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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不好拐 第十章

  顺昌府——

  吴情挺着六个月的身孕,在她目前所住的梅园里如往常般的散步。

  早几日她便听大姊说展鹏等人来了,昨日又听说因开封府尹常挺之的强制介入,他们一伙人现在住在风彩苑里。

  常挺之,没想到这昏官这次也来了……她恨恨地想着。一想到他当年是如何恐吓自己的,她就一肚子火,现在又敢拿一品大官的官位欺压他们这些小老百姓,她一定得想个办法整治他。

  “情儿?”

  充满相思与深情的低唤,令得她回头,一瞧见关展鹏落魄的模样,她不由得万分心疼,毫不迟疑地便投入他怀里。

  美人终于在怀,关展鹏满足地叹气。“情儿,情儿,你好狠,存心要让我思念发狂。”

  “我也想你呀!”吴情难得表露爱意。

  “真的?”关展鹏哀怨地说:“那你怎能如此狠心,不声不响地就这么离开我?”

  “都是你那个坏兄弟!”吴情生气地数落。“他对吴涯好过分,我只好先带她回来啦。”

  “展鹰的确罪有应得,可你知道么,他居然爱上小涯儿了。”

  “嗤,他这算是哪门子的爱?那可真奇怪!”吴情威胁似地看着他。“你该不会是来当说客的吧?”

  “我是来带你回去的。”关展鹏急急澄清。

  “嗯。”她满意地笑了,接着摸摸隆起的肚皮。“这娃儿们体格大概像你,才六个月就这么大,所以这会儿要我远行恐怕没办法了。”

  “情儿,疼不疼?”关展鹏小心地摸着他俩的孩子,担忧地瞧着那异常大的尺寸。

  吴情失笑。“现在还不疼,生的时候可就惨了!走吧,咱们去吃早膳,我倒要瞧瞧那敖老爷敖敏轩是何方神圣。”

  “情儿——”关展鹏拉住她的手。“别太为难敏轩,这些年他也不好过。”

  “还说你不是来当说客的?”吴情翻脸了,立刻甩开关展鹏的手。

  “我不是来当说客的。”关展鹏再次强调。“但双儿至今仍下落不明,敏轩成日郁郁寡欢,这些年来活得犹如行尸走肉,我想即使是双儿也会不忍心的。”

  吴情觉得有些意外,因为这是跟关展鹏认识以来,他第一次与她的意见相左,第一次没有顺着她,第一次反过来请她听他的劝告,这敖敏轩到底是何方神圣?

  “哼!他日子不好过,难道我大姊的日子就好过?”她不服气地反驳。

  这话回得太古怪,关展鹏怀疑地问:“情儿,你是不是知道双儿的下落?”

  吴情警觉地说:“说什么傻话?我怎会知道大姊的行踪,走,用膳去吧。”

  一进大厅,她第一眼便瞧见常挺之,两年前受到惊吓的阴霾她已经完全克服,此刻她用冷得不能再冷的眼神,瞪了他一眼。

  “二姑娘,好久不见了。”常挺之陪笑地上前寒暄。

  “哼,常大人好大的势力,连顺昌府小老百姓的家务事您都能插手,就是当今的皇上也没您这么勤政爱民呐。”

  来了,来了,报应终于来了,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他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这展鹏也真是的,天下女子何其多,怎么却挑了个最伶牙俐齿的?教他现在里外不是人,欲哭无泪。“二姑娘,您真爱说笑、真爱说笑,呵呵呵……”

  “谁跟你说笑。”吴情根本不给他台阶下,她不屑地轻哼,接着打量敖敏轩。

  她有些惊讶,因为他一点都不老。不但不老,居然还是位极出色的男子。本以为会唤做老爷的一定是上了年纪的,可他看起来却跟展鹏岁数差不多。

  哼,原来他就是几乎将大姊逼向死路的男子,真可恨!她应该要狠狠地奚落他、讽刺他,或干脆拿扫把赶走他的,可瞧他那阴郁的眼神,落寞的表情,历尽风霜似的五官,仿佛整个人笼罩在晦暗之中。如果他真是掌舵北方的盟主,就让人不由得怀疑,这些年来他的日子的确过得不比大姊好。

  可大姊的苦呢?想到此,她忍不住就想要向敖敏轩发作,忽然关展鹏的话冲入脑海,他只求她别急着否定敖敏轩——好吧,就姑且听他一回。

  用有罪的眼神瞪敖敏轩一眼后,她落坐,自顾自地用膳,不再理会旁人。

  用餐的气氛很怪,敖敏轩的话题全绕着壮小子打转。而大姊虽然女扮男装,但看起来仍是神色不安,食不知味的模样,平日的自信与沉稳全不见了。

  吴情忽然明白虽然这些年来大姊吃足了苦头,但心中其实仍深爱着敖敏轩。

  以前她或许不懂,但现在因为对关展鹏的依恋,她完全可以体会当爱之深时,那种不由自主的感受……

  为免当众出丑,大姊匆匆离席而去,敖敏轩怔怔地盯着大姊离去的背影,沉默不语。

  吴情担心大姊,她擦嘴起身,急急地想赶过去瞧瞧。

  关展鹏怕她一个不心动了胎气,也起身追出去,嘴里还不忘唠叨喊着:“情儿,慢点走,走慢点,小心动了胎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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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展鹏跟他的兄弟们聚着不知在商议什么事情,吴情只好一个人到花园散步,看见急急而过的身影,出声唤着:“吴忧,怎么最近一大早就不见你?吴虑去苏少爷那儿伴读,你呢忙着什么?”

  “二姊,我忙着学医啊!”吴忧老实地回答。

  “学医?啧,跟谁学?咱们城里全是些蒙古大夫,难不成你也要做个小蒙古大夫?”

  “二姊,郎大哥不是蒙古大夫啦,他真的很厉害。”

  “郎大哥?土狼?”见吴忧点头,吴情好奇地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两个月前吧,顺昌府的百姓都说他是神医呢!”

  两个月前?吴情掐指一算,这么巧,不就是破庙一别,他就回来了。“吴忧,你现在要去土狼那儿?”

  “是啊……”吴忧举起手中的食盒。“他说他喜欢吃我做的饭,我正要拿过去给他。”

  “我跟你去。”

  “二姊,你不舒服吗?”吴忧立刻关切地问。

  “干么咒我?”

  “那你找郎大哥不是为了看病?”

  “不是,我是去叙旧、叙旧。”

  出了“吴家花园”左侧的偏门,有一条小径直通另一处草药园子。“这里什么时候有这一处地方?是咱们吴家的土地吗?”

  吴忧摇头。“两个月前郎大哥看上这里,大姊本来答应送他,可郎大哥坚持用买的,所以大姊就便宜地卖给他了,因此这里只种药草不种花。”

  吴情斜睨迟钝的吴忧,大姊哪那么笨,会平白无故送地给人家?定是这只土狼不晓得跟大姊说了什么,才让大姊这般义无反顾地帮他,而且这事儿八成跟吴忧脱离不了关系。

  很快地,几间竹屋映入眼前,吴忧往前奔去,郎士元悠闲地躺在竹椅上看书,他背对着吴情,见吴忧过来,立刻让出一个位置,拉吴忧坐在他身旁,忍不住伸手摸摸她艳红的俏脸。

  “原来‘那鬼地方还是有让人留恋的’嘛!”

  后方取笑声传来,郎士元身躯一僵,缓缓起身回头,然后谴责地瞪吴忧一眼。“你怎么没有提醒我还有‘外人’在场?”

  “二姊不是外人嘛!”吴忧天真地吐舌。

  “我哪是‘外人’,你才是‘外人’吧……对了,你回来做什么?”

  “……”郎士元神情露出一丝狼狈。

  “二姊,郎大哥要将所学的医术回馈乡里,所以才回来的。”

  “他告诉你的?”吴情见吴忧点点头,故作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你说够了没?现在不是看诊的时刻,你可以滚了。”郎士元恼羞成怒地下逐客令。

  “唉呦,这么快就翻脸啦?”吴情根本对他警告的眼神视而不见。“那日你鼻青脸肿的瞧不清模样,这会儿看你,想不到小时候不怎么样,现在却长得挺俊的嘛。”

  郎士元又是一阵尴尬,脸都红了。“你这女人,到底知不知羞?”

  “咦?难道你不喜欢自己长得俊?吴忧,你说你郎大哥模样好不好看?喜不喜欢?”

  郎士元怪异地瞥吴忧一眼。

  “喜欢啊!”吴忧点头,实话实说。

  “怎么样?”吴情挤眉弄眼。“这下子不拿我当仇人了吧?”

  郎士元狠狠地瞪吴情一眼,但眼中倒是添上喜悦的光采。“算我怕了你。”

  “郎大哥,既然二姊来了,你好不好帮她把脉,看看她肚里的娃儿可好?”

  “不用了,我健康得很。”

  “手过来。”说到专业,郎士元眸里顿时充满权威。

  吴情本能地伸出手,只见郎士元仔细地把脉了一会儿后,他皱起眉头,神色一变。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吴情好奇地问。

  “没什么。”郎士元低头避开吴情的视线。“两个娃儿都好,不过恐怕捱不到顺产,要是照顾得好,九足月就会生,所以目前最好哪里都别去,免得娃儿等不及要出来;我听小忧说关大少爷也来了,那最好,记得告诉他哪里都别去,改口我登门拜访,顺便将这块木牌还给他。”

  吴情听完便走了,可不想打扰这两个小的谈情说爱。

  她一走,吴忧不语地望着郎士元。

  “小忧,怎么了?为何这样看我?”

  “郎大哥,你还有话没说,是不是?我二姊到底怎么了?”

  “唉,没什么,不过是娃儿体型大一点罢了。”

  吴忧摇头。“你骗我,这些日子我跟着你,瞧你医治病患,对不治之人,你就是用这种欲盖弥彰的表情待之,可我二姊这么年轻健康,她怎么会……”

  “她会难产,血崩而亡。”

  “不,不要……”吴忧眼眶蓄满泪水。“救她,郎大哥,求你救她。”

  “小忧,你别难过,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我会想到办法的。”郎士元安慰着。“倒是你今日回去能不能问问关大少爷,说我明日造访,瞧他有没有空?”

  “他当然有空,二姊是他的命啊!”

  “这也是我所担心的,小忧,这事你暂且别让任何人知道,尤其是你二姊,她若知道了反倒不好。”

  “吴虑跟我心有灵犀,我瞒不过,她定会知道。”

  “也罢,记得跟关大少爷说我明日登门拜访。”

  结果关展鹏一见吴忧强忍泪水的表情,等不及明日,当夜就去找郎士元,然后灰败着脸回到梅园。

  “怎么啦?谁欺负你了?”吴情好笑地搂着他。“告诉我,我替你出气。”

  这张清丽的脸蛋对他不再显露刻薄,不再视他为外人,不再现实,不再无情……天啊!他如何能忍受失去她?他颤抖地要求:“情儿,别离开我,无论任何时刻,记得我不能没有你,千万别离开我。”

  “好,好,我答应你,无论何时我都不离开你,可好?”

  “情儿……”关展鹏紧紧搂着她,那温暖的身躯,他无法忍受她会变得冰冷。“我好爱你,知道吗?我好爱好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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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在战战兢兢中度过。

  吴家的姊弟陆续知道吴情在生产时会发生危险,表面上他们一样的过日子,内心却暗自焦急。

  郎士元做了几根比针灸所用的针更粗些的铜针,还有软皮管,他要吴氏姊弟在吴情生产时随时待命,说是要以血养血。

  但这段时间又发生了吴双因长期的操劳,加上当年生产时产后失调,导致新病旧疾一起复发,虽因此终与敖敏轩破镜重圆,但身子骨却须长期的调养。

  吴家因吴双的病加上吴情的命危,还有吴涯遭关展鹰掳回关外的事,吴家弟妹一夜之间全长大了。

  吴极一肩挑起重担,吴忧、吴虑也帮着打理,而为了不使吴情猜疑,只好安排她管帐,关展鹏从旁帮忙。

  挺了个超级大的肚子,吴情小心地伸了伸懒腰,她舒服地躺在关展鹏的身上,瞧着他没两下就将帐目搞妥。

  “情儿,咱们去散步吧。”

  吴情随他漫步花园,轻笑道:“还叫我管帐册呢,要不是你,依我这懒散性子,只怕这会儿鸡飞狗跳了。”

  “你做跟我做还不都一样?”关展鹏俯身亲吻她。“再说当年你撑起客栈时的努力,我全听你弟妹们说了,又怎是懒散性子?”

  吴情叹道:“那是大姊当年离家前交代的,我不得不做,老实告诉你,我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少一事不如不做事的性子,凡事全推给大姊顶着,如今她却累出病来,咱们这些弟妹全要负责啊!”

  “别再自责了。”关展鹏安慰。“现在有郎大夫在此,双儿的身子慢慢会复原的。”

  “嗯。”吴情同感。“真看不出这只土狼还真有些本事,不过,话说回来,关大少爷不去管理关家的产业,老窝在顺昌府这个小地方,不委屈吗?”

  关展鹏无所谓地笑了笑。“有展鹰在便够了,听说他像换了个人似的。”然后他摸摸她的大肚子。“八个多月了吧?”

  “嗯,土狼说最慢九足月就会生了,唉,真累。”

  “情儿,辛苦你了。”关展鹏满脸心疼。“对了,你为什么唤郎大夫‘土狼’?”

  “他与我同龄,小时候咱们家穷,但至少还有爹爹跟一个家,他却是无父无母也无家,像个小乞儿,爹爹将他带回来住咱们家,一天到晚找我麻烦,还骂我恶婆娘,所以我跟他一直不对盘,而他叫郎士元,我硬是将那士字念成土,再将他名儿颠倒念,土狼的外号就这么来啦!”

  “难怪我第一次见你用绣鞋打他时,他竟吃惊得忘了还手,想是冤家路窄,在异乡也会碰面。”

  吴情回想也觉得好笑。“虽说如此,可这土狼小时候谁都敢惹,却对吴忧有股疼爱的傻劲儿,你瞧,他竟真为了吴忧回乡,这里的人小时候欺他欺得过分,他竟对吴忧说要将所学的医术回馈乡里,我差点没笑死。”

  关展鹏微微皱眉,不喜欢听见“死”这字。“情儿,你爱不爱我?”

  “干么突然问这个?”吴情瞥他一眼。

  “我心里着急。”

  “有什么好着急的?”见关展鹏认真的模样,她大叹口气。“爱,爱,爱,我最爱展鹏了,而且永远不离开你。”

  “真的?”

  “真的。”接着小声地咕哝:“啧,真是的,每天都要我说个好几回。”

  “情儿,我真的不能没有你。”关展鹏小心地拥紧她。

  “好,好……”吴情安抚地拍拍他的背,突然肚子一阵收缩,接着感觉到肚里的娃儿好似要往下坠一样。“不过,展鹏……我大概要生了。”

  关展鹏瞬间刷白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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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情难产。

  就跟郎士元当初预料的一模一样。

  顺昌府最老资格的产婆走出来,绝望地摇头。“两个娃儿头不一样方位,偏一个脚卡住另一个的头,全出不来,产妇已经昏了,我瞧别说产妇,就连孩子也保不住。”

  关展鹏脸色灰败,他如见浮木般的望向郎士元,走上前,那雄才霸气的伟岸身躯一低,双膝一跪。“郎大夫!求你救情儿。”

  吴家所有姊弟也全跪下。

  郎士元赶紧搀起关展鹏。“唉唉,大少爷,你快起来,你们大伙儿也全起来,这是在做什么?我是一定会尽力的!可我要先声明,这个法子我也不曾试过,而这其中的过程有些惊世骇俗,况且男女原是授受不亲,我必须先取得各位的谅解。”

  “郎大夫,只求你救情儿。”关展鹏颤着声音请求。

  “是啊,救人第一。”吴双跟着回答。

  郎士元点头,他让关展鹏、吴忧、吴虑、吴极还有产婆进产房,吴双本也要进去的,但郎士元认为她的身子不适合,因此作罢,由敖敏轩在外陪伴候着。

  “郎大夫,你唤这么多人进来做什么?”产婆疑虑地问。

  郎士元无语,此时的他竟有股谁也不敢违抗的气势。他让吴忧、吴虑、吴极躺在事先准备好的床上,用铜针注入,只见三管血液顺着软皮管流入血袋内。

  “我先让娃儿出来——”他吩咐关展鹏。“你护着吴情,别让她乱动。产婆,你过来手靠在产妇的肚儿上,我让你压,你便往下压。”

  一切交代妥当后,他取出针,微一凝神,往吴情的下腹下针。“压!”

  产婆立即动作,只听吴情一记呻吟,一个娃儿滑出产道,接着是响亮的哭泣声。“女娃儿先出来了,你来处理娃儿。”郎士元俐落地接住,迅速地剪断脐带后交给产婆,然后他望向关展鹏。“另一个会从脚先出来,接着胞衣不下,吴情会血崩,我会伸手探入取胞衣,很痛,你要抓好吴情,还有她要是没气了,记得用我先前教你的法子渡气给她。”

  关展鹏面色死白地点头。

  郎士元在吴情的足三里、太冲、次胶、里内庭、三阴交、至阴下针,接着子宫一阵收缩,娃儿的脚推出产道,吴情一声尖叫,又昏了过去。

  产婆接下男娃儿,她一直不明白明明娃儿的脚卡住产道,为什么郎大夫可以如此容易让孩子生出来?直到她发现男娃儿的脚上有针孔——莫非他方才所下的针是让娃儿吃痛而缩起脚?

  娃儿虽然安然地产下,却才是棘手的开始,吴情大量出血,她的脸色迅速转成死白。

  郎士元将血袋内的血注入她的身体里,迅速取出太冲、次胶等针,又在檀中、神阙、气海、关元、中极、合谷下针,接着探手入内取胞衣。

  吴情尖叫、抽搐、挣扎,最后她突然回光返照似地睁眼,望进关展鹏焦急又心痛的脸,往事一幕幕如过眼云烟,此刻方知她竟是如此爱他,她悔恨自己为何迟迟不愿嫁他,她有千言万语想说,有万分的不舍,那悲凄的眼神里对他充满着眷恋,令关展鹏一辈子难忘。

  唉!她不想离开他呀!“对不住……”她嘶哑虚软地道歉,然后没了气息。

  关展鹏按压她的胸口,渡气给她。

  “好了,胞衣下来了!”郎士元满手鲜血。“她气回来了?”

  关展鹏点头,浑身发抖。

  郎士元取下檀中、神阙、中极等针,又下人中、归来、内关、太冲、百会、地机、隐白,然后奇迹似地,血缓缓地止住了。

  他拔出吴忧、吴虑的铜针。“吴极,你身子壮,再多给你二姊一点血,吴忧、吴虑是不行了,别,别,你们两个别急着起来,先躺一会儿。”

  接着,郎士元交代关展鹏:“大少爷,这几日吴情会处于昏迷中,你要不断地在她耳边唤她,否则我怕她会醒不来。”说完,他又取下吴极的铜针。“好啦,现在这一家子全都须要调养了。”

  “郎大夫。”产婆一手抱一个娃,满脸的崇拜。

  “咦?你怎么还没把娃儿抱出去给大姊看?”

  “郎大夫,我听说大伙儿都称你是华佗再世,我原先还不怎么相信,但今日一见你妙手回春之术,称‘神医’果然当之无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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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气很暖和。

  吴情作了个很美很美的梦,她梦见关展鹏不断地在她耳边喃喃地诉说着爱语。

  她微笑地醒来,缓缓地睁开眼,看见他就躺在身边,双眼布满红丝,面容憔悴,但却一脸欣喜。

  “我的小心肝,你终于醒了!”

  她举起有些无力的手,摸摸他两鬓些许的白发。“这里怎么了?”

  “吓白的。”

  “谁有那么大的本事让关大少爷吓白了发?”她调侃。

  关展鹏苦笑,小心翼翼地亲吻她的唇。“情儿,你身子觉得如何?”

  “很好啊,只是没什么力气。”

  “这么辛苦才生下娃儿,当然没力气了。”

  “咦?我何时生了娃儿?”吴情抚着缩小的肚子。

  “七日前。”

  “什么?!我竟睡了这么久?”

  “是啊……”关展鹏眼眶微红,哑着嗓音说:“久得差点吓死我。”

  “我说过我不会离开你的。”吴情温柔地摸着他的脸。关展鹏紧紧地抱住她,脸埋在她的颈窝,她竟感觉到些许的湿润。

  吴双跟敖敏轩走进来,见吴情醒了,关展鹏埋在她怀中,她正喃喃地轻柔安抚,两人相视一笑。

  他们挡下要进来探望的弟妹,悄悄地把门带上,或许有一天,当吴情身子好一些的某一天,他们会告诉她,关展鹏为了她是如何不顾尊严地下跪恳求,是如何的度过煎熬,如何不眠不休地唤她回来,如何压抑随时可能失去她的恐惧;还有,他们也会告诉她,她身上为什么会混着亲手足的血,她的死对头土狼又是如何的救活她的……

  一切的一切,只等她身子好一些时,他们就会告诉她。


  【全书完】


  编注:

  *想看聪颖的吴双是如何制伏她家老爷敖敏轩的,请看女儿红系列之二——《不做你的妾》

  *要知道天真的吴涯是如何教关家浪子关展鹰回头的,请看女儿红系列之三《娶你好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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