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沧海有些害怕的站得远远的,没想到这里居然还有三具;尸首,贝阳谷说是被黑衣人打死的。
她觉得很可怕,怎么有人动不动就杀人,那不是跟阮常一样坏吗?
“好了,我们走吧。”
贝阳谷满头大汗,她拿出手绢轻轻的在他额上、颊边按了几按,他看着她的目光让她猛然醒悟到,自己这么做似乎太逾矩,连忙说:“你自己擦一擦吧。”
他微微—笑,伸手握住她柔软的小手,抓着她的手替自己擦汗,“多谢了。”
“不客气。”她声若细蚊,满脸通红的问:怎么样了?像你想的吗?”
“嗯,当票不见了。”贝阳谷说道,“都怪我没早点想到!田蝙知道东西放在自己身上不安全,所以故意拿到当铺典当,他在当铺后面不走,我看是不放心东西走出他的视线,倒不是非要在那养伤不可。”
“那个黑衣人—开始以为他把东西交给你,是因为他在田蝙身上找不到,等到偷听你跟我说他来典当东西时,他才想到田蝙身上有当票,所以他来搜当铺。”
“可是他并没有拿走伯伯当的东西呀。”元沧海双眼发亮,笑着把珠钗的事情说了。
“你是说他当的是件棉袄?”贝阳谷惊道:“在你房里?”
还好有这个阴错阳差,也还好沧海一开始没说这件珠钗替棉袄的事情,不然黑衣人就会知道其中另有曲折了。
“嗯,不过我一开始没想到这件事。”
“但说也奇怪,怎么田蝙身上只有一张珠钗当票?”
“我看到伯伯把棉袄的当票放在鞋底。”元沧海猜测道;“会不会是他没找到?”
“不会,棺里的尸首鞋被脱掉了,照理说黑衣人应该知道自己要找棉袄呀!”他又想了一想,“不过或许田蝙自己换掉了也说不定。”
总之棉袄还在,我们快点回去看看。伯伯宁愿送命也不交出来,一定是很重要的东西。”
他们立刻回到当铺后面的居所,进入房间之后,元沧海将收藏妥当的棉袄从包巾中拿出来。
“就是这一件了。”
贝阳谷将那件破旧的棉袄翻来覆去的看了一遍,“说实在的,如果黑衣人要找的是这东西,那还不如给他算了。”
“会不会是我们想错了?”她也不觉得这件棉袄有什么特别之处。他抓起棉袄,“不管了,沧海,给我剪子。”
“你要剪破伯伯的棉袄?不好吧。”虽然如此,她还是从针线篮找出剪子,有些犹豫的递给了他。
“没关系,他不会出声反对的啦。”他有点赖皮的说着,小心 的将缝线都剪开。
“咦?这是什么?”元沧海奇怪的将棉絮拉开,指着说:“那儿还有红线。”
他伸手去抓,居然抓了一块白绢出来,“是地图!”
她刚刚以为是红线的地方,其实是一个红圈,旁边写了小小的漕运两个字。
贝阳谷脱口而出,“难道这就是失踪的漕运吗?”
“什么是失踪的漕运?”元沧海好奇的说。
“大概是二十二、二年前的事吧。当时北边的胡人大举南侵,朝廷急需军费,从富庶的江南调拨了大笔黄金、现银经由漕运北上,不过这笔钜资一直没有到达京城。”
元沧海点头,“这就是失踪的漕运啊。”
“嗯,当时负责的将军是梁先,他后来被处斩,他的副将卫保跟着黄金一起失踪,据说漕运失踪是他勾结贼寇做下的。”贝阳谷继续说道:“皇上当时震怒,将所有的从官以及相关人士或斩首或流放,牵连了很多人。”
“可是那么多年了,这地图会跟当年的事件有关吗?”
他耸耸肩,“我也不知道,不过有个方法可以确定,就是去把它找出来。”
“可是……”元沧海拿起地图,“不知道这是哪里。咦,这里怪怪的,你看。”
“嗯,有撕边的痕迹!啊,应该还有!”
于是贝阳谷又埋首拆衣,找出了九张地图,这下山川河流都很明显,一看就知道是哪里了。
“嗯,这在江南一带,扬州错不了。”
“我明白了。”元沧海肯定的推测,“—定是分赃谈不拢,所以他们先把黄金藏起来,画了藏宝图分成十份保管,地图不完整就没人找得到。”
贝阳谷笑道:“呵呵,沧海,那运宝藏去埋的人知道吧?”
这么大一笔数量的黄金白银重量惊人,绝非几人之力可为。
“说的也是,噢,我又想错了。”
“不,其实也有可能。藏宝的人可能将带去的人全杀了,他制完这幅图之后分成十份,为了不让事情泄密,应该也作了些防范。不过我们猜这些都投用,反正也不会知道。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元沧海看着那幅地图,叹了一口气。
“当作不知道。”他笑着说:“沧海,你手比较巧,把东西全塞回去把衣服补好吧。”
她奇怪的问:“为什么?”
“为了让你生活宁静呀。”贝阳谷直瞅着她,“你知道吗?自从认识你之后,我天天都睡眠不足,说真的,我快累毙了。”
“谁叫你这样做!”她愣道:“又关我什么事?”
“你麻烦事那么多,我要是不看着点,那还得了?”
元沧海总算知道了,为何每次她有难,他总会适时出现,那并不是巧合,而是他的用心。
但是为什么,他要对她用心呢?
是因为,他对她动了心吗?
元沧海对自己的这个推论,悄悄的脸红了。
真傻呀!怎么能因为自己对他情怀暗生,就觉得对方也是同样的情形呢?
他说她害他睡眠不足,难道他就不曾害她辗转反侧难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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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恶!”刘一刀在黑夜的树林中发出狂吼。
“看样子不找帮手是不成的了。”
他原本的计划遇到了一点小小的阻碍,害得他想要独吞的心愿落空。
这么多年来的心血就要落空,他怎么能甘心呢?
决定了,让他们来替他出力,之后再想办法除掉那些废物。
反正那些土匪的脑袋全加起来也没他灵光。
先把黄金找出来再说,他可不想像那些笨蛋寨主,成天只会担心别人觊觎自己的藏宝图。
要不是田蝙坏事,将他好不容易说服各寨主拿出来的藏宝,图偷走,根本就不会有这些麻烦。
那个小王爷主番两次坏他的事,跟他娘一样都是天杀的罪大恶极。
气死他了,这次得来个大军压境,不用人梅战术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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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阳谷得罪的人并不只有刘一刀而巳,阮常也已经透过关系,一状告到逐北王府去了。
在书房里,逐北王贝乐才送走了宋相国,他虽然是武官出身,但却有着读书人的斯文和温和。
“真是的。”他摇着头轻叹,“原来阳谷是跑那去胡闹了。”
“王爷。”凛国公主皇甫晴文跨过门槛,说道:“你别理他,我相信阳谷绝非仗势欺人、倒行逆师之徒。”
说她的宝贝儿子到东罗城去扰民,破坏店铺民生,还将人打成重伤,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宋相国来访,她虽然没有出来,但是他的来意和说词,通通都由仆人传达到她耳里。
所以他前脚一走,她后脚立刻来了。
“我也想相信阳谷不会如此乱来,不过……”贝乐又叹了口气,“唉,我看宋相国也不至于冤枉了他,说不定这事是有,只是不像他说的如此严重。”
“王爷,虽然我对刚谷突然就比勤书带一名,说是未婚妻的女子回来很不满意,”皇甫晴文对自己的儿子很有把握,“但宋,相国说的我一个字也不信。”
“公主,我看这样不是办法,还是让他早点回来才是。”贝乐有点头痛的说:“元姑娘的事总得弄个清楚。”
“王爷你别担心,我让书豪过去说说,那姑娘看来也识大体,应该会知难而退。要是她不懂事,我也只好帮点忙了。”
“书豪过几日就要上任,正忙着整理行囊,这节骨眼你还让他办事?”
皇甫晴文笑着说:“谁要他是阳谷的姐夫?小舅子闯了祸,只好姐夫来帮忙了。”
“就怕阳谷回来问起,不好交代。”贝乐烦恼的皱起眉,“公主,我看这事就先别管,先叫阳谷回来再说。”
“他要是叫得回来,就不会让你烦恼啦。”她太了解自己的儿子了,“他长这么大,可曾闯过什么祸?放心吧,我相信他有分寸。”
“依我看呀,这元姑娘的问题大过宋相国。我呀,是绝不能接受平民媳妇儿的。”
“这一点阳谷他很清楚,还这么做,我看是存心要跟他娘我示威。”她摇摇头,“我要他多跟羽云郡王亲近,恐怕他是心里不愿意,故意弄个未婚妻来的。”
“公主,其实婚姻大事,孩子们喜欢就好了,我们少管一些,也少些烦恼。”
“你就是爱担心!你怕我帮孩子们作主,他们会怨我吗?你看行雨、停云和珑雾,不都过得很好?”
这三个女儿,虽然只有行雨是她生的,但每个婚事都由她作主,过得都很幸福美满。
因为她舍不得女儿,因此虽然已经嫁了,却还是留着女儿、女婿都住在王府里。
一大家子天天见面,感情好得不得了。
贝乐点头,但仍微带忧虑,“但是阳谷不比行雨和停云,我看……”
“不用你看了,听我的就对了。”皇甫晴文一如往常,不管在皇宫还是王府,她都是如此强势。
她不接受平民媳妇,就绝对不会改变想法。
“王爷。”总管恭敬的立在书房外,等他们夫妻说完话才出声,“小王爷有信回。”
“快拿来。”
贝乐接过来一看,啊了一声,“怎有可能?”
失踪的漕运,让他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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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常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但是整筐的人参补品罗列在地,成排的良医站在一旁,笑嘻嘻的贝阳谷立在中间,这都是真真实实的,而那个小王爷说的话让他彻底的傻了眼。
带了良药和神医来帮天祥治伤?这其中一定有图谋!他怎么会突然那么好心?
难道是他贿赂宋相国的那笔银子生效,所以他来请罪了?
贝阳谷恭敬一揖,“阮老爷,前几日多有冒犯,真是抱歉,不知道贵公子身体如何,有没有起色?”
他不知道他的来意,于是哼了一声,“多谢关心,横竖是死不了。”
贝阳谷再道:“阮老爷,我们又不是真有什么深仇大恨,不是吗?我这次来,是要请你帮个忙,如果不肯没关系,我马上就走。”
“我能帮小王爷什么忙?你武功高强、身份尊贵,办起事来无往不利,人人都要让你三分,哪需要我?”
哼哼,原来是有求于他,难怪会把姿态放低。
阮常一想,虽然他几次让自己没有面子,又损了一些产业,但说起来倒真没有深仇大恨。
跟这小王爷当朋友总好过当对头,再说起因也是自己儿子不好,觊觎人家的马,才意起风波。
否则这小王爷也不会想找他麻烦吧?
他要不大气一点,趁这个机会把梁子揭了,有这个小王爷一直找麻烦也心烦。
“阮老爷这么说就错了。”贝阳谷摇头笑着说:“总有我办不到,需要众人相助的事。”
“如果能帮到小王爷,我当然义不容辞,但要是无能为力,我也只能说抱歉了。”
贝阳谷笑道;“这事说来紧要,换个地方谈吧。”
于是阮常将他带人密室,听他说出请求,不由得吓了一跳。
“你是说那笔漕运?小王爷别开我玩笑了,既然有消息,为何不发自己的人马去挖掘,而要我帮忙?”
贝阳谷解释着,“那是朝廷的,我又不是不要命,怎么能派官兵去起?那笔数量实在太大,不拿对不起自己,又不能让朝廷知道,想来想去只有拜托你了。”
阮常想,那乞丐虽然打伤自己爱子,但他也已经死了,留下的这笔宝藏的确很令人心动。
他看了贝阳谷一眼,冷笑了一下。
难怪他要亲自上门来示好,如果没有他出人帮忙,他要以一人之力起出财宝实在办不到。
“我怎么知道这藏宝图是真是假?”
“我也不知道呀,只是我的推测,但如果是假,又怎会有人抢夺?”他把黑衣人三番两次来找的事也说了。
阮常还有疑问,“既然如此,怎么你不直接跟他合作就好,却要来找我?”
“若那个黑衣人是能够合作的,那乞丐又怎么会死?”贝阳谷分析着,一,阮老爷,你因我的后台让我三分,别人可没你这气量。”
“我一来怕死,二来怕麻烦,想来想去,还是阮老爷你最合适。”他微微一笑,“我不是骂你,不过我想你应该有兴趣才对。”
阮常一听有理,“我是有兴趣,若真有此宝,怎么分?”
他伸出手比了个五,“这宝藏起出来之后,我们一人一半。”
“嘿嘿,小王爷,不是我贪心,我手底下的兄弟个个要分,你可只有一人,占五成似乎有点多了。”
“这藏宝图是我的,分你一半是因为有风险,得要劳你的驾对付黑衣人一挂。”他哼了一声,“否则就只有我七你三了了。”
“小王爷你真狠,我带兄弟去拼命,你凉凉等着发大财,要一半我是不同意的。”
“谁说我凉凉发大财?阮老爷,我不是信不过你,不过凡事总是自己在旁边看着比较好,我当然一起去。”贝阳谷笑着说:“阮老爷的名声如何,我自然是知道,不看着我总是不放心。”
他这么一说,阮常又更信了几分,“小王爷如此爱财,私吞朝廷的银两,恐怕人品也没高到哪里去。”
贝阳谷嘻嘻一笑,“谁说那是朝廷的?不知道是谁把数百万两黄金、白银扔在那,不凑巧让我找到了而已。”
阮常知道他这么说是不想担罪责,万一有麻烦,他也会推说不知那是官银。
连退路都想好了,看样子是真的决定这么干了。
他就说嘛,这世上哪有人不爱金银财宝的呀!
“阮老爷,现在大家在同一条船上,你可别突然反悔,害苦了我。”
“当然不会。”他哈哈的笑,非常的畅快,“我才怕小王爷反悔。本来说要五成,又改成七成了。”
贝阳谷也跟着哈哈笑,“我绝不反悔,不会多占了你的份。”
他想的才不是如何多分一些,只要能将这家伙踢进大牢,他就开心得不得了。
抢劫漕运这个罪名够大了。
阮老爷呀,你也别怪我陷害你,谁叫你自己爱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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灿灿的繁星挂在子夜的天空,柔和的月光有如水银般铺在大地。
摇曳的花影投射在地上,两个修长的人影靠得很近,因为他们是面对面站着。
“我明天就走了。”贝阳谷声音低低的,“你要自己小心一点。”
那个宝藏把人都引走,沧海的安全应该无虑,但他还是担心,派了人手暗中保护。
还好顺天到这里才八百里,快马加鞭不断换马也只要一天多就到,所以他才能安排得这么快。
“嗯。”元沧海一脸担心的说:“你也要小心,他们个个都不是好人,我怕你吃亏。”
虽然知道他的计划应该不会出错,但想到他要亲自去做,她就忍不住担心。
“我哪里会吃亏?”他信心满满的,“他们才要担心。”
她—笑,“是呀,跟你在一起是他们吃亏多。”
“那你也跟我在一起,你吃不吃亏?”他开玩笑的问着她;“你呀,当初还说要拜我为师,难道是喜欢吃亏?”
“谁喜欢了,你已经把我想做的事做完了,拜不拜师好像不重要了。”
“那我真是太笨了,平白被你利用。”贝阳谷一脸后悔莫及的样子。
“我没有利用你啦!”她急着辩解,“我才没想过呢,只是事情就那么凑巧。”
她好怕他这样误会她,急得眼泪都要飙出来了。
“不是凑巧,是我自己来的。沧海呀,你以为我没事都在管闲事吗?”他轻叹了一口气,“你怎么那么迟钝呀?
“我要不老跟着你,看到你有麻烦就出来当英雄,你怎么会想报答我?”贝阳谷说得飞快,一口气都不停,“你要是不报答我,那我怎么带你回家,我不带你回家,又怎么拜堂成亲?”
“什么呀?”元沧海一脸的不解,开始怀疑自己是听错了,“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呀?”
“我是说,你什么时候才要以身相许啦,一般人救美一次就能得到那种报答,我已经救了你不知道几次了,也该有那种报答了吧?”
“你!”她瞪着他,神经病!我偏偏不要。”
居然要她以身相许,把她当成什么样的女子呀?
看样子他常常用这招来叫人以身相许,也不知道拐了多少女人,她想到就气愤。
“你怎么这样呀!”他不平的道:“你不是说要报恩吗?”
“大恩不言谢,你给我的恩惠太多,所以就算了。”她火大的挥了下手,“走开啦,我要进去了,懒得理你。”
“沧海!”他拉住她的手腕,将她拉进怀里,“你这样不行喔!”
“不行你的大头!别以为你这次能够得逞,别的女人或许感激你,就、就跟你……”她涨红脸,迟迟说不出颠鸾倒凤那种事来。
“喂!你开什么玩笑呀?什么别的女人?又关别人什么事呀?现在是你欠我,又不是别的女人欠我。”他威胁着她,“你要是不嫁给我的话,我就硬逼你嫁给我!”
嫁给他?她瞪大了眼睛,脑袋完全乱成一团,他叫她嫁给他他的以身相许是要她做他娘子,不是风流一夜之后走人的那一种。
她、她完全给人家误会了啦!
元沧海又是觉得丢脸、又是觉得害羞,但更多的是喜悦。
“呸呸呸,好不要脸,什么我不答应你才要硬逼我?难道你现在不是在硬逼我吗?”
贝阳谷理直气壮的顶回去,“现在?哪里是呀!”跟着他语气一软,“现在是在求你,沧海姑娘,你真的该报答我了啦。”
“好!”她踮起脚尖,火速的在他颊边印上一个香吻。
贝阳谷愣了一下,眼睛瞪得大大的。
她亲他?她主动亲他?他第一次感到晕头转向,开始了解什么叫做飘飘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