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剪个短发。”她说。
发型设计师放开她的发辫,波浪般的长发落得满肩。
“很漂亮的浅褐色喔。是在哪一家染的,很自然耶。”发型设汁师问。
“呃……”严曼歌傻笑。她的发色本来就比较浅,加上前阵子都在大太阳下打球,发色变得更浅了。
“你的头发留很久了吧,舍得吗?”发型设计师闲聊的问。
“也差不多该剪了。”严曼歌只是微笑。
她是个死心眼的人,即使已经知道了陈思远与纪晓希是一对恋人,她还是等到陈思远毕业了,离开学校了,她才决定放手,让心自由。
剪掉了这头长发,她也真正放开了对学长的依恋。
她用这种剪头发的仪式来挥别她对学长的感情。
“要剪多短呢?”发型设计师又问。
严曼歌摇摇头,她其实也没概念。
“我帮你设计吧,你的头发很丰厚,我打薄一点,看起来比较轻舞飞扬……呃,你的脸小小的,我想……”边说边比划着。
严曼歌凝视镜中的自己,看着头发一寸一寸的掉落在地上,一寸寸的变短。
她根本不在乎剪什么样的头发,那只是一种心境的转换。
她要用新的心情,来面对新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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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了,又是一个新学期的开始。
顶着一头新发型,严曼歌精神抖擞的踏进教室。
既然要有新的开始,就要有所改变,她想让自己变得勇敢一点,主动一点。
“早!”她愉悦地打招呼,但尾音的颤抖仍泄漏了她的紧张。
升上二年级后,虽然分组了,但改变不大,班上有三分之一还是一年级同班的同学,连教室也只不过从二楼搬到了三楼,一切都还是很熟悉。
“早……喔喔喔!”同学突然瞪大了眼睛。“我的老天,你!严曼歌!”
见同学张口结舌的模样,严曼歌以为同学不习惯她的新发型。
“早,同学们。”
身后传来娃娃脸的声音。二年级的导师,很凑巧的,仍然是他。
“老师早。”严曼歌转身恭敬地说。
“咦,新同学吗?”
“老师,我是严曼歌。”只不过剪了一头短发,改变有这么大吗?老师竟然认不出她。不会吧,她再怎么变,可没有像麦可杰克逊把皮肤漂白那样夸张吧!
“曼歌?”闻言,娃娃脸仔细地端详了她几眼。“你剪头发了呀,老师都不认得了。”他的眼睛亮了起来,喷唢有声:“不错喔,整个人都亮起来了喔。”
在发型设计师的巧手下,严曼歌一向毛毛躁躁的卷发,削薄后,发尾微微翘起,像风不经意吹过,加上她立体的五官轮廓,你极了一位外国演员薇诺拉瑞德,既清爽,又有着中性的时尚感。
短发的严曼歌,整个人显得活泼多了。
“偷偷跟老师说,是不是谈恋爱了?”娃娃脸凑近严曼歌.小小声地问。
“没有啦,我只不过是剪了头发。”严曼歌连忙否认。
“哎,别紧张,老师也曾经年轻过,我不会禁止你们谈恋爱的。唉,年轻真好。”说着说着,娃娃脸有所感叹了起来。“青春是一条滑溜的鱼儿,一不小心就会从手上溜走,你们呀,要好好把握青春。”一副倚老卖老的语气。
“拜托,装什么老,老师你也才二十六岁好不好。”一名同学当场给他吐槽。
严曼歌微笑走开,习惯性地走到教室后面的位置。靠窗旁,徐子珩早就来子,正趴在那里睡觉。
他还是没变,还是一样那么爱睡觉。
严曼歌摇摇头,自然而然的在他隔壁的位置坐下。这两个座位已经变成他们两个的VIP了。
将书包挂好,她不经意地抬跟,竞一跟撞进徐子珩黑黝湛亮的眼。
徐子珩不知何时已经醒过来了。他仍维持着趴在桌上的姿势,头微侧,面向她,一双黑眼,瞬也不瞬地盯视她。
严曼歌心猛一个震额,一口气差点岔住。吓死人了,他刚刚不是还在睡吗?
“徐子珩,还睡,才开学第一天就这么没精神!”娃娃脸大嚷嚷地走了过来。“青春就像一只小鸟,早起的鸟儿才有虫吃!”娃娃脸又开始了他的“青春”宣言。
徐子珩没搭理他,只是一迳地注视严曼歌。
他的凝视仿佛有着点穴的功力,严曼歌整个人披定住了。
她从没看过他用这种跟神看她,那么专注,那么执拗,好像第一次看到她。
娃娃脸走到他们之间,见徐子珩一直盯着严曼歌,他伸手往徐子珩跟前挥了挥:“真的假的?眼珠一动也不动耶。”他哗啦哗啦叫了起来。“你看傻跟了啊,徐子珩。”
徐子珩调回了视线。
魔法顿时解除,严曼歌卡在喉咙上的一口气,终于顺通。
“徐子珩你也注意到曼歌的新造型吧?”娃娃脸对徐子珩挑挑眉。“很漂亮吧?”
“老师!”
严曼歌在一旁尴尬死了。老师也未免太无聊了吧,才亏完了她.又来亏徐子珩!
“哎,不要不好意思的,这就是青春呀!”
娃娃脸对严曼歌笑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他今天特爱强调“青春”这两个字。
“徐子珩你说你说,曼歌今天是不是真的很漂亮?”他转头继续问徐子珩。
徐子珩又看了严曼歌一眼,突然站了起来。
“喂,你去哪?”见徐子珩往外面走,娃娃脸声音追了出去。
“厕所!”徐子巧头也不回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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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的这几天,几乎每一堂课下课,就有一年级的新生跑宋高年级的班级拜码头、认亲。
“学姐,我是吴宁宁!”
严曼歌的学妹是个很可爱的小女生,个子非常娇小,说话时,总是仰着脸看严曼歌,看起来很稚气。
学妹不怎么长的头发,绑着两根小小的辫子,不由让严曼歌想起一年前的自己。当然,学妹比她可爱好几倍。圆圆的脸,圆圆的眼睛,笑起来时,眼睛都眯了起来,脸颊还有两个小梨涡,让人也会忍不住跟着她扬起嘴角微笑。
时间过得真快,转跟间,她已经成为了人家口中的“学姐”了,不管走到哪里,总会有人这么唤上几声。
“开学一个礼拜了,还习惯吗?以后有什么问题,可以来找我。”严曼歌问。
“嗯。”吴宁宁又眯着眼笑了。“学姐吃饱了吗?”她问。“我等不及想认识我们美丽的校园,我可以请学姐陪我逛一逛吗?”她兴奋地握起严曼歌的手,摇了摇,像妹妹在向姐姐撒娇。
“我很乐意。”
她的孩子气,令严曼歌笑扬了脸,独生女的她,很高兴有这么一个漂亮开朗的直属学妹,感觉好像多了一个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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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子珩在人烟稀少的应用大楼楼梯间,点起他的第十根烟。
这时,脚步的声音由走廊那端传来,他警戒地抬跟,看见是两名女生,他吐出了一口烟。一种直觉,他多看了她们几眼,发现其中一名女生是严曼歌。
“这里是图书馆,下课或中午时间都有开放。”
严曼歌仔细地向吴宁宁介绍学校的每一个地方,并没注意到前面楼梯前,那个背倚墙,吞云吐露,一身想废气息的徐子珩。
但吴宁宁看见了,
抽烟耶,这就是所谓的“坏学生”吗?哇,太幸运了,一进学校就能遇见传说中的“老大”。吴宁宁中了太多日本漫画的毒,满心以为高中生活就像漫画里所描写的,连不良学生都似杰尼斯那样的美形少年。
“学姐!”她拉拉严曼歌的手,悄声问:“那个人是我们学校的老大吗?”
“老大?”严曼歌一头雾水,随她的视线看去。“咦,徐子珩,你怎么在这里……”
厚,他竟躲在这里抽烟!严曼歌第一个念头是看看四周,怕教官突然跳出来。
“学姐、学姐,”吴宁宁又扯了她的手,吸引她的注意。“你认识他吗?”
“喔,他是我们班的。”严曼歌边回答边向他走去。
徐子珩神情淡淡的看着她们走来,他的眼瞳里映出严曼歌的身影,午后的阳光从走廊的一侧射进来,流泻在走廊里,将她的睑映得好明亮,把她的头发泛出金光,像戴了一只金色的头冠。
“徐子珩,你怎么可以抽烟?”走到他面前,严曼歌一睑不能苟同。
“呵,我怎么可以忘了你是个老古板呢?”徐子珩自言自语,呼出一口烟。
“咳咳咳……”严曼歌对烟味过敏,马上呛了起来。
见此,徐子珩立刻鸣金收兵,蹙盾将烟捻熄,弹指丢出。
好帅喔!吴宁宁两眼绽出崇拜的光芒。
“学长好,我是吴宁宁。”她主动地打招呼。
徐子珩的视线在地脸上停留不到一秒,随即转向严曼歌。
“ 咳咳咳……”严曼歌还在咳嗽。“校规规定说不可以抽烟,被教官抓到是会记过的。”尽管鼻腔很不舒服,她还是不忘提醒徐子珩。
守规矩的好学生!徐子珩撇了撇嘴。
“怎么?你想跟教官举发我吗?”目光有一股挑置的味道。
严曼歌有些动气。“学妹,我们走。”说着,她垃着吴宁宁往楼梯走去。
“学长,再见!”吴宁宁拿出小手绢,依依不舍地对徐子珩挥手。
徐子珩重重地叹气,修长的手指耙过头发。
最近,他对严曼歌的态度变得很疏远。
一切只为了她的新发型!
严曼歌剪去了她那头厚重的长发后,层次俐落的设计,使她的轮廓更为突出,连鼻头上的雀斑都为她添了一份俏皮感,不再是以前那只畏畏缩缩的小老鼠了。虽然严曼歌仍戴着眼镜,但,那副眼镜已经无法再为她提供保护她所要隐藏的,加上高挑修长的身材,一眼看过去,是那么地突出,让人不想注意也难。
徐子珩一直都知道严曼歌并不似她所表现的那样平凡。
开学那天,当他看见她的新改变,他仍是禁不住惊艳了一下,竟然挪不开眼,还让娃娃脸消遣了一顿。
一开始,就是他先发现了严曼歌的美好,而他也细心地收藏起这份美好,将这份只有他知道的美丽占为已有。
如今,大家都看得见他所看见的。
一想到此,他就闷闷不乐。
甚至,他是有些怨严曼歌的,气她为什么要将他独享的风景,让别人也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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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在应用大楼遇见徐于珩后,吴于宁就迷上了徐子珩。
她常常跑来找严曼歌说话,也趁机看看隔壁座的徐子珩。
厚,子珩学长又在睡觉!
每次她来,子珩学长不是在睡觉,不然就没在教室,好不容易跟他说话了,他却是一脸不理人的模样,把她一颗热切的心都浇熄了。
她难掩失望,却仍提起精神与严曼歌聊天。她一直都喜欢这个不多话的学姐。
严曼歌一边整理上课的笔记,一边分神听吴宁宁说话。
严曼歌不擅与人互动,在团体生活里总是显得格格不入,总是有一种强烈的孤独感。但徐子琳、吴宁宁并不会给她有这种感觉,她们都是很开朗健谈的人,虽然总是她们说,她听,但她们却不像其他人会在她身上划上“非我族类”的标签,也不会要求她发表意见。跟她们在一起,她很自在,很轻松,不用逼自己说话。
讲着请着,吴宁宁不经意地抬眼,看见严曼歌抬手将头发塞到耳后,露出白皙透着粉红的耳朵。这个动作吸引了吴宁宁,她不由打量起严曼歌,从她宁静的侧脸线条,颈项,还有修长的四肢。
她发现,学姐虽然不是那种一眼就令人惊艳的女生,但是很耐看很耐看喔。
她呆呆地冒出一句:“学姐,你的眼睫毛好长喔。”
严曼歌听了只是笑。
吴宁宁总是这样,话题跳来跳去的,天马行空,很没重点,她可以上一句说今天天气很热,下一句就跳到午餐真难吃等无关联的事情去。
“学姐,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呀?”吴宁宁好奇地问。
“啊?”严曼歌没防备她这一问,微微一怔。
喜欢的人呀……严曼歌自然地想起了陈思远。
暑假里,她收到了陈思远的e—mail。他说他和纪晓希考上了高雄一间技术学院,又问她好不好,有没有继续练球呀之类的话,字里行间流露着兄长对妹妹的关心。
严曼歌不自觉摸摸胸口。
很奇怪,再次想起学长,她的胸口已经不再觉得疼痛了.全然的平静与安详。所有的情绪与遗憾,都在那次的机场里,随风飘散去了吧。
不知道思远学长和晓希学姐过得好不好?是否还继续打篮球呢?
在严曼歌沉思的同时,趴在桌上的徐子珩,正竖耳聆听她的回答。他早就清醒了。有一只小麻雀在耳朵旁叽叽喳喳扰人清梦,怎么可能还睡得着呢!
“学姐,你快告诉我嘛。”吴宁宁催促她。
“喔,”严曼歌唤回思绪,抬眼对她浅浅一笑。“有啊。”
“他是我们学校的吗?”
“嗯,他毕业了。”
“是学长喔。那他现在在哪里啊?”
吴宁宁的问题很多,但严曼歌总是有问有笞,坦然地面对已逝去的情怀。“他在离这里有两百公里的地方。”
“两百公里呀,这么远喔。”吴宁宁偷偷觑了徐子珩一眼。子珩学长就在伸手之处,为什么她却觉得她跟子珩学长隔得不只一个走道,甚至比两百公里还遥远。
“远吗?”严曼歌喃喃地咀嚼这个字。“宁宁,有一种感情是不会因距离而遥远的。”严曼歌指的是“友情”。经过与陈思远鱼雁往返了几次,渐渐地,她已经把对他的感情升华为纯粹的友情了。
“喔。”吴宁宁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她以为严曼歌和学长的感情很稳定,不会因为距离遥远而有不安全感。“那你会不会常常想他啊?”好辛苦,远距离恋爱耶。
“我……”
严曼歌正要回答,隔壁突然发出一阵巨响,她与吴宁宁都被吓了一跳,两人抚着心脏看去,只见徐子珩站起,身后的椅子重重地落到地板上。
“学长,是不是我吵到你了?”吴宁宁一脸惶惶的问。
徐子珩没回答她,只是看厂严曼歌一眼,一接触她眼中的询问,他烃地撇开视线,一语不发的走出教室。
他不想听她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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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不久,教练就因为肝病而辞去学校的教练工作,回家养病。
在等待新的教练接替的时间里,篮球社因为家里没有大人,放学后,大部份的社员就懒得来练球。
严曼歌还是每天到球场报到,有时跟其他熟识的社员,有时一个人练球。
最近,徐子珩不知道又哪里不对劲,对她很冷淡,问他要不要来练球,他却说没心情。
徐子珩令她很迷惑。
在她最沮丧的那段日子里,他们曾经如此亲近,她也自以为已经很了解他了,其实却又不然。
她与他,就像隔着一层玻璃窗,看得见彼此,却又碰触不到。
他像映在水里的月亮,才刚碰触,却成了一个扭曲模糊的影子。
他是一个令人捉摸不定的人。
有时冷淡,有时关心,有时漫不经心,有时却又细腻得令人感动。
他究竟当她是什么呢?
同学?朋友?还是只是徐子琳的学妹?
有好几次,她真想去问他个明白,却又怕破坏了他们之间的平和关系。
或许,她自己也怕,打破了那一层玻璃,一切都会变得不同。
她不喜欢变化。
严曼歌甩甩头,甩开心头的迷惑,认真地练球。
运球,左右手运球,单手左右手运球;近距离勾射,定点跳投,急停跳投……
在徐子珩指导下,严曼歌的球技明显进步许多,但她还是觉得自己不够好,总是将这些基本动作一练再练,做到确实。
这时有一群男生走了过来,流里流气的模样,一看就知道是那些出入训导处的问题人物。
“同学,一个人打球很无聊吧?要不要我们陪你玩?”
严曼歌不想招惹那些人,她收起球,低头快步走过他们身旁。
“哎,同学,大家一起玩比较热闹嘛!”一个人挡住她的路。
“你们想玩,给你们玩吧。”严曼歌把球丢给他们。
他们接过球,却仍然不放过她,一直向她逼近。
“你、你们想做什么?”
傍晚的操场,已经没什么人烟了,严曼歌的脑海浮起电视上那些新闻。她心里惦了惦,球鞋里的脚趾动了动,准备起跑,硬碰硬,杀出一条血路。
“没有呀,想问你要不要给我们追,陪我们打球……”
“我奉陪!”
突然,一阵风掠过耳边,一个矫健的身影从说话的那个人身旁窜过,他手上的球被抄走了,大家转头看去,只见一个男生,他高高地跃起,左手抓着球,右手叩紧篮框,将球灌进篮。
男生的身子犹如轻燕,悄然无声地落下,篮球架还因为他精采的身手摇晃着。
他转过身——是严曼歌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一张深峻冷情的脸,徐子珩。
他敛眉,双手插在裤袋,冷眸扫过那群人,漫不经心地说;
“我希望你们不是在骚扰我的朋友。”
那群人本来就没什么恶意,只是想跟严曼歌开个玩笑,见到她有了同伴,一群人就耸耸肩走开了。
“你是笨蛋吗?”他们离开后,徐子珩冷眼就丢了过来。“这么晚丁还一个人留在学校,我不是告诉你在新教练还没来之前,先停止练习活动吗?你想成为社会版的女主角吗?”
天色已经有些晚了,夕阳已经快看不见了,天空只剩下很微弱很微弱、风一吹就散掉的余晖,这时候的校园是很危险的,尤其,他们学校又位在山区。
“对不起,我练球忘了时间。”严曼歌先道歉。她抬眼看看空荡荡的球场,心有所感地说:“你看,球场好寂寞。”
徐子珩随她的视线看去。
“以前这个时候,大家都练球累摊了躺在草地上,举拳朝天咆哮说要退出社团,结果,隔天,大家还是拖着酸痛的腿过来继续练习。”她调回视线,凝定徐子珩。“现在,教练换人了,你也不管社团的事,大家又不好好练球,我很担心这次的联赛,我怕会让毕业的学长学姐失望。”她捡起地上的篮球,对他展颜一笑。“我一定要好好把球练好,去年我表现太差了、太令人失望了,今年我一定要有所作为不可。”
徐子珩定定看她,久久不发一语。
最后,他吁了一口气,被她打败了。
“你明天叫他们准时来练球吧。”他说。
“啊?”
“如你所愿,我会把练球的计划表拟出来。”说完,徐子珩转身走开。
严曼歌呆了一下,十秒后才会意徐子珩所说的话,他终于肯整顿篮球社了。虽然徐子珩的语气好像这是个天大的恩泽,她却觉得好感动。
“还在发什么呆,公车要来了。”徐子珩在那头喊了一声。
严曼歌赶紧抓起球和旁边的书包,追在他身后。
又是他的背影!自严曼歌记忆以来,她看徐子珩的背影比看他的正面还要多,她已经对他的背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他总是把手插在裤袋,书包夹在手臂下,步伐跨得很大,低眉敛眼,目不斜视,背影有一种笃定。
严曼歌想到这里,突然笑了出来,瞧她研究徐子珩的背影这么透彻,也许她可以学朱自清,写一篇“背影”呢。
想着,她又抬眼注视徐子珩的身影。咦?她的眼睛眯了起来。不知道怎么,她觉得徐子珩今天的背影有点……说不出来的怪。
“等等,徐子珩!”她唤着,追上前,拉他面对她。
原本平视的眼睛,已经不能平视了,她的眼睛还得再往上抬个几公分,才能看见他的瞳孔里映着自己的脸。
徐子珩眉微挑.冷眼一眯,正用他的眼睛问她有何贵干。
“徐子珩,你几公分?”她问。
“一八七。”
“天哪,你是吃什么饲料?怎么才过—个暑假就抽长了十公分!”她惊呼。
是呀,那她又是吃了什么长大,怎么只长个子不长脑,神经这么迟钝?都开学这么久了,她现在才发现!徐子珩心里老大不爽地想,有一种被忽视的不舒服感觉。
“笨蛋!”冷冷地丢下一句,他甩头走开。
没头没脑被骂,严曼歌一头露水,觉得开学后,徐子珩的脾气变得更难捉摸。
“你怎么还待在学校?”在等公车的空档,严曼歌问徐子珩。他说没心情打球,她以为他应该回家了。
“睡觉!”
而事实是,他在公车站牌等了一阵,一直等她不到,才进去学校抓人。
他的回答还真简洁啊。严曼歌偷偷吐了吐舌头。尤其,他骂人的时候,用字更是精简,绝不浪费一滴口水。
很多女生喜欢徐子珩,她们说,他是一头沉睡的狮子,因为他懒懒的样子。
严曼歌偷偷觑了一眼他的侧面,方正带着骄傲的下巴,被晒成麦色的脸,挺直的鼻子,紧抿的嘴,和一双不打球的时候,总是显得惺忪的眼睛。
沉睡的狮子。严曼歌觉得用这个形容词形容徐子珩再贴切不过了。只有在球场的时候,才能看见他的热情与生命力。
“你,”徐子珩远远看着远方。“为什么把头发给剪了?”
“啊?”听到耳畔响起的声音,严曼歌转头看他。“很丑吗?”她这个发型已经剪了一个月了,他现在才问。
徐子珩没看她,薄薄的唇紧抿:“丑,毙、了!”
她就知道他会这么说!虽然严曼歌一直都认为自己不好看,但他的话依然让她的心有一点小小、小小的刺痛。
“我本来就不美呀。”她故作轻松地说。
“你!”
那厢,徐子珩的气冲了上来,他转头狠狠瞪了她一眼,痛恨极了她语气中的自暴自弃,自己却又无法像陈思远学长那样,很自然地摸摸她的头,对她说:“你一点都不平凡!”为此,他也痛恨他自己。
上高二后,严曼歌褪去了青涩的外衣,模样越发清秀,散发着如海芋般静好的气息。
高挑显眼的个子,经常为她引来注目的眼光。
走在路上,与它校男生擦身而过时,还会有人因为回头看她一眼而撞上电线秆,她却浑然不知,还一脸天真地问他:“那个男生没睡饱吗?”
严曼歌虽然很容易敏感,可是在重要时刻,她却又迟钝得令他想摇晃她的肩,对她大吼:“你这个笨蛋!难道你什么都看不出来吗?”
她不知道那些站牌下等车的男生,或公车上那些它校的男生,都想与她交朋友吗?要不是他不着痕迹地像一座山杵在她身后,那些恶狼早就扑了上来了。
愈想愈气,徐子珩忍不住又骂了她一句:
“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