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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子擒夫 第三章



  那个人……是神仙吗?

  “醒了,醒了,太好了。樱姊,是我五宝啊,你认得出来吗?”

  她缓缓地眨动著双眼,这儿是哪里?她好像躺在一片干净柔软的净土上,难道她死了,来到西方极乐世界?唔,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上天待她实在太好了些。

  不过大娘要是听见她死掉的消息,一定会很难过的。

  “樱姊?你看得见我吗?樱姊?”

  谁会想得到极乐世界竟然和普通人间差不多,当然啦!这间房间非常富丽堂皇,漂亮柔软的床垫也很舒服,让她讶异的是居然身边还会有五宝、六宝相随。这该不是上天故意安排,好避免她的思乡病吧?嗯,老天爷果然是好人。

  “不行不行,快去叫大夫过来。樱姊姊明明睁开双眼,可是却一个人喃喃自语,完全听不到咱们俩的声音呐!都是那坏蛋骗我们,说什么这名大夫是全上海最厉害的名医,我看还比不上咱们村子里的巫医呢!五宝,快呀,去叫人来。”

  “嗯,我马上去。”

  好有趣的对话,她感觉好极了,一点也不需要什么医生,可是这两个丫头对话的模样真的像极了五宝与六宝,哈哈。原来天上的人也这么会模仿凡人呀?

  “完了,这一次她在一个人傻笑了。”

  抬起头五宝看到那可恶骗人的坏蛋,她冲到那名中年欧吉桑面前,“喂,你不是说她没有事吗?你不是跟我们保证樱姊姊绝对没问题吗?现在她醒了却不和我们说话,一个人在那儿痴痴傻笑,一点也不像我们的樱姊姊。你快想点办法,把我们姊姊还我!”

  “这……这关我什么事呀!”欧吉桑哭丧著脸说:“我只是转述医生的话要你们别太担心而已!副座您也说句话吧?”

  五宝、六宝不由得注意到欧吉桑求助的对象,站在身后的那个高大的男人——是他,那个带她们回来这屋子的人。一遇上那道冰冷的视线与冷若冰霜的脸孔,两个小女生立刻识时务地噤口不语,六宝甚至发抖地偎在五宝身边,小声地说:“我好怕喔,他会不会把我们捉去吃了?”

  高大的男子挑高了眉,似乎是听见了六宝说的话,五宝也被吓得不住战栗起来,两个丫头就算被人捉到船上被卖掉,也没有这一刻来得害怕。五宝觉得自己快被那道视线给冰封起来了。虽然是这个人救了她们,但是……她就是觉得这人冷冰冰的好可怕。

  “我对于吃小女生没兴趣。”他淡淡地抛下这句话,移步走向樱姊姊躺著的床边,五宝与六宝害怕的跟了过去。

  樱姊姊依然一副如梦似幻的表情盯著天花板。那男人盯著她的脸看了一会儿,“去拿桶温水过来,老张。”

  “好的,副座。”刚刚站在门口的欧吉桑马上衔命而去,不久就拎著一个小水桶回到房间内。“水来了,副座。”

  两个小丫头惊惶的看著他们的举动,很想问他要做什么却又不敢问。就在她们姊妹迟疑的同时,那名高大冷漠的家伙却举高了水桶,果决而不迟疑的哗啦泼了下去。

  “哇啊!”

  突如其来的水泼满了徐樱全身,也让她呛得坐起来。“干……干什么呀!是谁泼我水的?”华靖将水桶扔回给老张,冷冷地扬起一眉,“你终于醒了。我不知道你刚刚神游到哪儿去了,可是你的两个小跟班却担心得要命。如果你全身上下无大碍,好歹说句话让她们两个小鬼头安心,然后安静一点,否则我们全帮可就永无宁日了。”

  说完话,他酷酷地转身离去。徐樱则张大了嘴,像个傻子似的,完全无法理解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这儿是天堂?或地狱?难道……她没死?

  可是徐樱还来不及问清楚整件事的经过,五宝与六宝已经哭著缠上来了。“樱姊姊,你真的没事,太好了。”

  “乖、乖,我很好,你们别哭了。”

  姊妹三人历经一番折腾,现在总算能够松口气,好好的大哭一场。罢了,反正慢慢再从五宝和六宝口中问出事情经过,也是一样的。***

  冷酷、无情、锐利无比的劲拳与无懈可击的灵敏身手,这就是徐樱对于她们姊妹的救命恩人的第一印象。尔后,当她躺在床上疗养自己虚弱的身子时,又听到许许多多关于“他”的传闻。“绝顶聪明”、“难以接近”、“上海最冷酷的男子”

  及“冷面诸葛”都是大家用来形容他的句子。

  这样子的“他”,竟会对落难的姊妹花伸出援手,据称跌破不少人的眼镜。

  “福伯,我已经浇完这边的花了。”徐樱将花洒洗净,一面笑著对老园丁招呼道:“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您尽管开口好了。”

  “呵呵,谢谢你,樱丫头。”福伯从细心栽种的花圃抬起头。“你已经帮了我相当多忙了。我只要将这束山茶花种好,就没事了。你要不要陪福伯喝杯茶,聊聊天?”

  “好啊!”徐樱甜甜一笑,“乘机偷懒一下也好。”

  “说什么偷懒。你真是我见过最勤快的孩子了,你爹爹娘娘真会教,教出这么一位可爱又勤快、温和又善良的好孩子。咱们全帮的人心都快让你给收买了,也不过短短一周,你已经和大伙儿混得这么熟了,太不简单。”

  “大家都是大好人呀!”她蹲到福伯身边,看他拍土整理残根。“对我们三个无家可归流离失所的孩子,一点都不排斥的接受,我们才该感谢老天爷让我们遇见了副座呢!”

  福伯提著栽花道具站起身,徐樱也帮忙提著铲子剩土陪他走这段路。“那倒也是真的,当初副座抱著奄奄一息的你,脚边还跟著那两个小丫头,走进东方之珠的大门时,所有的人都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看错了呢!我说,如果这种事是帮主夫人或者是勾烨先生做的,大家还会视之为正常。因为他们常常会做些出人意表的事,可是华先生……这可就是个很大很大的新闻了。”

  “为什么?”

  福伯呵呵笑著,“你应该已经听过不少关于华先生的传闻吧?他不是个会对他人多加同情的人。这并不是说他坏心,只是观点的不同罢了。对于他认定没有益处的事,他是连做都不会去做的。”

  “他很自私罗?”

  “不,不是这个意思。”福伯放好东西后,一面思索著,“这……该怎么说呢?

  大概是他太聪明,别人只能看见眼前的事物时,他却早别人两三步望见了未来,思考与行为也不是我们能懂的。福伯我活到这把年纪,还是第一次看见像华先生这样年少却又老成的人。”

  “年少?他不是已经很老了吗?”

  “哈哈哈,比起你当然是老,但是对我们来说已经是很年轻了。他现在也不过二十三、四岁呢!比起帮主或者是勾先生都算是小兄弟,可是他们都十分信赖而且接纳他的判断,对一个二十三、四岁的少年人来说,这可算是很大的荣宠。一般半吊子的家伙是不可能让我们帮主如此倚重的!要没有两把刷子,也不太可能在这凶神恶煞的圈子混下去。”

  听完福伯这番话,徐樱还是无法将他口中的人和那冷若冰霜的男人结而为一。

  他才二十三、四岁?那不是才比大宝多了三、四岁而已?可是华靖身上的气质却让人觉得他已经活了七、八百年了。哈哈,她不禁在心里偷笑,如果华靖真的活了七、八百年还保持这么年轻俊秀的外表,那肯定是个怪物了。本来就很像是怪胎的人、又是个怪物的话……哎哎,不能再想下去了,这样对救命恩人太不厚道。

  “你在笑什么?好开心的样子。”福伯好奇地问。

  “没什么。咱们去喝茶吧!我很想喝福伯亲手泡的茶呢!”没错,不管华靖在他人眼中究竟是什么样的形象,但是对于徐樱而言,他却是独一无二的大英雄。她不会忘记那天当她们姊妹狼狈不堪,拖著又饿又累的身体游了将近五分钟冻得死人的海水,爬上岸后又被人视为“野狗”似的追捕,周遭的人却没有半个愿意伸出援手,绝望无助而又无处可逃的情况下,他那神勇的打退坏人、好心救助她们姊妹的义勇行为。

  从那一刻开始,她徐樱就已经决定了。就算华靖是个杀人魔王作恶无数,但她一定要想尽办法报答他,她跟定他了。

  大娘、大宝、二宝哥和大家,对不起,暂时樱樱还不能回去找你们,可是五宝、六宝及我的安危你们都不用担心,我们现在一切安好。***

  “大娘,我们要走了。”

  哭红双眼的老寡妇,看著现在比她还要高出一大截的孩子。“是吗?那一切都拜托你了,大宝。”

  “放心吧,大娘。我一定会找回阿樱和五宝、六宝的。”大宝握紧拳头,“我打算混进那些坏人的船上,跟他们到贼窟去。可能一时没办法联络,但是你要相信我,我一定会安然无恙的将阿樱她们带回来的。”

  “你自己要小心啊!那些人既然都敢明目张胆在村子里捉走姑娘,可见得都是些恶虎流氓之类的人。遇到有麻烦,你千万要以自己的性命为重,不要随便冒险,知道吗?”大娘揩去眼角泪水,“还有你二宝,跟著你大宝哥做事,学著点。小心谨慎,脾气不要像以前那样冲动。大娘其实并不赞成你跟著去,你还年轻血气方刚的,万一露了马脚……可是会连累一大堆人。不仅是大宝,还有介绍你们到船上的村长伯也是……”

  “大娘,二宝已经长大了。”二宝拍拍她的肩说:“你说的话我都懂,这次出去我会听大哥的吩咐,绝不会冲动误事了。倒是您在家里头,有什么事尽量让三宝与四宝去做,别累坏自己才是。”

  “还有三宝,”二宝转头看看妹妹,“哥哥们留了些银子做家计,如果我们时间耽误久了,银子不够花,你就到村子里王大户那儿。我们已经跟他说好,先让你们赊点薪金,等我和哥哥回来会再去做长工还债的。”

  三宝点点头,用手比划地告诉他们:不用担心,家里我会照顾的。

  “那,我们走吧。再晚,天色要暗,大雪又会下个不停了。”大宝与二宝挥手向小屋告别。“大娘,保重,我们一定会带樱樱回来的。”

  唉。难道……命运中的分别已经无可避免的到来了吗?大娘倚在门边,泪水不住的流下。先是阿樱与五宝及六宝失踪,接下来是大宝与二宝。这个家已经慢慢地被拆散了。这些孩子已经成为她生命的一部分,可是命运之神伸出手要带他们离开时,她也只能放手让他们各自飞向明天。***

  寄身在龙帮已经将近一个月了,徐樱与双胞胎们已经逐渐习惯住在这边的日子。

  当初华靖捡了这三个丫头回帮里,只抛了句“叫医生过来看病”,也没有告诉其他人该拿这三个小丫头怎么办,她们就这样妾身不明的住了下来。一直等到徐樱病好,她自告奋勇地为其他人东帮一点忙、西跑点儿腿,帮内的人倒也很自然而然地接受她们住在这儿。

  掌管东方之珠杂务的总管老张曾经问徐樱:“你们家住哪里?有地方可以回去吗?啊,我这不是要赶你们姊妹走,只是……如果有家人的话,他们会为你们失踪而担心吧?”

  徐樱于是告诉老张关于她们被掳、差点被卖掉、怎么样逃离那班人,以及那一次华靖救了她们的过程。“我也很想回家或是通知大娘我们的安危,可是我们住的小村子,别说是通信地址,就连它在上海的哪个方向我都不知道呢!这儿离我家乡恐怕有十万八千里那么远,也不是说要回去……就能回得去。”

  “那,你要不要去拜托华副座看看?”老张善心的建议道:“虽然我没有很大的把握……不过如果副座肯帮你调查的话,没有他查不出来的事喔!不是我爱自夸,咱们龙帮的组织之大,不止是遍布上海,就算是全中国也都有我们的据点。现在帮主与右副座不在,只要华副座一声令下,整个龙帮都听令于他,所以想要查出你住的小村子对于副座而言,根本是易如反掌的一件事。”

  “真的吗?”徐樱兴奋地睁大眼。

  “但是我先前说过了,别抱太大希望,副座他会不会答应,我可没有把握。”

  老张摸著下巴说:“每次一被他那冰冷的眼神盯上,还有谁敢请他帮忙呢?”

  “我敢!”徐樱笑嘻嘻地说:“我一点也不觉得副座的眼神冰冷啊!况且他还是我们姊妹的救命恩人呢!我相信他是个心地善良的人,大家只是被他的外表给欺骗了而已。”

  心地善良?是这样吗?老张不觉得华副座有何善良之处,对于龙帮来说,华副座就像是永远不倒的天秤一样,只要仰仗他公正无私的处理方式,全帮就会井井有序的运作下去。这样说得好像华副座像机器人一样,但是这也是大家的共识。比起超级领导魅力的都帮主或者是八面玲珑、长袖善舞、有人气的勾烨副座,大家对于华副座的态度,只能用“敬鬼神而远之”的句子来形容了。还是好好按照华副座的吩咐,完成他所交代的任务,赢得他一个淡淡赞许的眼光,这才是明哲保身之道呀!

  “我要去告诉五宝及六宝这个好消息。”

  看样子就算要小丫头别期望太高,她还是不会听的。老张长长叹了口气,希望不要因为他的多嘴,而伤害到小女孩的心。

  徐樱很快就知道自己实在把事情想得太美、太简单了。别说是开口提出要求,就连想见到华靖一面都很困难。连续尝试了三天,她发现华靖实在是个超级大忙人。

  从他一起床到他入睡(还不知是几点),几乎没有分秒是有空间的。没想到龙帮的帮务会让人忙到这种程度,不管他走到哪里,身后都有一堆的人等著请示这个或那个,好不容易挤进他的办公室,他也埋首于成堆的文件中,根本没空听她的要求嘛!

  累成那样子,有心情笑才怪,外面那些谣言华靖很冷漠的人,真该换他们坐到华靖的位子试试看,那样的工作量根本不是人能承担的。徐樱不禁佩服起华靖还能用冷脸待人,换成是她,说不定早就累得大发脾气,嚷著「我不干了”。

  就在徐樱打算要放弃这个念头时,老天爷居然让她逮到华靖落单的时候。

  皎洁月光下,徐樱抱著一只刚清洗完的瓷瓶,打算到花园去摘些鲜花布置大厅。

  越过大宅子的穿堂,花园里浓郁的花香让人不禁留连地停下脚步,深深的呼吸一口

  醉人的梅花精气。当她深呼吸完后,定睛一瞧,差点没有高兴地跳起来。

  是他!华靖副座竟会独自一人坐在花园的老树上,若有所恩地沉浸于满园花色里,就像一幅画似的。

  那幅画面,该怎么说呢?隐隐约约触动著她的心。他一身是黑,仅有映著月光的脸洁净锐利,蓄满男子气概的侧面线条俐落,挺直的鼻粱与冷漠的唇角,那双无人能解读的漆黑冷眸,没有半丝赘肉结实修长的身躯,这样的男子不存在于凡尘俗世,该是另一个世界中的人。

  让人想化为染著花香的夜风仙子,探手轻拂过他的发、他的唇,紧紧地拥住他,告诉他“你不是孤单的”。

  怎么搞的?她紧咬住下唇,为什么华副座会让她的心揪痛呢?她为什么会觉得他是孤单的呢?别傻了,在华副座身边多得是投怀送抱的女人,而且这是他忙中偷闲的一刻,他身边环绕著龙帮手下与各行各界的人,要交际应酬的人比她这个小孤女不知多了多少,还有许多的朋友……可是她的潜意识里,却知道这样的他比谁都要孤单、都要寂寞。

  还是不要去打扰他。好不容易华副座才得到这个喘口气的机会,何必再拿她自身的小问题去麻烦他呢?她总会找到机会,通知大娘他们平安无事的消息。

  “是谁?”他转头迎上徐樱的视线,让她吓了一大跳。

  那双静默的黑眸与她交会时,她胸中有什么东西被夺去了,那是什么样的眼神呀!既有著孤寂又混著那样高傲的自尊,仿佛……她想起来以前在村子里,有一头被猎人捕捉到的野狼,也有著这样的一双眼。那双眼坚毅地不流露出痛苦,相反地以超乎一切、凌驾大地般的傲慢回视著围观的众人。那眼神鄙夷的凝视著人类,不屑于任何人的同情。

  为什么华副座会有这样的眼神?会有一双和受伤的狼一样的眼?

  沉默持续好一阵子,她才晓得自己正呆呆地凝视他。“对……对不起,我正要到花园去,打扰到副座了,真抱歉。”

  快走,身子不听使唤,明明打扰到人家却还厚脸皮的站在原处,她究竟是怎么搞的?举起脚来,离开这儿,徐樱!

  “我听福伯说过,你在照顾花圃方面帮了他不少忙。”他突然开口,让她不禁睁大双眼。这还是她病好后,第一次和他谈话。“他夸你帮了他不少忙,让他轻松不少。”

  “呃……我很喜欢帮他忙,照顾花儿、除除杂草什么的。我觉得很有趣,所以做的很高兴。”

  “有……趣……吗?”他说话的语气就像是他从来没说过“有趣”一样。

  “嗯,很有趣呀!听福伯谈谈花语、聊聊故事。双手沾满泥巴时,就会感觉到大地的脉动,那种感觉……就好像和大地一起唱歌一样。每次照顾那些娇美的花儿,我总会梦想著它们开花的那一刻将有多璀璨,心里就会非常非常充实。真是太有趣了。”啊!她掩住嘴巴,“对不起,我太多话了。和副座聊花经,你一定会觉得很无聊吧!”

  他单手撑著下巴,懒洋洋地勾唇一笑,“有趣的丫头。”

  咦……唔哇,好美的笑容,怎么办?她的心跳跳得好快,她是不是哪儿出了问题?幸好天色已暗,她又站在回廊里,否则让副座看见她满面通红,她真要钻个地洞爬进去了。

  看样子,副座的心情似乎不错。“那个……呃……副座,多谢你前些日子救了我们姊妹三人。如果不是你,恐怕我们的小命已经归西了。这些日子也很感谢你让我们蔽身在龙帮里,我真不知该如何报答……”

  “把它忘了。”

  “啊?”

  那瞬间她眼花了吗?副座似乎换了张脸,又变回冷酷无法令人亲近的人。“可是……我……”徐樱慌张的想解释,她是真心想报答他的,难道是她感谢的话说错了吗?

  “要报答我?什么时候?怎么报答?难道要我呆呆在这儿等吗?”

  “这个——”他怎么一下子变得如此咄咄逼人?

  “既然说不出个具体的,那就干脆不要说吧!”他掉开头,“我最痛恨等待或是希望这些字眼,也绝不想浪费半点时间施舍恩情,等待回报。救你们的事是我一时兴起去做的,你根本没必要觉得需要回报我什么。那只是我高兴罢了。”

  “但是——”

  “你打扰到我了。”

  这么明显的斥退,她还不至于听不出来。现在她真的惹他不高兴了,“我很抱歉。”

  徐樱抱著花瓶,匆匆掉头而夫。

  “哎呀,心情不好也别拿小孩子出气嘛!你这家伙还真看不出来是喷火龙转世的。”揶揄的声音从墙头那边传来,背著月光季青岚的身影悠哉地出现在华靖面前。

  华靖冷哼一声。

  “嘿嘿,你心里是不是在想我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又出来干嘛了?”

  “废话少说。”

  “好,冲你这句话。”季青岚从墙头一跃而下,恰巧落身于花园空地,他仰头看著坐在树干上的他,“最近听说你忙得天翻地覆是吧?好消息是,你接下来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华靖皱起眉。

  “别怀疑我说的话,我可是‘笑面杀手’,嘻皮笑脸是我本行。”季青岚探手握住梅枝,深呼吸一口气。“嗯,好香的梅花儿。”蘑菇半天,可惜华靖就是这么闷葫芦不肯开口问他。好吧!只好免费把消息奉送给他了。“你总该听过……森源道明这个人吧?”

  果然,华靖脸色变了。嘿嘿,这爱装酷的小子。“更好的还在后头,森源惠子你不会不认识吧?她不是你在日本念书时的爱人吗?虽然后来她嫁给别的男人,但是……”

  “啪!”地一声,华靖的手中多了根断木。

  “好、好、好,我懂,不逗你了。”适可而止是恶作剧的重点。季青岚放下嬉笑的面具。“小心点,森源带著他这个大女儿和女婿,来上海度假了。美其名是度假,但是真正的目的恐怕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你有任何的概念他们来上海做什么吗?日本皇军的大将森源可是侵略中国计划的中心,他不会毫无目的跑来上海的。”

  “我不知道。”华靖冷冷地说。

  季青岚长叹一回气。“我想‘冷面诸葛’是不需要我担心才对,如果我叫你要小心一点,你恐怕会生气。你比我还要清楚,过去的情感是过去的情感,现在的你已经不是当年的你,森源惠子可不是个简单的女人。我想,他们很快就会有行动的。”

  华靖那张冷脸在此刻看起来更加冷凝,本来就是个不容易了解的家伙,但是此刻的他更加的像座冰山,如果想靠近恐怕会被冻毙了。

  “我回去了,有麻烦的话……你会通知我吧?”

  没有半点回答,讲也是白讲。季青岚摇摇头,每和华靖交手一次,他就觉得自己的耐性又多几分,段数越来越高了。***

  唉,徐樱长长的叹了口气。

  五宝凑道六宝的耳朵,窃窃私语说:“喂,今天的阿樱姊是怎么搞的,光扫个地就已经叹了好几次的气。该不会吃错药或是闹肚子疼吧?”

  “看她那个健康宝宝的样子,哪点像是吃坏肚子了!呆喔,五宝。”六宝撑起她那美美的超可爱小脸说:“这世界上没有一桩事逃得过我这双聪明的锐眼,阿樱姊的烦恼当然也不例外罗!”

  “臭屁什么?我就不信你说得准。”

  “哈哈!”仰起朝天鼻,六宝双手叉腰得意的说:“那我们来赌好了,就赌今天的晚餐。如果我赢了,晚餐的主菜就归我,你要负责把我不喜欢吃的剩菜解决掉。”

  因为阿樱姊最讨厌浪费食物的人了。

  “好,我赌了。”五宝不疑有它的咬下这个饵。

  “嘿嘿嘿,你输定了。”六宝奸笑的说:“昨晚我溜下床去嘘嘘时,听见了阿樱姊的自言自语。睡得死死的你怎么可能知道阿樱姊被副座欺负,所以心情不振的小事哩!认输吧,五宝。今天的剩菜就麻烦你了。”

  “什么?六宝你欺负我!”

  “愿赌服输喔!”

  看著不知为了何事在一旁打打闹闹的双胞胎,徐樱又叹了一口气。小孩子真好,一点烦恼都没有。真羡慕她们能这样子自由自在的打打闹闹,不久以前她也和五宝及六宝一样,日子过得无忧无虑……当然人生的小烦恼不断,她从来不会放心上,不像现在这样胸口沉沉的,仿佛有块重石压著喘不过气来,像生了重病似的。

  如果她真的生病了,那也是心病,而且病因只有两个字——华靖。

  自从昨夜和他一席谈话、不欢而散(应该说是被赶跑),她就觉得自己像是被层层烦恼给绑架了。不论她怎么驱散,就是无法忘怀他的双眼,简直像著了魔的心神不宁。那样子痛苦的压力重得让她睡也睡不著,忘也忘不掉。

  当他以冷得冻死的人的视线,森寒地语气告诉她:“你打扰到我了。”时,她就是无法不被他吸引,有股冲动让她想要冲过去紧紧地抱住他,给予他温暖,并且告诉他:“你可以不用拒人于千里之外,没有人会伤害你的,不要怕。我会永远陪著你、永远在你的身旁,所以请你不要再勉强伪装自己,这样冷冰冰的你一点都不是你,安心地显露出真正的华靖吧!”

  啊啊!她是个大傻瓜。什么真正的华靖,她根本就没有资格讲这种话,副座对她而言比异国的洋人还要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人,如果天上有云之国,那他一定也是来自云端的人。她这样平凡无奇的小孤女,还想要安慰如此出色的男人,她一定是疯了。

  可是这样怦怦乱跳的心,一想到他就会呼吸加速与手心冒汗,又是怎么回事呢?

  她只需要想起生气前的华副座对她浅浅的那一笑,就不由得有丝甜蜜在心底滚烫,然后脸上就会微笑……“有趣、有趣。”

  徐樱猛地睁开眼,“啊呀!”她面前何时冒出来这些人?眼前的男子对她温柔的笑著,这时候徐樱才注意到他也算是个翩翩君子、五官端正、气质温文儒雅,和华副座不相上下的身高腿长。糟了,她竟开始比较起身边的男人和华副座了。徐樱呀徐樱,我看你是病人膏肓了。

  “没想到一个人的脸上能有这么多表情,一下子忧愁、一下子高兴、一下子害羞、一下子又如临大敌。研究你脸上的表情能有多少种变化,应该是件很有趣的事。”

  那人单手摸摸下巴,双眼闪闪地笑道。

  这家伙是把她当成实验品,还是展示品吗?徐樱不高兴的噘起嘴。“你是谁呀!

  挡在我面前做什么?”

  “小姑娘,此言差矣。你没注意到吗?是你挡住了我们的路耶!”那人对于徐樱不满的口气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更温柔的笑说:“还是现在‘东方之珠’多了你做看门人了,专门拿著扫帚在门前赶人?”

  这下子徐樱可糗呆了。她红著脸让到一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挡住大门的。”

  “不要紧,你叫什么名字?”他低沉的笑问。

  “青岚,你在做什么呀!”突然有尖锐的女声插入他们之间,徐樱只觉眼前一炫,一名美丽不可方物的佳人站在她和那名男子之间,那位姑娘还一手揪著季青岚的领子,一边以不屑的口吻命道:“连这种还没有发育完成的黄毛丫头你也要搭讪,我真怀疑你的眼睛长到哪里去了。别再浪费时间,快点带我去找华靖。”

  和她比起来,阿樱自己也觉得自己像是个黄毛丫头,可是那种“美丽”的震撼倒是随著这名姑娘高傲骄纵的语气减退不少。现在她看到的不过是一名被宠坏的漂亮女子,徒有外表、没有内在的“美丽”罢了。

  “是、是。森源大小姐。多耐点性子嘛!保证一定让你见到他的。”季青岚叹口气,拨开不听话的前发,再度转头对徐樱笑说:“亲切的小姑娘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这人还真是喜欢笑耶!好像和“某人”恰恰相反。“请说。”

  “华靖人在里面吗?”

  徐樱点点头。一大清早的,副座应该不可能会跑到哪里去。

  “那,麻烦你带路吧!我们要去找他,不过,因为这位凶巴巴的大小姐是他多年不见的好友,为了让他有个意外惊喜,希望你不要通报,让我们看看他喜出望外的表情,好吗?”

  徐樱的直觉告诉她信任眼前他的笑容,可能和信任饥饿中的狐狸一样危险。不过……“喜出望外”这四个字要如何表现在华副座的身上,徐樱脑海里浮现一幕幕有趣的画面。最后好奇心战胜了良心,原谅我吧!华副座,我绝不是“故意”要让这名有著可疑笑脸的男子利用的——我是“不小心”上钩的。

  “你答应了,我好高兴。”季青岚坏坏地笑在心中,唉,人性的弱点真是太容易捉摸,真是百玩不腻。没错,他真的很坏!

  顶楼的办公室因为时间尚早,所以人并不多,徐樱很顺利的带著「意外的访客”

  直闯禁区,当她带著那两个人到办公室门前时,半掩的门证明了华靖一如以往一大早就起床辛勤的工作了。“叩、叩。”她先敲了敲门。

  “老张,进来吧!”他冰冷的声音传出来。

  是他叫她进去的喔!虽然她不是老张,“抱歉,打搅了,华副座。因为底下来了两位您的朋友,说要见你——”徐樱话还没说完,就被人粗鲁的打断了。

  “靖!”

  随著那声足以令徐樱汗毛耸立的尖叫,那名女子居然当众抱住华副座,而且不由分说的献上热吻,看得徐樱不仅是深受打击而且还看呆了。那涂著鲜红蔻丹刺目的手指凭什么勾住华副座的颈子,她究竟是副座的什么人?

  好不容易挣开森源惠子黏人的唇舌,华靖粗鲁地推开她,“搞什么鬼?是谁让你们——季青岚你最好将事情给我交代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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