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儿,小姐呢?”温雅尔兴匆匆的问。
搞定了常相思,他马上就能去景家提亲,一想到能把阳春娶进门来,他就高兴得合不拢嘴。
“小姐在屋子里。”黄鸳儿有些犹豫的说:“但是她不是很舒服,大概是染了风寒。”
昨晚她也不知道怎搞的,睡得特别的沉一整晚都没醒,到了早上才听见小姐难过的呻吟声。
她连忙跑去看,小姐脸色白得跟鬼一样,虚弱的念了几种药名,要她出去抓药回来熬给她吃,还交代她别让人家知道了,她不想因为自己受了点风寒就惊动大家。
唉,小姐就是这么善良又体贴,什么都替别人着想。
“她病啦?怎么没告诉我,看了大夫了吗?”温雅尔关心的问:“病得厉不厉害?”
“小姐说不用看大夫了,吃几帖药就会好了。”黄莺儿忧虑的说:“小姐说不要紧,很快就会好。”
虽然小姐这么说,可是看她的模样实在不像很快就会好的样子。
“这样呀。那我们就不进去打扰了,让她休息吧。”他继续说道:“要是没有起色就请大夫进来,知道吗?”
“嗯。”她点点头,“我知道。”
“我还是要去看看她。”上官殿忽然道。
“我还是要去看看她。”上宫殿忽然道:“现在就请大夫过来一趟比较好。”
温雅尔奇怪的看他推门进去,还是顺着他的意思交代黄莺儿去大夫进来,然后跟上他的脚步,“你是怎么了?”
他不解的回问:“什么?”
“没什么。”他摇摇头,大概是错觉吧,总觉得上官殿对常相思的事好像特别积极。
以他的个性,对不熟的人绝不会如此关心,就算听到对方病了,也只是礼貌性的问一下:要不要紧、多休息什么的。
绝对不会想要前去探视,还坚持一定得请大夫过来。
室内的光线有些昏暗,但还是能看见窗下案上设着笔砚,书架上满满的都是书,一样玩器摆饰都没有。
床上只吊着青纱帐幔,整个屋子里的感觉就像她的主人,有些冷、有些素。
像一团冷雾。
就连温雅尔也常说,他认识她四年了,一点都不了解她、从来也不知道她心里想些什么。
四年的交情都如此了,何况是他这只见过两次的人。
他们进来的声音惊动了常相思,她微微的睁开眼睛,从帐幔中向外看去只见得两个模糊的人影。
或许是因为失血的关系,她头晕得看不清来的是什么人。
在红裳和绿衣的合攻之下,她差点就丧了命,还好袁迟的及时援手让她逃过了一劫,她挣扎着逃回这里,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就昏倒在床上。
还好她出去之前点了莺儿的昏睡穴,因此她丝毫没发现任何异状。
她醒过来之后,先包扎自己的伤口,烧掉了血衣、擦拭留下的血迹,好不容易完成之后,头晕眼花的躺在床上,又晕过去一次。
“莺儿……”她虚弱的喊着,手一抬无力的掉在床沿露出了帐幔,“是、是谁来了……”我不舒服,不见客……她想这么说,却没有力气。
“相思,你还好吧?”温尔雅的声音好近,似乎就在帐幔外了。
她想说她没事,她想快点打发他走,可是她昏得躺在床上,连抬起一根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
上宫殿不管温雅尔诧异的眼光,也不管他这样揭开青纱帐幔的举动有多么冒失,总之他得亲眼瞧瞧她的样子。
原本常相思星眸半闭,长长的睫毛低垂着,脸上和唇上毫无血色,因为他突如其来的揭开帐慢,似乎把她吓了一大跳。
她清澈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呼吸也变得急促了起来,“你……走……
温雅尔将他往后一拉退了几步,礼貌的不去看躺在床上的常相思。
想也知道女人最不想给人看到病恹恹的模样,况且她躺在床上衣着也不会太整齐,上官殿这么没礼貌的掀开人家的帐幔,唐突了佳人实在有够没道德的。
“你干么!”他又把他拉退了几步,抱歉的说:“相思对不起,他不是故意的。”
温雅尔瞪了上宫殿好几眼,低声道:“你到底在干么!”
“是她。”他牛头不对马嘴的说着,眼睛是看向那帐幔后的身影。
以前他没有注意,现在留神之后有了惊人的发现。
那清澈的眼眸、那弯弯的眉毛、那挺直的鼻梁和那形状美好的唇。
她竟如此神似他梦中的少女。
“雅尔,我拜托你一件事。”他反手抓住他的胳膊,认真的说:“认识这么久,我从来没拜托过你任何事吧?”
“意思是我不能拒绝吗?”温雅尔快被他奇怪的举动弄得好奇死了,“你说吧,只要我能帮得上忙的,一定没问题。”
“好,待会不管我做任何事,你都不要插手,这就算帮了我一个大忙。”那个梦困扰了他多年,如今总算是露出了一些曙光,他一定要弄清楚。
那究竟是不是梦,如果不是的话又是什么?
“啊?”温雅尔一头露水,更加胡涂了,“好是好,不过……”
“答应我就是了。”他展现难得的固执,强硬的说:“你应该知道我绝对不会做坏事,我只要求你别插手。”
看他的这么认真,他不答应也太不近人情,况且他也好奇得要死,上官殿到底想做什么,而且料到他一定会插手,所以他才要先用话堵住他的行动。
“好吧。”
温雅尔一答应,他立刻走到床前掀开了帐幔,将软弱无力的常相思连被带人抱起来。
“你做什么……”她的抗议虚弱而低微,完全得不到重视。
“你干么!”倒是温雅尔的叫不但大声有朝气,而且还相当的火大,“她是病人耶,快把她放下来!”
他是希望常相思快点走没错啦,不过不是这种时候呀。
“你刚刚答应我不插手的。”上官殿认真的说:“快命人备车,到我府里去。”
一听到要去南王府,常相思稍微挣扎了一下,嘴里喊着,“不、我不去……不要,快放我下来……”
“她不愿意去呀,你没看到吗?”温雅尔急道:“我们先前不是说好了,如果她不肯的话,绝对不勉强吗?”
常相思的存在也不是没方法解决,叫他娘收个干女儿,一样可以让她名正言顺的继续住在容园。
“我不能管她的意愿。”他看着常相思那张似曾相识的脸,坚定的说:“她对我很重要。”
温雅尔愣了一下,喊道:“什么?”
常相思对他很重要?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他一点感觉都没有……虽然从昨天开始他就察觉到他对常相思似乎有些特别,但问题是他又不是没见过她,若说是一见钟情也是去年底就该钟情呀。
若说是日久生情,那他们也才见过两次面,怎么都跟她对他很重要这件事扯不上边。
除非……除非还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他不知道的事情似乎太多了,而他并不怎么喜欢情况不在自己掌控当中。
自从红裳给人用调虎离山之计救走了之后,他就加强了隐在暗处的探子,监视进出温府的人。
他对红裳说的,有个成王的心腹埋伏在他府里这件事很介意。
有些事情只要留心,就能发现端倪。
“我是认真的,雅尔请帮我备车。”上宫殿低头一看,发现常相思用一种不谅解、甚至是有些仇恨的眼光瞪他。
她说的很轻,但他还是听到了。
她说:“你想起来了。”
他没有想起什么,他只是重复的作着一个令他困扰的梦而已。
而她,是他梦中的少女吗?
如果是的话,她投缳之后没死吗?后面又发生了什么事?他们……是认识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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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相思可以理解为什么他的记忆里没有她。
当他失去了所有的记忆,回头去寻找时,她们常家的一切是不需要被提起的,他们刻意的让他失落了这个环节。
“我不问你身上的伤,只问你一句,”上宫殿看着躺在床上紧闭双眸的她,知道她是醒着的,只是不愿意看他而已,“为什么你会出现在我的梦中。”
那天他带她回来,怀抱里居然染上了她的鲜血,而她早已昏了过去毫无知觉。
她并不是染了风寒,而是受了多处的刀伤,失血过多。
在大夫的用药之下,她逐渐的恢复了力气,却连一句话都不肯跟他说,连一眼也不看他。
他天天来看她,她总是闭上了双眼,装作熟睡的样子。
他跟她道歉,不该违反她的意愿将她带来,但他心中有些疑问,希望她帮他解开。
于是他说了一个梦,但是她一点反应都没有。
“王爷。”黄莺儿捧着干净的布条和膏药走了过来,轻声说道:“奴婢要帮小姐换药了,可以麻烦你先避一避吗?”
他带常相思回来之后,温雅尔又把黄莺儿送来,说她已经让她伺候习惯了,两个人感情也好,干脆就让黄莺儿过来了。
上官殿站起身来,看了她一会,有些懊恼的长叹了一口气。
常相思突然睁开眼来有些冷漠的说:“王爷,那不过是个梦而已,我不明白跟我有什么关系。”
既然忘了,就不要想起了吧。
当他说出她对他很重要时,她还以为他想起来了,原来他所谓的重要是她或许能帮他解开梦背后的含意。
没错,她是可以帮他,但她不想。过去的就过去了,再提也没有任何的意义,也改变不了什么。
“你出现在我的梦里。”上官殿明白的指出一个事实。
虽然常相思的年纪比梦里的少女大得多,但他越看她就越肯定她的确是他梦里的少女,只是眉眼间成熟了也冷漠了。
“或许是巧合。”她闭上眼,明显的不想再讨论这件事了,“那只是一个梦而已。”
真是可笑,他不怀疑她的伤从何而来,反而关心一个梦境。
为了一个梦,他强硬的把她带进他的生活之中,一点都不明白他带回来的并不是福神,反而可能是催命鬼。
“原本我也以为那是梦。”直到她的名字钻进了他脑海,直到她似曾相识的脸映入了他的眼帘。
见她不肯再跟他说话,黄莺儿又频频催促,上宫殿只好黯然的步出了她的房间,缓缓的走在长廊上。
意外发生之后,他的记忆都是从旁人嘴里听回来的。
人家告诉他他是南七王上官殿,他在打猎时失足坠马,他的一切一切都是听回来的。
如果他们漏了一些人或是一些片段,他也不会知道的,不是吗?
“上官殿!”温雅尔在他肩头一拍,“在想什么?”远远的就看见他坐在石阶上发呆,失魂落魄的模样一点都不像那个意气风发的南七王。
他和湛掩袖已经熟到不需要通报就能长驱直入,把南王府当自家后院了。
“是你们。”上官殿回过头来,笑了一笑,“天天来,不嫌烦吗?”
他们把他夹在中间,各自在他旁边坐下。
“来看看你死了没。”湛掩袖说道。
如果温雅尔的怀疑是正确的,他此刻算是身处险境,不由得让他们担心哪。
“还活得好好的,不麻烦你挂心。”
“你要是死了,我们麻烦就大了。”温雅尔苦着一张睑说:“她怎么样?”所谓的她当然是指常相思了。
“很好,慢慢的在恢复了。”他并没有将她受刀伤的事告诉他们。
他知道他们会怎么想,他们一定会往坏的地方想,不让她接近他,妨碍他寻梦。
“那就好。”温雅尔一脸放心的说。
“一点都不好。”湛掩袖接口道:“你该不会有什么事不小心忘了告诉我们吧?”
“当然没有啦,我能有什么事瞒着你们?”上官殿心虚的一笑。湛掩袖一向精明,很多事情难逃他的法眼,他如果真的有心要查一件事情,很难不会成功。
而他看那位大夫的嘴巴似乎不怎么牢靠的样子。
“你想太多了,他能有什么事瞒着我们?”温雅尔笑看湛掩袖,“我们可是同进退,没有秘密的好哥们。”
“是呀。”湛掩袖盯着上官殿,笑了,“我们会保护你的,至少在我们两个还没死之前,你都得活得好好的。”
他不会容许任何人、任何事妨碍他的好兄弟继承皇位。
他是自私的,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他一定要将上官殿送上大位,任何人都不能阻止。
上官殿耸耸肩,半开玩笑的说:“有两位天天看着,我想寻死也难呀。”
什么时候他们才会发现,他并不希望自己登上宝殿?为了他的兄弟们,所以他一直没有说出来,他知道自己不能让他们失望。
谁当皇帝这件事对他而言一点都不重要,可是对湛掩袖和温雅尔而言,却是攸关生命的大事。
所以他们积极的部署一切,虽然他一直没过问,但他知道他们的手段也不会太光明正大到哪里去。
要成人事牺牲是必要的,这句话不是他们常常挂在嘴巴上的吗?
只是他并不想成人事,他只想过生活,就这么简单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