她要的不只是「特殊」,她要更多。
莎莉安慰地轻拍一下她的肩。「等会儿就轮到妳录像了,凡事想开一点。」
阿曼达超乎寻常的安静让莎莉的心里有一阵不安,回过头去,在强烈灯光的昵射下,她的脸色竟是异样的白,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白得让她怵目惊心。
「阿曼达!」莎莉不禁高喊出声。
她的眼睫毛眨了眨,她抬头看着莎莉,从梳妆台镜子的反射上,回她一个微笑。
茱莉怎么也抹不掉心里的不安。
「妳……妳要好好地照顾身体,就要开演唱会了。」
「我知道,妳变得跟大胡子一样地爱唠叨了。」
眼见着莎莉离开化妆室,阿曼达收回目光,手指无意识地抚了抚肚子。肚子仍是一片平坦,她看来没有任何的异样。但是她知道,在这肚子里面正孕育着一个小生命。
月事已经一个月没来了,不难推算出是那一夜有的。在那样激情狂热地被他爱过,她一点都不惊讶身体会孕有他的孩子。那一夜,他太疯狂,而她太绝望了。.
她的身体没有什么不对劲,只是容易疲倦。她开始想保护这个小生命,不抽烟、不喝酒;并且连续推掉好几个邀约。应该会有些流言流语传出来吧!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她好累,疲倦总会不期然地袭来,她常常处在一种昏乱的状况,所以平常的时间,她都在睡觉。在睡梦中,她还能自欺地告诉自己,自己还在纽约的阳台上,等着他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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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越来越任性了!」他微蹙着眉。「妳不唱歌也不练舞了,罗勃说妳已经一个月没有跳舞,又推掉好几个广告邀约,妳到底要怎样?」
她抬头看他,他仍是冷峻的脸,面容多了些微的不耐烦。
是对她的不耐烦吗?她苦笑,苦涩的滋味涌上心头。
「我最近身体不舒服,得好好地保护身体。你总不希望演唱会时,我的状况不好吧?」
上次她在演唱会完后累到昏倒,还一度引起新闻媒体的追逐。而这一阵子,她的气色是越见不好。
他硬邦邦的眼里有着不易察觉的温柔,他走到她的面前,审视她苍白的脸和空洞的眼睛。
她习惯性地靠着他,手环抱着他的腰,闻着专属于他的气味。在此时,只有他的体温是温暖的,多想离他远一点,如果不用思考太多,只要凭感觉来行事,那该有多好。
他也轻抚着她的头发,安慰地轻拍着她,「下个月的演唱会,妳的身体得养好,养好之后,就让妳休个长假,看妳要去欧洲还是澳洲。」
下个月的演唱会已经筹备多时,这是她今年的年度盛事。告别这个演唱会后,她就会正式进军美国乐坛。
这个演唱会是个里程碑,对他和对她都是。
「龙,抱我。」下想再听到这些话,她累了,她不恋栈舞台上的风光,在她的生命中,她只在乎一件事、在乎一个男人而已。
他皱着眉挣扎了一下,臣服了,轻轻地拥着她。经过上一次的疯狂,现在的她安静、沉默得让他害怕。
她幽幽地说:「好久没有抱你了,你陪我好吗?现在外面都天黑了。」
「阿曼达公主不会怕黑的。」
「我不怕黑,我怕孤单。」
她单薄、幽怨的话让他一震,他将她纳入怀里。
「妳是怎么了?一点都没有活力。」
「我生病了。」
「我让医生来看看妳。」
「不要!」她有些紧张,不能让他知道她现在想守住的秘密。「我只是没有精神,又没有生病。」
「妳不是小孩子了,难道还会怕看医生吗?」
「我不想要看医生。」她像撒娇又柔软的声音让他软化了。「龙,不要走,陪我讲讲话。」
他将她抱到床上,并把西装外套脱去,也钻进被窝里,她心满意足地靠着他。「我们有好久没有讲话了。」
此时的她,没有让他心慌的激动,她平静温和,却还是依然让他心惊。她不该平静温和的,她是哭是笑,总是强烈直接。而眼前的她,彷佛只剩一具空壳。
「以后,我们讲话的机会多得是。」
她柔柔地一笑。「你记不记得以前我在美国念书的时候,只要你来了,我们就常常在外面的阳台聊天,一聊就好久。」
「嗯。」
「有时候真希望回到那个时候。」她幽幽地说,就是因为不可能,所以希望。
「现在不好吗?妳成为一个大明星,妳就跟阿曼达公主一样。」
她飘忽地一笑。「我只是个小歌女,才不是公主;乌鸦插了满身的孔雀羽毛也当不了孔雀。」
他皱了皱眉,这样黯淡消沉一点都不像她,她总是生气勃勃的,这样的她让他心里一沉。
「你什么时候要结婚?」她平静地说。
沉默像浓雾弥漫在两人之间,他平淡得像在讲别人的事一般。「再两个月。」
「那是演唱会之后了。」她掐算着时间,能再与他相处的时间不多了。
「嗯。」他漫应了一声。
「龙……」一股痛楚直窜心坎,她轻轻地趴在他的怀里。「我爱你。」
他仍是一贯的沉默,沉默到她都要放弃了,他像经过深思熟虑似的慢慢地说:「很久没有听妳这么说了。」
「你不爱听,我也就不说了。」
紧抱着她的一双手用力了一下,一句「我还想听妳说」应是梗在喉咙里没有说出来。
一层水雾漫在她的眼里,久久没有往下掉,心里像被撕裂似的,她心里轻叹着。
龙,这就是你的答案,你知道我的感情,仍然打算继续漠视、仍然无动于衰,继续你的生活,那我呢?我又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那我们怎么办?」
「跟现在一样。」一股恻然紧紧地攫住他的心,几乎让他不能呼吸,他艰难地吐出:「我……我对妳不会有任何改变的。」
「你真自私……」她闭上眼,任绝望像潮水一样地淹没她,她在其中沉浮、几乎快要窒息,她不禁机伶伶地打个冷颤。
「怎么了?」他抱住她抖个不停的身体,她连牙齿也在打颤。
「冷……好冷……好冷……」
他用厚棉被密密地裹住她,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两人双手双脚、身体交缠着。
「妳是我的阿曼达啊!这是永远不会改变的事情。」
「龙……我好冷……我好冷……我怕冷。」
「好,我把暖气开大一点。」他忘了,她是不怕冷的,一下雪就见她快乐地缠着人陪她打雪仗;在寒流来袭的台湾,也只见她穿个薄毛衣和短裤。在此时却如此地畏寒。
她紧紧地依附着他,汲取他的体温,来熨热她的心。但是,为什么她仍是冷得直打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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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曼达!我爱妳。」
「阿曼达!阿曼达!阿曼达!」
数万个歌迷疯狂地尖叫着,整个舞台都快沸腾了,情绪激昂地随着音乐在打着节拍。演唱会还没有开始,歌迷的情绪已经high到最高点。
一袭粉彩的丝衣把她紧紧地缠着,开高衩的裙襬随着她的移动,若隐若现地展现她令人怦然心动的美腿。她的一对眼睛闪烁如夜空的星子,她周身散发出的光华,令人眩目。
「好了,妳转一圈我看看。」莎莉像看着一件精致的艺术品般地打量着,连最细小的地方都不放过,
做完最后的调整,她满意地说:「很好,看起来很棒,一切都很完美。」
「妳看来真像是一个拿着仙女棒的神仙教母,用仙女棒一挥,就变出番瓜马车。」
「那也要灰姑娘有可以被美化的素质。」莎莉在她的手臂上再补洒一些银粉。「好了,妳可以参加舞会了,去吧!」
龙韶天推门而入,莎莉看到他,就找个借口离开,让他们两人相处,并贴心地为他们关上了门。
他张开双臂紧紧地抱着她。
「龙……」她叹息,好温暖的怀抱啊!
今晚的她看来灿烂夺目,她的双眸闪着一种异样的光芒,浑身有种奇异的魅惑。
「我会一直看着妳。」他沙哑地在她耳边低喃,如同每次大型演出前,他对她所做的。
「我知道,还是老位置,是吗?」
她离开了他的怀里,试着压下心头揪心似的痛楚,深深的、深深的再看他一眼。
「龙……」她咽下喉中的苦涩,这才了解到决定不爱远比要爱还困难。「我会好好地唱完这一场的。」
「我知道妳每一场的演出都是最出色的。」
她笑了,迅速地抱了他一下,然后放开。「我已经决定要戒烟戒酒了,你以后也少抽点烟,少喝点酒吧!」
「阿曼达!」他哑声喊她。她的背影让他的心莫名地狂跳了一下,随她移动而扬起的白纱,像翩然展翅的羽翼,彷佛就要毫不犹豫尽情地高飞了。
她转身看他,浑身充满了热情活力,就像每场演出前的她,她已是另一个阿曼达。
「妳……」犹豫了一会儿,他咬牙问:「妳爱我吗?」
她愣了几秒钟,像是奇怪他会这么问,大眼里盛满了空洞。「龙,我说的够多,不想再说了,我已经说累了。」
他看着一身光华的她打开门,走上舞台,在胸腔跳动的那颗心,一阵阵的发疼。
她说,她已经说累了,不想再说了。
她说……她……已……经……说……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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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唱会是空前的,除了场内数万观众之外,在场外也有十万以上的人。那些人因买不到票不能入场,但在场外仍有大电视可以看。场内场外汇集的人气、声势非常惊人,数不清的媒体都在现场,有电视台还买了现场直播的播放权。这场演唱会是她踏入歌坛以来,最盛大也是最有意义的一次。在舞台设计、音效、服装等都号称是演艺界里最大的手笔,欧美的天王巨星也不过如此。
随着她的出场,现场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她挥手示意,不自觉地再轻抚一下肚子。
「小宝贝,乖乖的,让妈妈还能好好地表演完这场演唱会。」
彷佛听到未成型孩子的无言鼓励,她精神一振,轻快地和现场观众问好。
一整个晚上,整个现场都疯狂了,都为她而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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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告诉我,世上没有天使
我愿成为属于你的天使
你告诉我,世界大暗,没有温暖
我可以成为一盏小灯,照着你的路
你告诉我,世上没有爱情
我哭了,哭。倒在无数的夜里
是否我注定只是悲剧
只能成为你的过客
唔~~~~
只愿你的心里有个小小的角落
留下我一朵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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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唱着、唱着,数度哽咽得唱不下去,歌声里带着哭音。她强忍住,深吸一口气唱最后一句。
不爱我,没……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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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情绪感染了台下的观众,现场的听众也传来了哀哀的哭声;等音乐转到第二遍的旋律时,观众也跟着齐声唱着。
你说,我是一朵爱哭的云
满天的阴霾都是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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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曼达终于哭了出来,为了现场为她打气的这些可爱的歌迷。
台下传来一声又一声的声音。「阿曼达,我们爱妳。」
「阿曼达,不要哭。」
「阿曼达,我们永远支持妳。」
台下的歌迷们欢声雷动,万人齐歌、齐舞、齐哭,一盏盏的打火机、夜光棒、手电筒一摆一摆地有秩序摆动着,伴随着呜呜咽咽的哭声,齐声在这里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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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告诉我,世上没有天使
我愿成为属于你的天使
你告诉我,世界太暗,没有温暖
我可以成为一盏小灯,照着你的路
你告诉我,世上没有爱情
我哭了,哭例在无数的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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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成了演艺界传奇的一夜,创造一个崭新的历史:一个震撼心灵、跨越国度的传奇之夜。这一夜刻在众人的心目中,直到多年后,阿曼达这个名字,仍是一个传奇,一个鲜明的存在。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一个阿曼达了。
隔天,阿曼达失踪了,彻底地消失了!演艺圈一片混乱,成千上万的歌迷守候在龙氏传播门口;各地都有呼唤阿曼达回来的声音,从电影、电视、广播、网络上掀起一波波的浪潮。
一天天过去了,一个月,两个……一年、两年……
人们绝望了,阿曼达像颗骤闪而逝的彗星,留下绚丽的光芒后,转瞬间消失在夜空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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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一封信静静地留在桌上,潦草的笔迹像主人一样混乱的心绪。
龙:
这几天,我一直作着同一个梦,在梦中,总是我一个人站在高处,风声在我耳边呼啸着,脚下就是万丈深渊。有好几次,我几乎都快被风吹倒了,怎么都站不直身子。更可怕的是,我听到了谷底传来了声音--
「跳下去!跳下去!」
那声音让我害怕,我就在风中大喊你的名字,声音回荡着,而你还在那个深深的黑洞里,离我好远、好远。你没有邀请我走进去,也从来都不愿意陪我站在高处。在梦中的我一直地哭,哭得伤心欲绝,而你越来越遥远,终于不见了。
事实上,我作了一个长长的梦,梦得大久了,久到我以为那就是真实的生活。九年了,我终于该醒了,也终于决定醒了,而你也不允许我再作梦了。
我累了,我试着睡了一天又一天,但怎么也恢复不过来。所以,我决定不再做你的阿曼达了,我决定让你留在那个黑洞里。你赢了,而我却输得一塌糊涂、输得干净彻底。
记得我说的那个故事吗?记得那位公i吗?我能为你做的,是为你打开一道门,让你娶别人;即使我的心很痛,但是我更不忍心你被饥饿的狮子所吞吃。
抱歉,你的婚礼我不能参加了。我走了,我终于可以不用再担心新闻媒体,终于可以自由自在地说话了。对不起,我一直不够勇敢。
想到不用再背负这个名字,我竟觉得无比的轻松。
阿曼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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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曼达消失了,全部的朋友、歌迷都在疯狂地寻找、确定她再也不会出现了后,再多的喟叹也慢慢地平息下来,日子还是一样继续地过着。
新人陈妤引起广泛的注意,她的热情活力,让人联想起阿曼达。但只有龙韶天坚持她不能叫「小阿曼达」。
「阿曼达是独一无二的,没有人可以取代。」
当他沙哑低沉的嗓音讲出这话时,众人都沉默了。
龙氏和联明集团的婚礼仍然筹备着,企图用另外一个新闻来吸引住全部媒体的关注,让人忘了阿曼达。
出乎莎莉他们意外的是,最该知道阿曼达行踪的龙韶天,竟然仍是一贯的深沉、冷漠,彷佛她的离去对他没有造成任何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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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在龙氏的传播公司里,林秘书正在努力地挡住这个像火车头一样,一头闯进来的亚迪。「先生、先生,你没有预约不能进去!」
但他仍是走进了龙韶天的办公室里,背后是着急的林秘书。「龙总经理,这个先生坚持一定要进来。」
亚迪冷冷地说:「我说了,我有事情要和他说,是关于阿曼达的事情,他总会想知道吧!」
阿曼达!
听到这个名字,林秘书不确定地望了龙韶天一眼,见他摆了摆手,她才颔首出去。
「你要说什么?」他的眸子里有下易察觉的情绪波动。
「这些都是她的照片,你自己好好地看一看!」
亚迪将手上一大叠的照片啪地一声,狠狠地摔到他的桌上。
「你自己看看!你有没有好好地看过她,用你的心、你的脑袋仔细地看清楚!我当你的眼睛瞎了,那你看看摄影机里看到了什么!」
几百张的照片在他的眼前散开,每一张都是阿曼达,用各种不同的眼神和姿态看他,清晰得好象她就在眼前。
彷佛经过痛苦的挣扎,他机械化的、被动的拿起其中一张照片--
她赤着脚高高地站在一栋大楼上,脚底不是万丈红尘的车水马龙,灯红酒绿一片繁华,似乎仍可以隐隐听到喧嚣的声音。风飘起她的衣裙长发,她两眼空茫地看着前方,天际是一片霞光,彩霞满天,太阳像一个大火球一样西悬着,她年轻的脸上,有着老僧入定的神情,像高站在钢索上,脸上无怒、无喜、无嗔、无念。
她在一望无际的沙漠里,沙丘像一个个女人的胴体,柔软地起伏着。她大张着双臂往落日的方向奔去,像拥抱一个爱人的姿态,奔向落日的方向,在沙漠里呈现一个黑色的剪影,轻跃的美感,看来动人、美丽。
表演结束了,四周的人声也静了,她在后台上,梳妆镜上反射出来的是一张脱妆的脸;她的脸上,有着疲惫和空洞。她抽着一根烟,烟雾里的她,看来萧索、孤单,像个被抽空了生命的布娃娃,和人们看惯了在舞台上热力四射的阿曼达,有着天壤之别。
另一张是她正在吹泡泡,素净的脸上,只是随意地绾起头发,身上穿著细肩带的衣服和一件短裤,她和一个小男孩看着随风飘起的泡泡,她开怀地笑了,笑得纯真、自然。
她低着头,两手轻抚着肚子,隐隐露出一个温馨的笑容,彷佛在独享一个只有她才知道的秘密,轻启着唇,正对着肚子轻喃、低语什么。
她有孩子了,这就是她离开的理由,这个认知像响雷一样击中了他,龙韶天终于痛嗥出声。
直到此时,他才彻底地明白她离开了,她永远地离开了!他咀嚼着这个事实,终于认清了这句话的含义,体会到心脏从胸腔里被一刀一刀地刨出来的痛楚。
可笑的是,他竟然还在做最后的努力,徒劳地想知道还有没有别的侥幸。直到此时,他才终于体认到,她再也不会回来了。他掩着脸,双脚用力地夹紧,想控制因为想用力哭泣所带来的颤抖,他的脑子一下子空空荡荡的,全身肌肉因为互相撕扭而刺骨地疼痛着。
最后,他掩着脸哭了,泪水从他的脸庞滑了下来。这是阿曼达吗?是背对他的阿曼达吗?她把热力给了他、给了成千上亿的听众,自己一个人时就颓然空茫的阿曼达吗?
是自己一手扼杀她的烂漫,一点一滴地谋杀了她的笑容。
「只要你救我妈,我什么事都愿意做。」
十四岁的她,一对世故、早熟的眼睛,撞击了他生锈厚重的心门。
「我会唱歌,很会唱歌,可以帮你赚很多的钱。」
十八岁的她,把未来的一生放到了他的手里,讲这句话时,她昂扬自信。
「其实,你也是很寂寞的。」
二十岁的她,早就看透他的灵魂。
「你爱我吧!不爱我也没有关系,我的爱很多,够我们两个人用了。」
二十岁的她,将自己的身、自己的心一并捧在手里给了他。
「而你,是我的生命、我的灵魂,我全部的全部;即使你不要,我还是都给你。」
二十三岁的她,用自己的灵魂、自己的哭、自己的笑、咳吐出血,织就一件彩衣披在他的身上,照亮他的前途。
现在的她已经一无所有了,却依然用自己的身体孕育他的血肉,然后消失了。
一声像负伤动物的哀号声从他的嘴里发出……
他哽咽大吼~~阿曼达!!
叶……叶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