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连续一个星期了,纪凯每回看见卫美画端咖啡给他,就有种想吐的感觉。天啊,这磨难到底什么时候才会结束?塞雷呀塞雷,你可知兄弟为了你做了多大的牺牲?到时你的媒人红包若不包给我,铁定跟你翻脸!
瞪着眼前那杯好似毒药般的咖啡,他牙一咬,正准备像过去一星期来的每一天一样,闭上眼睛、屏住气息,一口气灌进肚子里去,没想到卫美画却突然开口。
“等一下。”
他抬眼看她,竟意外发现她手中还有另外一杯咖啡。他瞬间皱紧眉头,心惊的想,她该不会这么黑心,从这星期开始一次要他连喝两杯“毒药”吧?
“这杯是研磨咖啡,我煮的。”似乎看出他的怀疑,她解释着。
“研磨的?是要给我喝的吗?”他的双眼瞬间亮了起来,喜出望外的紧盯着她手中的咖啡。
“可能。”
“可能?”他怀疑的看着她。
“我有几个疑问,如果总经理愿意好心的帮我解答的话,那么这杯咖啡就是你的了。”她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然后缓慢地说:
“几个疑问?”他看着她。
“我想知道一些关于纪颢的事。”
纪凯的表情在一瞬间严肃了起来,他挺直背脊靠向椅背,双手放在胸前交叉,然后若有所思的盯着她好一会儿。
“你想知道什么?”他沉声问道。
得到反应,她急急问:“为什么他从不到公司来?”
“谁知道,也许他不喜欢公司里的装潢。”他沉默了一会儿,耸耸肩。
“总经理,可以麻烦你认真的回答我的问题吗?”
“认真有什么奖赏?”
“说不定从明天起‘毒药’会变成由我亲自煮的研磨咖啡,而且是每一天。”
“只是说不定?”他拿乔的问。
“好,如果你肯满足我的好奇心,从明天开始,我不会再泡即溶咖啡荼毒你的味觉。”
“成交。你想问什么?”
“传说你们兄弟俩王不见王,为什么?这传说是真的吗?”
过去她还以为他家兄弟姐妹的感情跟她们家的一样好哩,没想到在股东大会之后,她为了得到更多关于纪颢的讯息,旁敲侧击的向公司同事们打听,才知道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从同事口中,她知道纪颢现年三十三岁,未婚,曾有过一次订婚经验,结果却不知为什么不了了之。而且他鲜少来公司,偶尔才出现一次,但说也奇怪,只要他一现身,纪凯当天一定不在公司里,所以大家都说他们俩是王不见王。
然而实情呢?
他们兄弟俩到底是为什么会避不见面?
公司元老们似乎都知道个中原因,但却个个都三缄其口,不愿多谈,以至于使她的好奇心像滚雪球般的愈滚愈大,一发不可收拾。
她从来就不是一个好奇心重的人,但是这件事不一样,在经过一个周末仔细的思量之后,她发现自己根本就忘不了那张性格中带着沧桑的脸,所以管他是董事长或是流浪汉,她已经决定了,她要倒追他!
不过重点来了,她不知道他住在哪儿,而他又很少到公司来,要她怎么追他?所以想来想去,她只有找纪凯帮忙解决这个难题了。
“这是我们纪家的私事,跟你无关吧!”纪凯沉着脸说。
“谁说跟我无关?关系可大了。”卫美画大言不惭的回答。
“有什么关系?”
“我要追纪颢。”她大方的宣示爱情宣言,“但是他却因为要避开你而不到公司来,这样你要我怎么追求他?”
他愕然的瞪着她,一副被吓呆了的表情。“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说,我要追求纪颢。”
纪凯瞠目结舌的瞪着她半晌,终于忍不住的爆笑出声。
“哇哈哈……”
“我说的话有这么好笑吗?”卫美画挑眉问。瞧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活像随时会窒息的样子,她可不想因此落了个过失杀人的罪名。
他先闷咳了好几声,好不容易才止住笑声。
“你是什么时候煞到我家老大的?”他笑容满面的问。
“上星期五。”
“在股东大会上?”
“正确来说,应该是在股东大会会场外的走廊上。”她仔细交代。
“发生了什么事?”
“现在应该是由我来发问,你来回答,而不是你问我答吧?”
纪凯点点头,突然霹出一抹若有所思的微笑,紧盯着她看。“你只要回答我一个问题就好,你对我大哥一见钟情?”
“不行吗?”卫美画挑衅道,总觉得在他笑容之下,好像隐藏了某种她不解的含意在里头。
“不是不行,我只是很好奇,我大哥并不是那种会让女人一见钟情的男人,因为他的外表并不出色。”他皮笑肉不笑的说,“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是看上他哪一点?”
“当然是看上他董事长的头衔和腰缠万贯的财富喽。”她生气的瞪他,他到底把她看成什么人了!
“不要开玩笑,认真的回答我这个问题。”他微微地蹙起眉头。
“是谁先开谁的玩笑?你问我这个问题,不是在开我玩笑吗?”她冷笑的看着他。
他闻言一呆,立刻收起试探的心态,认真的向她道歉,“我道歉。”
她看了他一眼,决定大人不记小人过。“感觉这种东西我很难形容,但是我可以告诉你,在我知道他是公司的董事长之前,就已经先对他产生好感了,所以你大可放心,我绝不是为了钱去接近他的。”
“这一点我相信。”纪凯毫不犹豫的点头。
据他所知,卫美画之前服务的公司中的常董也曾追求过她,而那家伙的家底并不亚于纪家,但是她却不为所动,由此可见她绝对不是一个势利的女人。
他比较想知道的是,她对大哥的感情究竟只是因一时的新鲜感所致,而想交个男朋友来玩玩,抑或者从一开始就是认真的?毕竟老大对感情的认真态度,他曾亲眼目睹过,他不希望他再为爱吃苦。
“美画,你不希望看见你姐姐受人欺负或者受伤,同样的道理,我也是如此。”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说。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把我当成了食人老妖,会把你大哥给吃了不成?”卫美画挑眉回视。
“他对感情非常认真,不轻易爱上人,但是一旦爱上就是一辈子的事。”他挑明了说。
“既然如此,那他为什么订了婚却没结婚?”她自然而然的问出中心的疑惑。
“因为那女人是个见异思迁的势利鬼,根本就配不上他!”纪凯倏地咬牙进声道。
卫美画吓了一跳,因为她从未见过顶头上司露出如此吓人的模样,好像恨不得将他口中的女人生吞活剥,才足以泄心头之恨的样子。
他这么讨厌——不,应该说恨才对,他这么恨他大哥的前未婚妻吗?为什么?难不成这跟他们兄弟王不见王的行为有关?
不过话说回来……
“我倒觉得那女人跟总经理你倒挺相配的,都一样喜欢见异思迁。”她故意损他。
没想到,纪凯脸色一沉,冷然的看向她。
卫美画不由得心颤害怕,她只是说实话,他干嘛这样看她?更何况这类损他的话,她又不是第一次说了,以往他听了总是一笑置之,这回竟以那种吓人的眼光看她,有没搞错呀?
“你干嘛这么看我?你自己不也承认过自己花心,不是吗?”
“出去!”他突然用冷森的口气命令她。
她一愣。
“出去!”他又说了一次。
“搞什么……”
鬼字还未出口,卫美画便被他眼中进射的阴森光芒震慑住,完全动弹不得。当她回神时,她人已被请出总经理办公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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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放弃了吗?如果就这样放弃的话,那么她就不是卫美画了。
从纪凯那得不到她想要的情报,她往人事室挺进,成功的以贿赂的方式,骗来纪颢的基本资料,当然那里头也包含了她最想知道的住址资料。
太好了,有了他的住址,就不怕找不到人可以追了。
坐在座位上,她忍不住得意的用食指弹了弹手上的机密资料。她就不相信少了纪凯的帮忙,她就一筹莫展,哼!
“这是什么?”突地从她身后出现一只手,瞬间抽走她手上的文件。
“喂,你干什么?还我!”卫美画立刻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她怎么没听到他从办公室走出来的声音?
“这资料从哪得来的?”纪凯迅速的看了一眼纸上列印的内容,好奇的开口问。
“人事室。”她抬高下巴挑衅的回答。
“我想也是,不过这些资料对你可能一点用处也没有。”他将文件还给她。
“为什么?”她怀疑的瞪着他。
“因为我大哥他现在并不是住在那个住址,而且资料上的电话号码不可能找得到他。”
她仍一脸怀疑的看着他,并没有应声。
“你若不信,可以现在就打打看那个电话。”他说完转身走回办公室。
她呆坐在座位上一会儿,终于忍不住起身走进总经理办公室,而他似乎正在等她,才会一见她出现便要她先将门关上,再到沙发上坐下。
她选了他斜对面的单人沙发坐下。
“你是认真的吗?一待她坐下后,纪凯立即开门见山的问。
卫美画眨了眨眼,心知肚明他在问什么。“难道我表现得还不够积极吗?”她不答反问。
“我指的是你的心态问题,对我大哥的感情是认真的吗?你有要嫁给他的决心吗?”他直接问出重点。
卫美画微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一开口就问她有没有要嫁给纪顾的决心。
拜托,她和纪颢八字都还投一撇耶!
“如果我说有,你信吗?”她深吸了一口气才又道:“你不觉得现在说这些太早了吗?我和纪颢连认识都还称不上,更别谈是相处了,也许我们俩压根就不合适,现在问我有没有嫁给他的决心,不觉得很可笑吗?”
“或许很可笑,但是我必须告诉你,我大哥他对感情非常的认真,他不会轻易地爱上人,但是一旦爱上就会是一辈子的事。”他认真的说。
“这些话你已经说过一次了。”她不以为然的提醒。
“其实我并没有说完。”纪凯别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
“0K,那么请继续,我洗耳恭听。”
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她,以缓慢的语气沉声说:“如果你和他接触后,发现他跟你之前所想像的不同,并不是那个你想和他过一辈子的人,那么我希望你能立刻离开他,不要为了征服而征服,然后又在他爱上你之后才说要离开。
“如果你真让这情形发生的话,我绝对会让你付出想像不到的代价。我这样说,你懂我的意思吗?”
“简而言之就是如果我发现自己无法爱上他,就要趁早离开,不能等到他爱上我之后才离开,对吧?”她一副受教的样子。
“你办得到吗?”他静静地看着她问。
“可以。”她毫不犹豫的点头,“不过我有预感,我应该会爱上他才对。所以,如果我和他真有结果的话,你以后会心甘情愿的叫我一声大嫂吗?”她开着玩笑。
“如果你们能因相爱而结婚的话,我不仅会心甘情愿的叫你一声大嫂,你们俩蜜月旅行的花费全部算我的。”他不惜血本的承诺,并不是认为她办不到,而是衷心的希望大哥能因她而重拾幸福,或许她会是大哥遗忘过去那些不愉快的最佳人选。
“这话可是你说的。”卫美画挑高了眉头。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别说蜜月旅行,干脆就连喜宴的所有开销,我都包办。”
闻言,她若有所思的看着他。
“这下子,让我更好奇了。”
“好奇什么?”他不解的问。
“看你的样子,你们兄弟俩的感情应该很好才对,为什么会出现王不见王的传说呢?”
纪凯一愣,神情不由得落寞了下来,他无言的摇摇头,然后起身走向办公桌,从桌上拿了张纸条给她。
“这是他正确的住址,从明天开始,你就暂调到他身边当秘书,别说我没帮你,能不能顺利掳获他,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任何疑问都比不上他手中的纸条重要,卫美画欢天喜地的伸手接过,甚至高兴到忘形的将纸条拿到嘴边用力的一吻。
“谢啦,老板。”
她决定了,今天下了班就去找纪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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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之后,卫美画就依着纪凯写给她的地址,来到纪颢的住处按门铃,只不过奇怪的是,她按了半天的对讲机,却始终没人回应。
难道他不在家?又或者是她拿到的住址根本就是错的?
不对,纪凯那家伙虽然花心又爱玩,但是绝对不会跟她开这么无聊的玩笑,所以一定是纪颢刚好不在家而已。
真伤脑筋,如果他真的不在家,那她该怎么办?是要等他回来,还是改天再来?
她犹豫的蹙起眉头思考时,突然,从街角那头走来一个极为眼熟的人影,她定眼一看,竟然是他!
嘿,这可不可以叫作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又或者是天无绝人之路呢?
不、不、不,应该说是有缘千里来相逢才对,事实证明,他俩果然有缘。
她立刻微笑的迎向他。“嗨,你好,还记得我吗?”
纪颗抬起头看向眼前挡住他去路的女人,两道浓眉慢慢地拧了起来。
“有事?”他以对待陌生人的口吻,冷酷的问。
“你不记得我了?”卫美画有些许失望,她虽然长得不像家里其他三姐妹般,有那种亮丽得让人过目不忘的相貌,但也没这么容易让人遗忘吧?况且距离他们上回见面,也不过才三天半。
“有事吗?”他酷酷的再度开口,语气中多了一丝不耐,好像迫不及待想听她说没事,然后离开的样子。
“有事。”卫美画故意加重音量,以肯定的语气道:“我是特地来找你的。”
“我不认识你。”他无情的说。
”你已经表现得够明显了,用不着直接说出来,再次伤害我已经伤痕累累的心。”她朝他做了个鬼脸。
他不为所动,始终都是那副酷酷冷冷的样子,若不是他眼中那抹沧桑与黯淡仍在,她会以为他这个人根本就没有感情。
“你不问我为了什么事来找你?”她继续努力进攻。
“我不认识你。”
也就是说,不管她找他是为了什么事,都不关他的事。纪颗丢下这句话,随即绕过她继续往回家的方向走。
没想到他的反应竟是如此,卫美画呆愣了一下之后,立刻拔腿迫上他。
“纪颢,你都是这样对待客人的吗?”她拉住他叫道。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他蹙眉瞪她。
“我刚才说过我是特地来找你的,所以当然知道你的名字。”她理所当然的回视着他。
“你找我有什么事?”他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终于开口问。
她直勾勾的看着他,仍记得上回自己的积极主动被他笑称是花痴,这回,她当然得小心点,不能再操之过急的将一切给搞砸掉。
“我们不能找个地方坐下来说话,一定要这样站着说吗?”她微笑的问。
”如果你不想说,那就别说了。”他看了她一眼后就迈步往前走。
“喂喂喂,你就不能有点耐心吗?”卫美画迅速的挡住他的去路,抱怨的叫嚷。
被迫再度停下来的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你不用这样看我,我是不会被吓跑的。”她直盯着他脸上冷酷的表情说。
他仍是一动也不动的看着她。
“好啦,我说就是了。”僵持半晌后,她终于忍不住叹气的投降,“我是‘谨品’的员工,名叫卫美画,专任秘书一职,我是总经理派来——”她话未说完,他却突然越过她大步离去。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眼睛出了问题,她总觉得他这回的步伐特别大,而且匆促。
“喂,我话还没说完耶!”她赶紧小跑步才追得上他。
“滚!”
她一呆,整个人都愣住了。他叫她滚?怎么会这样,他刚刚的态度虽然冷漠,但还不至于无礼,怎么突然之间却冒出了“滚”这种无礼的字眼,是她说错什么话得罪他吗?
“我说错什么了?”眼看他仍不停的迈步往前走,她只好用跑的再度追上他。
他冷着一张脸,看都不看她一眼,直接掏出钥匙打开住处楼下的镂花铁门,眼看他就要推门而人,她急忙抓住铁门上的铁条,使劲想将门拉上,不让他进入屋内。
“我说错什么话了?”她坚持要知道答案。
“放手。”他冷然的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不放!”她气得倔了起来。
“我再说一次,放手。”
“我不放,除非你告诉……啊啊啊!”
卫美画猛然惊叫出声,因为他竟然无视于她的阻挠,硬是动手将铁门给推开,以至于紧抓着铁门不放的她被门拖着走,差点就跌倒。
“喂,你就不怕害我跌倒吗?”她忍不住叫道。
他恍若未闻的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径自往前走。
“喂,我在跟你说话,你到底听见了没?”她紧迫着他问,见他始终没有任何反应,她眼珠子一转,开始以怪声怪调的方式叫着他,“纪颢?纪大董事长?纪大酷哥?纪凯的大哥……”
“我不是他大哥!”他倏地停下脚步转头朝她怒吼。
她被吓了一大跳,心脏差点没跳出来。
“滚!”他紧接着又怒不可遏的朝她咆哮。
这回,她遏抑不住的被吓退了一步,但是她可是愈挫愈勇的卫美画耶,怎么可以这样就退缩呢?
“董事长,我是奉总经理的命令……”
“滚!”他咆哮的打断她。
“我……”
“滚,”他再次低吼,然后突然转身一步步的逼向她,“我叫你滚,听到没有?”
“可是我——啊!”她还想说些什么,但手臂却被他用力的抓握住,拖向大门。
“喂,你——”她想抗议,可还来不及说什么,整个人蓦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抛向铁门外。
“啊!”
她惊叫一声,在天旋地转之中拼命的站稳脚步,以防自己跌个狗吃屎。然后就在她努力自力救济之间,身后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巨响,铁门被他用力甩上,当她终于站稳再转身时,他却早已失去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