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盼儿则是脸色苍白、不省人事的躺在床上,身上覆着大红锦被,一只纤手露在被外,皓腕上系着一根红丝线,一名太医手轻按着丝线,正在隔线把脉。
除了正在诊脉的杜太医外,旁边还站了数名太医,太医院所有的太医在宇琛的一声令下,全部待在坤宁宫待命。
坤宁宫外也聚着许多人,不过并非全是来关心康盼儿的病情,而是来打探她昏厥的内幕。
太后在得知消息后,也赶来坤宁宫,只是宇琛一颗心全放在康盼儿身上,压根没注意到太后驾到。
杜太医诊完脉,起身与其他太医讨论一番。
宇琛心焦如焚,忍不住上前问道:“盼儿到底怎么样了?有没有大碍?”
只见众太医齐声高喊:“微臣恭喜万岁爷!贺喜万岁爷!”
宇琛一听可愣着了,“盼儿昏过去到现在还没清醒,这有什么好恭喜的?给朕说清楚!”
“皇室宗族更加壮大,后嗣子孙枝繁叶茂,岂不值得恭喜?”杜太医喜悦的说。
“到底……”宇琛还想发火,但仔细一想,登时明白他话中之意。“你是说……”
“娘娘已经怀有龙种二月余,如果顺利,明年夏天,小阿哥或小格格就会诞生了!”
宇琛呆愣的张大嘴,久久反应不过来,倒是太后兴奋的先开口,“这是真的吗?”
“启禀太后,千真万确!”
消化完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后,宇琛的情绪转成狂喜,他一脸傻笑,嘴里喃道:“盼儿有喜了!盼儿有喜了!”他兴奋的模样像是他第一次做阿玛。
但是他并没有忘了康盼儿现在仍昏迷不醒,急忙问道:“那盼儿为什么会昏过去?”
杜太医收起笑容,严肃的回答,“禀皇上,娘娘的身子骨十分虚弱,恐有小产之虞,臣会让御药房抓几帖安胎药稳住胎儿,再要御膳房做几道养生药膳,给娘娘补补身子,有孕的人最怕吃不好了,这样胎儿也不健康。”
“那就请诸位太医着手准备,淑妃的身子和哀家的小皇孙就拜托诸位了!”太后吩咐道。
“臣等定当尽心尽力,臣告退!”
宇琛转头看着小青,不悦的斥道:“小青,你是怎么照顾娘娘的?竟把娘娘照顾到昏过去!”
小青急忙跪在地上,害怕的说:“回万岁爷,娘娘这些日子心情不好,胃口很差,常常吃了两口就不吃了。”
他冷哼一声,“娘娘为啥心情不好?”
小青不知道该不该回答这个问题。唉,万岁爷怎么知道,女人一旦失宠,她心里的痛苦呢?
不过,这万岁爷也真奇怪,不是已经对娘娘厌烦了吗?怎么现在又这么关心,真是让人不解。
太后失笑的看着皇儿,他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啊!
“小青,你起来吧。”
“谢老佛爷!”小青起身退到一旁。
此时宇琛终于发现太后的存在了。
“皇额娘,您怎么来了?”
太后笑着摇摇头,“我这个做额娘的真命苦,竟连自个儿的儿子都不曾注意到我,看来还是当人妻子比较好。”
他微红了脸,“皇额娘,您在说什么?”
太后一脸和蔼的笑着,“算啦,不说你了。”
她走到床边,看着仍沉沉昏睡的康盼儿,心疼她的瘦弱纤孱。
“可怜的孩子,进宫后受了这么多苦,真是令人感到难过。”说着,她转头看向儿子,“琛儿,你打算……”
宇琛蹲跪在床边,粗大的手掌执起那细瘦的柔荑,放到颊边摩挲着,“倾朕今生,不再让她难过受苦!”
“你也知道她难过受苦?”太后的语气没有半分嘲弄,只有深深的感慨。
他看着毫无生气的康盼儿,想起她腹中孕育着两人的孩子,但他却伤害她让她痛苦。思及此,他胸臆间涌现强烈的痛苦和歉疚。
“朕知道这段时间盼儿身心俱受煎熬,朕真的很对不起她。等盼儿醒来身体好转,朕打算选个吉日册封盼儿为后,至于她肚里的孩子,若是女儿,就是固伦格格,若是儿子,即刻封为太子!”他除了给盼儿他全部的爱之外,更要给她一切的尊荣,让她伴在他身边一生一世。
他不会再理会任何的流言蜚语,他就是爱她,爱到再也没有多余的心思给其他女人,从今以后,他只专宠盼儿一人!
不同于其他人喜悦的表情,太后却觉得有些不妥。
后位?盼儿不会要的,她真正要的是身为一国之君的琛儿给不起的。
她知道身为皇帝的苦楚,不能多情,不该忘情,对所有的嫔妃要一视同仁。但显然宇琛对盼儿投下了强到不可抵挡的感情,而盼儿也是,身为宫中人,难有风月痴,这一双儿女都犯禁了。
唉!情之一字,苦人啊!
不管了,儿孙自有儿孙福。
“对了,琛儿,哀家七天后要出发到碧云寺持斋,会在那里住上一两个月。”
宇琛点点头,“那好,孩儿让沙德尔去护驾……”
太后挥挥手,“不用了,他是你的侍卫,就留在你身边吧,哀家有兰嬷嬷跟着就好。”不待他反对,她又说:“就这样,哀家回去了。”她以眼神示意小青和赵喜跟她离开。
门轻轻合上,房里回归静谧。
烛台烛影轻摇,麝香微薰,时传窗外虫鸣,声声悸动人心。
宇琛深情的看着康盼儿,低声道:“盼儿,你知道吗?你要当额娘,朕要当阿玛了!”
康盼儿眉睫如扇,嵌在闭合的眼下,苍唇相贴,两道柳眉紧蹙,一张脸白得似雪。
他细吻着她脸上的每一处,每印下一吻,即喃喃一声,“对不起,朕爱你!”
最后,他爬上床,将康盼儿拥入怀中,伴着她一同睡去。
南风从镂花窗轻吹入内,窗外枝叶沙沙作响,灌进的风让烛火轻摇,映照着床上相拥而眠的一对璧人。
情缘深,共缱绻,鸳鸯两相见,鹣鲽自有举案眉,天上人间共此缠绵,浓恋难回,长远!
※ ※ ※
柳贵妃神情紧张,纤手不断绞着绣帕,在翊坤宫大厅上不停踱步,并不断朝宫门外头望去。
不知过了多久,明月快步走进大厅,“娘娘,柳大人到!”
“明月,我和阿玛有要事要谈,你站在门外,不准任何人进来。”
明月领命,退至门外并带上门。
“女儿,到底发生什么事?怎么这么晚还差明月去找阿玛来,你明知……”
“日一落,整座后宫只能有皇上一个男人,这个规矩我比阿玛还清楚。”柳贵妃没好气的说。
柳崇啸有点火,“那你还……”
“如果不是事情紧急,我也不会找阿玛来商量,我可不想再次失败。”上回刺杀宇琛,她就知道他成不了事,但他执意去做,最后果然失败,好险没露出馅来。
柳崇啸叹口气,他这女儿就是一张嘴厉害,他早该习惯了。
“说吧,究竟是什么紧急的事?”
“皇上要册封康盼儿为皇后!”柳贵妃咬牙恨恨的说。
柳崇啸大吃一惊,“怎么可能,如此重大消息,为何没有在朝中传开?”
“这两天,皇上一直待在坤宁宫,一步也没有离开,加上知道这消息的人不多,所以还没传开。”原以为后位迟早是她的,没想到会冒出个康盼儿,真是气死人!
“那老佛爷的意思呢?”
“据说老佛爷对皇上的决定,并没有反对。”
柳崇啸顺着胡须,“看来局势已变,得行动了。”
柳贵妃看着他,“你指的是……叛变?”
他点点头,眼里闪着嗜血的光芒。
“阿玛,还不必这么急,封后之事若老佛爷不在终究不成,老佛爷过几天要到碧云寺持斋,我们还有时间仔细商议。”
柳崇啸哼了一声,“何必再等,趁皇上把心都放在康盼儿身上,现在不做,更待何时?”
柳贵妃叹了口气,“阿玛,你忘了吗?护卫京城的西山锐健营和丰台大营的兵权,皇上在微服出巡前,已从你的学生张胜远手上移交给沙德尔和庆亲王,你要如何调动这两营的士兵?阿玛,你太低估皇上的能耐了。”
当宇琛还是皇太子的时候,先皇时常夸赞他,把国家交至宇琛手上是再明智不过的决定了。而宇琛也没让人失望,二十岁登基至今不到十年,王朝进入前所未有的盛世。
“阿玛,皇上英明睿智,再加上素有鬼才之称的庆亲王誉璨,还有当朝第一高手沙德尔,想要夺权,恐怕不易。”
“那你有什么妙招?”
“如果,”柳贵妃阴恻恻地笑着,笑容让人不寒而栗。“皇上突然驾崩,这大位……”
柳崇啸摇摇头,“皇上武功不弱,宫里戒备又很森严,要从何下手?”皇上的武功不差,上回行刺他已经领教过了。
“现在皇上一心都在那贱人身上,自然较往常松懈许多。”
柳崇啸微蹙起眉,“即使皇上突然驾崩,那对你我又有何好处?”
柳贵妃站起身,走至窗旁,“国不可一日无主,玄熙、玄炯必得择一继位,如此一来,我就是皇太后。幼主在位,母家辅政,天公地道,有没有兵权又何妨。”
“可是你别忘了,康盼儿肚里也有龙子,更何况还有誉璨,他会善罢甘休吗?”
“我绝不会让康盼儿肚里的孽子有机会出世!”意识到自己太过激动,她深吸口气,稳住情绪,“至于誉璨,你放心吧,等到大势已定,誉璨不会甘冒名臭青史的下场来捍格我们,想想看,叔夺侄位,欺负孤儿寡母,可是会令天下人不齿的。”说完,她得意的笑着。
本来,她是很不想参与阿玛弑君的计画,但自从康盼儿进宫,已经严重威胁到她的地位,她自然不会坐视不管,任由人爬到她头上。
柳崇啸也放声狂笑,本以为专权不在,没想到老天还留了这条路给他。
一阵带着阴谋气息的冷风席卷整座紫禁城,即将掀起风暴。
※ ※ ※
宇琛脸上青髭丛生,一双眼眸布满血丝,粗大的手掌紧握康盼儿的柔荑,一瞬也不瞬的看着她。
康盼儿昏迷至今已是第七天,除了第一天她有稍稍清醒一下外,其余时间都是昏迷不醒。
宇琛为了她已经罢朝七天,寸步不离的守在床边等她苏醒,希望能亲口告诉她怀孕一事,但太医说她身子真的太虚了,才会如此深眠,必须等她养精蓄锐,才能醒来。
“盼儿,醒来吧!朕好想跟你说说话,你想打朕骂朕都不打紧,就是别不理朕,朕好难过,真的好难过!”
此时的宇琛,完全没了天子的尊严和权威,他只是一个心怀悔恨的丈夫,祈求心爱女人的原谅。
赵喜轻步走到他身后,“万岁爷,您明儿个要上朝,还是早点去歇息吧。”
宇琛没有回首的摇摇头,“不,如果盼儿醒了,找不到朕,怎么办?”
“那您也到一旁歇一歇吧,如果娘娘醒来看到您这样,心里也会难过的。”
“朕受的苦根本不及盼儿的千万分之一。”
小青点点头,“是啊,娘娘虽然在奴婢面前强颜欢笑,但是奴婢好几次看到娘娘一个人在哭泣。”
宇琛一听,心如刀割,如果盼儿现在面临的是地狱的折磨,那他愿意代她受罚,因为她的痛苦是他一手造成的啊!
就在宇琛快被内心谴责给淹没时,门外传来请求进入的声音,在宇琛的眼神示意下,赵喜开门让他进来。
一名个头小小的太监走进房里,他看到宇琛便跪地行礼,“奴才见过万岁爷,万岁爷吉祥!”
“什么事?”
“禀万岁爷,庆亲王派人送来封信,说请万岁爷过府一趟,有要事相谈。”
宇琛皱了皱眉,转身接过赵喜呈递上的信,迅速浏览一遍,“是庆亲王府送来的?”
太监点点头,“回万岁爷,是的。”相信没有人敢冒庆亲王的名讳胡乱行事。
宇琛叹口气,心里嘀咕着宇璨明知道盼儿的情况还做这样要求,看来真是有要紧事吧。
“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喳!”
“小喜子,朕到庆亲王府一趟,娘娘就交给你了,好生照顾。”
“万岁爷,这……让奴才陪您走一趟吧。”赵喜觉得不太对劲,但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劲,为确保主子安全,他还是跟去较好。
宇琛摇摇手,“不必了,盼儿比较重要,朕去去就回。”说完,他再一次深深看了康盼儿一眼,才转身离去。
赵喜越想越不对,若庆亲王真有事,依君臣之礼,应是他亲自进宫挂牌求见,而不是要身为天子的万岁爷到王府去,这太不合常理了。
难道……那是陷阱?
赵喜打了一个冷颤,糟了!万岁爷中计了,他得赶快去护驾。
可是,他奉命保护娘娘,该怎么办?
赵喜想了想,走到门边对外大喊:“小路子,小路子!”
片刻后,一个年约十五的太监匆忙赶到。“奴才来了。赵公公有啥交代?”
“你去庆亲王府……”赵喜低声交代他。
※ ※ ※
庆亲王府里的观涛楼,是全王府视野最佳之地,楼高五层,环楼透窗无数,站在楼内随处皆可向外俯瞰,但由于楼阁的窗户大小不一,视线仅止于由内向外,外人从外难以窥得楼内一二。
此时在观涛楼里,誉璨和沙德尔正在讨论对柳氏父女监控的情形。
突然,紧闭的门扉传来一阵急促的叩门声,将正在讨论的两人目光吸引过去。
“该死的奴才!不是交代不准旁人打扰吗?都是些聋子啊,”誉璨光火的骂道。
“王爷,还是叫人进来吧,如果有要事耽搁就不好了。”沙德尔语气平静的说。
誉璨点点头,略提高声音的说:“进来吧!”
只见王府总管领着一名小太监走进来。
“奴才见过王爷,王爷吉祥!奴才见过沙大人!”小路子恭敬的向两人行礼。
“说吧,这么晚了,要见我有何事?”
“赵公公要奴才来向王爷报告,不久前,有一封来自庆亲王府的密函,说要万岁爷过府一趟,有要事要──”
誉璨打断他的话,大声斥道:“胡说八道,本王什么时候这么不懂礼数?”
小路子闻言,有点心慌,“可是万岁爷已经离宫了。”
誉璨满脸惊慌的起身,“小喜子没有拦住皇上?”
“万岁爷吩咐赵公公照顾淑妃娘娘,赵公公不敢违命。”
“皇上离宫多久了?”
“快一个时辰了。”
“怎么办?王爷。”沙德尔担心的问,没料到皇上会在娘娘仍昏迷不醒之际出宫。
誉璨稳住慌乱的心绪,下令道:“格腾海,你立刻召集本王的护卫队,记得一切都要严加保密,若有泄密,削首为罚!”
“沙德尔,你也跟着来,等救回皇兄,必定不能马上回宫,你拿我的兵符,统领两大军营兵力,随时准备勤王!”如果皇兄无事就罢,否则,势必会使朝廷动荡,一阵杀戮是免不了了。
“臣遵命!”
“至于你,”他看向小路子,“你立刻赶回宫,告诉小喜子,要他保护好娘娘,娘娘怀有皇家龙种,绝不允许有半分差池。另外,你偷偷带玄熙、玄炯两位阿哥出宫,送来庆亲王府。你放心,柳贵妃并不重视这两个孩子,在这重要时刻,她不会有心顾及他们的。”
他大概猜得出发生什么事了,只是他没料到柳氏父女会这么聪明,竟然能想出这招,不需要什么兵力,就能大权在握,所以他一定要救出玄熙、玄炯,免得他们沦为权力斗争下的牺牲品。
※ ※ ※
宇琛策马疾驰,一心只想赶快到庆亲王府问明有何要紧事,好早些回宫守在盼儿身边。
倏地,不知从何处窜出十数名手持武器的黑衣大汉团团围住他。
宇琛勒往马,沉着声道:“各位挡住在下的路,有何贵干?”
其中一名猥琐男人冷笑一声,“别拽文了,要拽,去跟阎王说吧!”
宇琛依旧一脸无惧,“各位是冲着我来的?”
“废话,不然我们兄弟干嘛在此等候你?别多说了,受死吧!兄弟们,上!”
宇琛心一惊,难道是誉璨派人杀他的?
他还未来得及细想,一把利剑直刺而来,他后翻下马,并抽出腰间的软剑。
宇琛武功出神入化,一次面对十数个敌人犹能应付自如,但这些天来他太过疲累,体力有些不济,一个闪身不及,就让两把剑刺穿他的肩头,登时血流如注,他怒吼一声,手中莫邪剑一挥,那两名伤他的大汉立刻命丧剑下。
众人见状一惊,没料到他的武功竟如此了得。
一名大汉抽出一柄匕首,趁宇琛被三名同伴围攻之际,悄悄从后靠近。
“皇兄,小心!”刀剑互击的声音中,传来誉璨的警告声。
宇琛一个警觉,随即奋力退敌撤身,但还是晚了一步,匕首划过他的手臂。
“啊──”他痛呼出声,随即气息渐弱的倒地,原来匕首被抹上剧毒。
誉璨看着皇兄身受重伤,内心痛苦不已,他红着眼,抽出长剑毫不留情的砍杀那群刺客。
那名伤了宇琛的大汉临死前将匕首交给同伴,“你一定……将匕首……娘娘……翊坤宫……”说完就咽了气。
那人接过匕首,转身就跑,但是逃得了吗?当然不!
只见誉璨将手中的长剑朝他射去,不偏不倚的刺入他的背,他往前扑倒在地,登时气绝身亡。
誉璨急忙回头,只见沙德尔正运功为宇琛逼毒,他赶忙坐到沙德尔身后,助他一臂之力。
过了一会儿,伤口处流出的血从黑色逐渐变回红色,宇琛脸上的黑气也跟着褪去。
“还好,毒都逼出来了,不然手就废了。”沙德尔松了一口气,“王爷,该怎么办?”
誉璨转头看看一片狼藉的现场,心想今晚的刺杀幕后主使者一定是柳氏父女。
他走到一具和宇琛体型相似的尸体旁,挥剑在他脸上乱砍,使其毁容,然后看向一名手下,“巴勇,把皇上身上衣服和这名刺客交换,记住,配件一样也不能少。”他指着那具被毁容的尸体说。
巴勇心里虽有疑惑,但还是照做,迅速换过他们的衣服。
“巴泰,你穿上那个人的衣服。”他交代另一名手下,“照他们所说的,将匕首送回宫里给柳贵妃,送到就好,什么话也不要多说。”
巴泰领命,换完装,随即隐没在夜色里。
沙德尔不解,“王爷,这……”
“这是柳氏父女的阴谋,皇上驾崩,幼主在位,母家夺权。可恨啊!我早说要及时动手的。”
“那为什么要把匕首送回去?”
“皇兄受伤,我们已经失了先机,现下只能照着奸人的脚步走,等皇兄伤好再伺机而动,否则,王朝就真的毁了!”
沙德尔点点头,但他还是有些不安,皇上出宫遇刺,那娘娘的安全怎么办?
“记住,沙德尔,两营兵权你一定要妥善掌管,这是支持我们勤王的有利后盾。”誉璨提醒他。
“是!”
“现在先将皇兄送到王府。”
那把送回宫的匕首,让宇琛伤重,又会对康盼儿造成什么影响?
在野心分子的阴谋下,她的命运正在刀口边缘游移。
※ ※ ※
柳贵妃倚门而望,神色担忧慌张。
不知过了多久,明月带着一名身穿夜行衣的汉子进入翊坤宫。
他跪地拱手行礼,“奴才见过娘娘。”
等他抬起头,柳贵妃不禁微蹙起眉,“你是……”阿玛的部属里,她没看过这个人。
“奴才给娘娘送匕首来。”巴泰恭敬的应着。
柳贵妃盼了整夜的东西终于到手,原先的顾忌猜疑全消失了。“好!快递上来!”
那把沾了血的匕首泛着寒光,她阴恻一笑,这匕首上的剧毒只要一点点就足以致命,看来宇琛这回死定了。
“我问你,皇上人呢?”
“禀娘娘,皇上已经死了,尸体还在现场,奴才等会再去善后。”
巴泰心里虽对这个弑君杀夫的贱货恨得牙痒痒的,但为免误了大事,只能强忍不能发作。
她挥挥手,“不用了,我自会派人去处理。好了,你辛苦了,下去吧。”
“奴才告退!”
厅里归于平静,看着手上的匕首,柳贵妃嘴角噙着得意的笑。
康盼儿这贱人,死定了!
她终于能体会吕后将戚夫人做成“人彘”,那藏在血腥残忍下的是何等畅快。
过了一会儿,她唤来一名太监,“你把这匕首拿到坤宁宫找个地方藏起来……”
康盼儿,你等着!靠山已倒,你的死期也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