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醋味大丈夫 第三章

  因为去了伦敦一月,乐团的练习暂停了一阵子,晚上我去玫瑰天主堂时,团员们热情的团绕着我,问我这一个月在伦敦的见闻。

  我第一句就说:“伦敦一直下雪,还好东明多带了一双雪靴给我,不然我的脚一定冻伤不能走路。”

  沈东明傻傻的笑着。

  修女来了,我们各自就位,两个钟头的团练,我仿佛只听见我的大提琴和东明的小捉琴琴声在空中交呜着。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自从那次他代替雷去机场接我回来后,我察觉自己和他之间有一些东西已产生变化。这一种变化。让我有点害怕……

  我突然变得很想看见东明,但却又害怕见到他,而我也发现他有意无意的在躲避我……我不晓得是自己敏感还是他真的慢慢在疏离我……

  还是—— 

  他和我一样都在期待着什么?也在害怕着什么?

  练习结束后,钢琴手妮子笑着在一堆人面前问沈东明。

  “什么时候请我们喝喜酒?”

  我不晓得为什么她会突然这样问,我讶异的看着沈东明,只看见他脸上挂着尴尬。

  “都送鞋送到伦敦去了,请我们吃喜糖的日子也应该快到了吧。”原来妮子把东明和我……我的心里松了一口气,但也同时为我自己的反应感到慌张。

  我怎么会在乎这件事,他要不要结婚和我有关系吗?我到底在想什么?我是雷的女人,忘了吗?

  背起大提琴盒,我想要赶快逃离这地方……东明并没有跟上来,以前他不是这样的……

  他会和我一起坐在玫瑰天主堂外面的楼阶上等雷来接我,如果雷有事不能来,他会陪我穿过马路,一起到位于天主堂对面的远离非洲里等雷来。

  今夜,我一个人窝在远离非洲的吧台前,等着迟到的雷。“东明呢?”凯伦问我。

  “还在乐团。”

  “他怎么没和你一起过来?”

  “谁知道?”我没好气的回了她一句。

  凯伦没有再问,只吩咐酒保倒了杯梅子酒给我后便转身去招呼别的客人了。

  这梅子酒是她亲手酿的,我不敢喝烈酒,而且喝酒也很挑,只喝她亲手酿的酒。

  喝了口梅子酒,我混乱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不知过了多久雷才出现在我身边,他坐了下来,我们一起听着吉他手唱了两首情歌后才离开。

  在这段时间,沈东明一直没出现。

  T  T  T

  这天,小荷来找我。

  她总是像一朵云一样东飘西泊的,我去伦敦时,她又去了米兰一趟,现在她刚从加拿大回来。

  由于天气寒冷,我们相约一起去吃麻辣火锅,我吃得眼泪直流,嘴巴发烫,一口菜配半瓶矿泉水。

  小荷取笑我,“我看哪!你是喝矿泉水不是来吃麻辣火锅的。”看着她吃得面不改色而且嫌不够麻辣的模样,我真的是嫉妒又羡慕,但却也不敢苟同。

  “你的人生比我丰富多了。”我说:“连吃个麻辣火锅你都能如此的享受,我真是羡慕你。”

  “你不觉得人生本来就是又麻又辣吗?吃在当下时,那麻辣的滋味会让你受不了,有人因为吓到而终生不吃它,然而避开了麻辣却少了滋味;反之有的人不服气拼命的吃它,但吃到最后却没了感觉。”

  “你在比喻什么?爱情吗?我倒看不出来你吃麻辣火锅时所感受到的乐趣像面对爱情一样,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么久了,我还没看过你身上有任何爱情的影子呢!”

  “所以我只好吃麻辣火锅,刺激一下我孤单的心灵啦。”她叹气的当口,顺便又夹了块鸭血吞进嘴里。

  她逗趣的模样不禁让我哑然失笑,随后在愉悦的气氛下,我和她分享了在伦敦的事情,并无意中说出了东明为我准备好雪靴的事。

  听完我的话后,小荷认真的说:“他爱上你了。”

  她说话从不拐弯抹脚。

  “你别胡说!”我的脸颊随即跃上两抹红云。

  “有吗?”殷小荷挑高了眉,“还是你假装不知道?”

  “三八!”

  “是不是这样,小琪你心里最清楚,姐劝你一句话.仔细去想想你是否会为东明的好而心动过?如果有那么一点,那你就要好好回顾一下你和雷的这段感情,想一想你是不是真爱他,你现在还爱他像以前那么多吗?”

  “我当然爱雷,我们在一起那么久了,我怎么可能说不爱就不爱,姐,你的话也太离谱了吧。”

  “很难说,人生有很多事是会改变的,尤其是爱情这件事,没有绝对的。”

  “雷也说过,人生有很多事会改变,所以他不喜欢计划未来,因为计划永远跟不上变化。”

  又聊了一会,我把话题转到雷二月时可能要去坎培拉进修的事。“确定了吗?”

  “嗯。”我点点头。

  “也好,他走的这一年,刚好给你们的爱情作个考验。”  .

  小荷说的话总是让人招架不住,但却也一针见血。

  “我和雷彼此信任,在一起那么久了,我们不怕任何的考验。”我非常有自信的说。

  “这样最好!”

  小荷今天心情好像特别的High,可乐配麻辣锅好像不能满足她的口腹之欲,她又要服务生送来一瓶生啤酒。啤酒还没送来,我们却意见的遇见了亦相约来品尝美食的两个人——东明和凯伦。是他们先看见我和小荷的。小荷和他们也算认识,于是我便主动要他们与我们坐同桌。

  殷小荷刻意对沈东明说:“小琪说你送给她的那双雪靴好看又耐穿,我可以订制一双吗?要你的鞋厂出产的喔!”哇哩咧!我怎么会有这种老姐?!

  这下子要我把脸往哪放……天!他会不会把我当成播音员。看着东明很认真的低下头,目测着小荷的“脚寸”时,我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喂,你们家的阿仁呢?”凯伦忍住笑意,想解除我的尴尬。我的朋友都叫雷蒙仁阿仁。

  “我们又不是连体婴,不需要每一秒钟都在一起的。”

  “小心看着他。”

  “嘿,你怎么说这么话,有语病喔!”我笑着轻斥一声。

  她若有所指的说:“我只是不想看你变弃妇。”

  “愈说愈不像话了。”我给她一个白眼,然后倾身向前悄声的问她,“我还没问你,你怎么有空和东明一起出来吃麻辣火锅,不会你和他……”

  “要死啦,东明喜欢的不是我,是你啊!”

  凯伦突然把话说得很大声,我想东明和小荷都听到了……哇!这、这个场面,叫我如何应付是好。

  T  T  T

  “我觉得你最近好像变得很忙?”

  “没办法,我希望你能试着体谅我。”雷蒙仁轻叹口气。我和雷早就计划好一月底要去垦丁度假,谁知道他又临时取消了,理由是他公司月底有一位日本客户来台湾,老板要精通日文的他当翻译。

  我生气了,和他发生了一场大争执,从我回来台湾后,他爽了我不少次的约,甚至上回我问他他去台东玩的事,他都只以“出差”两字带过,虽然心中不满,但为了爱,我都原谅了他,但这次我实在忍不住了。

  我发脾气的骂他,“你如果有别人,就早告诉我,我不会为难你的。”

  我会有这样的怀疑,是那天在麻辣火锅店和凯伦分手后,她晚上打电话告诉我,她看见雷蒙仁和一位女人手牵手亲密的在逛百货公司,还陪她去内衣专柜买胸罩。我不相信,但一种不舒服的感觉却一直缠绕在心里。

  “你怎么会这么想?我心中只有你一个人啊!”他惊愕的问。“你骗我!”

  “为么你会这么想?我做错什么事吗?”

  我气愤的大吼,“你自己做的事自己心里明白。”

  “我不明白,小琪,如果这阵子我疏忽你了,我向你道歉,但我绝对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

  他难过的样子让我心软,“可是我觉得你似乎和我愈离愈远了。”

  “没这回事。”

  “你是不是有带女人去买过胸罩?”

  “谁说的?我怎么可能!”他急着为自己辩护。

  “凯伦看见的。”

  “你不相信我?”

  我只能无言的看看他,因为我不知道该相信谁。

  “小琪我只爱你一个人,你不能不相信我的。”他抱着我,“这样太伤我的心了。”  ,

  “我相信你,雷。”

  心再度软化的我紧紧抱着他。

  “我们是该去度个假的,离开这里。”

  “是你要取消的。”

  “我去向总裁说。”

  “如果不准呢?”我故意试探的问。

  “那我就辞职好了。”

  我知道,他只是嘴巴说说,不会真的辞职,不过我还是很高兴他这样说。

  T  T  T

  一月的最后一个周末,我们从北部开车到垦丁。

  垦丁的夜色迷人,在即将分离的哀伤、不舍的心情下,我和雷缠绵了一夜,缠绵过后,躺在他身边,我心里突然很舍不得让他去坎培拉。

  闭起眼睛,脑里浮映的是白天他拉着我的小手,赤足奔跑在沙滩上彼此追赶着的每个场景,还有他在我唇上印上一个热热的长吻……

  那个吻到底吻了多久,我不记得,唯一记得的是我要把那个吻仔细收藏,在他去坎培拉的日子,那个吻将陪我入睡。除了吻,还有一棵树。

  那棵树叫做二叶松。

  “二叶松是一种很特殊的植物,它的每片叶子都是出两根长长的针叶所组成,这种树叶的基部连在一起,即使枯干也不会各自分离。”雷在树林里捡了一片叶子向我说。我从他的于上接过了叶子,仔细一看,真的如他所说,两根长长的针叶的基部紧紧相连。

  “好特殊的叶子,二叶松的叶子真的到枯干也不分离吗?”他向我点头,拦住我的腰说:“这二叶松前辈子一定是情人,因为某些原因不能在一起,所以神可怜他们,在这对情人死后,把他们变成二叶松,让他们生生世世永远在一起。”我听完他随口编的故事,若有所思的抬头深情看着他,想到他就要走了,忍不住悲伤了起来。

  “只可惜,在人间没有一对情侣,可以像二叶松一样永不分离的。”

  此时我从雷的眼睛里,发现了一抹盈亮的水光,我不知道是不是泪?那一刻,我真想叫他不要走,我知道只要我叫他留下来他会留下来的,但是我没有。

  我只把树叶放回雷的掌心上。

  “小琪,留我下来,留我下来!”他突然激动的把我圈在怀里,数丈高的二叶松的叶子,一片片的飘了下来,从我俩的肩上滑过坠落在地上。

  在那一瞬间,我强烈感受到这一趟他出去,全是因为我;我相信,在这世界上,再也没有人会像他那样爱我了。

  T  T  T

  分别的日子,终于来了。

  明天雷就要去坎培拉了,晚上东明作东为他饯行,地点就在远离非洲。为了尽兴,凯伦停止营业一晚。

  阿保特地去海港买新鲜的海产,为雷煮了一桌子的海鲜食物,小荷也订了一个十寸的蛋糕。

  我特地到舞台上拉了一曲“轻声细语”,那是我和雷最喜爱的歌,我们常一起合唱这首歌。

  大家大口的喝着啤酒,欢乐的气氛盖住了离愁。由于雷的班机起飞时间很早,所以我们在十二点时就解散。雷和东明互敬最后一杯酒时,很慎重的向他说:“我去纽约这一年,就麻烦你照顾她了。”

  东明没有回答他,只是给他一个拥抱。

  “是我们大家一起照顾小琪,她是我们大家的,不是东明的。”阿保插嘴说。

  他和雷特别投缘,相识后两个人没事就一起去钓鱼。所以,他总是不赞成凯伦和小荷老想把我推向东明的意图。东明整个晚上一直在躲避我的眼光,或许是我敏感,但我真的感觉他好像会害怕我般。

  踏出远离非洲的大门时,凯伦对雷说:“你是个幸运的男人,才能拥有小琪的爱,去坎培拉后可别作怪,否则我们这一票人,不会饶你的。”

  “我不敢。”他笑了笑,在众人的目光下,拥着我上了车。

  小荷追过来巴着车窗严肃的说:“别辜负小琪,她很爱你的!”

  “我知道。”雷笑着看她,但不知为何,却紧紧的握住身旁的我。呆呆的看着他,我的心漾起了一股莫名的酸楚。虽说要等他回来,但我自己却没把握,再见面时,我和他的爱情是否依旧?

  不是我不够爱他,而是我怕自己无力抵挡事情的变化……他是我的初恋,也是我唯一的男人,我是真心爱他啊。为了我们的未来,我这样毅然决然的放他走,对吗?我好迷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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