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姬很不满的摇头。「正确的说法应该是,比谁的骑术比较好,当然,如果妳们要讲成,比谁骑的马跑得比较快也是可以的。」
「好,反正就是妳真的跟他比了,那结果……」茉儿和莉儿两人有默契地瞠着大眼瞪着雪姬瞧。
那表情就好象是明明很想知道结果,却又没勇气去面对现实,只好用这种消极的方法,希望能从雪姬的脸上找出她们要的答案。
「妳觉得如何?虽然小姐在风城一干好手的调教下,也算是有点本事,但对手是天下闻名的白鄂王。」
「我也是这么想啊!可世事难料……」
这两个丫头当她死了吗?「我、赢、了!」
「呃?」两个丫头又瞪着她。
「真的赢了嘛!」还怀疑!很不给自家人面子喔!
「真的赢了?我知道了,小姐一定是趁着在马房里磨磨蹭蹭的时候,给马儿喂下了巴豆。」
高人另有见解。「不,如果想要马上见到效果的话,最好还是在马鞍下放根针或是藏个马刺,小姐一定也想到这一点了。」茉儿一副过来人的贼笑,还用手肘顶了顶雪姬。
「告诉我,妳们是不是用过这种下三滥手段陷害过谁?」
「哪有……呵呵……」两丫头赶紧互望一眼,互传「死也不能承认」的讯息。
「算了,」虽然很头痛,但她还是会装作从没发现这件事。「其实,当时的情形对我确实很不利,不耍一点心机,根本想都别想赢。」
「不过这样一来,不就不能得知主上原本打算从小姐身上要去的东西了?人家有点想知道耶!」
「我可是非常想知道喔!小姐没问吗?」茉儿毫不掩饰她的好奇。
「我、我没问……」她没说谎、她没说谎、她没说谎……
「真可惜,不过,我猜他一定会要小姐的头!」
「没水准,是要小姐的命啦!」
雪姬暗自庆幸着没人发现她刚才吞吞吐吐的心虚样儿,谁教当时的情况让她尴尬得难以启齿,现在想起来,脸还微微热着呢!
赶紧喝口茶退退火!
当时的情况是--
白之轩领着雪姬来到城外最适合驾马狂奔的几处平原,同时唤来神出鬼没的尉笔充当裁判。
「为了公平起见,比试路线由妳来选。」
当然要由她来选呀!雪姬恨恨地哼着。
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是他由小看到大的,再怎么精挑细选,对她都不见得有利,然后她举起手指向某处。
「就那里!从这里开始,到这段坡地的尽头。」
白之轩瞄了一眼,随之扯出一朵戏谑的笑容。「妳确定?小心别摔断了妳的细脖子,我可是会心疼的。」
他说得没错,这坡地的尽头就是一段陡峭的断崖,但她也不是毫无打算的,因为和断崖对面相望的就是一样高的另一段断崖,两处相距不到十公尺,虽然有点冒险,但值得一试……
「别怕,我相信那个叫尉隼的一定有办法在紧要关头拉你一把。」
「我发现,妳很喜欢在紧张的时候说笑话。」
好了,笑话和废话都说完了,比试也在雪姬的一声喝令下隆重开始。
刚开始,雪姬便放胆冲刺,企图能拉开距离,有一会儿她也以为自己真的办到了。
但直到赛程跑完一半,身后的疾速马蹄声不仅紧追不舍且有超越的危险,她虽心急却不慌乱,紧抓着缰绳一刻都不敢松懈,心底却有一丝对他的敬服,她知道他并没有发挥全力打击她,旨在追逐的乐趣。
虽然如此,并不表示他会为了好玩而放弃最后的胜利。
到了最后冲刺的阶段,白之轩几乎要和她并辔同行,并且尚有加快速度的空间,但雪姬一点都不担心,因为她知道他到最后一定会扯起缰绳煞马头,而她却不会。
所以,当那一刻来临时,雪姬刚好落后了一个马头,而自以为已经赢得胜利的白之轩也已经技巧高超的悬崖勒马,然后,他脸色大变的瞪着从他身旁快速飞跃起身的疯马,和上面的疯女人。
「该死!」
是不是他脸上有刻着「跳下悬崖,必得永生」这八个字?
要不然,这该死的女人不该表现得如此义无反顾,又不是不要命了!
当然,也可能是她真的不要命了……
完全不需要考虑,下一瞬间,他便借力使力的从马背上凌空飞起,像鸟飞长空般潇洒又迅捷地掠向雪姬。
当雪姬所驾驭的那匹宝马前蹄刚点到对岸崖边时,白之轩的大手也已经擒向她的腰际,而他胸口爆发的怒气也促使他毫不客气地将两人甩向一旁空旷却绝对安全的草地上。
「啊--你做什么?!」
雪姬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搞不明白自己明明坐稳在马背上的,为什么此刻会躺在草地上?
更可恶的是,身上还压着一个人!
「女人!除非妳想让我现在就狠狠的抽妳几鞭屁股,否则,妳最好给我闭嘴!」
闭嘴?!雪姬瞠着满是控诉和不情愿的大眼瞪着身上的男人。
好嘛!暂时听他的,谁教他现在看起来真的很恐怖。
「妳该不会以为能靠要这一手赢得比试,而觉得很得意吧?」他咬牙切齿的问。
「我是啊!」她也毫不留情的还他这一句。
「我叫妳闭嘴!」
「是你问我的……」
这次,她真的闭嘴了,不得不。
因为他突如其来压下的吻堵住了她的抗议,这个挟带着狂爆怒气的吻,从一开始的粗暴,到微带着惩处的囓咬,到最后细细品尝其间的柔软甜蜜,雪姬从头到尾就只有「震惊」两个字可以形容。
当两唇终于分开时,雪姬才惊觉刚才发生的大事。
「告诉我是谁派妳来的?慈云宫还是金波宫?」
咦?为什么这么问?「有……差别吗?」
「是没分别了。」他冷笑一声。
「再问妳一个问题,就为了一匹马,值得让妳如此卖命吗?」
咦?怎么又是讨论这种问题?不是应该先解释一下刚才是怎么回事吗?人家她很想知道……
「妳最好有让我信服的理由。」
他瞇起带着威迫力的双眼,害她的心跳漏跳了好几拍。
「我、我当然是为了飞火,但、但其实还有一半是因为……我知道我身上没有可以给你的东西。」
因为,她太清楚他是个什么都不缺的人。
「所以我输不起。」
但她的话却得到一个教她险些昏厥的响应。
「不,妳有,妳刚才已经证实妳确实有我想从妳身上要到的东西,而且,只有妳身上的才是我要的。」
「什……什么?」
白之轩只是笑睨着她,在她的怔忡下,突然伸手抚上她刚才被他吮得红肿的菱唇。「一个妳绝对给得起的东西,而且,也是我决定一定要得到手的东西。」
「可、可是我赢了。」他看起来不像是那种输不起的人呀!
「妳是赢了,但接下来,我们之间还有个比这次更激烈的比赛正要展开。」
「我不……」
「嘘--」
他突然又俯下脸,害雪姬以为又要遭狼吻,结果他却可恶地在两唇即将贴合之前停了下来,看着她又紧张又似期待的表情,他竟然还一脸「把妳吓到了吧」的贼笑。
超可恶的!
但她也不能否认,刚才虽然没有真正的亲吻,但那种两人间气息相融的亲昵,甚至此真正的接触更有让人昏眩的魅力。
这个人!
她终于见识到什么叫「拥有最颓废灵魂的天神」,根本就是邪神!
竟然连自己的老婆都敢调戏!即使不知者如他,还是要判罪的。
唇瓣传来一下刺痛,让她不得不拉回注意力。
「劝妳最好别发呆,接下来我要说的话,妳要仔细听好。」
他抚在她唇上的手指突然又移动起来,并且在她的错愕下滑移到她的左胸口。
「这次我会先告诉妳我要的东西是什么,就是这里。」
他竟然无限暧昧地将巨掌罩在她的左孔上,甚且还意犹未尽地揉抚着其上柔嫩敏感的顶点。
雪姬只能瞠目结舌地看着他魅惑的眼,或者再多了点因他手指的爱抚而虚软颤抖的反应。
「我允许妳直呼我的名字。」
「什么?」她的那里和他的名字有什么关系?
不过,可能关系着他捉弄她的乐趣吧?因为他看着她的表情,就好象她的反应果然如他所料的取悦了他。
然后……
「我要妳把心给我。」这次是绝不容错辨的宣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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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姬刚走,一直守在附近的尉隼突然无声无息地跃到白之轩身后。
「主上,需要我跟过去吗?」
刚才白之轩和雪姬的一举一动他全看在眼里,自然已经看出这女人对白之轩的意义。
「不用,已经不需要了,不管是哪一宫派她来的,都不会影响我已经决定的事。」
「主上以为她是奉命来蛊惑您的?」
「不像吗?但她真的抓住我了。」
也有可能是其它因素,但尉隼不会傻得照实说。「主上对她已有安排?」
「没错,我想看她能玩到什么程度?更想知道,她能让我对她持续多久热度?」
「即使她最后可能还是会背叛主上?」
「当然,但在她做出蠢事之前,我会给她选择,让她知道怎么做才不会触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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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之后,白之轩还给了另一个承诺,就是会另外派一个不会让飞火倒胃口的马房管事,到新马房帮忙。
很好,事情演变到此,几乎都是朝对雪姬有利的方向前进,现在又有了他那句宣告,她心里的计画正好可以开始进行。
「什么计画?」
两个丫鬟不知从哪时候开始,全安静地坐到雪姬面前的椅子上,手里还端着两小盘酱油瓜子,边看着主子变化万千的面部表情,边嗑瓜子。
「哪来的瓜子?看起来挺脆的。」害她的牙也痒起来。
「当然是慈云宫送来的,后宫里也只有姑奶奶那边还会把我们当人看了,听说翠薇宫的宁妃被贬了,所以姑奶奶这几天特别开心,还要人拿了些干果过来给小姐解解闷。」
「翠薇宫的宁妃?」她对这些妃子全没印象。「被贬到冷宫吗?」
「小姐妳昏了吗?白鄂宫内哪来的冷宫?那些先王的老妃子早被姑奶奶送到城外善恩寺去长伴古佛了。至于像宁妃这种的嘛……听说都被眨到一些大将军或左右大臣的府第里去了。」
「被贬到那里做什么?」雪姬显然大受打击。
做什么?除了当贱妾,难不成还能当干女儿吗?
两个丫头对主子的天真有点无奈。「就是……反正就是这一任的白鄂王对女人的处理方式比较不一样,他似乎并不在乎自己用过的女人,让其它男人一起分享。」
「怎么可以这样?!怎么会有男人对自己的女人无情到这样的地步?」
那个男人……那个在昨晚把她逗弄得无力反抗的白之轩,他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或者该说,到底哪一张面孔下的他才是真实的?
如果他果真无情,那么她的计画不仅一点成功的机会都没有,连她自己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话是没错,但或许有的弃妃会宁愿去服侍第二个男人,也不愿被关在冷宫内黯淡度日吧?」茉儿似乎另有想法。
「是吗?妳们两个又是怎么想的?」
茉儿代表两个人慎重的问道:「我们怎么想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小姐妳怎么想?妳之前说的计画只要一开始就不能停了,值得吗?即使到最后还是失败,也不后悔吗?」
「经过昨晚之后,我有种被情势所迫,不得不行动的感觉,而且成功的机会满大的。」她现在说的话才真的是被情势所迫,不得不拐人上阵。
两个丫头又互瞄一眼,有种无形的默契正交流着。
「好吧!我们都支持小姐的决定。」
「咦?妳们怎么突然这么好骗……偏在最紧要关头改变主意?」哇~~转得好辛苦啊!
「老实说,我们真的考虑了很久,后来是真的再也受不了这里的伙食,米饭不仅硬邦邦的,嚼得嘴酸死了;那些汤啊水的永远是温的,还一点味道都没有;点心更是吃了再吃,腻了还要再吃!」
「最气人的是,还不准我们自己动手煮!哼!老娘再也忍不下去了,这次若是成功了,出宫之前,我们一定要先把内务公公那几坛私藏老酒给砸了,再放火烧了膳房。」
哦~~原来连报复的方式都想好了。
雪姬只能铭感五内,有气无力的说:「真是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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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着几天没再见到白之轩出现在马房,刚好让雪姬有足够的时间淡化他强大的个人魅力带给她的冲击和困扰。
直到这一天,刚走近新马房,就见到门口一个隐约的高大人影,当时她真的以为是白之轩终于肯出现,所以才会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
「是你!」
「韩小姐以为是主上?」
「他在附近?」白之轩自己说过,尉隼只对他个人负责,所以只要他在哪,尉隼通常不会离太远。
「主上有要事缠身不克前来,所以,托属下带口讯过来。」
哦?这就真的奇了,要托口讯谁都可以,叫尉隼做这种事,真是太大材小用了。
「尉将军请说。」
「三天后的这个时候,在西林院穿口的小宫门前,会有一辆马车候着,请小姐到时务必出现。」
「马车会带我去哪里?」搞得这么神秘,害她都好期待……
又怕受伤害。
「到时小姐自会明白。」
「可以拒绝吗?」
「主上吩咐的任务,从没人敢让他失望。」
「但接任务的不是我啊!」
「小姐希望横着进马车,还是直着上马车?」
「三天后,尉隼会在西林院小宫门候着小姐。」
「等等,」这个人从刚才开口的第一个字到刚才的最后一个字,就像变魔术一样,脸皮硬得像铁板,一丝变化都没有。「你刚才的最后第二句话,是在跟我开玩笑还是在威胁我?」
「尉隼从不拿主上的任务开玩笑。」
「哦!那好,我一定会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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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姬在两个丫鬟的劝阻无效下,成功避开所有耳目,「直挺挺的」的坐上等在西林院宫门外的舒适马车。
不过说实在的,从金波宫到西林院之间,相隔不知几重远,路上会撞上的巡守卫兵更是数都数不完。
但最神奇的却是,她一路走来,不仅一个人影都没瞧见,甚至每处本该上锁或是有重兵驻守的宫门全都敞开着,像是有人早她一步将所有关节都帮她打点好了,还好心地净空了四周。
她能想得到的人就只有尉隼了,只不过……
若他办起事来一向都这么用心的话,他会错过调查她身分这么重要的环节吗?
「尉将军知道我是谁吗?」
「主上没有吩咐我调查韩小姐的身分、背景,小姐大可安心去会主上。」
哇~~她差点要爱死这个人直来直往的个性,跟他讲话真轻松,只要他的脸皮能再软一点就好。
「你知道白鄂王把我设想成哪种人吗?」
「女人。」
这个答案实在太妙了,妙到让她的嘴角抽筋。
「哪种女人?」
「他要的女人。」
啊~~好讨厌喔!怪不好意思的,不过也没什么好骄傲的,她同时也身兼他最不屑要的女人一职。
「最后一个问题,他曾经对敌人手下留情过吗?」
「没有。既是敌人,就不需要心软,因为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还有什么问题,妳可以直接问我。」
马车的窗帘突然让人从外面掀开来,雪姬来不及整理的仪容就在白之轩的失笑和尉隼的错愕下曝光。
两人怎样都想不到这个女人竟是有备而来的,瞧她手上端着一盘酱油瓜子,身上、腿上还有座位上也到处是被啃了干净的瓜子壳。
她显然没想到他会一点预警都没有地突然出现,那张被人撞见糗态的尴尬表情,和手夹着瓜子,正要喂进嘴里的模样,让白之轩哭笑不得。
而尉隼则是此刻才明白,从刚才一直听到的「喀吱」声是怎么来的了。
「似乎不管是在何种环境下,妳都很能自得其乐,没关系,尽量当成自己的地方不用客气。」
唉!早知道就别太嚣张,丢脸了吧!「我不能出来太久,你要在天亮之前送我回去。」
白之轩没有回话,但看得出他刻意挪了下位置,让马车内的人儿可以透过小窗子见到他的坐骑。
「你骑着飞火!」
「想上来吗?」
咦?有诱拐的嫌疑喔!「还没到吗?已经走很久了喔!这样天亮之前,我们赶得回去吗?」
「妳不想骑着飞火在草原上狂奔,或牵着牠到山涧里散步吗?」
又一个诱惑,太可疑了!「你会让我回去吗?」
「会。」但他的笑容实在很诡异。
「天亮之前回去?」
「可以。」
呼--她原本以为可以真的放松了,没想到他还有补充,「既然妳喜欢在天亮之前回宫,我当然很乐意成全妳,但不是今天。或许十天后,或是半个月后的某个『天亮之前』,我一定会让妳回白鄂宫的。」
「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你究竟要带我去哪里?我不可以离宫太久的,你知道我是谁吗?」
「是谁都可以,反正我可以确定的是,明天天亮之前,妳是绝对回不了白鄂宫,或者,我甚至不会让妳离开这个地方。」
雪姬慌乱地攀在小窗子边,正好把前面的景物览进眼里。
「这是……」哪里啊?
「白鄂国今年秋狩的驻扎地。看我对妳多好,还特地带妳来玩,开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