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要命,冷气什么时候不坏,偏偏挑这个最热的时候坏,热成这个样子叫咱们怎么工作啊?”刑事小组成员之一的卜立德悻悻然地嘟囔着。“哎!讨厌的夏天,真是混帐!”
“喂!卜立德。”坐在卜立德正对面的一名长发女子,随手抽走卜立德握在手中的纸扇,相当不悦地瞪视着他。
“拜托你留些口德好吗?”韵味十足又迷人的女子是新进的同事之一,甫从警校毕业的她是局里一块美丽的瑰宝,无论是吹弹可破的白皙肌肤或是流转生波的美眸,甚至是她果决爽朗的个性,皆令人为之痴狂只可惜她对局里所有大献殷勤的同仁们并不感兴趣,更厌恶大家重视她的美貌胜于她的才能,然而尽管如此,条件得天独厚的她仍然深受同仁们青睐。
“夏妤,我……我说错了什么吗?”卜立德战战兢兢地看着她。
“你刚才在那咒什么‘夏天’、‘夏天’的,你大概不知道我老爸刚好就叫‘夏天’吧?”夏妤恼怒地说。
“啊?”听完她的话,他脸上的表情不禁呈现出一片迷惘,天底下怎么有这么巧的事咧?这下子他可开罪人家的老爸啦?
“我老爸跟你无冤无仇的,你……你为什么要诅咒他呢?”夏妤挑了挑柳眉,满腹委屈地低下头。
见她如此伤心,卜立德不免手足无措地紧张起来,只见他吞吞吐吐地解释着:“Sorry,夏妤,我不是故意的啦!你知道的,我绝对没有骂人的意思,拜托你大人有大量,就饶我一次吧!”愈是急着向她解释清楚,愈是不知所云,最后只有内疚地看着她傻笑。
“哈……”蓦地噗吱一声,原先愠色犹存的夏妤突然笑了起来。
其他在旁“观看”的同事们笑声也此起彼落。
“你……你在骗我?”怔愣半晌,卜立德才发现自己竟被这小妮子摆了一道。
“哈……谁教你……”她笑得合不拢嘴。“天啊!你真是蠢得可以那!劝你干脆改名叫‘卜白痴’算了!”
“哼!你要糗我就尽量糗吧!这么缺德小心待会儿出任务出师不利。”卜立德朝她作了个鬼脸。
“少拿出任务的事情咒我。”等会儿她可真要跟随队长出一趟追缉任务,逮捕一名专盗古玉名画的女贼哩!“今天是我第一次出大任务,我一定会旗开得胜的。”她向卜立德说道。
“你还是继续当个‘花瓶’会比较安全喔!”
“卜、立、德。”恼羞成怒的夏妤不禁将手中的纸扇朝他的方向猛力掷去,他……他太可恶了!
“‘飞雁穿花白玉’;别名‘前世玉’,相传玉背阴刻咒文,凡通晓此咒者,得以回溯时光,重返过去……”杜喃喃念着师父生前遗留下的一本旧书,书中详细记载历代各朝珍奇玉器,无论是玉的形状、色泽、出土处……都详加说明,在杜眼中,师父不单单是个专盗古玉的神偷,还是一名热爱研究玉器的狂热者。
但是……但是它真能如书中所载,具有回溯过去的功能吗?杜满怀疑惑地再继续阅读下去。
“除‘飞雁穿花白玉’之外,尚有‘白玉雁坠’,其别名‘来世玉’,恰与‘前世玉’之功效相对,凡是‘白玉雁坠’者,得以穿越时空,抵达来世——”杜心中一喜,倘若她能拥有这两块古玉,那岂不是能够任意遨游时空吗?即使在现代她是个通缉要犯,但只要回溯至其他朝代,她便可以安心躲避风头,等到她想回来,再无声无息地出现。如此一来,任警方再布下天罗地网也捉不住她啊!一想到这儿,杜不禁喜出望外地再看书中下文,好知悉另一块“白玉雁坠”的下落。
“惜‘白玉雁坠’今已失传,唯知其为明初文物,相闻此玉乃为明初京都伦氏家族所有……”看到这儿,杜心凉了半截,美梦似乎破灭,原来“白玉雁坠”压根已经失传多时,教她上哪寻找呢?莫非天要亡她?!
心灰意冷的杜摩挲着手中的“飞雁穿花白玉”,陷入迷惘的思潮里,倏地,脑海闪过一个念头:假如她可以先用“飞雁穿花白玉”回到明初时代,再找出失传的“白玉雁坠”,那岂不是既能躲过警方的追缉,又能享受一趟刺激新鲜的时空之旅!
想到这儿,杜不禁心花怒放,连忙翻索书中是否记载了使用“飞雁穿花白玉”的咒文。
蓦地,杜眼睛为之一亮,只见书中末页果真有一串咒文,看来师父生前的确对这块玉情有独钟,费了不少心思钻研。如今她能代师寻找“白玉雁坠”,也算不负师父之恩情吧!
窗外西方天际,绯红的夕阳正缓缓地隐没到山的另一边。
阴沉沉的下午,铅灰色的天空似凝结了一层不透明的固体般,整个天空呈现出诡谲的状态,没有一丝风;也没有一丝阳光,仿佛隐藏着许多幽灵哀怨的叹息。
“杜,十八岁,与古玉神偷王庆郎有师徒关系,两人联手盗取无价宝玉,行踪……”
资料表上明载着女贼杜的基本资料,甫从警校毕业,初次执行任务的夏妤,仿佛奉此资料为圭臬似地阅读,丝毫不敢松懈。对她而言,这次逮捕杜的行动,关系着未来工作同仁对她的态度,她可不愿意再受人讥讽为“花瓶女警”了。
根据线民提供的消息指出,杜目前藏匿于台北县平溪乡的一间木屋中,于是警方大批人员出动,为的是将机警诡诈的杜一举逮捕到案,接受法律的制裁。
平溪四周山峦环抱,苍翠葱郁,兼以位在矿区,更显得其景致的质朴纯静。
杜的栖身之所是一间陈年老屋,竹片糊泥的墙壁早已零落不堪,屋檐也已腐烂得差不多,实有摇欲坠、令人心惊胆战之感。
房子的四周围早已埋伏了警方人员下的天罗地网,任杜插翅亦难飞。
“队长,既然……既然都已准备就绪,为什么您还不下令行动呢?”夏妤怯怯地问着身边的队长,一脸迷惑的表情。
“我话说在前头,今天你可别擅自脱队、个别行动知不知道?”队长忧心忡忡地瞅着她看。甫从警校毕业的夏妤,一直希望有大展身手的好时机,但今天是她第一次随队出任务,他只希望她能当一个“实习生”,安安分分地在一旁观摩其他警员办案过程。
对自信枪法一流、空手道一级棒的夏妤而言,要她光看不动实在是天方夜谭,她那急于表现的心正蠢蠢欲动着。“队长,如果我不能参与实际逮捕行动,那我今天到底来这里做什么?”
“你可以眼观四面、耳听八方啊!”队长一面回答她,不忘一面观看木屋的动静。
“可是我——”她依然不肯死心。
但队长已被她吵得心浮气躁,不愿意再听她的反驳。“夏妤,算我拜托你,请到一旁警车上休息,好吗?杜虽是个女流之辈,但她机智狡猾,只要咱们一有疏忽她就会再次潜逃,所以这次大伙没有足够的把握,绝对不会贸然行动,至于你——”队长指了指另一方的一辆警车说道:“你去那边休息,别让大家的辛苦功亏一篑了。”
“队长!”显然她还想上诉。
“不要再说了!这是命令。”逼不得已,他只好摆出长官架子来镇压她。
无奈之余,她也只有乖乖服从,毕竟纪律如铁,军令如山。
“是,队长。”复命后的夏妤;一面往队长先前所指的警车方向狼狈走去,一面暗忖:难道我就只能在警车上当个窝囊废吗?不,我一定要拿出实际行动,证明我的能力!
夏妤悄悄地离开队长的视线范围内,趁着负责看守窗口的警员正在一个分心之际,径自由窗口爬进了杜的藏身之处。屋内光线黯淡,显得萧条寂寥,一张三条腿的破竹台斜靠着残壁,台上凌乱地堆放着几个破损的碗及盆罐。
小心翼翼地拿着手枪向前方探索,夏妤不禁感受到此刻自己心跳怦然,这是她头一遭真枪实弹地逮捕逃犯,颇有如履薄冰之恐慌,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想要建立功绩、洗刷“花瓶女警”的讽刺,唯有尽快将女贼杜逮捕到案,一想到这儿,她不禁深深吸几口气,好教自己精神松弛些,不致因紧张而直冒冷汗。
绕过简陋的大厅,及两张歪脚的长凳和跛脚的矮椅,她终于来到杜的房门口,只见耀眼金光直从房内射出万丈光芒,夏妤扣下板机,鼓足勇气往房内一冲并且大声喊道:“不准动!我是警察。”
蓦地,只见杜手合十指,旋身凌空翻转数圈,口中念念有辞的她,仿佛在施展什么咒语似地,令人感到不寒而栗。
“别……动。”怔愣半晌的夏妤咽了口口水,睁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不可思议的一幕。
一块古玉竟凭空悬浮,并散发着金色光芒……
“杜,你……你别再玩花样了,快点住手!不然……不然我就不客气了。”夏妤将枪口瞄准杜,但此时的杜仿佛已着了魔,完全听不见夏妤所言,继续念着咒语。
见古玉之光已经漫布整间寝室,连夏妤也感受到光芒的灼热刺痛,令她怵目惊心。
“杜,我发誓,等我数到三,我一定开枪。”夏妤颤抖着手,握紧手枪然后开始计数。“一、二、三……”
砰!
猛烈的爆炸声倏地由木屋内传出,震惊所有在场员警,四周已陷入一片火海,浓烟密布,易燃的木质建材瞬间已被大火吞噬……
“快点想办法扑火!快点!”队长焦急如焚地指挥其他部属,但此刻他们身在深山,想找消防车来灭火根本是远水救不了近火,只能靠他们自己来扑灭火势。
这次爆炸使得烈火气焰高涨,火舌蔓延迅速而猛烈,想灭火势恐怕不是须臾之间可成,看来女贼杜身陷火窟之中,此时此刻已烧成灰烬了吧?
“报告队长。”突然一名警员面色苍白地匆忙来报。“夏妤不见了。”
“什么——”队长顿时面无血色,大过震惊的他一时之间竟无法思考。
警员接着说:“有……有人看见她自己一个人闯进木屋里,所以她很有可能……被火烧死了。”
“不!”无法接受事实的队长,猛捶着车顶发泄他的怒气,他万万料想不到这次的围捕行动竟落得如此凄凉下场。丧失一名优秀部属的打击,如同烈火也燃烧他一般令他剧痛不已。
这是他第一次带着夏妤出任务,竟也是最后一次……
灼热的烈火毫不留情地继续吞噬着木屋,白茫茫的一片呛人烟雾弥漫四周,仿佛像一张巨大的网,逐渐地笼罩所有人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