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她尴尬的道谢,因为她刚才还因为见他在抽烟给人家白眼看,没想到他会不计前嫌。
都怪自己太慌张又担心胡蝶,连机车没停好都没发现。
眼前相貌粗犷,体型粗壮的男子面无表情的向她点点头算是回应。
叶芝蜜不敢再惹他,打开机车椅垫,拿出钱包和包著五万元现金的纸袋,匆匆忙忙的就要跑进医院,没想到高跟鞋的鞋跟居然又倒楣的卡进地面排水铁盖的洞里,她尖叫一声,整个人往前扑倒,头上的发簪掉了,长发落了下来,钱包与纸袋应声飞离她的怀抱。
天呀!活了二十三年,她从没这么糗过!
出了大糗的叶芝蜜除了觉得痛之外,还想大哭,不过这些都得在她将钱拿回来后再做。
在她忍痛努力挣扎爬起时,一双稳健的脚步从她身边走过,拾起她掉在不远的钱包与纸袋。
叶芝蜜心急的想将高跟鞋从卡得死紧的洞里拉出来,这可怕的男人像电影里的黑道,她要把钱抢回来,该死!这铁盖怎么那么牢?
平泽大树只看了手里的东西一眼,又稳健的走到她身边,将钱包与纸袋塞回她怀里,然后蹲下身子,一手握住她的脚踝,一手将她的高跟鞋鞋跟从洞中取出来。
当他的手握住她裸露的脚踝时,她倒抽了口气。
从没男人碰过她那么敏感的地方,而且还是在她如此狼狈困窘的时候。
得到自由后,她抬高下巴,挺直背脊,用最后一丝尊严郑重的对他道了声谢后,一拐一拐的走进医院大门。
平泽将烟蒂一丢,跟在她身后。
他是对她怀里的现金有企图吗?果然还是不能信任陌生人的!
叶芝蜜愈走愈快,紧张加恐惧让短短一段到急诊室的路像走了八百年般的漫长,好不容易见到站在急诊室外的胡蝶,她才松了口气。
“胡蝶!”
正看著住院及药物费用单的胡蝶苍白著脸回过身来,同时褚天廉也从急诊室里走出来。
尾随叶芝蜜身后的平泽正是随褚天廉而来的保镖之一,见到褚天廉时恭敬的鞠了个躬。
胡蝶的眼神有些空洞,那张费用单已经让她的心凉到了谷底,没时间去发现总是整齐端装的好友为何一副狼狈样。
叶芝蜜将纸袋拿给她,顺便给了她一个拥抱后,走进急诊室看胡蝶的妹妹李咏蝉。
急诊室里闹烘烘的,只有十八岁的咏蝉仿佛完全不受打扰似的静静的躺在病床上。
她美丽的像个天使,柔软的茶色发丝一丝不苟的围在脸蛋旁,白皙的脸上有抹不寻常的红,当她睁开眼睛时,能轻易发觉她的眼珠竟如大海般湛蓝,她耳后的助听器巳经取下,整个人宛如天使般静谧的躺在那里,独缺了一双翅膀。
李氏夫妇坐在咏蝉的病床边,担忧的不断掉眼泪,见到叶芝蜜也只是勉强一笑,然后又是满面愁容。
她一阵鼻酸,转身走了出去。
咏蝉好年轻,却得承受这么多痛苦,先是瓦登伯格症候群,然后又半身不遂,这次又是怎么了?
胡蝶与那名不知名的英俊男子正跟医生在谈话,她走到一旁坐下,随即眼前出现一条手帕,她才发现自己在哭。
抬头看了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庞一眼,她接过手帕。
“那女孩,什么事?”他用浓厚的日本腔问道。
他不是台湾人,叶芝蜜讶异的看著他,他仍是那张扑克脸。
“瓦登伯格症候群,也就是所谓的蓝眼珠,咏蝉出生就得了这种罕见疾病,重听需戴助听器,身体差,三天两头得上医院,上个月双脚突然不能动了,医生也检查不出原因,现在又突然昏倒……”也不管他听不听得懂,她像在喃喃自语,但语调一转,她又哽咽了起来。“她可能快死了。”
她喜欢咏蝉,虽然她很少开口,但她总是温柔又可爱,可是她可能快死了。
这也就是胡蝶拚死要得到存仙蕈的主要原因,既然药物医不好她的妹妹,她只能将一切希望放在有著无穷希望的存仙蕈上。
平泽沉默的坐在她身旁,旋即又站起身,迎向走进她的褚天廉身旁。
褚天廉低声对他说了几句话后,两人便一起离开。
经过胡蝶身边时,褚天廉还微笑的拍拍她的头。
看著他的背影,胡蝶忍住问他要到哪去的冲动,转身走进急诊室,将怀里的五万元现金交给父母亲,要他们将钱收好。
走出急诊室,胡蝶整个人又活了起来,眼神恢复坚定,不再空空洞洞的。
“我不去平家了,待会儿直接去工作。芝蜜,你下班后可以帮我去把帐篷载回来吗?我想我没时间回去那里了。”
“你求到存仙蕈了吗?”叶芝蜜惊愕的问,她对胡蝶的行动是完全不抱希望的。
“嗯,搞定了。”胡蝶说得有点没自信,因为她现在才想起她连对方的名字都不晓得,现在他又不见人影,存仙蕈的事,她实在说不上有把握,但有希望比没希望好,她只能相信他是个信守承诺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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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喜欢张扬的褚天廉,只留下平泽大树和他来到日本大和会社的台湾分部。
黑头车停在熙来攘往的马路边,耸立在跟前的大厦门口两侧,已经站了两排西装笔挺的人士,一人小跑步上前来开车门。
褚天廉优雅的步下车子,对他们摆出来的阵仗一点也不觉得讶异,只是觉得夸张,叫人不觉俗气都难。
想他一个月前来到这里时,还得通过十几名打手的联手攻击才顺利见到和田,当他直接点名要见桃谷总会长时,还得面对十三支手枪环著他脑袋的威胁。
当他视若无物的闪过子弹后,他们才终于了解他绝不是简单的人物,并替他联络上桃谷。
现在他在这里的身分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少爷,日本总部的会长桃谷先生知道你愿意到这里时不晓得有多高兴!现在台湾分部的和田会长已经在赶来的途中了,请先让我带您到办公室休息一下。”
褚天廉对说话的人没兴趣,笔直的走进大厦里,在前方人员的带领下来到现代化又宽敞舒适的办公室。
“少爷想喝点什么吗?”那人仍然恭恭敬敬的,怕引起他一丝丝不高兴。
褚天廉未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走到视讯装备前。“帮我连接日本的桃谷先生,我想跟他对话。”
“是。”
待长方形的萤幕上出现桃谷老迈的容颜时,褚天廉遣退了所有人。
见到褚天廉,桃谷显得非常激动,布满皱纹的脸皮不停的颤抖,三角眼中满是惊异。
“真是太神奇了,”他苍老的声音透过视讯传来。“没想到都过了五十多年了,你的容貌居然一点都没改变,还是那么年轻又英俊,老实说,我从没忘记过你,大和会社能有今日的规模,全都是你的功劳,若不是当初你拿资金给我,还指点我投资,今天只怕没有大和会社……”一见到褚天廉,老人完全沉溺在往事里。
五十多年前,他在日本还只是个毛头小混混,带著几个手下,每天游手好闲、惹是生非,直到有一天惹上一个黑道大哥,手下们自顾自的逃走后,留下他被打个半死。
当时,幸亏有他及时出现,不仅救了奄奄一息的他,还给了他一笔钱,指引他学习投资,并指点他如何扩张自己的势力。
很快,他就知道褚天廉不是普通人,他是下凡来帮助他的神仙。
他的话有如神的预言,他说的他全都照做了,而且无往不利,很快的,他建立了大和会社,资产额呈倍数成长,他开始培养人才,转投资海外,并在发展事业的同时连带培养他的黑道势力,不过这一切都是在台面下进行的。
他做的很顺利,而且一直对褚天廉心存感激,期待他的再次出现,没想到一等就是五十多年……
“桃谷先生,我很高兴你一直将我记在心底,现在我有件事想要麻烦你。”褚天廉说著流利的日语。
“请不要这样说,没有你当初的帮助就没有今日的大和会社,有什么事请你尽管开口,无论如何我都会为您办到的!”
“这件事对您来说可能并不是那么容易。”
“褚先生,就怕您嫌弃,否则要我为您献上这条老命,我的眉头也绝不会皱一下的。”
褚天廉微笑的点点头。“我果然没有看错人,桃谷先生。”他赞赏道。“我知道你和平无惧订下五百盒的存仙蕈,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让一半给我,至于价钱,你尽管开口吧。”
萤幕的桃谷闻言,发出一阵长笑。
“褚先生,就是为了这件事?别说一半了,要我把存仙蕈全部让给你都没问题!更别提什么价钱了,要说钱,大和会社五百亿的资产都是你的,我还要问你什么时候要拿回去呢?”
“桃谷先生,大和会社是靠你自己努力打拚而来的,我所扮演的不过是个点灯人,请不要再提起资产的事。我知道你的孙子得了血癌,在还没找到适合的骨髓捐赠者之前,存仙蕈是他活命的唯一希望,本来我是不该跟您开这个口的,可是台湾有个病危的女孩正等著存仙蕈救命,希望你能了解我不是来向你讨恩情的,至于钱不是我要给你,而是女孩的姊姊,她有能力支付这笔钱,照我看,她不是个愿意不劳而获的人,所以你还是收下吧。”
桃谷抬起颤抖的手揩揩眼角。
他一点也不讶异褚天廉知道他的孙子得了血癌的事,他既是神仙,知道这事自然是不费吹灰之力。
“既然褚先生都这么说了,那我也不好说什么了。你放心,现在我马上派飞机送存仙蕈过去,一个半小时后您就能收到了。”他保证。“我会跟著一道过去,并直接向您请安。”
褚天廉微笑的站起身来。“不用这么做,桃谷先生,否则你会发现你只是白走一道,而且会再次失去我的消息,请您留在东京好好的休养身体,并祝你的风湿痛早日痊愈,你的孙子早日恢复健康。”许下祝福,留下萤幕上愕然的桃谷,他毅然的步出会议室。
交代始终守在门外的平泽收到存仙蕈后,先拿五盒到医院去给李咏蝉,其余的寄放在这里的金库里,并按期送去给李咏蝉,另外,没事别打扰他。
最后一项是不可能的,平泽口头上应是,但心知肚明自己得阳奉阴违了。
褚天廉在众人的列队迎送下离开气派辉煌的大和会社台湾分部。
第一步处理的差不多了,坐在车里时他如是想道。
胡蝶阴错阳差的签下那张被动过手脚的死亡契约,他实在不愿她死得胡里胡涂的。
没想到待在平家的时间会那么短,他还真舍不得囡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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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著一头金发,牵著妖娆的女朋友,吉米身后还跟著他的助理,同时也是干妹妹的小鱼。
小鱼手提著大包小包,除了她自己和吉米的袋子外,其余的全是他女朋友血拚的结果。
她很想将那女人的东西丢到地上置之不理,她是吉米的助理,又不是奴隶,可是她就是缺乏那股勇气,所以只能像个小媳妇,默默的跟在他们身后。
“吉米,真的要去找胡蝶吗?可不可以不要去,她每次都对人家好凶。”张丽如扯著吉米的手臂不依的撒娇。
“没有的事啦!”吉米拍拍她的手。“胡蝶手机没开,我得将李妈妈交代我的事跟她说,免得她担心呀,你放心,说完我们就走,到了到了。”
他们走进一家PUB里,吉米很快就找到穿著短衣短裙,正将三瓶啤酒送给一桌年轻人的胡蝶,现在她的身分是卖酒女。
吉米将她拉到一旁,音乐声比较不震耳的角落。
“胡蝶,要是让芝蜜知道你在当卖酒女郎,你准会被她骂死的啦!”吉米不赞同的打量她的穿著。
“只有今晚而已,有辣妹临时落跑,我来客串的,而且客串的酬劳比较多。”胡蝶解释道。“你来找我做什么?”说完,她还白了张丽如一眼。
吉米又吼了起来,藉以对抗轰隆的音乐声。
“你的手机没开,李妈妈就打电话给我,要我跟你说已经有人送存仙蕈去给咏蝉了,而且那人还说吃完了他还会送过去,还问存仙蕈的钱你已经给了是不是真的?”
胡蝶当下喜形于色。“真的吗?你说的是真的?”原来那男人没骗她,他真的办到了!
她还沉浸在喜悦中,吉米接下来说的话就像盆冷水般朝她头上浇下。
“胡蝶,存仙蕈一盒八千块,五盒就要四万,十盒要八万耶!那多的钱从哪里来的?你可别是出卖自己的灵肉去换来的呀!”
要是胡蝶真那么做,他该怎么办?
可恨他只是个小小的美发师,赚的钱都不够自己花,所剩不多的零头借给胡蝶也于事无补。
胡蝶骂了句脏话。“张锦弘!你以为我是那种人吗?亏我们还认识那么久了,居然这样来想我,你找死呀?!”
她跟尾瞄到两手提著大包小包的小鱼,又瞪了张丽如一眼。
“小鱼来!”她招来小鱼,将她手上标著百货公司标志的纸袋拿到手里,粗鲁的塞到张丽如怀里。
张丽如委屈又不敢置信的张著艳红大嘴,又不敢跟胡蝶正面交锋,只好转向吉米求助。
本想缓和气氛的吉米看了同样委屈的小鱼一眼后,干笑了几声。
“这些东西没什么啦,Honey,你就自己拿吧,小鱼也帮你拿很久了呀。”他安慰的抚摸女友裸露光滑的背。
连男朋友都不帮自己,张丽如气嘟了嘴,重重跺了下脚,虽然不服气,但还是忍气吞声的自己提起纸袋。
她不是怕胡蝶,而是不想跟她一般见识,自从一个礼拜前胡蝶暴力的将她的脸按压在地上,拿她当椅垫坐在她身上时,她就知道这女人是个疯子!跟她讲道理就像跟头蛮牛说教是一样没用的。
她难忍的吸吸鼻子,想当时她只不过是不小心将一杯水拨到小鱼脸上,她居然就这样子对待她……
PUB里的气氛火热,胡蝶亲昵的将手搭在小鱼肩上,看著张丽如的双眼却冷得像冰。
“小鱼,记住做好你的工作,除了你的工作外,其他的什么都别碰,尤其是那些自以为是又把你当奴隶的草包东西,下次再让我见到你手里拿著不该拿的,我会直接把东西丢到垃圾焚化炉里。”她这是说给张丽如听的。
张丽如于是扯著吉米的衣服吵著要回去。
“吉米,谢谢你特地跑这一道,”胡蝶走到一旁的啤酒区提起四瓶啤酒。“赶快把这女人带回去,可以的话顺便在路上把她丢了。”她朝几个年轻人聚集的地方走去。
身后传来张丽如的尖叫声及吉米的安抚声,胡蝶没空去理会。
她决定再卖掉二十瓶啤酒就走人,去医院看小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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咏蝉从懂事开始就知道自己跟别人不同,就算想假装不知道也很难,因为她脸上那双蓝眼珠就是那么引人注目。
瓦登伯格症候群是一种显性的遗传疾病。
很多人以为她是外国人,因为她皮肤白,轮廓深又美,眼珠子像大海一样蓝。
但这些都是外表,没人知道的是,她是个聋子,就算戴了助听器,有效听力仍低于五十分贝,而她拒绝人工电子耳,那只会让她看起来更加畸形。
她必须定期将额前那绺白头发染黑,还有困扰了她十八年无法代谢正常的苦痛,更别提她差劲的身子骨每天得吃多少药,她几乎生活在医院里。
一个月前她莫名的半身不遂,接著又动不动的晕倒,她想自己是离死期不远了。
她们家不是有钱人,爸爸妈妈为了她的病及身子伤透脑筋,小时候他们到处借钱给她医病,一而再,再而三,直到所有人拒绝再借钱给他们。
接著胡蝶就不见了,爸妈收了两百万,将胡蝶给了一户没有小孩的有钱夫妻,并改姓胡。
两百万很多,只是她的病是个无底的黑洞,将石块丢进黑暗的井里,至少还会回声空洞的落水声,把两百万丢进黑洞里,却连个声响都没有。
胡蝶真笨!她白白牺牲了,有钱夫妻在几年后生意失败,用仅余的钱移民到国外去,他们没有勉强坚持留在台湾的胡蝶跟他们一起走,但也没有能力支付她的生活费。
她知道,是她的病拖累了家人,但令她不解的是,为什么她的身体都这么差了,却还能撑到十八岁?为什么不让她出生当天就夭折?
终于在第一次昏倒后,医生宣布她大概活不了多久了,要家人有心理准备。
她接过母亲递过来的红白胶囊,含了口水吞进肚子里。
“这次又是哪里来的秘方了?”她的声音很柔,更显得语气冰冷。
李张满将装著存仙蕈胶囊的罐子放回柜子里后,紧张的将头发塞回耳后。
“这是你姊姊托人家买回来的存仙蕈,听说不管什么病,吃了都有办法好起来。”她笑得有些勉强,讲话速度放慢,让女儿看著她的唇型。
才四十五岁,李张满显得比实际年龄老了许多,头发有一半都花白。
听了母亲的话,咏蝉一点反应也没有,仍只是苍白冷静的躺在那儿心脏也没因此跳快一下。
她早就对任何药都不存希望了。
从小到大,她无时无刻不在试偏方、吃新药,她的病是罕见疾病,她的身体是白老鼠,吃到现在未见起色,反而莫名其妙的又是瘫痪、又是昏倒的。
她祈祷下次能让她的知觉永远失去,她已经累得不想再跟病魔对抗,不想再跟神争取什么了。
“我知道存仙蕈很贵,叫她别为我费心了,我不想再欠她。”她转头望向窗外。
窗外黑压压一片,她苍白消瘦的脸庞倒印在玻璃上,两眼凹陷,右手臂枯槁的像支竹竿。
她真的很像死人了。她想。
才刚踏进病房,就听见妹妹的话,胡蝶心口一揪,痛得紊乱了呼吸。
与母亲对上视线,李张满连忙揩去眼里的泪水,装出一张笑脸迎上她。
“下班了?”她温柔的接过胡蝶手上的食物。对这个女儿,她的歉疚感更深。
胡蝶点点头。“我想你大概还没吃东西,所以在便利店买了个便当,你快趁热吃吧。”
“下次不要买了,你爸晚点会买面包来给我吃的。”虽然为女儿的体贴而感动,但她心里仍然不舍,家里经济拮据,吃那么好做什么呢?
胡蝶拍拍母亲的肩膀。也许是从小就离开家的原因,她们母女间一直存在著陌生人的疏远感。
“叫爸爸别买面包了,那吃不饱的,下次我会连爸爸的份一起带。”她说,走到咏蝉病床边站著。
她的视线在玻璃窗上与咏蝉的交接,她强迫她转过头来盯著自己的唇。
“小蝉,你这次一定会好的,姊姊跟你保证。”她挖心掏肺,一字一字的说。如果咏蝉不相信自己能好,那就算存仙蕈的效果再神奇,她能从中得到的疗效仍是有限。
咏蝉瞅著她看,目光灼灼,胡蝶顿时起了种心虚的感觉。
每当她用那双湛蓝大眼像要看进她脑袋里时,她便难以抑止这种感觉出现,她差点要逃开她的逼视。
“什么你这次一定会好,我跟你保证,你不知道我对这种话已经产生免疫力了吗?别再说那些话了,听了只会让我更加不舒服。”
“小蝉,存仙蕈跟一般的药不一样,它真的有让人复元增生的神奇效果,你持续吃,一段时间后你就能感觉到自己的进步了。”胡蝶毫不气馁的劝说。
“既然这样,那我还待在这里做什么?你们可以帮我办出院了,一个人没必要住那么大的病房,我们家什么时候变那么有钱了?”她的话锋转为尖锐。
胡蝶坚决的摇头。“还没查出你为什么昏倒前,你还是得待在医院里。”
“既然存仙蕈什么病都能治,昏倒这种小事有什么好紧张的?回家后我按时吃存仙蕈不就好了。”
看到胡蝶哑口无言,她干脆让她们选择。
“要我待在这里也行,我就不吃存仙蕈,回家的话我就吃。”
“你不要这样,如果你是担心单人病房的费用太高,那就免了,姊姊有这个能力──”胡蝶急得想要她打消这个念头。
李咏蝉拉高身上的被子,闭上眼睛,赌气的不再读她的唇语。
“明天就要回家了,我要早点休息。”
胡蝶看著妹妹平静无波的睡脸,想说的话只能吞回肚子,她转向母亲求助。
李张满只是默默的吃著便当。
“随她吧,不照她说的去做,她用爬的也会爬回家,甚至连药也不吃了。”
没想到母亲也拿妹妹没办法,胡蝶实在无法相信。
“可是她──”她的病怎能容许她如此任性?要是她又昏倒怎么办?
不是她对存仙蕈没信心,而是待在医院总是多份保障。
“胡蝶,随她吧!”李张满打断她的话。“多花些时间在你自己身上,她的事我跟你爸爸来烦恼就好了,你回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