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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火之爱 第十三章

  木桂吃这一吼,吓得倒退一大步,但微翘的嘴角,偏不服的一晒:“你──何苦?  又不是你生的……。”  

  “对!就是因为不是我生的,我才能说,你们都该死!你怎么答应我的?你怎么跟  我说走的?”晚眉厉声地逼近木桂。  

  木桂跟看退回一大步,大约是受不了晚眉的气势和语气,她喘了一口气:“不能怪  我!”  

  “不怪你?怪谁?你枉为小铮生母!小铮瞎了眼“投错胎!”晚眉愈说愈激动,眼  泪不听控制的籁籁而下。  

  刘妈走上前来,哑声道:“晚眉,人死不能复生,你自己要多保重。有你这样,小  铮死而无憾……。”  

  晚眉摇看头,不知是觉得无奈,还是心力俱乏……。  

  “不能怪我,他们怎么对付我的,你知道吗?”木桂踏前一步。叫道。  

  晚眉还是摇头,一吋不想听的表情……。  

  木桂深吸一口气,像做了个大决定:“小铮──怎么死的,只有我知道。”  

  在场所有人,双眼皆发异光的投注到木桂身上,木桂索性站到中间。  

  “木桂!你说你知道小铮怎么死的?”刘妈忙问。  

  “他是喝了一杯我放了药的……牛奶。”  

  木桂说完,大家都呆了,尤其晚眉。她手中的小铮,差点松脱……。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刘妈大叫看问:“小铮不是你生的吗?你怎么狠得下已?  ”  

  “我不是要害他,”木桂指看秋仪:“我是想毒死她!”泪,不知何时,已悄悄流  在木桂双颊。  

  秋仪转脸,望向宝珠,她吃的东西,全由宝珠端进端出,除非,宝珠跟木桂同“她  好毒,她叫全场家的人,都不要理我,”木桂恨声说:“也不给我饭吃!  

  她想饿死我,我不信我的手段输找她!”  

  “结果,你害死了无辜的小铮!报应!报应哪!”刘妈哭著喊。  

  “宝珠。你说,我喝的牛奶,怎会让小铮喝了的?”秋仪沉声问。  

  “我想起来了!”宝珠蹙著眉,这时舒展开来:“昨天早上,我本是端了牛奶要给  太太喝。走到这里,叫人铃响了起来,是先生叫我。他不是在整理行李,要赶搭飞机吗  ?他要我去帮忙。我将牛奶拦下,等我办完事,再回这儿时,牛奶已不见了。”  

  整个大听,只有宝珠急促的声音,略顿了顿,她接口,又继续道:“那时,我没注  意那么多,转回厨房,我又去拿一杯。当时,刘妈还问我,牛奶不是端出去了吗。”  

  秋仪听完,转向涕泪踪横的刘妈:“是吗?刘妈?”  

  刘妈一迳的猛点头,跌坐到地上,她喃喃的说:“早知如此,那杯牛奶应该我喝,  我那么老了,该死却不死,小铮才两岁,他不该死,却死得那么冤!天呀!”  

  大厅沉寂了好一会,秋仪转向晚眉:“晚眉,现在你知道了,不是我害死小铮,我  虽然恨木桂,孩子毕竟是孩子……。”  

  “晚眉!晚眉!”中皓上前,拉住呆若木鸡的晚眉:“现在你知道,我们易家的人  ,不是那么狠的吧!”  

  木桂扬手,擦掉脸上泪痕,她朗声道:“我是被逼的!如果不是秋仪对我这样,我  怎会想到──害人?”  

  似乎说起来,谁都有理,谁也没错,那──错的人,便该是小铮了?  

  晚眉转向木桂,缓慢又决绝地面向她:“原来──竟是你,你赋予他生命,并不表  示你有权剥夺他的生存权力。”  

  木桂退了一步:“我说过,我不是故意害死小铮的!”  

  晚眉不晌,双眼直勾勾的瞪佳木桂,木桂由心底里,蓦地打了个冷颤。  

  “也许,我当时该带走他。”木桂低低的说,也许,她现在心中有了悔意。  

  “怎么说?”晚眉开口,木桂倒意外。  

  “留在我身边,我──或许会多关心他一些。”木桂望著惨白、青灰的小铮的脸。  

  “唉──。”晚眉将小铮递给木桂:“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  

  木桂接过小铮,俯视看他。泪,泊泊的流了下来。  

  晚眉看一眼众人,心口又是一阵绞痛,她忽然发现,在秋仪、木桂的眼中,可读出  悔与愧,尤其,在她们望著小铮时。  

  毕竟,小铮曾是活络络的一个人啊?  

  “为什么,”晚眉凄然的、沉痛的:“在小铮牺牲后,你们才会想到,多一些给他  ?可是,即使你们悔死、愧死,小铮却,永远无法领受了……。”  

  说完,晚眉掩著脸,跑出偏屋,奔出易家……。  

  在她跑出去时,中皓转身欲追,却教秋仪唤住了。  

  跌坐在地上的刘妈,更是“呵!呵!”的哭了起来……。  

  凝立看的花木桂,轻轻的在心戾叫道:──啊!晚眉!晚眉!如果我有你一半关心  他,就好了。虽然这孩子是我生的,可是,我……此不上你,晚眉……。  

  但是,一切都太慢了,正像晚眉说的,悔死、愧死、也都是偶然呵……。  

  一周完年,那厚重的黯冬,尚未褪尽,似乎,春的脚步乍然近了。  

  在深绿的老叶间,偶可发现新抽出的嫩芽,娇怯的料颤在枝桠中,这一发现,晚眉  几乎是乐透了。  

  她立在门前,一棵不很粗的树干上,发现了新绿,她高兴得不忍稍移眼光。  

  由稚嫩的生命,她又想起了易铮,不过,当黑暗过去了时,人是该自拔的,倘或成  天只溺在黑漩涡中,于事何益?于己又何益?  

  “晚眉!”荆妈探出头来,叫道:“你爸爸找你!”  

  “来啦!”  

  晚眉一头锁进客厅,凯成正由房间出来,晚眉立部上前扶住他:“爸,您今天气色  好多了!”  

  “嗯。你──。”凯成望望晚眉:“你也很好。”  

  “我刚刚看到树间抽出新芽,春天到了!真快。”晚眉有感而发地。  

  凯成笑了笑。  

  “爸,您说,春天到了就让我去找工作。”  

  “不急嘛,嗯?”凯成在客厅上落座,晚眉也坐在旁没:“我要先知道,你想找什  么样的工作?”  

  “我什么都可以做呀!”  

  “你忘了爸的交待?嗯。”  

  “交待什么?”  

  “做什么都好,爸不准你再找什么褓姆的工作,记住了哦!”  

  “唉呀!爸,不是世界上每个家庭都像易家──。”  

  “不准就是不准──。”凯成半认真,开玩笑地。  

  但是,晚眉知道,凯成不是开玩笑,这事他已提过不下十次喽!  

  天底下就是有这么奇怪的事,才刚谈到易家,易家的人,竟然出现在大门外,笔直  走进来。  

  晚眉以为自己眼花了,或作梦了,不,作梦也没这么真切!  

  顿首的,是易韶,接著秋仪、中皓,鱼贯走了进来。  

  凯成仍端坐看,但眉头打了个结,心下嘀咕看:──该死”又要惹我女儿了!  

  晚眉一时手足无措地,她根本摸不出他们的意图,何况,都有一些日子不曾联络了  。  

  她偷看一眼中皓,发兑,他不但没有疯掉,反而神米奕奕地。  

  “这位是荆先生?”易韶首先开口:“我姓易,叫易韶,这位是拙荆,凤秋仪,这  位是──。”  

  “我都知道。”凯成不很友善地:“请坐,晚眉,去倒茶。”  

  晚眉柔顺的低低眼,转身进厨房。  

  另韶不以为意,回头朝秋仪、中皓道:“坐!坐。不用客气。”  

  荆妈由门外进来,见状不由得愣了愣。  

  “这位是晚眉的妈妈吧?”秋仪立即又起身,走向荆妈,亲切的自我介绍起来。  

  “坐!坐嘛!我去倒茶。”荆妈点点头,露出笑脸,回转身进入厨房。  

  这时,晚眉捧著茶,走出来。  

  “易先生是个大忙人,光临舍下,不知有何贵事?”凯成虽在病中,毕竟是上了年  岁,说话不卑不亢。  

  “我……是为小犬的婚事,来求您──。”  

  “易先生,我荆某人虽然穷,女儿可是清清白白的,她不当富贵人家的小……”  

  “不!不!现在不作兴这套了,”易韶忙接口:“何况,若是当小,我怎敢上荆家  的门。”  

  “易先生会说笑,令郎不是结婚了?有合法的妻子?”  

  “唉!这都是内人不对!”  

  “是的,”秋仪接口:“我太糊涂,耽误了中皓的幸福……。”  

  看他们夫妻一人一句,荆凯成道:.  

  “那些都是你们的家务事,我们不谈。请喝茶吧,我身体不太舒服,无法陪你们─  ─。”  

  “荆先生,您不能进去。”秋仪有点紧张地。  

  凯成盯她一眼,秋仪仍不失雍容,但似乎少了一份尖刻。她让凯成看得粉脸一红,  低低头,她装看拉衣服,避开削成询问式的眼光。  

  “荆先生,”易韶道:“本来,我我免得令媛是个心地好,有见地的乖孩子……。  ”  

  “那是我家的事。希望你们别尽扯上我女儿。她可能明天开始上班了。”  

  中皓一听,急坏了,他瞪住晚眉,问:“晚眉,是真的?”  

  晚眉望削成一眼,封不回答中皓,中皓急得口结:“晚……晚……晚眉,你不能!  不能去,我……我……我……。”  

  易韶叹了一口气,向凯成道:“荆先生,请你别为难小犬,他病才好…….。”  

  “你这什么话?”凯成动了气:“别为难令郎,难道就该陪上小女?”  

  “你嫌我们中皓哪里,您说!”秋仪道。  

  “什么都不嫌,只嫌他结婚了!”削成干脆说。  

  “如果他离婚了呢?您还嫌吗?”秋仪又急又快的接口。  

  凯成明颖的一愣,尚未回过神来,晚眉已开口:“木桂愿意吗?”  

  削成脸色一描,叫道:“晚眉,你进去。”  

  晚眉依言,只得闪入厨房,中皓好急,急得脸都红了,却只能眼巴巴的望著晚眉背  影。  

  “荆先生,不瞒您说,”易韶了然中皓的情绪,倘只得直话直说:“花木桂已离开  我们易家,实际上,小犬和她并非夫妻,因为,她爱上我们易家的园丁,所生的孩子,  不是中皓的,认真说来,我们中皓尚未结婚……。”  

  “因为晚眉和中皓感情融洽,”秋饺接口说:“我也很喜欢晚眉,她外表柔弱,其  实心底很温厚又有见识。”  

  “不错!”提起晚眉的好,正中凯成下怀,他接口说:“我这个女儿,确是人中之  凤。”  

  “荆先生,你一定舍不得你这个女儿吧?我们易家别的没有,就是只有几片土地,  要人看管,嫁给我们易家,我一定舍不得她作活,只要她巡视一下,开开客口  

  就成了。刚好,她跟中皓也合得来,我们都老了,让替儿女设想……。”秋仪打蛇  随棍上,一席话又捧又合情理的。  

  凯成颇有同感,他是看过女儿为中皓伤心的情形。想了想,他问易韶:“你说,中  皓的妻子走了?她如果再回来呢?”  

  “这次是彻底走了。她已办妥离婚手续。我才敢上你荆家的门。”  

  “怎会──这样?”  

  “她是让晚眉感动了的。”秋仪立即又接口:“否则,她哪那么好说话?”  

  削成没想到自己的女儿,有这么大能耐,心一喜,话风就转圆了:“这事,还是得  问过她本人才好。”  

  “当然!当然!”易韶立即接口。  

  凯成立卸扭头,大叫道:“晚眉出来一下。”  

  晚眉依言,果然走了出来,凯成复述一下方才的事,当然,也包括木桂的事。  

  “爸,这种事,您决定了就好。”晚眉双颊红咚咚地,低著眼,她细理的说。  

  “晚眉!”中皓站起身,岔口道:“我还有个请求,就是请你爸、妈,也住到“流  翠园”来,好不好?”  

  易韶、凯成、秋仪都没人说话,但三个人、六只眼,却灼灼的望望中皓,又看向晚  眉。  

  晚眉觉察到这喘不过气来的低压,偏偏中皓又不避嫌的直问她好不好、好不好地。  

  她的脸颊更见酡红,抽撇嘴,瞪中皓一眼,她羞躁一躲脚,反身奔入厨房…;  

  中皓起身,竟然忘形的追了进去……。  

  客底上的三人打然齐声大笑,凯成笑看笑看,眼角竟迸出了一颗泪:“易先生,我  刚才说话太不客气,请多包涵。”  

  “不!不!是我们夫妇唐突了!”易韶忙说。  

  “其实,咱们都是为了子女。”秋仪有感而发地说,当然,她是指包括弄巧成拙了  的花木桂的事。  

  “是的!你们都明白,父母对子女的一片心,总是绵绵无痕的。”凯成语重心长地  ,这些日子,随看晚眉的情绪,他亦是感同身受。  

  三人会意的交换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在窄小的客晓内,竟然弥漫了浓浓的温  情,温情似乎逐渐的溢出,溢向厅外,那株残冬中,正冒出新芽的枝哑。  

  是的!残冬未尽,而枝上春意已十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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