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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们不曾相遇 之三

  个晓得谁说的,女人是矛盾的动物。

  眼下就有个活生生的例子。发了N次的誓,下次不要再找他,可是每次都像个白痴似的等他半小时以上,即使护士小姐曾不只一次介绍过我其他技术还不错的推拿师,不用浪费时间枯等……

  以前,常被吕姊说我是她所有病人中最皮的一个,一个礼拜肯来一次就算很给面子了,现在反倒乖乖地隔日报到,勤劳得连我都快不认识自己了。

  後来,和护士小姐混熟了後,在拔针(小李飞刀现在愈扎愈顺手,愈扎愈多针了)或等待的空档,就会聊上「两句」;而这两句,让我知道原来他是小李飞刀的侄子,今年二十五岁、是这间诊所最抢手的推拿师、上上个月刚考到中医师执照、目前已有交往稳定的女友……

  我心脏撞了一下。

  「长得帅嘛,这有目共睹的,为人又和善亲切,难免引来一群醉翁之意不在酒的花痴女……」

  ……怪了,我在、心虚什么?

  「不过他对女朋友很忠贞不二,每次排假都会跑去台南会女友,那些花痴甭肖想了……」

  原来他那天出现在车站,是找女朋友啊……

  他们的感情,一定很好吧?

  後来,和他也混熟後,能聊的话题,也不仅止於脚伤或前面来後面来的问题了,他有时候会问问我最近课业如何,还有没有在行销课打瞌睡。

  有一次期中考前,火大地向他抱怨会计老头有多机车,教得那么烂还有脸说「教育真是令人沮丧的工作」,我才想说当大学教授真是好混的职业咧!真想听我朋友的建议,直接用球棒打断手脚领残障津贴算了,可以省学分费,不然那种出题方式,真让人想放火烧他全家……

  那时他刚好快下班,要我等他几分钟,那是他第一次主动开口邀我一起吃饭,害我不小心给它小鹿乱撞了一下,还要不断提醒自己,不要想入非非,人家名草有主了……

  那一顿饭,他帮我将几张会计平时考的考卷,翻译成中文再递还给我。「这样,你应该就没问题了吧?」

  我儍眼。「你怎么知道我卡在英文?」

  「猜的啊!你上次说要去考会计检定,要是没过,你早就说要放火烧职训局了。这些考卷的题目比起检定考试,对你来说应该不算什么。」

  ……我除了目瞪口呆,还是目瞪口呆。

  「别这样看著我,我会计一窍不通,没办法帮你哦!」

  「不是……」我只是讶异,他猜得极其神准,这些会计考卷对我来说只是唬小孩子的等级,偏偏满篇ABC抓不著关键,明明会的东西却写不出来,那种感觉才叫杜烂!

  他为什么可以观察得那么仔细?还这样帮我……

  他笑了。「毕竟不能什么事情都用球棒或烧东西来解决,你说是不是?」

  有时候,他也会聊聊他和女友的一些事情。

  於是我知道,他们是在读大学时认识,交往至今是第七年了。她先暗恋他,但是他先开口表白的,因为她生病、脚受伤,他看了不忍心,陪她看日出,提醒她吃药、回诊,於是就照顾出感情来了。

  毕业之後,她上台北工作,而他留在叔叔的诊所帮忙,成了远距离情侣,见面机会太少,有时情人节或她的生日,常会错过。

  可是,不管他们感情再深厚,这样聚少离多,真的不会有问题吗?这句话藏在我心里,不敢说出口。

  我不懂,有一个这么好的男朋友,她怎么舍得去台北?忍受久久见一次面的恋爱方式,她都不会想念他吗?

  我不是她,无法理解她在想什么。其实,我很羡慕她,因为我知道李柏琛是一心一意在对待她的,如果、如果换作是我,我一定会守著他,一步也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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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期中考刚考完,严格来说,各科都在水准之上,我甚至很腔地跟宁夏说:「那种题目简直是骗小孩子用的。」让会计学考了个五十九分的宁夏气得快吐血。

  这又是另一项神奇魔咒了。

  宁夏说,我是衰仔人,任何事,举凡抽签的签运、跷课的机运、买乐透的偏财运,我全都衰得一塌糊涂,就是那种命中注定只能脚踏实地的命格啦!

  可是我在考前抓考题,却有奇准无比的第六感,再加上看不懂的全丢给李柏琛翻译,所以考完还不至於差到哪里去。

  反观另外两只小鬼,考完就一直呈装死状态,一副人生了无生趣的颓废模样。

  我说:「拜托你们振作一点好不好?期中考而已,又不是世界末日,期末再补回来就好啦!」

  「考九十八分的人没资格说话啦!连续三科全班最高分,你当然没差!」

  「对呀,我才考三十六分耶,怎么补?」靖阳噘著嘴抱怨。

  「你活该啦,要考试了还跑去约会。再化妆啊,色诱会计老头最快!」

  「哼,没人要的处女,不想理你。」靖阳翻过身,拉高棉被。

  「哎哟,你们不要这样嘛……」看她们要死不活的,我实在也不好过。

  「这个时候,如果有某个考得他妈的好的人请客,我很快就能振作了。」张宁夏小姐反应倒快,说得真顺口。

  「对对对,我需要香喷喷的盐酥鸡帮我振作。」

  两张写满期待的表情同时望住我,这种情况下,我似乎完全没有任何否决的余地。

  「遵命!小的这就去办。」我认命地拎起车钥匙和钱包出宿舍。

  「我要火车站前面那家的。」宁夏补上一句。

  「我要吃鱿鱼。」净挑最贵的。

  「多买一点,我很饿啊!」

  「要快点回来,别让我们久等了哦!」

  ……

  哇靠!还一人一句咧,真是误交损友。

  我一边哀悼自己的歹命,一边留意时间。现在是八点二十一分,宿舍门禁十点,九点五十分开始点名,也就是说,我只有一个小时可以来回,动作必须快一点。

  偏偏最气的是,每次在赶时间,就给我下雨!

  我懒得下车穿雨衣,直接催紧油门,闯了几个红灯狂飙到火车站,在附近的便利商店停好车,身上已经呈半湿状态了。

  呼!真冷。

  赶快买一买回家塞那两只饿死鬼的牙缝,然後窝进我温暖的棉被睡大头觉,免得她们成天哀哀叫叫的,躁躏我的耳朵。

  我拨了拨头发,正要转身,眼角余光扫到一道很熟悉的身影,我顿住,眯眼又瞧了两下,没错,是他。

  他在干么?一个人站在7—11的骑楼下发呆。

  我没多想,上前去拍了下他的肩。「嘿,林什么还是李什么的……」

  他回眸,扯了下唇角。「李。」

  咦,不对哦!他今天的笑容很没劲,暖暖的笑容降温了。

  我瞄到他手中提著的餐盒。「你还没吃哦?」都快九点了耶。

  他摇头,不说话。

  气氛——闷得有点怪异。我只好自己想办法接续:「啊你今天又去找女朋友喔?大情圣,情话绵绵,很『性』福厚?混到这么晚才回来……」

  「我们分手了。」

  「啊?」突来的一句话,堵得我忘记接下来要说什么。

  「怎、怎么会?你们感情那么好……」我结结巴巴,被吓得不轻。

  他没看我,迳自盯著雨幕说道:「今天我上台北找她,坐了六个小时的火车,带著以前我们读书时,约会常去吃的那一家港式烧卖,想给她一个意外的惊喜,却看见另一个男人送她回家。」

  「误、误会吧?同事也会礼貌性的送女性回家,这并不代表什么……」我挖空脑浆,努力想说点什么来安慰他。

  「我亲眼目睹他们在门口拥吻,她并没有拒绝。」

  「……」我声音哑掉,挤不出半个字。

  猪头、猪头、我真是个大猪头!

  看也知道他心情不好,我还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下……怎么办啊?一向缺乏这方面的技巧,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一个刚失恋的人。

  「啊你们……就吵架了哦?」我小心翼翼地问。

  「嗯,我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她说我太忽略她……从交往到现在,我们从没这么严重的争吵过。其实,从她决定上台北,而我拒绝同行的那天开始,就该料到会有今天这样的结果了。她一直无法谅解我留在屏东帮叔叔管理诊所的决定,她太害怕孤单,而我又不在身边,旁人很容易乘虚而入。

  「我问她:『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她说她不知道,那个男人对她很好,他不知道我们的事,她不想伤害他。」他苦笑了声。「所以结论是,她选择伤害我。这么多年的感情,就这样败给寂寞、败给距离,我实在不知道我还能相信什么。」

  「你、你不要这样讲啦……」见他这样,我胸口沈沈地压著一块大石头,陪著他难过起来。

  想想想!笨蛋沈静雨,赶快用力地想,现在要怎么办?

  「我肚子好饿,那个——可以吃吗?」我用垂涎的表情指了指他手中的餐盒。连我都觉得这样讲好厚脸皮,但是与其让他愈看愈伤心,还是赶快消灭它,用力地消灭它!

  他不置可否,递出餐盒。「你也还没吃?」

  「没。」我打开餐盒,一副饿死鬼模样。其实早吃了,现在根本不饿。

  「那你慢慢吃。」他帮我抽出免洗筷。「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帮两只饿死鬼买消夜啊……」说到这个,忍不住心虚。宁夏和靖阳现在一定正勒著肚皮,眼神充满怨念地哀哀叹叹。

  「那你还不赶快去?」

  「没差啦,她们饿不死。」

  李柏琛看了我一眼。「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我知道啊!」我点头附议。「其实是因为她们该减肥了,我这是为她们好。」上帝啊,原谅我!宁夏、靖阳啊,我对不起你们,阿门!

  我才刚祷告完,手机铃声突然大作,足足吓了心虚的我好大一跳,差点翻倒整盒的烧买。

  我急忙把餐盒和竹筷塞到他手上,兵荒马乱地接起手机,都还没发出声音,另一边宁夏的声音狠狠轰来。「沈静雨,你是买消夜买到美国去了哦?我快饿死了啦,你再不回来,就等著替我收尸吧……」

  我将手机拿离一臂之遥,等耳鸣没那么严重了,再贴回耳朵,闪到旁边压低声音告诉她:「对不起啦,我现在有事,可能赶不回去了,晚点名时,你帮我挡一挡,谢啦!」

  「喂喂,你这是什么话,消夜没吃到,还要我帮你挡驾?没门儿!」

  「拜托啦,我知道你最好了,大不了改天我请你吃饭嘛……」

  「少来,我要我的盐酥鸡、盐酥鸡……」她用冤死鬼索命的怪调哀叫。

  「就这样说定了,拜!」不等她讲完,我赶紧接下去,然後迅速挂断,拒绝听地上诉。

  回来,继续歼灭烧卖。

  他盯著我看。「你同学会恨死你。」

  「管她咧。我肯半夜出来她们就感激涕零了,为了她们的消夜,我冒著寒风,淋著雨,连闯了好几个红灯,最後还被警察拦下来开罚单……」

  「你没求情?」

  「有啊,可是他坚持要开这张罚单。好吧,我有骨气,不求他。结果他自己闯红灯的闯不会写还问我,我不告诉他,看看会不会这样就算了,谁知这固执的老伯居然照开!」

  「他写注音?」

  「哪是!他写『红灯直直走,叫都叫不停』。」

  他愣了愣。「真的假的?」

  瞧他认真的表情,我笑了出来。「骗你的啦!那是婷跟我讲的笑话。」

  「……哦。」他扯了扯唇角,又不说话了。

  糟糕,又冷掉了。

  浑蛋婷,下次不准再跟我讲这么冷的笑话。

  足足有三分钟,又陷入沈默。

  「我可以抽菸吗?」他问。

  「噢,没关系,你抽啊。」虽然我是那种对菸味极度敏感,一闻就开始头昏昏的人,不过看在他失恋的分上,我可以忍耐。

  他拿出菸盒,点燃後吸了一口,就再也没动,一迳沈默著,任白雾上升,缓缓缭绕在我们之间。

  「她不喜欢我抽菸,讨厌那个味道,我已经很久没抽了。刚刚,走出火车站,突然有股冲动,就买下了这包菸,也不晓得是在报复谁,反正已经没有人可以让我为她节制行为……」

  这么堕落?不会吧?

  我张口想回话,冷不防一口菸味呛进鼻腔,我咳了咳。

  他看我一眼,熄掉香菸。「对不起。」停了下,又说:「不说这些了。你呢?期中考考得怎样?」

  我注视著他,心里明白,他只是强撑著,其实还是很难受吧?七年的感情,怎么可能说放就放?

  「期中考啊……唉!如果你想借酒浇愁,我们可以一起去,刚好有伴。」

  「考得很糟吗?题目难?」他皱眉。

  「难不难我不知道啦!就商事法啊,有一题问何谓公积?公积的用途?我就直接回答:『公鸡可分为平地公鸡和山地公鸡,其用途可分为祭拜祖先、冬令进补以及烧酒鸡、三杯鸡、姜母鸡等等,美味可口,族繁不及备载……』然後不知道为什么,老师就一个大大的鸭蛋赏来给我吃了。你评评理,我这样答有错吗?」

  他张口、闭口,声音乾乾地挤出喉咙。「这个,也是开玩笑的……吧?」

  「不是!」

  他盯著我忿忿的表情,以及忿忿地戳了粒烧卖整颗往嘴里塞,咿咿唔唔地持续抱怨。「最机车的还是会计老头。只教了五分……不,三分钟的计算题,而且是直接念过去,连个屁公式都不给。要背课本谁不会啊,就会拿原文书唬人,这样还有脸考计算题!我直接给他写:『学费+满腹火气=你他妈骗钱的死老头』!要是明天你摊开报纸,看到头条写著『屏东某某学校惨遭祝融,一夕间付之一炬,疑似学生期中考後挟怨报复』请不要去检举我,那绝对不会是我做的,知道吗?」

  他还是张口、闭口,表情呆呆地。「我不知道……原来你也会说粗话。」

  「遇到这群以强奸学生脑袋为乐的浑蛋,孔老夫子都会呼日:『诚彼娘之非悦也』!』

  「啊?」

  「真他妈的不爽啦!」我白了他一眼。「你到底有没有读过书啊?」

  他抿紧唇,闷闷地忍著笑。「你生气骂人的样子好可爱。」

  「喂,我都快面临领残障津贴来补助学分费的威胁了,你还敢笑,有没有同情心啊!」我搥他肩膀一下,以示抗议,他索性蹲了下来,支著额头,肩膀一耸一耸的。

  「那个林什么还是李什么的,我警告你——」

  他索性放声笑了出来。「天哪!你真的好可爱!我败给你了!」

  我吁了口气,蹲在一旁,看著他展露的笑脸,有一口没一口地吞著烧卖。

  等他终於笑够了,停下来吸了吸气,按住我的手。「不要吃了。」

  「挖勒!小气鬼,才吃你几颗烧卖而已,就在心疼了喔!大不了下次——」

  「我知道你根本不饿。」

  呃?我愣住。

  「我们一起吃过饭,你食量明明不大。」

  「唔……欵……那是因为要装一下淑女啊!总不好让你知道我早餐可以吃十粒肉圆、一盒煎饺、三颗馒头外加一杯五百CC的奶茶……你干么这样看著我啦!」某谢姓友人,对不起,我又出卖了你的食量。

  他双手环胸。「还有没有?你再掰啊!」

  「我哪有……」

  「没有吗?其实你期中考考得不错,对吧?」

  哇靠!他是人还是鬼啊!我怀疑我肚子里有几只蛔虫他都数得出来。「你不相信我真的有这样写?」

  「也许有吧,但那一定是在写完正确答案之後,无聊加上去的。」

  「……」我瞪著他三秒。「李神算,我可以膜拜你吗?」

  「不介意。」

  「ㄘˊㄟ!」我挥了下手,赏他一记白眼。

  他浅浅一笑,接手没吃完的烧卖,低头安静地吃著。

  「欵……」本来想提醒他,那筷子我用过了,可是他好像不怎么在意,害我话到了嘴边又吞回去。

  他吃了两口烧卖,停下来,含著筷子不知在想什么。

  我莫名地一阵脸红,想到刚刚——就是慷慨激昂说「学费+满腹火气=你他妈骗钱的死老头」的时候,是恨恨地咬著筷子的……

  这、这算不算间接接吻啊?

  呿!心底立刻有个声音反驳回来:沈静雨,你少三八了,人家才刚失恋,心情正低落,哪有心思理会这些有的没的?你自己想太多!

  「静雨——」

  「啊?」冷不防被他吓了一跳:心虚地以为他又看穿了我的想法……

  「今晚,谢谢你。」

  「谢什么啊,我又没怎样……」

  「有。我知道你一直在逗我笑,想转移我的注意力,不让我沈浸在悲伤中。」

  嗯!总算不枉我今晚把自己搞得像个气质尽失的疯婆子。

  「刚刚,一个人在这里站了很久,直到遇见你。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很多事情,本能地就会想对你说。」

  「红粉知己吗?那是本人的荣幸。」

  他轻扯唇角,将吃完的烧卖盒丢进垃圾桶,就像将过去那段山穷水尽的感情从心底移除。「七年了,那么长久的感情,到今天彻底结束。说不痛苦是骗人的,但是我会忘记她,开始我自己的生活,所以,你不用替我担心。」

  嘴上是很潇洒啦,但是真能办得到吗?就像他讲的,七年的感情耶,哪是能说放就放,说忘就忘的?

  「雨停了。」他轻轻说道,回头看我。「你宿舍门禁几点?」

  我低头看表——

  哇靠!十一点整。真是年华似水,岁月不饶人啊!

  「超过了吗?」他观察我的表情。「对不起,都是因为我的关系。」

  「没关系啦,我本来就很讨厌像个小学生一样,每天被人管要几点回去。」就算早注意到时间,我也不可能丢下他自己回去,他刚刚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真的让人很不放心。

  他想了下。「如果邀你去我住处睡一晚,你可能会脱下鞋子往我脸上砸。要不然——我们去看电影,一直给它看到天亮,好不好?反正我今晚不可能还睡得著,你陪我好吗?今晚,我不想一个人面对孤单,免得真的想不开……」

  「喂喂喂,好啦,你不要再说了哦。」

  他笑了,朝我伸出手,我伸手回握,感觉他掌心的温暖。

  其实,手机电话簿里,就有一个同学住这附近,一通电话拨过去,不至於没地方过夜,但是,我没说。

  其实,我很清楚,他不是会想不开的人,但是,我还是没说。

  其实,找了再多的理由,真正的原因,只有一个——我想陪他,陪伴这一刻看起来无比孤单的他,但是,我依然说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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