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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谕之女 第四章

  该死!自己怎么会睡得那么死?!梦嫣气急败坏地从房间里冲出来,手里忙乱地打着领巾,嘴里还含着一枝牙刷,目标——客厅里的电话,她想call司机快点上楼来帮她一点忙。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一冲到客厅就看到正优闲地喝咖啡、看早报的龙笑海,连忙拿掉嘴里的牙刷问道。

  “充当你的司机。”他优雅地啜了口咖啡答道。

  “那你怎么不叫我?!”梦嫣生气地叫,又冲进房里拿起书包、裙子,嘴里不忘埋怨,“该死!都是你啦,我要迟到了啦!”她匆忙地到浴室内胡乱地刷了几下牙齿、漱了口,抹抹嘴后又冲了出来,坐在玄关上努力地穿裙子,用着还有些困意的眸子瞪着他,喊道:“喂!快去发动车子啦!你还站在那里干什么?当雕像哪!”看自己急得狼狈,他却没事似地在一旁闲着,令梦嫣想就有气。

  龙笑海慢吞吞地走了出去,当梦嫣冲出去等电梯时,他刚好走到电梯前,梦嫣很不高兴地推开他,手不停地按着按钮,感觉像过了几世纪般,电梯终于上来了,她迫不及待地冲了进去,然龙笑海仍是一副从容自得的模样慢慢地走进了电梯。要不是还得靠他开车到学校,早就把门关起来夹死他算!她恨恨地想。

  “快点啦!”梦嫣十万分不耐地叫,手已按下关门钮——好险!只差那么一点点就真的夹到他的。

  看着灯号一个个地闪过,梦嫣气得差点没吐血,“没事买那么高的房子干嘛?吃饱闲着还是钱太多?叫你快点还慢吞吞地,故意的啊!臭王八蛋!”她一直到了车上还在生气。

  龙笑海笑盈盈地将她生气的娇俏模样尽收眼底,他从不知道女人生气也是可以这么美丽的,但他更爱昨晚她那毫无防备的睡颜、撒娇的语气。他不想她太累,所以今早见她睡得香甜才不忍唤醒她,见她昨晚倦得一沾椅就睡了,他竟有些心疼!但龙笑家的媳妇必须有些“底”,避免将来在上流社会的社交场合中抬不起头来。让人欺侮。

  他将梦嫣编入A班是一种磨炼,因为她毕竟不是出身豪门,总有些所谓的“贵妇”会想尽办法排挤她,尤其梦嫣不是日本人而是个台湾人。

  梦嫣奇怪地看着龙笑海本来不知在笑什么,现在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其实他那副要笑不知的模样可真是帅死了!连她都有些着迷。他笑起来很好看,她最常看到的也是他微笑着的脸,她见过他在下属前的严肃表情,好似天生就有着不怒而威的气势,那当然也有他成熟的魅力存在,但她仍是爱他的笑容。

  车子在校门前停了下来,恰好校门也要关了起来。

  “等等!”梦嫣边喊边手忙脚乱地打开了车门,那守门的风纪一见是A班的人,根本甩都不甩,继续他的动作。

  “对不起,稍等一下!”远方一位长发飘逸的女孩小跑步地过来。梦嫣知道她,她是天才B班闻名全校的才女——垣野月子,人如其名,总是文静又优雅。

  梦嫣注意到值周的风纪竟然停下了动作,明显地要保送垣野月上垒,太过分了,才高中生竟就这么现实势利!

  梦嫣不服气地大跨步向前,指着他鼻子责问道:“你怎么这样?她明明迟到了不是吗?”

  “垣野如此高贵的人如果有了一点小污便会破坏、污蔑她的美好,而你呢?A班的人、学校的害虫,在你那辉煌的纪录上多加一笔也没什么。”值周的风纪鄙夷地斜视梦嫣,一把推开她,“走开!别在这儿碍眼。”

  她脚步一个不稳,眼看要跌个四脚朝天,但她却靠到了一具伟岸的胸膛。

  梦嫣不急着起身,她头往上看,入眼的是龙笑海那张无表情的脸,但是她感受得到他身上散发的怒气。

  ★     ★     ★

  龙笑海冷冽的眼神吓住了值周的风纪,也使校长频颇掏出手帕拭着额际的冷汗。   “贵校都是如此对待A班的学生吗?”他坐在校长室的沙发中,眼睛直视着校长。

  “这……呃……”校长结结巴巴地说不出完整的话来。他都承诺会惩罚值周的风纪并记垣野月子迟到一次了,龙笑海究竟还有什么不满?

  梦嫣局促不安地坐在龙笑海的旁边,她原本不想闹这么大的,如今成了这种局面,只怕她一走出校长室就成了众矢之的了。坦白讲,B班真的是全校的宝,尤其是垣野月子,更是号称创校以来的才女。十项全能又温柔有礼,但她总觉得垣月子身上散发着寂寞的气质。

  她扯扯他那笔挺的西装,小小声地说:“算了啦!”

  龙笑海看了梦嫣一眼,二话不说地拉起梦嫣就走,校长则是松了口气,四肢无力地瘫在椅子上。

  “放心啦!我自己会照顾自己的。”梦嫣就用着这句话硬是把龙笑海请出校门。其实她这句话说得有些心虚。

  沿途遇到的人都把她当杀父仇人般地瞪着,让梦嫣浑身不自在,幸好没人敢对她怎样,她就一路平安地到了三B教室所在的那一条走廊。

  “就是她!”

  “是她害了月子……”

  “可恶……蛀虫!”

  这些“悄悄话”一句不少地全听进了梦嫣的耳里,她有些害怕地看着三B教室外的一群人,她应该没有这般罪大恶极吧?记一次迟到而已,他们未免也太反应过度了。梦婿决定快速地冲过去,却不知被谁绊了一跤。

  “报应!”

  “A班的人根本就没有资格待在学校!”

  “对呀!滚出学校!”

  梦嫣趴在地上,地从未有过如此刻般愤怒。

  A班的同学闻声跑出教室观看,“梦嫣?!”

  “你们别太过分!狗眼看人低!”一个A班的同学说道。

  梦嫣被扶了起来,她眼眶红红的,咬住下唇紧忍着不让泪珠滚落,她本来规规矩矩绑在脑后的长发也散下披在肩上,看着楚楚可怜的模样。

  “B班有什么了不起!”梦嫣突如其来的一句怒吼,镇住了满廊的吵嚷,“充其量不过是读书机器罢了,能活用所得来的知识、情报并加以利用的人才称为‘天才’,你们根本不配!,书呆子,看着吧!你们会知道A班才是名副其实的‘A班’!”怒吼声一落,她揽着向学同进入教室。

  教室门一拉上,梦嫣马上就哭得浙沥哗啦的,教这群叱咤各校的飞车党大哥、大姊们全了手脚,笨拙地安慰她。外表看来娇弱美丽的梦嫣就像他们的小妹妹般,如今看她哭得如此伤心,个个都直想去揍一顿B班的“天生蠢才”以泄愤。

  “别哭了啦,梦嫣别太难过……”

  “我才不是难过,我是气!气他们把你们说得像个低劣的爬虫类生物!你们明明都是很好的人……”梦嫣不停地擦着眼泪,“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就胡说……”

  “梦嫣——”这群大哥、大姊听了好感动,这个才转来一个月的小女孩竟然为了他们这群别人口中的“坏学生”而……

  “好!我们不能让梦嫣的泪白流。”不知是谁率先喊出的,全部的人情绪跟着激奋起来。

  “对!” 

  “我们要教B班的家伙好看!”

  “加油!杀得他们片甲不留!”
  数学教师被堵在门口,莫名其妙地看着教室里一群慷慨激昂的人,怎么?他们决定要与哪个学校的不良帮派火拼一场了吗?

  ★     ★     ★

  “加油啊!”

  一声震天的吼声响遍整个T大附属高中,只见偌大的操场上,每个人的眼睛都瞄向同一个方向。

  “拿出你们打架耐的速度及弹性啊!魄力、魄力、魄力!对,这样,吓住他们!耶!”梦嫣又叫又跳地在旁带领加油,完全不顾她的形象。

  再过数天便是运动大会,A班一致决定这运动大会是众人雪耻的第一目标,于是加强了各项体能训练,好加在。他们本来就是打架当三餐的大哥大、大姊大,敏锐度及反应能力自然不在话下,总是比那些“善良百姓”要强上一点,这运动大会真是适合他们大展身手的一个好场地。

  现在场上正好上演着A班VSE班的排球友谊赛,从梦嫣那响彻云霄的欢呼声,自可想见是A班的夺得胜利。

  “好棒!好棒!”梦嫣给了退场的球员们一人一个拥抱,“真不是吹的!不愧是东京第一不良集团。”

  带头的田村秀一又好气又好笑地敲敲她的头,满脸无奈,他就是拿这个像妹妹般的女孩没办法。

  “会痛耶,讨厌!”梦嫣揉着痛处,嘟着嘴嚷。

  “一点都不淑女,台湾的女孩都像你这样吗?”

  “对呀!不过要找到像我这样可爱、美丽又大方的女孩可是不容易哟!”她一点都不害臊地将学到的赞美词尽数用在自己身上,顺带替亲爱的台湾女性同胞宣传一番,只是不知是正面抑或反面效果。

  “你哟!”田村秀一好笑地用手臂环住了她的脖子。

  “嘿嘿!谈情说爱也要看时间吧?”东条夏在一旁瞎起哄,“至少也得看看在谁的地盘上,喏!”他伸出手,摆出一副小混混的模样,“恋爱税。”

  藤田和奈抄起一颗排球就往东条夏的头扔去,又快又狠又准!手下毫不留情,“欠K呀?!”

  东条夏哀嚎一声,抱着头怪声叫道:“和奈甜心,你想谋杀亲夫吗?这样你可就没老公罗!”

  “去你的!意思是说我没人要罗?” 

  梦嫣好笑地看这一对欢喜冤家又一次戏上演。

  “喂,老大!B班要比接力赛。”高田夏目走来。

  “上次运动会接力赛冠军那一班?”田村秀一挑眉问。

  “对。”

  “好,走吧!叫参加接力赛的全过来。”

  梦嫣朝着走往田径场的二十个男生挥挥手,打气道:“加油哦!把你们逃命时的速度拿出来就好了!”

  那二十个男生闻言全都翻着白眼,对天苦笑了。

  梦嫣转身一蹦一跳地朝休息台跑去。

  “你不去加油啊?”胖胖的雀美秀子问道。

  “不去了,我有点累。”梦嫣坐下,眼尖地看到东知夏正朝她扮鬼脸,她不甘示弱地也回敬一个超级鬼脸,“而且一看到东条就一肚子气。”

  “气?”

  “笑气。”梦嫣微笑地靠在台子上,疲倦地闭上双眼。

  “嘿!加油!”雀美秀子激动地站起来加油、大喊:“梦嫣你快看,耶!秀一加油!”

  迟迟没听见萝嫣那超级的加油声。雀美秀子疑惑地低下头,“梦嫣……睡着了吗?”   “怎么了?”田村秀一挥手大喊。

  雀美秀子抬头望去,接力赛早已结束,跑道上只剩小猫两三只,她懊恼地跺了下脚,“该死!最精采的都没看到!”

  “没事,梦嫣睡着了!”她扬声喊道。

  田村秀一跑了过来,一群人随后跟上,围着梦嫣。

  “她睡得好甜喔!”

  “像个天使?”东条夏哼了一声,“像只小母猪吧?”

  “东条夏!皮又在痒了是不是?”

  “嘘!别吵了,等下把梦嫣吵醒了。”

  “对呀,好可怜,梦嫣一定累坏了。”

  “那现在怎么办……”
  一阵吱吱喳喳,让梦嫣不适地翻转身去,双手抱住头嘤咛一声,吓得众人噤声,只见她朝空挥了挥手,又被周公请去下棋了,一群人不禁大笑出声。

  “哈!哈!哈!好可爱!稀世珍品。”

  “我抱她去保健室。”田村秀一说着就弯身抱起熟睡中的梦嫣。

  “哇!大色狼,可别把小梦嫣给一口吞下肚子哟!”

  “闭嘴!又……”

  突然,一双手从田村秀一的手臂中抱走了梦嫣,他惊愕地抬头看着突然出现的男人。

  “你是谁?放下她!”东条夏首先发难。

  男子冷冷地扫了他一跟,最后把目光停在田村秀一身上,似评估、似打量。

  男子冷漠的表情令田村秀一皱起了眉头,难道自己在某次拚斗中元意得罪了这位大哥罩的小弟吗?

  “你跟梦嫣是什么关系?”龙笑海冷冷地开口。

  “关系?”田村秀一一愣,不懂对方的意思。

  “他是梦嫣的男朋友!”东条夏飞快地代田村秀一回答。他见对方来意不善,先给梦嫣拉一个靠山,以免对方打她的坏主意。

  “东条!”田村秀一低喝,东条夏难道看不出眼前这个男子的目光像要把他五马分尸吗?
  “梦嫣是我们的同学。”

  “同学——”龙笑海低声重复。其实他早在一旁观看良久,直到这男孩状似亲昵地抱起显然睡得人事不知的梦嫣。

  “有问题吗?”东条夏仍是一脸防备。

  龙笑海将眼光调向这个刺猬一般的男孩……而这个男孩与他的小未婚妻同年,他的嘴角不易察觉地浮上一抹冷冽的弧度,他是怎么了?竟然在一瞬间在意

  田村秀一则另有一番想溘,深思的目光投注在龙笑海抱着梦嫣的手臂上。这个男人散发的气势不凡,连植物人都感觉得到,更重要的是他那习于掌控一切的威势,从哪里看都不像一个平凡而普通的人,他像天生便该站在一切的顶端,凌驾于任何人之上,这样的一个王者,不是成功的资产家,便是黑暗世界里独一无二的领导者。但,不论眼前的男子是属于前者抑或后者,都不是梦嫣这一介平民所高攀得上的,她甚至连面对的机会都极其渺茫。

  “‘大叔’,请别说笑了。”藤田和奈挤出一句话。

  “‘大叔’?”龙笑海极厌恶地吐出这两个宇,“我龙笑海从不说假话。”但面对商场上的尔虞我当然是例外!他在心中补充道。

  “我——”梦嫣好不容易寻得空隙开口,却被荒木亚希兴奋得高八度的嗓音给淹没。

  “龙笑海!”

  众人的目光又怪异地移到她身上。

  荒术亚希是著名的“追星族”,无论老的少的、男的女的、美的丑的,只要够得上“偶象明星”四个宇,荒木亚希一律清楚到他一天上几次厕所,想要什么情报找她就对了!“情报”可是她吃饭的工具呢!不精于此道如何生存?换言之,她是个“情报贩子”,也是田村集团的超级情报员,谁又想得到闻名东京区的超级情报头子竟是这样一个毫无过人之处的小女孩?

  “怎么?”高田夏目有些讥嘲的说,“难不成他是什么大明星不成?”

  荒术亚希猛摇头,“不是、不是,他不是偶像明星,他比一个明星还了不得!”她兴奋得快晕过去了。

  “喔!那还真是了不得。”田村秀一这个一句绝无半点嘲讽的含意,而是能让平日只注意偶像情报的荒木亚希如此兴奋,却又不是明星的人确实值得他注目。

  “他是龙笑集团现今的总裁!”见众人仍是一副“莫宰羊”的模样,她不禁跺了下脚,心底真怀疑他们到底是不是这世界的人呀?!

  “总之……”东条夏代表全体人员下了结论,“你绝不可能是梦嫣的未婚夫,‘大叔’。”

  “搞不好他真是哟!”藤田和奈说。

  “不可能的。”东条夏嗤之以鼻,“你瞧他几岁?”

  “二十六、七吧?”

  “对了!像他这么老的人怎么可能配得上梦嫣?”

  “喂!人家可是一个堂堂的总裁耶!骗你又没好处,再说,他哪一点配不上梦嫣?老一点才有成熟的男性魅力嘛!”雀美秀子的信条之一:“帅哥的话永远是对的!

  东条夏不服气地见众家娘子军阵前倒戈。

  龙笑海有些好笑地看着这转变,他们似乎忘了他这被讨论人就站在旁边呢!

  梦嫣不明就里地偎在龙笑海的怀中,怜悯地见东条夏几乎招架不住众家娘子的口水攻势。她真不明白这有什么好争执的,问问她这当事人不就可以得到答案了吗?“你怎么会到这儿来?“她傻傻地重复这个问句。

  龙笑海将注意力团圆到她身上,“不然你以为我会在哪儿里?”他将口气放柔许多。

  应该在他大大的办公室中,而且眼前要堆满许多像山一般高的文件,然后他就在那堆山中苦命的工作,不过,她没敢将这个想说出口,“所有的总裁都和你一样闲吗?”

  当然不是!好不容易推掉所有公事,很没良心地将它们压在属下的身上,自己溜来找未婚妻“培养感情”,而她竟然认为他“很闲”?天知道他的公事多得一天四十八小时都处理不完。

  “这也算公事之一,我来带你去试婚纱。”

  又来了,刚觉得龙笑海很温柔时,他却又突然变得冷漠而公事化地对待她,令人捉摸不定……咦?等等,他说什么?

  “婚纱?!”梦嫣不自觉而讶异地大声说出口,“你什么时候跟我说的?我怎么不记得这档子事?”

  龙笑海还没来得及回答,旁人就已尖喊出声:“梦嫣,这人真是你未婚夫?!”

  “天啊!”

  “好羡慕!长期金饭票兼自动提款机。”

  “梦嫣,你最好多加考虑考虑,别被人卖了还傻傻的帮他数钞票,这种男人最靠不住。”有人好心地提醒。

  “对呀!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一群人反应不一,甚至还有人——
  “小子,警告你,不管你是什么总裁还是大哥,一样不会让你好过的啦!”

  “要是被我们知道你欺侮梦嫣……”

  “你就最好先有个心理准备!”

  大伙儿充分发挥流氓本色,只差没亮出刀子、手枪。

  梦嫣恨不得控个地洞跳进去,她红着脸叫他们闭嘴。

  “哈!小梦嫣害羞了。”东条夏调侃道。

  “快走吧!要用心挑件美丽无双的礼服哦!”

  “我们会帮你请假的。”

  “结婚时记得邀请我们哟!”

  “没问题。”龙笑海大方地允诺,他看得出这群人是真心地关心梦嫣,并为她能交到如此朋友而高兴,自己不能时时刻刻陪在她身旁,如今知晓她有一群伙伴,心中同时也放下了一抉大石。

  “明天见。”梦嫣只来得及丢下三个字,便被龙笑海抱走了。

  “躺”在龙笑海手臂上的梦嫣无奈地叹了口气,她怕是永远也无法了解龙笑海这个男人吧?

  ★     ★     ★

  今天风和日丽、今天鸟语花香、今天应该是个万事皆宜的好日子,瞧那在花叶间来往穿梭的蜂与蝶、瞧那高踞在枝头快乐高歌的小鸟儿,这个一切的一切一再说明了今天是个优闲难得的好日子。

  偏大小姐定要标新立异地苦着一张脸,活像外头阴风怒号、暴雨狂打似地,原因无他,只为了已在眼前的龙笑本宅。

  今天是个讨厌的日子,梦嫣轻叹,龙笑海坚持着带她回龙笑本宅,说是有一个重要的家族聚会非得两人一同出席不可,可一思及那些“族人”,她便涌出一阵无力感,她真的不想回去惹人厌烦。

  一见到久违的春子,问候的话还不来得及出口,梦嫣便被拎进房间,一群女佣如饿虎扑羊似的围住了她,有过一次经验的梦嫣学会了不要反抗,任女佣在她脸上涂涂抺抺兼更衣,直到完成的那一刻,她才有机会一见镜中的自己。

  老天!好美!美得令人屏息!那是她——蓝梦嫣吗?

  镜中的美人着了一件以金、银为主色的和服,图案正是一双浴火重生的凤凰,栩栩如生得仿佛眨眼便会振翅飞起,如缎的黑发松松地编了两条辫子,在颈后交叉绕起,发梢隐起,留下几丝凌乱的发丝在鬓旁,缀饰几朵樱花;耳饰仅是两颗泛着乳白光泽的珍珠,衬出镜中人的清丽,活脱像是由古画中走出的花精哪!

  梦嫣呆呆地任春子领她到会场,心中有丝紧张、有丝期待,不知龙笑海见了会说什么?

  春子跪坐着拉开纸门让梦嫣走进房去。

  龙笑海听到纸门拉开的声音,回头看去的一刹那障有一瞬的失神,心硬是猛地停了一拍。

  那是……她吗?她很美,但绝未料到她盛装打扮起来会是如此的娇丽、优雅,这和平常的蓝梦嫣差了何止十万八千里。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龙笑悔赶紧收摄收神,起身去带梦嫣。她是人要衣装的最佳写照,龙笑海如此告诉自己,但为何一见她站在群虎视眈眈的族人之中时,他的心中便会满溢疼惜之情。让他想永远呵护她一生,而不再是那种无奈及不在乎的态度?

  “海。”在龙笑海的坚持下,梦嫣改唤他的名,“今天究竟有什么十万火急的大事?”她静静地倚着龙笑海,悄声问道。

  “订婚。”他回答简单明了。

  梦嫣更迷糊了,她微偏着头问道:“上次不就是订婚宴了吗?”原来有钱人婚要两次啊?

  “是家庭内的,并商讨婚期。”

  得到答案的梦嫣垂下头,谨守着春子给她恶补的“淑女规条”。一听到今天便要决定婚期,她的心竟不再排斥,反而有着淡淡的喜悦及期待,其实,龙笑海外表出众、能力非凡,待她虽称不上温柔,甚至有些粗鲁,但他偶尔流露的柔情却已足够。有这样的丈夫倒也不错,至少自己不必再至滚滚红尘中寻觅她的良人。

  现今梦嫣只想要给远在台湾的昔日同学一个“惊喜”,若他们得知她何尝的原因是为了结婚,不知会作何表情?她真想亲眼目睹。既然躲不过这桩婚事,倒不如坦然接受,反正法律又没规定结婚之后不能离婚。

  耳际渐大的嘈杂吵闹之声迫使神游中的梦嫣不得不回神,她见眼前的人面色不善,忙凝神努力听着,但他们说得实在太快了,她八句里有三、四句听不明白。

  座下的人倏忽站起两人,梦嫣一见,立即便认出了是智子与一个中年男人。

  “你的意思是对我的能力有所怀疑?”坐在首座铁藤村静子不悦地质问那站立着的中年男子龙笑宗一郎。

  梦嫣察觉两人的说话速度慢了许多,她赶紧凝神细听,因为他们两人似乎是为了她的事情而争吵。

  “不敢。”连梦嫣都听得出他语气的虚假,“只是龙笑一族已百年无‘神谕之女’,突然就不明不白地冒了一个出来,而且不是我大和民族之女,反是一个中国人,这实令人难以信服,况且,自小女初识之日起,便接受一连串身为龙知家主母所应受的特殊教育,从来也没听过什么‘神谕之女’,巫女您要置小女于何地?请给我一个交代!”龙笑宗一郎说到后来已怒气冲冲。

  “我与五长老曾允诺将智子许给海吗?”藤村静子也不生气动怒,只是微微蹙眉冷冷地道,“你自作多情一意想将智子嫁给海,是何居心,你我心知肚明!”她微微一顿,“百年来未再出现的‘神谕之女’,如今出现并给龙笑家寻到,实是天意,她影响着龙笑一族未来的兴衰荣辱,你尽可不信我言,更可将龙笑一族抛至脑后!”她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这间和室,与巫女同席的五位长老也一并离去。

  龙笑宗一郎气愤地将目光移往龙笑海身上,“海!你自个儿说,你当真要选择那个一无是处的中国人?!”

  梦嫣气得欲一跃而起,中国人哪里碍着人啦?你们日本人又多伟大啦?还是不被我们中国人踩在脚底下数百年?竟敢骂我一无是处?她强自抑下这口怒气,倒要看看龙笑海怎么说?她睨向座旁的龙笑海。

  一时之间,房内的数十对服睛齐望向龙笑海,房里静得连一根针掉下都清晰可辨,众人皆屏息以待他的回答。

  龙笑海环视众人,在众人注视之下缓缓开口:“我——既然是巫女所择,我即遵守祖训,择日与‘神谕之女’结婚。”

  此言一出,众皆默然。

  智子泫然欲泣地瞅着心上人,见他只顾安抚看来一脸不悦的梦嫣,她心灰意冷地夺门而出。

  梦嫣兀自生着闷气,不悦中还掺着一丝惘然。分散在日本各地分宗的宗长一个个上前与她说一句祝贺词,算是承认了她这个“一无是处”的“神谕之女”成为龙笑家领导人的妻子,然后他们面对龙笑海时又是一阵繁琐的仪式。

  经过这一连串名目繁多的仪式,梦嫣才明了龙笑家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富豪之家,而是家系古老渊的日本望族,有权有势。

  如果不是命运的安排,龙笑海与蓝梦嫣的名字不会被连在一起。就连走在路上擦身而过的机会都不可能,不是吗?梦嫣想着,为什么他是如此耀眼?望着龙笑海理事情的面孔,她感到陌生,她竟是如此遥不可及,两人犹如天壤之别。

  她,蓝梦嫣,只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女子,只愿有个平凡而爱她的丈夫、一堆可爱的小孩一个温馨的家庭,而龙笑海扯不上“平凡”两字,他是一只翱翔天际的大鹰,定不甘于平淡,他是个能征服世界的男人!

  梦嫣黯然地垂下头。是的,龙笑海或许会是好丈夫,他们结婚后或许能相处融洽,但……

  梦嫣借口头痛,先行回房,走至房门前,她敏感地发现门口阴影处有人,她惊觉地大喊出声:“谁?出来!”

  阴影中的人站了出来。

  “智子!”梦嫣吁出一口气,随即又警觉起来,她可没忘了上回那件事,她到现在仍心有余悸,“有事吗?”

  智子似乎有些精神涣散的征兆,她原本美丽的脸孔这时瞧来却有几分可怖。

  “为什么是你?”智子逼近梦嫣,喃喃地说,“为什么是你?我等了海哥好多、好多年,我一声不吭地接受所有训练,只为了使自己能配得上海哥,我好努力、好努力,你凭什么抢走我的海哥?”她倏然目露凶光,一手指着梦嫣,愤恨地低喊:“你配不上海哥!他是那么完美,你连替他提鞋都不配!”

  梦嫣背抵着门,为智子眼中的恨所慑,她强抑住想开口喊“救命”的冲动。

  “为什么不说话?”智子绵绵放下手臂,冲着梦嫣一笑,却只让梦嫣脊背发凉,“怕了吗?你是该怕的,是不?呵!只要没有了人……只要没有了你……”

  梦嫣害怕地转身冲进房去,却打不开门,她惊恐地转头,看到智子高举起手上的日本刀朝自己劈下——一阵剧痛席卷全身,突然,她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她就知道,她讨厌这座宅……此后眼前一黑,便于工作不省人事地倒在地上。

  智子嘴角浮起一抹笑,弯下身拖着梦嫣毫无知觉的身子没入幽黑的长廊之中……

  ★     ★     ★

  龙笑海烦燥地一挥手,他再也无法捺着性子,集中精神这冗长的会议之中,他站起身,“九十九,会议你接手,明天交一份书面报告给我。”他急速地走进他位于顶楼的办公室。

  “紫方,有我的电话吗?”他问秘书紫方。

  “呃,没有。”紫方讶异地回答,总裁现在应该在会议室才对啊!

  龙笑海诅咒一声关上办公室的门。

  一天、两天过去了,梦嫣仍是下落不明且毫无线索,龙笑海无法忘记自己乍见梦嫣房门前那斑斑血迹时的一瞬。恐惧毫不留情地揪住他的心——她受伤了!她伤得重不重?他已倾出全力找寻梦嫣的下落,无奈一直没有乐观的回报,更加深了他心中的恐惧。

  自己当时该叫春子陪她回房的,如今就不会出这种事,他自责不已,心中挂念的全是她的安危。

  唉!龙笑海踱到落地窗前俯看下面如蚂蚁般大小的车辆行人,心乱如麻。

  经由这次事件,他再次确认了梦嫣在他心目中的重要性,不只是因为她是“神谕之女”。

  她的一颦一笑一喜一怒每每牵动着他的心,那日对吴信松一席话全是假的,他娶梦嫣,只因为她是她,无关她表相的美丑及她特殊的身分,更不是为了那什么的“祖训”,即便她不是“神谕之女”,自己依然爱她——只要让他遇到她。

  人生是很奇妙的,就像他当初奉巫女之命到台湾迎接他的新娘时,作梦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在短短数月之中爱上了她!

  也许……冥冥之中一切皆有定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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