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赵希辰不安好心,把她丢到什么沂水院去又派人送这些她根本不希罕的东西来,谁知道他到底在打什么坏主意!
居然敢退她夏大小姐的婚?难道真的要娶那个表表的表小姐吗?
她正觉得委屈时,突然听到有人声走近,那声音听起来有些耳熟,似乎是赵希辰那个王八蛋。
她不想看见他,可是现在下去的话来不及了,一定会跟他碰个正着,她只好一动也不动的藏在树上,只要他不抬头是绝对发现不到她。
脚步声在湖边站住,赵示杰的声音飘进夏雪耳里。
“夏家又差人来要日子了,真奇怪,夏立志怎么会突然急了起来?”
这已经是第三次了,在他们还没回到行云庄时,夏家就派人来催过两次,都让大哥给搪塞过去。
“怕他女儿嫁不出去吧。”
“你真的没兴趣?”夏家的态度愈来愈强硬,这次派来的人口舌锋利,只怕不好打发。
“你说呢?”赵希辰反问回去。
“为了她?”
“或许。”若不是遇见小雪,或许他不会这么积极,跟夏家的亲事是能拖则拖,娶不娶夏雪本来都无所谓。
可是他却偏偏遇上了她,娶谁就不能再是无所谓的态度了。
他要她。
“真这么喜欢?”赵示杰笑道,“你总算有所顿悟了。”这也是好事一件,不管是谁套牢他风流的三弟,都让他觉得庆幸。
他摇摇头,“我还不知道有多么的喜欢,可是我就是不能让她受委屈。”
“她的确值得你这么做,只是夏立志不好惹,那只老狐狸不会这么容易算了。”
“他不会硬要把女儿嫁过来的,他是个聪明人,当然怕我们对付他女儿。”
“难说,他狡猾得要命,或许会用这件事来作文章!”
夏雪愈听愈生气,什么意思嘛,这两兄弟居然这样说她爹爹!
“喂!你们很过分喔!背后批评人家已经很缺德了,还这么刻薄,你才是狡猾的狐狸。”她忍不住开口反驳。
“谁过分了?”一听到夏雪的声音,赵希辰很自然的就回嘴,“难道我们说的不是事实吗?”
慢着,小雪?!他猛然抬起头来,惊讶的瞪大双眼。
“你?!该死的!谁叫你躲在树上偷听别人谈话?”他难得的俊脸通红,她居然躲在这里,听他说他有多喜欢她?
这女人想必也洋洋得意的真以为她把他迷得晕头转向吧!
夏雪立刻瞪回去,“哼,我先来的耶,你要说什么悄悄话不会去别的地方说吗?怕人家听还那么大声的嚷嚷,话自己要跑进我的耳朵里我又有什么办法?”
她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他说爹爹的坏话上面,根本没搞清楚他说什么喜不喜欢的,就算听到了,也会直觉的以为是在说杜湘湘。
“你给我下来!”他恶狠狠的喊,挥动着拳头朝她吼。
“不下来!”她对他大做鬼脸,一副你奈我何的样子,更让赵希辰恨得牙痒痒的。
“给我下来!”难道她没神经到不知道这种高度,要摔断她纤细的脖子或是腿,是很容易的吗?“小雪!快下来,危险呀!”希辰也真是的,担心人家摔下来是好意,可是那么凶巴巴的,是好意都成了坏心眼啦!
“说不下来就不下来!”
“你不下来,我就抓你下来!”一语未毕,身子忽然一个纵起,右脚在石上一个借力,轻轻的一个转折,跃上夏雪横坐的树枝。
“太重了,会折断的啦!”
“我好害怕喔!哼!吓得了我吗?”赵希辰一声冷笑。
忽然“啪”的一声,断裂的树枝带着他们的身子急速下坠。
“你看……”
话都还没说完,就在夏雪的尖叫声中,湖面溅起老大的水花,两个人哗啦啦的摔成落汤鸡。
“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吗?”夏雪的语气有点埋怨。
真是倒霉!赵希辰愈想愈气,“都是谁闯的祸?你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灾星!”
“喂,你恶人先告状喔,明明是你太重弄断树枝,怎么反过来怪我?真是莫名其妙!”她不满的抗议,什么灾星,还不都是他害的。
“我莫名其妙?”他恼怒的大吼,“你才莫名其妙,要不是你该死的去爬那棵该死的树,该死的偷听别人说话,又该死的不下来,我怎么会泡在水里!”
“都说我不是故意要听的了,你那么凶做什么?了不起当作没听到嘛!”
他拉着湿淋淋的她上岸,“听都听到了,怎么能当作没有这回事?”
“那你想怎么样?”真是霸道的家伙,他说她老爹的坏话耶,本来就是他不对,怎么会变成她错了?
“我想知道你心里究竟怎么想,你究竟是怎么看待我的。”他深情款款的凝视着她,等待她的回应。
她没好气的说:“怎么看?不就是债主、三少爷!”
“你把我当什么?”
“主子呀!”这不是他要的?是他叫她当他的丫头,现在干么一脸很吃惊的样子?
他呆了一下,“你是故意要惹我火大是不是?”语气已经有一点点不悦,当然,想到只是自己单方面的一厢情愿,任何人都会抓狂,他还只是有一点点火气而已。
“奇怪了!”她有点烦躁的说,“我说我不是丫头你要生气,说是丫头你又火大,你这人真难伺候。”
他一口气的对她吼,俊脸通红。“因为我不把你当丫头,你还有哪个字不明白?”
有哪个丫头像她这么嚣张无礼的?瞧瞧他手上那排齿印,还是她前几天咬的,如果不是对她情有独钟,他会让她这么放肆吗!
“呃……”她有点惊吓的看着他,“这么大声做什么?”有必要吼得那么大声吗?她又不是聋子。她也心知肚明他不把她当丫头,简直拿她来当暖被的嘛!高兴就跟她颠倒鸾凤,不高兴又把她晾在一旁。
她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会被他吃得死死的!
“你……你气死我了!”
她一头雾水,满脸狐疑,“你那么生气做什么?”
“我气你这个混蛋!”
他大声吼她之后转头就走,留下夏雪莫名其妙的想:她到底哪里又得罪他了?
明明是他不对,她都还没生气,怎么他先发火了?
“小雪,”赵示杰看不下去了,她看起来很聪明,怎么会这么迟钝?“他对你的心意你就算听不出来,也该感觉得出来吧?”
“啊?什么?”
他摆摆手一边走开一边说:“迟点再跟你说。”希辰看起来气坏了,他得先去看看他。
这两兄弟究竟在搞什么鬼呀?她仍是有听没有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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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雪浑身湿淋淋的快步走在花园的小径上,脑袋里还在想着她到底哪里让赵希辰气死了。
“夏雪、夏雪……”
突然间,她听见有人小声的唤她,夏雪狐疑的停下脚步,四处看看。
“我在这。”
一个穿着绿色衣衫的少女,神色慌张的躲在花园的假山后面,轻轻的跟她招手。
“夏雨?!”不会吧!他怎么会在这里?又扮成女孩子的模样,到底在搞什么鬼?难道扮女装扮出兴趣来了?
她走过去,夏雨连忙拉住她,一起往假山后一躲。
“你怎么在这?”
“都是夏宜那个王八蛋害的!”早知道哥哥不可靠,当初就不陷害姐姐啦!
“他人呢?”提到夏宜,她也有一些事要跟他算清楚。
“早溜了!”夏雨无限委屈的将一切都说了。
原来他们开开心心的捧着银子回多心山庄,可是上下欢腾人人都乐疯了。
只是问到夏雪时,夏宜撒了个小谎,说已经安排她到行云庄完婚,乐得夏立志还称赞了他一下,居然这么轻易的把这件悬宕三年的婚事给解决了。
可是好景不常,夏立志闲来无事总会问问他们经商的手法和赚钱的诀窍,这一问是漏洞百出,前言不对后语,他愈想愈觉得奇怪,于是跑到镇江去打听,这一去差点气死在路上。
他三个不成材的儿女,居然在镇江摆仙人跳,还闯出不小的名号,就连一向柔顺乖巧的女儿,都摇身一变成为狐狸精,怎能不叫他气得差点挂掉?
“都穿帮啦?”这下完蛋了,当初她就觉得摆仙人跳不好,都是夏宜大力保证没问题,这下出了事他居然先溜了?
“瞒不住啦!当爹知道夏宜用五千两把你卖给别人糟蹋时,真的晕过去了。”
她有些扭捏的说:“胡说!什么糟蹋,哪有这回事?”
“我也不信!可是爹说他亲耳听到你在街上大放厥词,说的都是……都是不入流的蠢话。”
天哪!天哪!不会那么巧,她爹居然也在场?!
喔,她那天到底说了什么呀!
看到夏雪满面羞惭的样子,夏雨也不得不信了,“还好你们本来就是未婚夫妻,这事不算难以解决,可是惨的事情在后面。”这也是他混进来的原因,“爹气得把我和夏宜赶出来,说没带你回家就不原谅我们。”
“现在才想来带我回家,当初我等你们等得都快疯了,怎么没看见你们来带我回家?”
“好姐姐!别生气,你原谅我一时糊涂嘛!行云庄就要倒大霉了,你不跟我回家难道留在这里触霉头吗?”
“什么?行云庄要倒大楣?你听谁说的?”她紧张的拉住他,“说清楚一点!”
“怪只怪他们不识相,居然敢抢生意抢到咱们头上来,又这样欺负你,爹若没出这口气那也太闷了,我想行云庄这次毁定了!”
听他爹说行云庄的人一直推托婚事,压根不把他老姐放在眼皮上,这才又更加火冒三丈。
“不行,爹不能那么做!”这又不能怪人家,会欺负她是她赖上他们的呀!
“为什么不行?他都已经托好人脉,只要你一离开这里,就要整垮行云庄。”
“那我更不走!”她认真的说。
“你不走我怎么回家?”他扮成女孩子混在这里,实在相当的不方便!
而且他都快被他的主子给气死了,再待在这里下去,他一定会被那个鬼丫头整死!
“我不管,我不会走的。”
如果真的像夏雨所说的,那她更加不能离开这里,她怎么能让行云庄因她而毁?她要想办法力挽狂澜,绝对不让行云庄有什么万一!
“二姐,你真笨,你不回去说清楚,爹怎么会消气?”
她怎么能不走?他混到行云庄来,吃了多少的苦头,现在好不容易逮到她落单的机会,可以带她走人,她怎么能不跟他走?
“可是……”
“别可是了,爹最疼你,只要你求求他,说不定会没事,你如果真的待在这里不走,那才帮不上忙。”
夏雨说得也有道理,“那我去跟赵希辰说一声再走。”
“没时间了啦,这么复杂的事说不清楚的,况且要是他们知道爹要对付他们,也卯起来跟爹对上,那不是闹得更厉害吗?”
“那好吧!”
“跟我来,我知道有一个隐密的狗洞可以钻出去。”他混进来可不是白干的,早就把落跑的路给看清楚了。
她犹豫的回头看了一下,还是咬咬嘴唇,转身跟着夏雨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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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夏的欺人太甚!”赵守言一拍桌子,忿忿的说,“凭什么写这么严苛的信来指责我们?我们并购绣坊光明磊落,居然说我们使卑鄙行径!”
“我早说那老家伙一定因为退婚的事不悦,才会要这种手段,破坏我们的商誉!”
两兄弟为了夏立志最近的动作频频挑衅而心烦,而赵希辰却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坐在一旁默不作声。
赵守言叹道:“那只老狐狸,居然连九王爷的大驾都请得动,看样子这婚事退不成了。”
那日一向跟他交好的九王爷突然上门来,跟他闲聊一阵,突然提到商家最讲信一用、商誉,他行云庄是泱泱大庄讲究的程度自然比一般商行更多出数倍。
他是聪明人,一开个头他就明白九王爷意指为何。
现在京城里的大买卖大多是冲着他行云庄的商誉,若是失去这个光环,恐怕一切就毁了,九王爷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夏立志有办法逼他行云庄关门,谁叫他跟朝廷其他官员势力挂勾,自然有那个本领。
实在卑鄙,跟他一比,天下的商人实在是单纯的可爱。
“退不成,那就娶吧。”赵希辰突然开口,“反正娶谁都没有差别。”
既然夏立志急着把女儿送来给他折磨,那他就成全他,他一定会好好的对待他的宝贝女儿!
“你肯吗?”
“有什么不肯的?”他无所谓的耸肩,“我又没损失。”
是呀,他又没有损失,娶一个大户人家的千金,总比娶一个青楼出身的女子来得强。
真是可笑,她居然这么急着逃开他的身边,他还以为以她爱财的个性,在见识过行云庄的雄伟时,应该会满足的留在他身旁。
是他太一厢情愿了,当初他还为她的莫名失踪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要不是阿丁来禀报,说看见小雪上了一辆华丽的马车,还跟他挥手道再见,他实在不能相信她就这样离开他。
算了!他一向潇洒,没必要为了一名女子伤神,那不值得。
赵示杰看了他一眼,“真的?你该不会是在呕气吧?”
“呕什么气?”他装作不解,“娶了夏雪,这一切麻烦都没了那不是很好。”
雪……这个让他一提到就觉得心痛的名字。
小雪也真是的,他明明感觉得出来这两人情投意合,怎么说也不说一声就走了?希辰看起来好像没事,跟以前没遇到小雪时一模一样还是游戏花丛,还是笑嘻嘻的没半点正经。
可是他总觉得他不一样了。
他是那么的在乎小雪,她的离开怎么可能没使他受伤?他看起来丝毫没有异样,但是这样就更叫人担心。
如果他能够大发一顿脾气,将心中所有的不痛快都发泄出来,那样应该会好一点吧?
夏雪有些懊恼的坐在床沿,哭得通红的双眼和微噘的红唇教人看了好生怜惜。
“你到底帮不帮忙?”
夏雨猛摇头,将凤冠和霞被推回去,“开玩笑,这种忙怎么帮?”
居然叫他扮成女孩子替她嫁给赵希辰?天底下哪有这种道理,他可是堂堂的男子汉,怎么能跟一个大男人拜堂?
“又不是永远?如果他不生气的话,我自然会跟他说明白。”
爹爹强迫赵希辰娶她耶,人家对她没兴趣就算了,干么要硬逼他,退婚就退婚,又没什么了不起的,现在弄成这样他一定很火大,搞不好一看见她就先把她吊起来打一顿,她怎么敢现在嫁过去?
“还要等到他不生气?”夏雨摇头,“我可不想跟他当一辈子夫妻。”
“我不管!”夏雪微怒的说,“事情是你惹出来的,你就要帮忙!”
“我是看你哭得可怜,这才帮你说话。”这还有天理吗!早知道他就不赶这趟浑水了。
如果赵家没打发人来说要退婚,或许他爹还不会气到想杀人。
本来他爹说要整垮行云庄不过是气话,再加上夏雪又哭又闹,寻死觅活的威胁他爹不许动行云庄,这才让老爹让了一步,差人去跟赵家看婚期,准备让小两口成亲。
没想到赵家居然诸多推托,一下子说赵希辰年纪还小不急着完婚,一下子又说行云庄事务繁忙,恐怕要秋收后才挪得出人手来筹备婚礼,最后居然大刺刺的说高攀不上夏家,有意取消婚约。
这怎么不让他爹气到头顶冒烟?女儿被那混账小子白白占了便宜,他居然还不愿意娶她,这世上还有公理正义吗?
“谁要你帮忙!”臭夏雨,居然撒了那个漫天大谎,她到时候要怎么收拾这个烂摊子。
“我有什么办法!如果我没有这么说,你早就被送到白云庵去,而行云庄也垮了!”
那天爹爹大发雷霆,气得七窍生烟,扬言宁愿逼女儿出家也不要跟赵家结亲,还说非断了行云庄的生路不可!
他一向言出必行,不管夏雪怎么求都没用,他吃了秤砣铁了心,一定要报复。
不得已之下,他只好撒了个小谎,说夏雪肚子里已经有赵家的骨肉,逼得他爹为了女儿和孙子着想,不得不放过行云庄。
“那你也不能胡扯,我哪有孕?”她怎么会有孕?真是胡扯!
夏雨扯这个谎,扯得她老爹当场昏倒,醒来之后咒骂连连,连喊家门不幸!
“就算现在没有,以后总会有的。”夏雨笑嘻嘻的说,“一场危机这不就过去了?反正赵家也肯娶,什么事都没啦!”
“你这个笨蛋!”夏雪骂道,“有那么容易吗?你以为赵希辰为什么肯让步,爹找朝廷去恐吓他们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嫁过去他会给我好脸色看吗?”
“他敢亏待你?”
“托你的福,他有什么不敢的?”如果爹爹不要用这种强硬的手段逼他娶她,那她还可以写封信跟他说清楚。
现在,她连用想的都已经头昏了,一支秃笔又能够说得多清楚?
她想象得到赵希辰现在有多生气,如果再让他知道她就是夏雪的话,那可真是只有一个惨字能形容。
“真的很糟糕吗?”看夏雪那么担心的样子,似乎她嫁到赵家去会很惨。
她忧虑的点点头。
“拜托啦!你就假装你是我,如果他对你和颜悦色的话,就表示他不介意爹爹用这种威胁的手段。”
“那如果赵家上下联合起来整我呢?”真亏她想得出来,叫他去当替死鬼。
“那表示他们非常的生气、非常的介意。”她认真的说,“你也不希望我被欺负吧。”
“我不要。”夏雨依然不肯答允。
“你敢不答应?”夏雪威胁道,“我要告诉爹爹你怎么去勾引当初那个杜老爷的!”
“不许说!”那可是他的奇耻大辱,用想的都觉得丢人,更何况是说出来?
“好弟弟,那你帮不帮忙呢?!”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他被她吃得死死的,只能任她摆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