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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守妇道 第八章

  「早安!早安!早安!」

  一大清早,银当就在大床上跳着,兴奋地唤醒了拓时。

  昨晚拓时睡到半夜醒了,便将她抱进卧房的床上,自己则是去冲了个澡,然后在书桌前坐下打开笔记型计算机,和美国那端联机。

  他在华尔街股市网络上交易了半个小时,就成功赚进了一、两千万,随后结束交易,并不贪心想要乘胜追击。

  这就是他的策略与原则之一,也因为如此大胆又谨慎的作法,所以他从未在起起伏伏的股市中亏损过半块钱。

  他随即用视讯和美国纽约分公司的负责人开了个会议,并且一边收取着电子邮件,直到深夜两点半后,才关上计算机休息。

  他回到床上,爱怜地端详着银当沉睡的天使容颜半晌后,这才拥着她沉沉睡去。

  睡还不到五个小时就被叫醒的他,却没有一点愤怒或不耐的起床气,只是有一丝迷蒙地眨了眨眼睛。

  「这么早?」他伸臂将她整个人抓回怀里,大脚一搭,勾紧了她。「嗯,再跟我睡一下吧,亲爱的老婆。」

  银当咯咯笑着,「不行啦,你答应要带我出去玩的,趁还没有去巡视分公司前的空档出去,要不然你又要晃点我了。」

  拓时懒洋洋地睁开黑眸,轻叹一声,「说的也是,今天不能再对妳言而无信了。」

  「那你要带我去哪里玩?我听人家说高雄的澄清湖很漂亮耶。」

  「好,我们就去澄清湖。」

  「耶!」她欢呼完了后才想起,「可是汤小姐……」

  「高雄是她老家,她比我还熟呢。」他一本正经地看着她,「还是妳根本只是想要跟娇雅去血拚,不想理我了?」

  「当然不是!」她头摇得快掉下来了。

  他笑了笑,一拍她的小屁股,「那么我们就起床吧,出发到澄清湖去啰。」

  银当高兴到下床的时候还跌倒,摔了个狗吃屎。

  「银当……」他不忍卒睹地低呼一声。

  「我没事,我没事。」她七手八脚地爬了起来,揉揉撞疼了的鼻子,咧笑道:「我要去换衣服。」

  他怔怔地看着她蹦跳着出房门去了,不禁哑然失笑。

  这小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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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绿意盎然、花木扶疏,湖上水意盈盈的澄清湖公园里,银当深深吸了一口微凉的空气,随即回头对拓时大笑。

  「好漂亮喔,住在这里的人真幸福,每天早上都可以呼吸到这么清新的空气,看到这么自然动人的美景。」

  「妳喜欢的话,下次我们可以来这儿的圆山饭店住,这样妳就可以天天到湖边玩了。」

  她环抱着他的腰,傻里傻气地笑道:「你对我真好,好象就算我要的是天上的星星,你也会去美国太空总署弄一块陨石回来。」

  「如果妳真的想要的话。」他认真地道。

  「哎呀,跟你开玩笑的啦。」她感动地道:「我只是觉得你怎么会对我这么好呢?像我这么倒霉的人,怎么会有这么大的福气遇到你呢?」

  「也许是因为负负得正吧。」他打趣的说。

  「说的也是喔。」她又傻笑了起来。

  他们漫步在九曲桥上,拓时边走边向她介绍邻近的建筑物,还有高雄圆山饭店的由来与蒋公博物馆的历史。

  他们越过了湖面,穿林度柳来到了另一边的马场。

  「马!」银当眼睛亮了起来,快乐地喊着。

  有几匹黑色、棕色的马在场中缓缓跑着,飞扬帅气的模样教人为之心折。

  「妳想骑马吗?」拓时注意到她眼中渴望的光亮。

  她睁大眼睛,期待的问:「我可以吗?」

  「不行。」他直截了当的驳回。

  「啊……为什么?」她失望得要命,小脸瞬间黯淡了。

  「太危险了。」他光想就捏了把冷汗,严肃地道:「这些马太高大了,而且马儿跑起来的速度是很快的,万一妳从马上摔了下来,该怎么办?」

  「哪有那么刚好啊?」

  「就是有这么刚好。太危险了,我不准妳骑。」他语气坚决地道。

  拓时第一次严厉地拒绝她的要求,银当心里有点酸酸怪怪的,但是她转念一想,他也是怕她倒霉到被马甩出去,所以才不准的。

  她只得收起失望,乖乖地点头,「好,我下骑,可是在旁边看可以吧?」

  「多旁边?」

  「就在马的旁边,摸两下可以吧?」见他蹙起浓眉,她急忙道:「真的,只要摸两下就好了,我不会站在马屁股后面的,所以你不用怕牠会踢我。」

  拓时低叹一声,他可是很戒备紧张的,因为以银当的运气,他实在不敢做太乐观的评估,宁可保险一点好。

  「我想还是……」

  「拜托你。」她眨巴着水汪汪大眼,像小猫咪般可怜兮兮的祈求。

  拓时被这样的眼神给打败了。

  「唉,好吧。」他很快补充道:「只能摸两下,就是『两下』。」

  「没问题。」她快乐地敬礼。

  他们走进马场,跟教练商量能不能摸摸马。

  「请找一匹最温驯的马给她。」拓时神经兮兮地说。

  教练一愣,「哦,好的。」

  银当不禁翻了个白眼,无奈地笑着解释,「他担心我不得马的欢心。」

  「了解。」虽然教练依旧一脸茫然,但他还是去牵来一匹黑色高大的骏马,向他们介绍,「牠叫小乖,牠的脾气非常地温……」

  教练话还没说完,站在马头边的银当却在电光石火间,被猛然打了个喷嚏而甩摆大头的马儿撞飞了出去。

  「哎哟喂呀……」

  「银当!」拓时大吼,心脏霎时停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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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银当被火速送到医院。

  除了额头撞到栏杆缝了三针,脑袋瓜还有点晕眩发傻,四肢因惊吓而有点发软以外,大致上是没什么事了。

  但是拓时可不这么想。

  他在医院里大吼大叫,苍白着脸,咬牙切齿宣布——

  「以后我绝对不准妳再靠近马,无论距离多远,都不准!」

  银当被他吼得脑袋嗡嗡然作疼,瑟缩了下脖子,「好啦。」

  「我是认真的,妳绝对不准再靠近马。」他气急败坏的重复自己的话。

  她从来没有看过他发这么大的脾气,可是谁教惹祸的是她呢?

  「是。」她又缩了缩脖子。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才勉强按捺下惊慌与怒气,手指微颤地轻碰了碰她的额头。

  「还很疼吗?」

  她轻摇下头,「不,不痛了。」

  「妳差点把我的魂都吓掉了,我这一生从未这么害怕过,但看到妳飞出去撞上栏杆的那一瞬间,我……」

  他的声音哑掉了,再也说不出话来。

  银当痴痴地看着他,心疼地伸手轻柔地抚平他紧皱的眉头。

  「对不起,下次我一定会更加注意的,不会再叫你担心了。」

  拓时将她拥入怀里,轻声叹息,「我该拿妳怎么办才好?但我更气我自己,为什么没能把妳保护好?」

  「这又不是你的错,只能怪那匹马打喷嚏时太过用力了。」

  她还有心情说笑?拓时瞪了她一眼,「妳还笑,以为很好玩吗?」

  「不不不,不好玩,一点都不好玩。」

  「医生说怕妳这两天会有轻微的脑震荡,不如留在医院里观察两天吧?」他忧心仲忡地道。

  她吓了一跳,「我不要,我要跟你一起回去。」

  「可是妳的头……」

  「放心啦,小时候我还给卡车撞到过咧,还不是没事?」她得意地一比脑袋瓜,「想要我脑震荡是没那么容易的,我是出了名的铁头妹。」

  他瞪着她,想要生气,却还是忍不住笑了。

  「妳呀。」他摇摇头,真是拿她没辙。

  「没想到来高雄玩,还能顺道参观一下高雄的医院,也挺不错的。」她苦中作乐地道。

  他又好气又好笑,「妳还能这么开心,我真佩服妳。」

  「那当然,一个人倒霉了二十年,无论有多衰的事到最后也会变成理所当然了。」银当耸耸肩,笑嘻嘻地道:「我们可以离开医院了吧?我肚子饿了,想吃吃看高雄的早餐。」

  拓时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像是害怕她随时会锵地一声碎掉似的。

  「慢慢走,来,先跨一步。」他提心吊胆着,最后干脆一把将她携腰抱起。「还是我抱着妳好些。」

  「拓时!」她小脸害臊地红了起来。

  急诊室里的人都在看呢,虽然都是又羡慕又嫉妒的眼光。

  到回饭店后,在大厅气呼呼等着他们的娇雅一副晚娘面孔,好象银当把她「老公」拐出去到现在才回来一样。

  银当接触到她瞪视的目光时,不禁呆了一呆。

  「你们到哪儿去了?」娇雅失控地责问。

  拓时的眸光变冷了,「娇雅,注意妳的口气好吗?」

  她一窒,慌忙地低下头,但心里对银当更加愤恨了。

  拓时吁了一口气,语气变得温和了些,「娇雅,银当受伤了,所以我送她到医院包扎。」

  「董事长,对不起。我只是早上找不到你……们,心急过头,才会口气这么冲。」娇雅立刻道歉.

  「没事了。妳难得回高雄老家,我放妳一个上午的假,回去和家人聚聚吧。」

  「可是董事长不是要到分公司巡视吗?我必须跟着你……」

  「计画取消了,银当受伤不舒服,我要陪着她,中午和张老的餐叙我自己到就行了。」

  「是。」她又暗暗白了银当一眼。

  银当真是无辜,关她什么事呢?

  不过她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好象娇雅是因为她而被骂了。

  「汤小姐,要不然中午我请妳吃饭好了。」她没得来及细思,话就冲口而出.「然后我们可以一起等拓时回来。」

  娇雅逮着机会,一口就答应,「好呀。」

  还真是不客气呀,不过话已经说出口了,银当也不好再讲什么,「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会在房里,妳得空了再来找我喔。」

  娇雅点点头,不屑再开口响应。

  拓时注意到了娇雅不驯的态度,暗自想着得找一天好好跟娇雅沟通沟通。

  她在公事上是个绝对配合又能力出众的好属下,私底下和他也相处愉快,但是他下明白为什么她会对银当怀有敌意呢?

  拓时沉思着抱着银当进了电梯,直到电梯往上升,银当忍不住问:「在想什么?」

  听见她的问话声,他回过神,「不,没什么。妳觉得头怎么样?」

  「很好,没有晕也没有想吐。」她安慰着他。

  其实她还有一点晕眩,伤口更是隐隐作痛,但是打死她也不能跟他说,免得他又担心过度穷紧张。

  拓时松口气,动作轻柔小心地将她抱进房间里。

  「躺着睡一下好不好?」他哄诱着她。

  银当死命巴着他的腰不放,「不要,你陪我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好不好?」

  「妳的头撞伤了,应该好好休息……」瞥见她祈求的眼神,他的坚持又软化了。「只能一会儿。」

  「好。」她咧嘴笑着点头。

  「我打电话叫客房餐饮,妳早上还没有吃东西,吃过饭后得再吃一包药。」他细心叮嘱。

  「好。」对他的体贴她备感窝心。

  接下来的时间,就看到拓时像个神经紧张的老妈子,一下子问她头还痛不痛,一下子忙着削水果,一下子帮她调整枕头的高度……

  「拓时,你坐下来休息一下吧,你这样跑来跑去的,我头都晕了。」

  他一听,急忙在她身边坐下。「好好,妳要不要闭上眼睛休息?」

  「不用啦。」她偎近他,舒适地抱着他。

  他真是一个最最舒服的大抱枕了。

  拓时也渐渐放松下来,下巴抵着她的头,温柔地环抱着她的身子。

  这温馨的一刻,已不需要千言万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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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午时分,银当换上一件紫色衬衫,白色长裤,把刘海拨下来遮住额上的伤口,并梳顺了满头的长发。

  她已经等了好久好久了。

  都一点了,怎么娇雅还没有来?

  她饿到前胸贴后背,只能啃着水果盆里的加州蜜李止止饥。

  终于,门铃清脆地响起。

  她如释重负,匆匆打开门。

  门外的娇雅一身妩媚,高姚窈窕的身材包裹着一件粉红色CD洋装,修长玉腿下是一双粉红色古奇高跟鞋,长发飘飘,美丽极了。

  娇雅摘下淡绿色的太阳眼镜,高傲地道:「走吧。」

  相较之下,银当好象是她的随身丫鬟。

  「呃,好。」她随手抓过一只白色手提袋,跟在娇雅后头。

  「妳想吃什么?」

  银当对她笑了笑,「应该是我问妳才对,妳想要吃什么?现在饭店里的餐厅应该还有开吧?」

  「我们到顶楼吃饭好了。」说完,娇雅根本不等她,径自大步走向电梯。

  银当在她后头小跔步跟着,忍着有点晕的头疼,拚命大口深呼吸。

  她们来到顶楼的圆形餐厅,选了靠窗的位置坐下。

  女服务生亲切地送来冰水和菜单。

  「我要……」银当刚开口就被人打断。

  「给我一杯原味优格和一盘蔬果沙拉,不要沙拉酱。」娇雅大声抢走服务生的注意力。

  银当感觉有点怪怪的,但依旧不以为忤。「妳只要吃这样吗?我请客哟,妳可以多点一点。」

  「我知道,妳刷卡,董事长付帐嘛。」娇雅鄙夷地道。

  「呃……」她有点汗颜。「妳说的也是没错啦。」

  女服务生在一旁看得有些忿忿不平,想开口,最后还是忍了下去。

  「那小姐想点些什么呢?」她特意殷切地问着银当,「今天有很新鲜的澎湖空运大明虾喔,要不要尝尝呢?这种美味绝对不是蔬果沙拉可以比的喔。」

  娇雅白了女服务生一眼。

  「谢谢妳。」银当抬头嫣然一笑,「那我来一客好了,我要起司局烤的……呃,还是清蒸的好了。」

  起司的热量好象太高了。

  「蒜蓉口味的可以吗?」

  她感激地点头,「可以,非常好,谢谢妳喔。」

  娇雅冷眼旁观,看不惯她这副「奴才相」。

  等女服务生离开后,娇雅冷冷地道:「妳干嘛跟这种服务生套关系?没的贬低了自己的身分。」

  她的话银当不能认同,「服务生也是人啊,各行各业都有自己的尊严,我是客人并不代表我最大,对他们礼貌亲切也是应该的啊。」

  「妳别忘了自己的身分,妳可是堂堂沈董事长的夫人,底下有好几万名员工,把自己搞得跟个菜市场买菜的欧巴桑一样,连带也会降低了董事长的格调。」娇雅咄咄逼人地教训着。

  银当虽然善良傻气,但不代表她是白痴,听不懂别人恶意的攻击。

  「谢谢妳的关心。」她优雅地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淡淡地道:「我想妳是过虑了,毕竟这是『我们沈家』的事,这么劳烦妳关注真是不好意思。」

  娇雅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忍不住勃然大怒,气愤道:「妳这是要我别管妳家的闲事吗?」

  可恶!没想到这个看似白痴的甄银当竟然也懂得反击。

  「咦?我刚刚是这么说的吗?」她装傻。

  娇雅不敢相信素来能言善道的自己竟然被一个白痴给耍了。

  怒急攻心的她失去理智,忘了身分口不择言地道:「妳别以为嫁给学长就代表一辈子幸福快乐,妳真可笑,完全不知道学长会娶妳根本就是一场误会。」

  银当嘴角的笑容一僵,脸色瞬间变白,她的心咚地一声往下沉。

  「妳是什么意思?」

  娇雅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得意地冷冷一笑,「妳不知道在娶妳之前,学长有一个交往多年、美丽动人的名模女友吧?」

  银当的脸色更苍白了,「妳到底想要告诉我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好心提醒妳,妳的敌人多得很,一不小心沈夫人的宝座就会换人坐了。」娇雅站了起来,一脸骄傲地道:「到最后沈夫人会是谁……还不知道呢。对了,如果妳聪明的话,就把我们今天的谈话保密不说,否则让学长知道了,说不定他会恼羞成怒,哼哼,到时候提早跟妳说拜拜,那可就不好了。」

  话一说完,娇雅傲然地拂袖离去。

  留下银当呆呆地坐在位子上,一颗心像被滚油淋了又煎,痛得不知道该怎么办。

  「小姐,妳还好吗?」女服务生端来餐点,关心地问道。

  她一颤,登时回过神,「我、我没事,谢谢妳。」

  「另外一位小姐的沙拉……」

  「她有事先走了,妳放着就好。」她疲倦地解释。

  蒜蓉明虾的香气扑鼻,但是银当却一点胃口都没有了。

  虽然娇雅的表现活像五十年代国语片中的歹角那般夸张跋扈,但令她伤心的并不是她的态度,而是她话里的每一个字——

  「拓时娶我是出自误会吗?汤娇雅又怎么会知道这种事?」她心慌意乱,只觉浑身发冷。「还有拓时的前女友……天哪,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晓得。」

  难道她的霉运又可怕地发威了吗?这次会不会将她的婚姻和人生完全摧毁殆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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