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她芷芊,芷芊是谁?
尚未理解,牛纤纤就被穆袭恩狠狠的抱离阳台,当她恍然回神时,双眼已对上他那急切的表情,轻易读出了他眸底的忧心。
那抹忧心,是为她,还是他口中那名叫芷芊的女人?
单单这麽猜臆著,就教她感觉到有种酸楚的滋味侵蚀著她的心。
似乎,不太妙。
“用跳楼来威胁我,是最不明智的。”穆袭恩绷著紧张的神色,直到看清怀里的人儿,他才错愕的松开她,像是在掩饰窘状的冷哼道。
他怎麽了?那一瞬间,居然把她看成了“她”,以为“她”要做出傻事……
最不明智的?可他还不是紧张的抱住她了?不,该说他救的是另一个“她”,
那个叫芷芊的女人才对……
“芷芊……是谁?”牛纤纤鼓起勇气问,很想知道,那名能教穆袭恩心急如焚的女人是何方人物。
“跟你无关。”穆袭恩强扯著笑容,拒人於千里之外。
“什麽跟我无关,你刚明明把我认作她了,活似我就是她的翻版……”牛纤纤激动的脱口而出,对上穆袭恩那深澈如海的黑眸。
他是个心思复杂缜密的男人,单纯的她无法解读他的思绪,彷佛那个“她”,是她所无法了解、参透的女人……
“小袭,我听到你叫芋芋的名字,你找到羊芋了吗?”随著一句疑问毫无预警地落下,一名雍容华贵的中年妇人夺门而人,慌张地寻找著某人的身影。
乍见母亲来访,穆袭恩赶紧把牛纤纤推到背後挡住,他并不希望让母亲发现她的存在。“妈,你不是在睡午觉吗?”
“我要找芷芊……”穆母左顾右盼,眼尖的发现穆袭恩背後藏了个人,兴奋难耐的推开他,抱住了饱受惊吓的牛纤纤,然後松开她,喜极而泣的端睨著她那再熟悉不过的五官。“你是芷芊啊,你终於回来了……”
芋芋?那是谁……难不成,芋芋就是芷芊,穆母也把她认成“她”了,这到底怎麽回事?
牛纤纤摸不著头绪的解释道:“伯母,我不是你认识的芷芊。我姓牛,我叫牛纤纤。”
“芷芊!你在胡说什麽,是妈对不起你,你别再离家出走了好不好?”穆母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好不心酸,思女欲狂的她拼命恳求道。
芷芊是她的女儿……穆袭恩的妹妹?
瞧穆袭恩当时慌忙的神色,她还以为芷芊是他的旧情人……
牛纤纤为这个答案悄悄松了口气,连她自己也不懂,她怎麽会感到放松?
“芋芋,留下来吧,永远留在妈身边……”
闻言,牛纤纤慌张的望了眼依旧气定神闲的穆袭恩,只见他放任著自己的母亲乱认女儿,她也只能努力说明自己的身分。
“伯母,我真的不是你的芋芋,我叫牛纤纤……”
“傻孩子,你就是我的女儿,我怎麽会不认得你……”这芋芋,铁定是在跟她赌气,才会说自己不是她的女儿!
像是被记乱棍打中,牛纤纤呆了、傻了,愣愣地僵在原地。
她会认错她,是因为她跟那个叫芊芋的女人长得一模一样?
“乖孩子,妈煮些好吃的帮你补补,瞧你瘦得都没几两肉了。”穆母的口吻充满心疼,拉著她直想往厨房步去。
“等等,我不是……”拗不过老人家,牛纤纤急著向穆袭恩求救,岂料穆袭恩只是慢条斯理的越过她,扔下一句话。
“你就顺她的意吧!”
顺她的意?有没有搞错,连他也成了帮凶!
牛纤纤气得无可奈何,想拒绝,但穆母的态度却是那麽亲切,她思念女儿的心情,也著实让她鼻酸,让好久没享受到家庭温暖的她,也想趁这个机会多亲近她。
可是冒充成芋芋好吗?
牛纤纤似乎也没有选择的馀地,硬是被穆母拉到餐厅,大享她精湛的厨艺。
既然接受了穆母的热情招待,牛纤纤就必须在穆母慈祥的眼神之下,把一碗又一碗的美食往肚子送,然後一边听著穆母对女儿无限的想念,一直到傍晚,还是穆袭恩费了好大一番唇舌,她才得以脱离这个疯狂思念女儿的可怜母亲。
但是,她反而陷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情绪中。
虽然说在得知芊芋是穆袭恩的妹妹时,她松了口气,但她现在回想起来就是觉得不对劲,总觉得穆袭恩当时喊出芷芊这个名字的心情,不只是思念妹妹那麽单纯。
穆芷芊怎麽了?她真的如穆母所说的离家出走了吗?还是,就是因为她长得像她,所以穆袭恩才会特别纵容她,还把她留在身边?
“别以为我妈喜欢你,你就能够为所欲为。”开著车,在送她回家的路程中,
穆袭恩突然警告道。
当时他会改变主意要她留下,也是因为不忍心见母亲长年之下都在想念芷芊,但他可不希望,她乘机把复仇这件事,算在他那什麽都不知道的母亲身上。
这句话是什麽意思?!
她会留下来还不是因为他要求的?他真以为她连个老妇人都不放过吗?
“穆袭恩,请你搞清楚,受害人可是我牛纤纤耶!吃了一堆的补品,我都快胀死了,一定肥了好几公斤!”牛纤纤愤愤地道,不朝他吐吐苦水岂能甘心?
“她把你当成我死去的妹妹了。”穆袭恩顾左右而言他,极平淡的口吻像是在陈叙著他人的故事,却读得出几分深藏的疚意。
他原本不打算告诉她的,但是他希望她能谅解他母亲的心情。
牛纤纤没想到情势会来个大逆转,穆袭恩竟主动告诉她有关他妹妹的讯息。
但是,怎麽会是……死了?
就是因为死了,穆母受不了打击,才会把女儿当成是离家出走,他也是因为想念极了妹妹,才会百般纵容她?这一切真的是那麽简单吗?
这到底是怎麽回事?”
“与你无关。”
又来了,又是这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四字冰言。
牛纤纤火了,熊熊怒气在体内燃烧著,眼看就要倾泻而出。
什麽叫做与她无关?那麽他刚刚就不该告诉她,他妹妹死了,也不该要她留下来陪他母亲!
好吧,就算穆家的家务事她不便知道,但她都屡屡被他们这对母子错认,已经够倒楣了,他凭什麽还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
“我要下车!”牛纤纤吵著,故意和他作对的想马上下车。
对,她就是任性,反正穆袭恩这个神秘难测的男人,自始至终都把她当妹妹,她何必称了他的心,如了他的意!
“这是大马路上,你想找死吗?”穆袭恩怒叱了她一声,不懂她的反应为什麽这麽激烈。
“你又把我当成你妹妹了?”牛纤纤歇斯底里的脱口而出。此时,他看到的是她,还是他的宝贝妹妹?
“你在发什麽脾气?”穆袭恩眯起眸,压低微怒的声音。她就那麽在乎自己长得像芷芊?
“我才不要你们穆家把我当成代替品!”牛纤纤一想到自己被当成了代替品,就觉得好可悲,一点价值都没有。
代替品三个字教穆袭恩失神了下,他疾速的把车开到了路旁,停下。“如果你这麽认为的话,请吧!”
她到底在不开心什麽?她只是长得跟他的妹妹很像而已。
“穆袭恩,你可恶!”牛纤纤气冲冲的下车,很快地搭上了另一辆计程车。
对,一个“像”字而已,就教她厌恶到底!
算了,去败家,尽情的刷他的金卡,好好的坑他”笔再说!
可是血拼之後,牛纤纤的心情还是非常沮丧,只好到PUB散散心,但她又不敢喝酒,深怕一旦喝醉,连怎麽失身的都不知道,只能喝喝果汁消消愁了。
“小姐,你的鸡尾酒。”吧台前的酒保把酒递给她。
“可是我没有叫酒……”牛纤纤愁眉不展,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了。
什麽叫做“如果她这麽认为的话,请吧”?穆袭恩那个奥男人,居然连解释的力气都不想花,就要她自行下车!
难道他不知道,只要他说一句话,就能安抚她了吗?她恨死他了!
“忘了说,是那位先生请你喝的。”酒保暧昧的指了指一个男人。
这是搭讪?
牛纤纤愣怔著,看了眼对方。
虽然那男人颇有诚意的对她点头示好,不过她总认为会来PUB的男人都不怎麽正派,因此她并不想和那男人有所交集,在朝他点头道谢後,那杯酒,她自然是敬而远之,继续喝她的果汁。
“嗨,小姐是怕我在酒中放迷药吗?”
厚实的男性嗓音不期然地在牛纤纤耳边响起,她往发声处一瞥,才发现他就是那位有意搭讪她的男人。
嗯,他的声音很好听,人也长得挺帅气的,但她就是没兴趣。
“很抱歉,我酒量不好。”她据实回答。
“是吗?那我也陪小姐一起喝果汁好了。”男人主动坐在她身边,叫了杯和她一样的综合果汁。
牛纤纤客套的微笑著。他还真是积极,要不是她现在心如止水,她也许会认为他很有诚意,也很风趣吧。
等等……心如止水?她又没受到什麽重大打击,干嘛把自己说得一点都不解风情?搞不好结识他之後,她会发现这个男人比穆袭恩那坏蛋好上几百倍!
至少,他不会把她当成代替品……
“先生,你对我这麽有兴趣吗?”牛纤纤决定暂时把穆袭恩这三个字忘了,想好好的认识其他男人。
“你说呢?你一踏入这里,我就只看得见你。”男人非常认真的道,眸底几乎要迸射出火花。
女人嘛,一听到男人这麽说,不免小鹿乱撞的暗自窃喜著,牛纤纤也不例外。
“请问小姐芳名?”
“我姓牛,牛纤纤……”牛纤纤还特地在桌上写了纤字,她可不想再被认错了。
男人黯下饱含深意的眼神,爽朗的哂笑道:“我姓林,林汉宇。我可以直接唤你纤纤吗?”
“好啊,我的朋友也都是这麽叫我的。”
“如果说,我不想只当你是朋友呢?”林汉宇的手大胆的覆上牛纤纤的柔荑。
几乎是立即的,牛纤纤尴尬的抽回手。“可是我觉得,我们还是先从朋友做起比较好……”她对他并没有想谈恋爱的感觉。
说完,手机铃声像是特地来解救她似地响起,她赶紧接起,暂时不用面对林汉宇来势汹汹的告白。
“喂?”
“你在哪里?”
是穆袭恩!他居然还有心找她,真难得呀!
“我在哪?我现在就在台北市区某一间知名PUB内,如何的醉生梦死都与你无关!”牛纤纤气冲冲的切断手机,谁教他对她说那些浑话,那麽,他也毋需担心她会在哪里。
撇去复仇不说,充其量他们也不过是上司与秘书的关系而已!
“男朋友?”林汉宇的表情有些落寞。
“不,我才没有男朋友。”牛纤纤闷闷的喝了口果汁。为什麽当她说出这句话时,心里好苦,明明果汁是甜的啊!
“是吗?那太好了,我还怕你已经有了男朋友,我就不能迫你了。”林汉宇松了口气,轻笑道。
“可是我们不是才刚认识半个小时吗?这样会不会太快了……”牛纤纤委婉的推拒著,一见钟情这四个字,实在对她没什麽说服力。
“我喜欢你。第一眼看到你,我就喜欢上你的眉、你的眼、你的鼻、你的唇,你的全部……”林汉宇深情的说著,像是认识她好久好久。
好疯狂的告白!她该吓得离他远一点,但一想到他喜欢的是她本人,而不像穆袭恩,把她看成了“她”,她的心就感到快活。
牛纤纤灿笑著,说没有一分得意是骗人的。“我喜欢你的告白。不过就目前而言,我只能把你当成普通朋友。”她很坦白。
“不能当成男朋友吗?”林汉宇显得失望。
“这个……就顺其自然吧!”牛纤纤不好意思的推拒著。
“那我就先当你的备胎男友吧!”林汉宇哀怨道,叫了一瓶酒猛灌,活似真的被她伤透了心,愈喝愈多。
牛纤纤被他逗得呵呵笑,和他有一句、没一句的聊著,直到几近聊了一个小时後,心情也放松了许多,她才开口说要离开。
“我送你一程吧!”
“不行,你喝醉了,你跟我都得搭计程车回去。”牛纤纤在PUB前招了招手,想替他招辆计程车。
“没,我没醉,今晚真是愉快啊,纤纤……”林汉宇伸手挡住了她,逞强的把她拖到停车场,想送她回去。
“不行啦,酒後驾车很危险的!”这回换牛纤纤没好气的把他拉出停车场。
他一喝醉,怎麽就变得那麽小孩子气了?
林汉宇趁著酒意,把整个身躯赖在她身上,随著酒意悲痛的逸出:“为什麽你会那麽像她……”像极了他深爱的女人……
“你在说什麽?”什麽那麽像她,她听不清楚?
“你……别走……”他喊著,像是心碎,又像是失而复得。
“你别这样好不好,我们说好要先当朋友的……”在PUB门口前搂搂抱抱的很难看,牛纤纤急著想把他推开,无奈敌不过他的力道。
“芋芋……你怎麽能那麽狠心的抛下我死去……”
死去?芷芊?他该不会也把她当成了那个芋芋了吧?
“放开我,我不是你的芋芋!”牛纤纤真不知道该大笑或大哭,激动不平的痛喊著。怎麽到了另一个地方,她仍是无法不去当“她”的代替品?
“你是!我终於等到你了!这次我绝不会再让你为那个男人死了!”林汉宇借酒装疯的把她抵在墙边,深怕她逃了。
就算她只是长得像“她”,他还是要她,只要她!
牛纤纤浑然一震,忘了挣脱,也忽略了他的不怀好意。
那个男人是谁?穆袭恩吗?穆芷芊是因他而死的?。
“芋芋,你是我的,你只能是我的!”林汉宇疯狂的低喃著,想要一亲芳泽。
“林汉宇你简直疯了!放开我,你想做什麽啊!”牛纤纤猛然回过神,拼命的推拒他的侵略。
就在她以为将被他强吻时,林汉宇突然自她身上抽离,被紧接而来的快拳打倒在地,痛苦的在地上翻滚哀嚎,引起了PUB内外许多人的注意。
天啊,好可怕!
牛纤纤没多看那名解救她的人是谁,仅是哆嗦的抱著身子,缓缓弯下身。
那个叫穆芷芊的,到底是怎样的女人,居然能教林汉宇这个看似斯文的男人变成野兽……
“纤纤,你没事吧!”
熟悉的嗓音教牛纤纤难以置信的抬起脸蛋,对上了穆袭恩那略显紧绷的神色, 还来不及错愕,她就被他毫无预警地弯身拉起,重重搂抱住。
穆袭恩怎麽来了?是他救了她吗?
不,他救的真是她吗?他确定他抱的女人也是她吗?
她受够了,真的受够了!管他什麽穆芷芊,她只要当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