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姊姊不见了,这会儿她总算懂得为自己争取权益。」方羽洁唇角扬著抹诡诮的冷笑,像个旁观者坐在最偏僻角落的沙发上,睥睨急著像熟锅上蚂蚁的父母亲以及佣仆们。
「你们这几个还站在这干么?还不快出去找。」方大福发出如雷的咆哮,霎时,唯唯喏喏的众仆人走得一个也不剩。
「怎么会这样?」母亲吴秋妹坐立不安,红了眼眶的瞪视方大福,「都是你不好,没事给她安排这门亲事,现在可好了,女儿失踪了。」
「我这样做也是为她好,人家是留洋回来的医师,家裏又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书香门第,而我们只是个土财主,能攀上这种上流社会的人,还是我们高攀了,她有什么好嫌,居然一声不吭就给我离家出走。」
「哈!充其量也不过是都市人而已,还什么高知识、高水平的人,全世界光纽约、东京、巴黎、伦敦就不知道比台北大多少倍,有多少硕士、博士满街跑?而且我们搬来台北那么多年也称得上是都市人了,何必用钱充门面硬要挤进那种上流社会?还要牺牲姊姊的婚姻,乾脆嫁到美国,不一定还可以拿张绿卡呢。」方羽洁冷冷一笑。
「你给我闭嘴,小孩子懂什么!」方大福一家之主的吼叫足以掀翻屋顶,连她都受不了。
方羽洁掏了掏耳屎,「是!我是小孩子,什么都不懂,比不上你眼中那位市侩又阿谀谄媚的乘龙佳婿,我这个亲女儿就是那么惹人厌,说到口乾嘴咧,也比不上那位『外人』在你心中的地位,他的金口就像菩萨显灵、上帝开示。」
「方——羽——洁!」方大福目皆尽裂,老脸气得涨红。
「别吼!我有自知之明,闭嘴是吧!」方羽洁沉默的眸光流露一抹可悲。人往往因自卑而妄自尊大,打肿脸充胖子也不肯放下身段,加上她父亲是活在传统社会中那古老男尊女卑、大男人主义的心态下,总以他是一家之主,权威之所在而独断独行,从不顾虑别人的想法。
因为以前穷苦的社会,家裏是种田的,所以父亲没受过什么高等教育,因此在他的观念中仍存著「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思想,直觉得孩子们一定要照他安排的路子去走,专横跋扈的强迫别人也要遵循他的主宰,而一旦达不到他的标准,不是拿别人家的小孩来比较後奚落一番,就是动辄打罚,虽然现代孩子们长大了,已经很少打骂,但那专制以自我为中心的古老观念依旧没变。
变的是土地飙扬,方家变大地主、变有钱了,趋炎附势的人,接近的亲朋好友也多了,而她父亲也变得阔气海派,与其说是暴发户,倒不如说是散财童子。外人有求於他,他甚至可以挖心掏肺,如果孩子有问题,想奢望一点父爱,他只会当她们不长进,连这点小事都解决不了,能做什么大事?
天哪!她们到底是不是他亲生的?
虽然物质无缺、生活无虑,父亲偶尔也会问候一下她们课业,买一些糖果零嘴给她们,但那种「偶尔」已是可遇不可求,而且就怕课业不好被查知,免不了又一顿竹鞭子,那就是她父亲。
如今,那种慈祥的父爱已是她不再奢求的梦想,有时候买了罐饮料给她,她还会受宠若惊了老半天,以为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呢!
「哎哟!你们父女俩别吵了行不行,快把静儿找回来。」吴秋妹焦虑的来回走著,「静儿什么也没带,身上没半毛钱,也不知道会去哪?」
「妈,何不打电话去问问她的朋友?」也许是母爱吧!母亲远比父亲和他们子女来得亲。
「对喔!我怎么没想到。」吴秋妹立刻奔上楼,走到楼梯转角才想到一件事,面有难色的说:「可是……我连静儿有些什么最要好的朋友都不知道。」平日静儿是那种乖巧柔顺的女孩子,个性却很独立自主,绝不会让人替她操心,但,如今做母亲的吴秋妹悲哀的发现对女儿的了解竟是如此少。
「翻翻她的毕业纪念册,不一定能找到些什么。」其实,她对姊姊了解也不多。他们兄弟姊妹就像各自的独立个体,只因那血缘关系而牵系,虽平时见不到几次面、谈不上几句话,感情也平淡似水,但对家庭的向心力、对家的爱与关切,绝不会因外在环境的变迁,而有所改变。
看著母亲急忙的跑上楼,她提醒,「还有她的手札、日记、笔记本翻翻看,也许有蛛丝马迹。」天见谅她不是有心的出卖姊姊,谁教做姊姊的连亲妹妹也不告知去向,搞得她不禁为姊姊担心,无语问天。
姊!你到底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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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了?」
武昭钰拉开窗帘,让早晨的阳光温暖这白色的病房,递给她一束百合,一如她的人,他轻轻的在她额际落下一吻。
「喜欢吗?」他拉张椅子坐到她身上,打量她苍白的脸泛著潮红,他胸臆溢著满足的喜悦,彷佛看她逐渐康复、脸色渐渐红润恢复光彩就是他最大的幸福。
她腼腆的点点头,捧著花到鼻前,吸取那清新的芬芳,其中包围了他无限的关爱。
「那就好,等你身体好得差不多,我带你去见我奶奶,省得她每天唠叨我不带孙媳妇给她瞧。」
「我……我真的叫京喜?」为什么听起来如此陌生?可是他柔和的笑颜宛若和煦的晨曦投影在她波心,让她没有理由去拒绝相信他的话。「你真的是我的未婚夫?」
武昭钰笑著点点头,「你都是叫我钰,我们是在咖啡店认识的,而你今年二十二岁。」他依著医师的估算来猜她大约的年纪。「还有什么疑问吗?」
「那我家在哪?」
「你曾说过你住在南部,是上台北工作,然後你就没多谈了,而你现在和我住在一起。」他愈来愈佩服自己说谎不打草稿的能力,也许他总经理不做,可以考虑改行当小说家。
她心中纵然存著疑惑,也勉强接受他的说辞,「那么,我是怎么失去记忆的?」
「车祸,医院的护士没说吗?」他皱眉,难道她还疑虑著。
「我知道,只是为什么我会出车祸?」为什么她一点印象都没有?她抚著额,脑海出现她在—片黑暗中跑著,而背後……「啊!我什么都想不起来。」她焦躁沮丧的抱住头,眼泪涌入她眼眶中。
「那就别想。」武昭钰搂紧她,试图安抚她不安的灵魂,惊见她盈然的泪光,不知怎么他胸口像压了块大石块,闷窒得快透不过气来。
看她那么痛苦,而他所能做的只能拍拍她的背,轻声柔喁,「想不起来,就什么都不要去想,只要你知道我会永远陪在你身旁。」
「咳……咳!」武绍仪走进来,将纪录板往武昭钰头上一敲,「别对我的病人毛手毛脚。」
「大姊!」武昭钰苦著一张脸,揉揉头。
看见这一幕,京喜忍不住噗哧一笑,心头流过一条涓涓细流,消弭了她烦躁的心情。
见她绽开笑容,武昭钰一扫心中的阴霾,接过地手裹的花,「我去找花瓶将它插上。」脸上洋溢著幸福仿佛陷入热恋中的少年,而他浑然末觉。他走出病房,留下武昭仪替她做例行的全身检查。
「你今天还有没有哪裹不舒眼?头会不会痛?」
她摇摇头,羡慕的望著武昭仪,「你们姊弟俩的感情真好,像我……」脑中闪过一道光影,快得让她来不及捕捉。
「怎么了?是不是想起什么?」武昭仪透过厚厚镜片察觉地眼神倏地黯淡下来。
京喜噙著下唇,深蹙黛眉,踟蹰了半晌,再次的摇摇头。
「不必太勉强,想不起来就别想,顺其自然。」武昭仪一边填写纪录一边谈道,「这段期间就由昭钰照顾你,他这个人虽然声名狼藉,也不算正人君子,不过,勉强称得上好情人。」
「大姊!」敲敲门,武昭钮捧著花瓶进来,在门外就听到大姊含讽带刺的话,没好气的鼓起了嘴,「好歹留给我一点面子嘛。」放下花瓶後,他温柔的抚过京喜的长发,「好多了吗?」
她笑了笑,酡红了脸不掩娇羞。
梭巡著他们含情脉脉的四目相接,宛若无人,根本忘了她这个大电灯泡的存在,武昭仪不觉莞尔的乾咳了几声,拉回了他们的注意。
武昭钰猛地跳板,「对……对不起。」天哪!他是怎么了?居然瞅著她泛红的娇靥看到呆掉,甚至心跳如雷,一种奇特而喘不过气的感觉在他胸口升起,难不成……不可能!她只是他用来规避婚姻的枷锁的工具而已,他想要的是自由。
武昭钰甩甩头,想甩去内心的鼓噪,佯装若无其事,唇角挑起一抹微笑,散发坏男人的魅力。很多女人就是在他透著邪恶的微笑中摄去三魂七魄,甘愿成为他裤下侍妾,相信她也逃不过了。
他眨了眨眼,抛给她一个蚀骨销魂的眼神,只要她迷上他,还怕她未来不听他的。
从羞赧中恢复的京喜看他眼睛眨个不停,蹙了蹙眉,「钰,你眼睛是不是抽筋啦?」
闻言,他差一点撞壁;而武昭仪大笑的棒著肚子,毫无专业医师的形象。
「昭钰,你这回是阴沟裏翻了船。」武昭仪以纪录板掩住笑咧的嘴。昭钰喜欢在美女面前卖弄「男」骚,勾引女孩子们为他芳心乱跳,她早有耳闻,连医院护士也难逃他桃花眼的诱惑,没想到这会……
武昭钰浓眉微微抽搐,「大姊,你节制一点行不行?」真不给他面子。
「我说了什么吗?」京喜小脸困惑的打量他们姊弟俩。
武昭仪扶著床尾,抿嘴的忍笑,「没什么。」
「大姊,既然没事,就别来打扰我们。」武昭钰积郁不平。枉费他笑到脸颊肌肉快僵掉,而京喜却毫不解风情,著实伤害他男性尊严。没关系,勾引她不成,他还有其他魅惑女人心的方法。
武昭仪深呼吸,总算克制住狂笑的冲动,「是没事了,只不过还要住院多观察几天,如果没什么问题就可以回家。晚饭过後,我会再来作进一步的检查。」想到在女人堆无往不利的大弟也有吃瘪的一天,她就是忍不住想笑,掩著口退出房间。「你们慢慢聊。」再不走,她就控制不住快进出胸腔的笑意。
「昭仪,怎么了?」
「她起『疯』了,别理她。」武昭钰坐到床缘,脑海裏开始编织未来的谎言,整个人沉浸在美好的幻想中,心也跟著一点点如积木堆砌起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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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闹的PUB爆炸性的摇滚乐与狂欢的人群交织疯狂的夜。
在每个人都尽情歌舞欢唱的黑暗角落,一个大男人坐在吧台的一隅。
「几天不见,你更加落魄了。」面带春风的武昭钰一进门,就看到阴沉著脸的桑尼正独自喝闷酒,他跃上高脚椅向酒保要了一杯马丁尼,然後侧睨桑尼,「约我出来,有什么……」
「砰」!他话未说完,迎面一拳把他打得摔下位子,跌坐在地,他抚著脸颊,不经意擦拭到唇角的血丝,不禁惊叫,「桑尼,你疯了!」
这时,嘈杂的音乐声和人群喧哗声因这突来的暴力场面全都静了下来,时间仿佛停止,PUB内静的连一根针掉到地上都清晰可闻,所有人瞠目集中在打扮得高贵入时的公子哥身上。
桑尼没理会周遭异样的场面,一把揪起武昭钰的衣襟,重拳要落下,几乎贴在他鼻梁前零点零一公分处时,硬生生的煞住。
武昭钰面对硬拳面不改色,冷静的看著好友,「就算你要动手,总得给我个好理由。」
桑尼冷峻的眼神接触到武昭钰那坦然无畏的神情时渐渐和缓下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一个身材高瘦的长发女子身穿围裙,气喘吁吁的被酒保拉进场中央,乍见挨了一拳的武昭钰,她讶异的扬眉,「昭钰,怎么是你?」
武昭钰一看到她,两眼大睁,嘴张大几乎可以塞进一颗鸵鸟蛋,「你……小幽 ?!」原本平静的面孔在瞬间变得惨白,有如吞下黄连般有苦不能言。
「叫幽姨,别忘了辈分。」梅如幽双手环臂的打量他们,不可一世的提醒他,她可是他祖父的乾女儿,照辈分来说,他应是叫她姑姑,但受国外教育的她,最讨厌分这种姑姑、阿姨的,而且她觉得幽姨还满顺口的,於是就让他们这么叫著,「可不可以告诉我你们这哥俩好在我的店裹干什么?」
「你认识我?」桑尼愕然,他可不记得自己见过她。依著他服饰设计师多年的经验,看得出眼前身材曼妙的女子只是个黄毛丫头,身高约一七二,标准的模特儿身材,年龄约在十八岁左右。
武昭钰用手肘撞一下惊愣的罗桑尼报一拳之仇,附耳低语。「她叫梅如幽,是我祖父的乾女儿,也是这家店的老板,我跟你提过的。」然後撑著一张虚伪的笑迎上前,「小……幽姨,好见不见,你不是在国外念书,怎么有空回来?」
「我若再不回来,我的店就让你们给拆了。」梅如幽没好气的冷笑,「你们给我过来。」轻柔的嗓音不愠不火,却散发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
桑尼一阵错愕,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武昭钰抓著跟了上去。
「谁能告诉我方才是怎么一回事?」梅如幽从容的坐在黑色牛皮沙发上,冷冷的睥睨著他们。
「你这姑娘怎么这么不客气?」虽然不明白武昭钰为何这么怕她,但桑尼可没必要看她的脸色。
「桑尼?迪亚斯,不知安东尼?迪亚斯是你什么人?」梅如幽甜甜的笑靥看似纯真无善,无形中却放射出威仪天生的压迫感。
「我伯父,迪亚斯家族企业的掌舵人。」他英文原名是桑尼?迪亚斯。
「我和你伯父是好朋友,论辈分我也该算是你的长辈。」
「怎么可能?」桑尼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珠子,他才不信!
「别不信啦!连奶奶都疼她胜过疼亲生女儿,我们武家三个兄弟根本比不上人家一根指头。」武昭钰万般无奈的吁了口气。
「为什么?」也不过是个黄毛丫头,有什么权势和能力?桑尼仍不信。
「回去告诉你伯父,如幽向他问好,他自然会明白,或许会告诉你我是谁。」梅如幽依然是笑容可掬,「好了,回到正题,刚才是怎么回事?」
「问他!」武昭钰斜横了桑尼一眼,「我也莫名其妙挨了一拳。」
桑尼脸一沉,「这是我跟武家的私事。」
梅如幽露出了然的微笑,双手交叠的支著下巴,「既然是私事,就请两位花花大少私下解决,别在我的地盘上打架。」
「知道了。」武昭钰翻了翻白眼,双手插在裤袋中十分不耐。
「还忘了叫一声。」梅如幽板著脸,眼底则闪动著促狭。
「幽姨!」武昭钰不甘愿的唤。这个臭丫头,没事回来干么?她这一出现,这间PuB以後就不能来了,否则见了面总被刁钻的她吃定。
明明比他小,又没血缘关系,偏偏要他叫声幽姨,真是槌心肝。都怪祖父那一辈没事混什么黑社会,跟人称兄道弟的,还拜大头目。
而她——梅如幽正是大头目的女儿,正因为祖父感念她父亲的提携与照顾,於是收她做乾女儿,从此他便矮了她一截。
只见梅如幽笑得好甜,「乖!下次幽姨再买糖给你吃。」
亏她说得出口!武昭钰哭笑不得,「那么我走走了。」拖著桑尼转身就跑,宛若背後有鬼在追,而在他眼底她比鬼更恐怖,是恶魔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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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出PUB,他们喘息的倚墙而立。经过这一连串运动体力的消耗,原本杀气腾腾的桑尼心情缓和下来,脑子也恢复了清晰。
「我想起来了,你以前曾说这家PUB是你奶奶的宝贝乾女儿开的,难不成她就是你那位混黑社会的幽……姨?」
武昭钰呼口气,背顺著壁滑下,他坐在地板上,仰天无奈的道:「没错,你有没有听开天地门,延续清朝天地会的另一支派?天为幽皇、地为闇帝,再加上贴身护法阴风鬼夜,还有执掌帮内外的大小事务的文堂,堂主文魁,手下星龙、白虎;手握帮内外人员管理的武堂,堂主武影,手下刀魅与剑影。」
「你怎么知道那么多?」
武昭钰翻了翻白眼,「也不想想我姓什么?以前天地门内部乱七八糟,什么刑堂、法堂、血堂等太多分权,结果大权旁落,险些分裂,幸亏闇帝出面平息这场乱,那是清末民初的事,这也是为什么天地门消声匿迹了一段时间,後来再现江湖,已俨然是可与黑手党媲美的组织,而那时第一任武堂堂主叫武影。」
「你祖父?!」桑尼惊跳起,完全忘了约武昭钰出来的目的。
「你现在明白了为什么我非敬那小妮子三分了吧?」武昭钰缓缓从地上爬起,「至於你伯父和鬼丫头之间的恩怨,你回去问你伯父或你老爹,不过,我给你一个忠告,离鬼丫头远一点,她不是我们惹得起的。」虽然花心,某些原则还是必须遵守的,免得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只不过就是不知道这位风流公子哥听不听得进去。
桑尼嗤之以鼻的冷笑,「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没那种闲工夫陪那黄毛丫头玩。」他想起此行之目的,一把揪起武昭钰,「我有事想问你?」
「有话就说,别动手动脚的。」武昭钰拨开他的手,一边整理仪容,一边後退保持安全距离。说实在,那一拳的滋味还真不好受,热辣辣的感觉仍残留在脸颊上。
「你可知道你大哥要订婚的对象是谁吗?」桑尼咬著牙问。
「总不会是你喜欢上的女人……我猜对了?」看他一脸铁青,武昭钰瞠目结舌,没想到随口说说居然还蒙对了。
「没错!该死!」桑尼懊恼且挥拳击向壁,劲道之大连墙上的灰都震落了,可是,心中却充满著无力感。
武昭钰总算感觉到事态严重了,这回他这位花心的好友真的陷下去了,而且是爱惨了。他上前拍拍桑尼的肩膀,尴尬的笑著试图安慰好友,「也许我大哥只是玩玩……」谁知却换来桑尼目露凶光,桑尼温和的娃娃脸此刻阴郁严峻得有如地狱来的阿修罗,冰冷的声音令人不寒而栗。
「如果……如果,昭维敢只是玩玩,我会宰了他。」
武昭钰只有傻笑,「或……或许他们只是合作关系,你怎么不找她问个清楚?」
「她根本不肯见我。」桑尼沮丧的坐在地上。
「那你打算怎么办?就这样放弃?」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看好友颓靡痛苦的神情,武昭钰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他。没想到玩世不恭的他也会陷入爱情的漩涡,不爱则已,一旦爱上就用了真情,却得不到回应,难怪他会那么郁卒。
想到此,武昭钰不禁庆幸自己还不至於像桑尼一样沦落成爱的奴隶,为了一朵花放弃花团锦簇的美丽世界太不值得了,他绝不会做这种儍事的,哈……在得意之余,不期然一张楚楚动人的容颜浮现在他脑海中,他脸部表情瞬间僵硬。
怎么会想起失忆的她呢?她不过是他捡回来的一名陌生女子,长得虽清丽脱俗,但比她绝色的女子他并不是没有见过,像艳光四射的模特儿法拉和冷艳明星的莎莉都是他亲密的女友,他是绝不可能对她动心的,他只是想要自由,不想要爱情。在内心他不断的告诉自己。
「喂!」桑尼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拉回他的思绪,「陪我去喝酒。」
「也好!就让你请,算是这一拳的赔礼。」武昭钰搭上桑尼的肩,暂时抛开奶奶的逼婚令,「走吧!我们去别家喝个痛快,顺便告诉你我近来遇上的『京喜』。」声音随著脚步愈行愈远,不经意的在那呢喃的诉说中,自然流露的神采却是那么快乐和欣喜,和一缕似烟般迷蒙的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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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就可以出院了,高不高兴?」武昭钰送来一束海芋,并在京喜额上吻了下,这已经是习惯性的动作,可是她却还不太适应这种亲昵,羞涩的双颊红透似苹果,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愈常和她在一起,他发现她更加的美丽、更加的明媚动人。
她腼覥的低著头,回避他的凝视,呐呐的嗫嚅,「谢谢你的花。」每天他一早都会送一束新鲜且不同的花来给她,整间病房堆满了花,让医院的护士都钦羡不已,同时也从她们泛酸的言谈中听到了不少关於他的事——
他,武昭钰,武家二少,也是这家医院院长的儿子,目前担任昇维建设海外部总经理,有许多私交甚笃的女性知己,而且都是上流的千金名媛和影视红星,没想到他会看上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自己。
不只是医院裹嫉妒又羡慕的护士很讶异,其实,她也觉得不可思议,依他的条件大可娶条件优秀、才貌、家世皆与他匹配的女子,而不是她这种什么都忘了、什么都不会的文弱女子。
「你又来骚扰病人了?」武昭仪走进病房就看见武昭钰对京喜施展男性的魅力。
「大姊,我来探望我的未婚妻都不行。」武昭钰无辜又委屈的噘起嘴。
武昭仪不屑理他,「今天气色不错。」她忙替京喜做全身检查,一边记录著,「出院以後每周都要回来复检。」
「放心,我会注意的。」武昭钰代京喜回答。
「你有哪一点值得让人放心的?」武昭仪言语带刺,不屑的瞟了他一眼。
「大姊。」他苦笑,虽然他是有点私心没错,但也不是那么无情,至少他好心收留了她,还给了她全新的生命,甚至也没找人调查她的过去,毕竟武氏家族也重视门风,怎能随便收留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而这一切的一切不只是为了他,也是为了她好,或许她也有不可告人的过往也说不定。
他愿意收容她,对外假称她是他的未婚妻,并揑造了个假身分以正视听,说起来,牺牲最大的是他才对。
「大……大姊,钰待我很好。」京喜小心翼翼的开口,她明白武昭仪是在关心她。
「唉!还没嫁过去就帮著他说话,真所谓新人娶进门,媒人丢过墙。」武昭仪揶揄的梭巡著他们。
「大姊,你心地最好,绝对会站在我这一边的。」武昭钰谄媚的挨近武昭仪,不管怎么说,在会见奶奶之前,多拉拢一些帮手准没错。
「抱歉,我是中立派,站在公理和正义这一方。」武昭仪拍了拍京喜的手,「如果日後他敢欺侮你的话,告诉大姊,大姊一定帮你出口气。」像是叮咛,其实是警告武昭钰。
「我不会的,我会好好疼这个『京喜』。」武昭钰微笑的凝视娇羞的她,语气中不知含几分认真,这才是武昭仪最担心的。
「不是疼,是好好珍惜、好好爱她。知道吗?」
武昭钰没有回答武昭仪的话,因为他的目光被京喜红绯的娇靥勾去了三魂七魄。这一刻,他深深的体认到,他真的捡回了一个大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