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轻唤害她胸口一窒。「为何不叫我倪小姐或是倪珑月?」
「不喜欢?」他的语气带点恶意的捉弄。
「非常不喜欢,也不合情理。」
「但我喜欢哪!怎么办?」他轻浮的环拥她,爱极了她柔软的身子和淡淡的馨香。
「请你别这样!」她气极了,努力想挣开他。
他偏不放,用他低沉浑厚的嗓子吟诵她的闺名。「或者唤你月儿如何?」
面对这样的举动她怎能不慌?她怕自己真的猜中了他的可怕。
「不!你究竟想要怎样?你恨我入骨却不杀我,并且做著完全相反的事,我不信你有饶恕我的胸襟,你一定另有打算,很阴险的计画,我不会上当的!」
「怕什么?我记得你说过你最怕死,既然我极有可能饶你一死,还有什么好怕的?」
「怕你心中的诡计,你在消磨我的志气,鲸吞蚕食我的身体,妄想有一天我会对你逢迎承欢,那比一刀杀了我更残忍。除非你放了我,答应让我长留金安城。」
「留你在此?不,并且是的。」
珑月瞪著他,完全听不懂他说的话。
「我绝不会留你在此,既然我享受不到有家的归属感,你同样不准!而我说是的,你刚才的猜测一点也没错,我的确是在对你鲸吞蚕食,并且势在必得。你不用担心我会使手段逼迫你就范,因为当时机到的时候,不用我逼你,你也会自动投进我的怀抱。」
「不可能!」她真的动了怒气,因为他的卑劣和妄想。
「我等著看。」挑战意味浓厚。
这人的坏是她前所未见的,没有人比得上他,就让他自鸣得意好了!
珑月凝著俏脸霍地起身,管他允不允许,她的尊严都已经被他践踏得破碎不堪了,这一点小志气总要拿得出来。
但他就是不准!
微一使劲便又让她回到怀里,只不过这次他不再像前几次那么含蓄,他狂猛的吮吻她未及呼喊出声的唇瓣,双手则四处探寻她身体敏感的部位,直到她不再抗拒,虚软无助的任他撷取时,他又恶劣的放开她。
「事实证明一切。」他得意的轻抚她的面颊。
像是被人兜头泼了桶冷水,珑月从恍惚迷离之境被他狠狠推落凡尘,这不得不面对的现实只让她觉得难堪,并且想死。
「就算得到我的身体又如何?我终究是唾弃你的!」
「这我一点都不担心,因为很快的,你就会知道我得到的不只是你的身体,你会知道不管你愿不愿意,你的一切都将尽归我所有。」
他端起酒杯朝她致意,然後喝下那满满的酒,一杯他给自己的祝捷酒,而战役的对手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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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番追击倪将军,有别於前几次的行动,大军已先开拔回北方,留下近百名的黑盔武士,全是精挑细选专属於黑岩王的近身铁卫,也是珑月在死亡丘最先见到的那一群。
金安城仍是金安城,只是新城主将由黑岩国指派前来,并有近千名的黑盔武士留守,往後将视其忠诚度再另做安排。
「昨晚睡得可好?」阎涤非审视面带愁容的珑月,当然没错过她双眼底下的阴影。
「好得不能再好。」
「那就好,因为你今天需要的不只是运气,还要有超强的体力才能得到你要的奖赏。」
「什么意思?」珑月警戒的瞪向他。
「你要的选择题我已经想好了,刚才我已留下诏书给未来的金安城主,命令他从今以後不准倪珑月踏进金安城一步,违令者死。」
「你为何要这样做?!」
「要你有家归不得,也要彻彻底底的斩断你口中对金安城的归属感,你无家可归了。」他无限同情的宣告。
「然後呢?你真的要放了我?」她不信。
「对,我早就决定不杀你了,但放不放……如果说,不禁锢你但仍然留你在身边,这样算不算放了你?」他也很疑惑呢!
「什么意思?」这次的警戒更高。
他并没有正面回答她,反而先让沙浪带著百余名铁卫出发。
「出了这座城门,你的选择是,一是自己想办法继续往西行,去找你原本要找的远在西方的亲人,另一是跟上我,用你这双脚。」
他要她徒步追上他们?!他在说笑吗?而她又何必?珑月几乎想马上朝西走去,但,心里却知道他必有牵制她的後著。
他是使惯了手段的人,而且是个中高手,她深受其害。
「若你跟得上我这匹马,我便无条件饶过你可亲可敬的父亲大人,包括所有跟随的亲属和家将,这奖赏可让你瞧得上眼?」
「你……」她想咒骂他,却找不出最适当、最恶毒的话来奉送。
「这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你该知道我从不宽恕敌人,而且还是杀了我至亲的仇人。选择权在你,往西走你一个人就可以获得重生,但往东走运气好的话,将会有许多人因你而获救,考虑清楚。」
阎涤非不可一世的撂下话後,便跃上马扬长而去,并没有给她太多时间考虑,如果她想追上的话。
珑月会怎么选择?
事实上,她根本不需时间考虑,因为答案是显而易见的,她气愤的是他给的条件太不公平,除非她真的有超人的体力,否则也只是自取其辱。
但珑月又岂会在乎这一点羞辱!如果这是老天唯一肯给她的机会,她就一定不会放过。
她毫不犹豫的拉开步伐,没有想到自己半点装备都没准备,这一路上不会再有人随身伺候著她,没水没粮她要怎么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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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上,我已确定铁卫绝对可以在五天後追上倪永,也照您的吩咐命令左右副将带队前行,见到目标只包围不攻击。」
「很好,今晚就在此扎营吧!」阎涤非闲散的答应,嘴边还咬著根嫩草。
沙浪抬头望了下天色,奇怪著目前天色尚明,以阎涤非今天龟速的走法,也绝对可以再赶个半里路,为何现在便要扎营?
哦!突然想起还有那个女人!
虽说主上待她的方式稍嫌苛刻了点,但既然有前因,这後果算是不错了,尤其今天这种行军的速度全是为了配合她。
「这一带平时安全吗?」
「算是东行路途上最安全的,除了夜晚有狼群出没外。」
「嗯!如果到时她还有一口气在的话,再替她担心吧!」
直到营帐扎好,营火架好,连沙浪都抽空猎了只兔子回到营地了,万事俱备,还是不见珑月跟上来的身影。
沙浪又一次不受控制的望向後方,半点鬼影都没有,天色已渐昏黄,她若再不出现,很难不会遇到狼群。
「主上要我回去探探吗?」
「探什么?」
沙浪怔愣住,马上假装埋首烧烤晚餐。看来主上并没有他想像的那般紧张倪姑娘,要不然不会表现得这么漫不经心。
还好主角没有再让他们等太久,她终於步履蹒跚的出现在远处一个小丘上,看起来很糟糕,不知情的人可能会以为这姑娘喝醉了酒,否则怎么会走两步退一步,然後,就见她倒地不起了。
「主上?」沙浪转而望向阎涤非处,想请示下一步。
谁知他只是无限同情的摇著头,一点行动都没有。
「看起来真可怜。」
「上头有几只兀鹰在盘旋。」沙浪提醒道。
「太阳要下山了,它们不会冒险下来——」但他话还没说完,已见一只大胆又凶恶的兀鹰从空中极速掠下,目标是昏迷不醒的珑月。
「主上!」
沙浪出声警告的同时,一颗拇指大的石子已经从阎涤非手中飞出,带著致命的气劲击中了那只急躁的大兀鹰。
当兀鹰的血落到离珑月不远的地面後,原本在空中盘旋的其他兀鹰开始争先恐後的掠下,争食自己的夥伴,反而不是那么在意珑月的存在。
眼见这样刺激的场面,阎涤非只是拧著眉宇,双眼紧盯仍一动也不动的珑月。
「这个傻瓜!」
丢下话,他提气纵身,几个起落後落到珑月身边,小心翼翼的扶起她,仔细审视她的状况。
「主上。」沙浪将水囊递过来。
「你觉得她能撑几天?」
「今天就够她受了,属下不认为明天她还能走得动。」
阎涤非可不这么想,这女人看似弱不禁风,但她的精神甚至比男人还要刚强。
他拔开水囊的活塞,想喂她喝水,但她乾裂的嘴紧闭著拒绝他的接济,他不多细想,当著沙浪的面猛灌了口清水,然後用口哺渡给她。
沙浪看著他拿衣袖细心的拭去珑月嘴边流下的水渍,又轻柔的拂开粘贴在她脸上的发丝,抹去她鼻头颊上沾惹的灰尘。
眼前的情景让他不得不推翻先前的想法……
看来主上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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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里,珑月被忽远忽近的狼嗥声惊醒,睁开眼後竟搞不清楚自己身在何处?直到在微弱的营火映照下,见到已入睡的阎涤非,她才放下心来。
「我真的跟上了?」不,她不相信。
那他这么做又是什么意思?
不远处又传来吓人的狼嗥声,像是呼应一样,更近的地方也有狼嗥响起,珑月哪敢再耽搁,跳起来便往阎涤非身旁靠去。
这样就安全了。她在心里想著。
她不知道的是,当她又睡去时,身旁的人嘴边浮起的笑,和那双在黑夜中特别晶亮的眼。
但隔天醒来时,她身边根本什么都没有,只有熄灭的营火证实昨晚她见到的不是虚幻。
「哦!该死!他竟然就这样丢下我?!」珑月不敢置信的捶著地面。
「不行,我得快点追上才行。」
刚要跳起身,地上一袋东西引起她的注意,打开一看竟是水囊和些许肉片。
「哼!他可真好心!」该说是捡回良心了才对。
「不过这样倒好,今天应该比较容易熬过去了……」
很抱歉,她想得太美了!
因为她马上便发现,昨天昏天暗地的赶路除了让她一夜好眠外,全身酸痛才是真正的苦难。
如果昨天傍晚她走路的样子像个醉汉的话,今早的她便是可怜的老太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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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四天,同样的情形重复发生在这片草原上,差别只在於每天的路程都被阎涤非巧妙的拉长半里许,好让珑月出现的时间刚好也是她「咚」一声倒下的时候,分秒不差。
傍晚又至,沙浪像算准了时间般的往後望去,没见到预料中的小小人影,当然也不会欣赏到她努力想维持优雅的倒地动作,他猜想可能再等一会儿就到了……
时间又过,此刻,太阳已经完全隐没,却仍不见期待中的表演,沙浪不得不偷瞄阎涤非一眼,猜想他是否会有所行动。
「今晚似乎特别安静。」阎涤非终於开口。
「是,好像少了那群紧跟在我们四周的狼群。」
「是的,就是少了那些美妙的狼嗥声才会这么寂寞。」话落,他人已像枝飞箭般快速跳上马,飞也似的往来时路奔去。
沙浪当然不会落後他多少,他甚至已经开始祈求老天,别让最惨的事发生在那女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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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过来!你们这些坏狼!」
珑月缩著身子躲在巨石缝里,绝望得想大哭。
若不是白天不小心跌一跤,还倒楣的扭伤了脚,现在的她应该早赶上阎涤非了,她知道他一定会等她的,但现在这情况,只怕他再也等不到她了。
「走开!休想拿我当晚餐!」
那时她虽然脚痛得难受,还是逼自己继续走,直到脚踝肿得像拳头般大,她再也受不了那刺骨的痛才停下脚步,这一停,就更别想继续走了。
还好在这地方发现这堆大石子群,找了个能栖身的石缝进来遮阳和休息,闭目养神的结果就是睡到晚上又遇上这群饿狼,还好她先前因为怕会遇上土匪,推了另一块大石堵在缝口,刚好也堵住了狼口。
但她被它们包围了,并且很可能被啃得一乾二净!
呜……这种死法从来不在她悲惨的生涯规画里,她想活下去,不是因为父母亲的承诺,也不是因为多么伟大的理想抱负,她就是不想死得这么惨!
「走开……我求你们可以了吧!我的肉一点也不好吃,好几天没净身又脏又臭,拜托你们放了我可以吗?」
没有狼理她,因为它们都知道她才是眼前最肥美的上等肉。
「走开啦!你们去找别人……往东走个几里你们就可以找到另外两个人,他们高头大马全身都是好料的,皮厚肌肉又结实,足够你们每只吃到饱还有剩,可以带回家给妻小享用。」
谁来救她?珑月又努力的往石缝内缩去,小手找到地上的碎石当武器往外扔。
「啊!好痛——」两只手全被狼爪抓出好几道血口。
血的腥味引得狼群更疯狂,互相推挤叫嚣,誓要咬到里面的上等肉,堵在外面的大石逐渐松动,她知道自己离死期不远了。
「救命——谁来救我!阎涤非,你死到哪里去了?我都快死了,你找不到人报仇了啦!」
狼群似乎也感染到她的绝望,竟开始跟著哀号起来,一开始是最外围的几只,然後便一连串约好似的一起惨叫,还有在地上打滚的。
珑月惊奇的眨著眼,然後就见到一只大掌猛地伸进来,不仅成功的抓住她,还粗鲁的把她整个人往外拖去。
「不要——」她失声尖叫。
「够了,你这傻瓜,睁眼看清楚我是谁!」她头顶传来熟悉的低喝声。
瞠眼一看,果然是仇人来搭救,她不急著道谢感恩,反而抡拳往他身上猛捶。
「是你!我当然知道是你!你这坏人现在才来!我差点要被咬死了,你知不知道?!」
阎涤非任她捶打发泄,知道刚才的情况有多凶险,只差一点……
当他赶到时正是狼群挤开石头准备大快朵颐的时候,他的恐惧绝对不会比她少,即使已经确定了她的安全,现在的他还是不敢想像那种下场。
她怨怪他是应该的,今天这意外有大半原因是因他而起。
「如果我真的死在这里,我一定会恨死你!都是你害的……」捶打的小手渐渐停放在他胸前,哭喊的嗓子也骂累了。
最後变成她抓著他胸前的衣襟,贴著脸痛哭流涕。
阎涤非无声的叹息,大手贴上她的腰身,把她更往自己拥近。或许她自己没有发觉,她这模样一点也不像劫後余生、心力交瘁的人,反而比较像跟情人发牢骚的小可怜。
「好了,如果你真的死在这里,我一定会替你报仇。」
「谁不知道你最拿手的就是找人寻仇。」她还有力气回嘴。
「能有机会发挥所长一直让我很庆幸。」他也不弱。
珑月对他是又气又怨,理不清心头真正的情绪,既恼又恨,却无时无刻不想他,她只怕自己已经著了他的道。
「阎涤非,你为什么要救我?让我被狼吃掉不顶好?省得污了你的手,帮你除掉我这个麻烦。」
「那可不行,我会舍不得。」
「你说谎,你舍不得的只怕是没了耍弄我的机会。」
他耸肩,无可无不可的。「是没错,我可没说舍不得你这细皮嫩肉,你别自己想歪就好。」
「够了!你究竟想怎样不如乾脆点讲清楚吧!反正我们现在碰头了,也可以算是让我追上你了吧!你别赖!」
「死皮赖脸的是倪大小姐你吧!照游戏规则看来,遇上这群狼就算你死了,游戏也结束了,请倪小姐输得心甘情愿一点好吗?」
「不算,反正也还没到目的地……」就算死皮赖脸她也赖定了。
「好,就照你说的,最慢不出一天,我必要你输得心服口服。」
答案在隔天一早便揭晓,当珑月睁开眼见到没弃她而去的阎涤非时,来不及让心底的喜悦窜上来,他便面无表情的宣告一项事实。
「你输了,我的铁卫已经在昨夜追上你父亲并且成功包围他们,只待我一声令下,这出戏便可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