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姊!工具箱還有一組呢?」
「吳姊!」
一個又一個的人爭先恐後地衝進化妝間,弄得來賓是一愣一愣,一邊還注意旁邊那位即將怒火沖天的吳妍薰。
「你們不會仔細去找一下嗎?」吳妍薰一手拿著粉撲,咬牙切齒地唸著。「今天化妝師臨時抱病,我已經忙得不可開交了!這些小事,你們就自己來!」
「啊?可是我們真的不知道放在哪裡啊!」工作人員哀嚎著。「不然、不然這邊給我們,妳去找好不好?」
不行!明星飛快地伸出手按住吳妍薰,這群工作人員化出來的妝能看嗎?吳妍薰的手藝眾所周知,讓她化妝,她才能放心。
「這層樓那麼大,我又不是萬能的,我去也是要找。」明星最大,吳妍薰只好待在那邊化妝。「R4背景上一次是三天前用的,請找背景間的底層;工具箱去找道具組!」
這是什麼日子啊!吳妍薰氣得把粉撲扔在桌上,一早來就有重要的節目攝影,結果化妝師臨時胃痛請假;服裝師因為上班途中被車撞到,不克前來。而樓上今天要開拍棚內戲,人手一下子根本調度不過來!
一下子後台大亂,打扮明星的行頭,她還能勝任。但其他的事情,她根本分身乏術、顧及不來!
「甜心妍薰,有什麼事需要我幫忙的嗎?」高大的身影忽地出現在門邊。「我看這裡好像兵荒馬亂的?」
「……頤人?」吳妍薰愣了一下。他今天不是跟櫂庭去拍廣告外景了嗎?怎麼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裡呢?「你怎麼會……」
「別問那麼多,先把眼前的事解決一下吧!」鄭頤人聳了聳肩。「今天這裡怎麼回事?亂七八糟的!」
「啊!你來的太剛好了!」既然有人閒著沒事,就找他做吧!「你們有事全部找他,不知道的再來問我!」
一群人頓時七嘴八舌搶著講自己的問題,聽得鄭頤人是一陣混亂。他趕緊舉起手上不意大家停一停,一件一件來,才好諭事。
「喂!妍薰!」鄭頤人突然從外面探出一個頭來。
「幹麼?」還在這裡蘑范什麼?吳妍薰拿著眼影盒,頭也不回地問著。
「這是妳拜託我幫妳做事嗎?」鄭頤人用著甜甜的、有點膩人的口吻。「嗯?」
唔……才要動手把眼影化上去的吳妍薰,忍無可忍地轉過頭去;而明星差一點沒被她冰冷的怒氣給凍結住。
「這是命令!還不趕快去做!」現在都什麼時候了,他還在玩?
「是、是、是……」鄭頤人的眼睛都笑瞇起來了。「為妳做事,我是赴湯蹈火、在所不辭!拜拜!」
砰咚──吳妍薰連思索都沒思索,直接就把眼影筆扔了出去。
美麗的女明星看了她一下,不禁笑了起來。
「啊……真抱歉,讓妳見笑了!」拾起筆後的吳妍薰,露出親切的笑容。「今天有點亂,不過會讓您準時上節目的。」
「妳跟剛剛的男人在一起了啊?」女明星眨了眨眼,好是羨慕地問著。
喀嚓──吳妍薰的青筋都快爆掉了。該死的鄭頤人!把氣氛弄到外人都誤會了!
「沒、有!」吳妍薰再換支乾淨的眼影筆。「我們只是同事、同事──怎麼每一個人都這麼說?」
「嗯?因為你們感情很好啊!」女明星一臉訝異。「最近好多人都說妳終於名花有主了,大家都搶著來這裡上節目,想看一下對方是何方神聖呢!」
他們感情很好?簡直是見鬼了,他們是哪裡感情好?難道這些明星們都沒有看到鄭頤人身上的傷嗎?從那日的宵夜之後,她動起手來就沒有遲疑過了!不但越練越準,而且還打起興趣來了咧!
「根本沒有的事!」吳妍薰尷尬地回著。「我們只是愛玩而已啦!打打鬧鬧的,關係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是嗎?」女明星沉吟了一會兒。「不過,那個男人應該很喜歡妳吧?」
嗯?吳妍薰差點失手把女明星的臉化成國劇大花臉。他很喜歡她?這是什麼論調?充其量……鄭頤人只是對她很有興趣而已,他可從來沒有說過什麼……那方面的話!
只是……如果只是這樣……為什麼鄭頤人又要這麼黏她呢?
「我不知道……我只是覺得他很煩,很喜歡惹我生氣,而且把我們的關係弄得超撲朔迷離!」吳妍薰深呼吸了一口氣。「反正……我們只是同事,麻煩妳幫我澄清一下。」
「喔……」女明星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然後露出豔麗的笑容。「我知道了!」
「維納斯請準備!」門外敲了兩聲門,是鄭頤人的聲音。「再五分鐘開始錄影!」
吳妍薰看著那扇白色的門,心中突然有股強烈的感受。
現在,鄭頤人在做她平日的工作……以往都是她敲著每一扇門,通知還有幾分鐘就要開始錄影,一扇一扇地敲……一邊記錄著時間;而裡面的化妝師甚至明星,會開始整理起最後的儀容,即將在鎂光燈下閃閃發光。
吳妍薰不自覺地泛起很淡、很淡笑容,輕搖了一下頭,拿過紅色的口紅,用唇筆刷為名模維納斯畫上最後的顏色。
是這樣嗎?原來不一定要是她,也是有人能夠把大局撐起來的。
「怎麼了?」維納斯帶著笑容問著神遊似的吳妍薰。「妳心不在焉。」
「沒什麼……只是有好奇怪的感覺……」吳妍薰搖了搖頭,把口紅放下。「我第一次站在裡面,聽著別人倒數時間……」
「這有什麼奇怪的嗎?呵……」維納斯站到鏡前整理衣服。
「我也不知道……大概每一次節目開播前,我都會忙得焦頭爛額,然後倒數時更緊張地一扇扇門叮囑著……」吳妍薰幫維納斯把衣服拉平、繫上絲巾。「今天是第一次……那麼輕鬆地站在這裡……完全沒有緊張的感覺。」
維納斯撥動一頭鬈髮,回頭望了身後的吳妍薰,握住她的手。「我可不覺得妳輕鬆,妳不是在這裡處理了衣服跟這張精緻的妝容?」
「嗯……」吳妍薰笑著,但心裡有份奇怪的感覺依舊盤旋不去。
「維納斯請出場!」鄭頤人再度敲了兩下門,這一次他把門打了開。「好了嗎?要開始倒數囉!」
那也是她的習慣動作,最後一次叮囑時,一定會打開門確認裡面一切就緒……啊!難道……吳妍薰睜大了眼,一陣暈眩襲來,讓她有些站不住腳。
「妍薰,事情我都弄好了,我先帶維納斯出去,妳休息一下吧!」鄭頤人輕鬆地笑著。「等一下我就來陪妳喔!別想我!」
吳妍薰一反常態地沒有動手動腳,而是站在那裡,嘴角勉強地微微牽動著。鄭頤人沒有時間觀察這一切,他趕緊領了維納斯出去,外面即將開始倒數。
門一關上,吳妍薰就扶住椅子,趕緊坐了下來。
她知道這是怎麼樣的感覺了──在人手不足的情況下,後台沒有了她依然能夠正常進行,而且代替她的人還是平常大而化之的鄭頤人……她並不是覺得自己受到了冷落,更不是覺得自己其實是可替代的……
問題出在──為什麼她會把事情全交給鄭頤人而未曾擔憂過?
他不是很平凡嗎?他不是什麼事都吊兒郎當的嗎?這般輕浮的傢伙,為什麼她會在眾人面前、緊要關頭之際讓他去做事?命令他去把事情全部解決,而不是找比他資深的小莉或是阿寬?
而且她完全沒有緊張、掛心的感覺,她似乎一開始就非常放心地讓鄭頤人去執行一切。沒有她,也不會有問題的。
這種放心的感覺是什麼?是何時開始的?儘管鄭頤人在她身邊跟了一、兩個月,他們每次都是打來鬧去,但她卻確信他已經把她做事的方法全部記下、並且能夠實行無誤?
以前她也曾生病過,她甚至緊張得打電話到後台,遙控指揮,深怕會出問題。甚至有一次她腳不小心骨折了,她還是搬張椅子坐在走廊上,把事情交給阿寬處理,卻隨時盯梢,就怕一疏忽會大意出錯。
在「朵蘭」十年,她第一次依賴、並且信任了人。
吳妍薰的眼睛睜得圓大,淚水因而不知不覺地滑了下來……自從爸爸在她面前自焚、她逃離火場之後,她就沒有再依賴過任何人了。因為她很深刻地知道,自己是一個生命個體,要活下去只有靠自己。
養父母對她很好,才讓她有著健康的人生。但她的獨立卻讓他們憂心,因為他們都知道那場自焚的火災,造成她多大的傷害──心理或生理,都有無法磨滅的痕跡。
而從她浴火重生那天開始,她竟然第一次依賴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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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喜歡妍薰?」
現場燈光就緒、樂隊就緒,婀娜的維納斯突然問向站在一邊的鄭頤人。
「喜歡。」鄭頤人倒也回答得乾脆,連一點猶疑都沒有。
「喜歡她哪裡?」
「嗯……喜歡她的個性、她的樂觀,還有喜歡被她打!」鄭頤人傻傻地笑了起來。「看她開心,我就開心!」
「呵……」維納斯紅唇一抹笑。「加油點!我想妍薰應該也喜歡上你了!」
「咦?」鄭頤人瞪大了眼睛,竟然抓住維納斯的手腕。「真的嗎?真的嗎?妳沒騙我?」
十、九、八、七、……鄭頤人!放開維納斯!你在幹什麼?六、五……
「我怎麼會騙妳?」維納斯重新拉整了衣服。「我可是掌管愛跟美的女神哪!」
燈光亮起,攝影機轉向舞台中間,錄影正式開始。
掌管愛跟美的女神啊?嘻……鄭頤人跑回休息室,從冰箱拿了兩瓶飲料,和一盒剛買的巧克力,三步併做兩步地跑到化妝間去。
「嗨,有沒有想我啊?」鄭頤人興奮地推門而入。「辛苦妳了,吃點東西吧?」
吳妍薰轉頭看向鄭頤人,她綻開了一抹足以眩惑人心的笑容,凝視著鄭頤人。
這個煩人的傢伙,竟然創造了她人生的奇蹟啊……
鄭頤人手上還拿著飲料,呆呆地看著對著他微笑的吳妍薰。他有點兒遲緩地坐到了一邊的椅子上,然後把飲料遞給吳妍薰,還有那一盒瑞士蓮。
「謝謝。」吳妍薰接過東西,嚇了一跳!「啊……是瑞士蓮!我最喜歡吃的……」
鄭頤人嘴巴微張,安靜得過分,只是幫吳妍薰打開包裝、把盒蓋掀起來。他之前注意到吳妍薰有時候會帶巧克力來吃,所以就選了她很稱讚的黑巧克力。
他們肩並著肩坐在一起,遠處還傳來節目在進行的談笑聲。
「好吃!」吳妍薰開心地說著。「……你怎麼了嗎?」
鄭頤人終於轉過頭來,他凝視著吳妍薰,那嚴肅、認真的表情,是吳妍薰從未見過的!
「發生什麼事了嗎?」瞧著鄭頤人的異常神情,只讓吳妍薰開始緊張。「頤人?」
「我……就算在今天死去也值得!」鄭頤人突然激動地吐出這幾個字,雙手搭上吳妍薰的肩頭,頭突然就低垂了下去。「太值得了……」
「……頤人?」感受到肩上的重量,吳妍薰更加狐疑。「你別嚇我了!怎麼了?」
「如果……妳能再跟剛剛一樣笑一次給我看……」鄭頤人低著頭喃喃地說。「我可以立刻去死!」
頤人……完全無法控制的,吳妍薰的臉頓時熱了起來,她只要微微一側首,就可以見到化妝鏡前、那個紅著臉的自己。
平凡無奇的一句話,為什麼會叫她的心窩如此難受?她無法克制自己的情緒感官,她只知道她的眼裡載滿了水、她的雙頰紅燙如火,還有嘴角邊的酒窩,似乎一直想跳出來!
鄭頤人終於緩緩地抬起頭來,他剛剛一進門就見到了吳妍薰最美麗的笑容,而且那還是對著他的……對著他的啊!
「再笑一次好嗎?」他柔聲說著,在肩頭的手已經滑到了她的背部。「為了我再笑一次。」
「……」吳妍薰倏地別過了頭。「我幹麼為了你笑啊!」
「那妳剛剛明明就對著我笑!」鄭頤人的唇就在吳妍薰的唇前,挑逗般地勾動著她。「我想再看一次好嗎?再對著我笑一次……我可以連性命都不要!」
鄭頤人的手在她背部找到了固定位子,突然摟緊了吳妍薰,一臉認真地等待她的笑容。
哼,得了便宜還賣乖!
「真的嗎?」吳妍薰突然高高地抬起頭來,眼神不再柔和。
「嗯?什麼真的假的?」鄭頤人感覺到氣氛變了,質疑地問著。
「我如果再笑一次,你就立刻去死?」雖然吳妍薰只有一隻眼睛,但她眼神透露出的殺氣依舊不可忽視。
「呃……」鄭頤人瞬間把兩隻手放開,高高舉起投降。「我、我是說……」
「來──」吳妍薰非常刻意、勉強露出了一個超級刻意的笑容。「好了!換你了!」
「我?」鄭頤人一隻手指向自己,乾笑起來。「我、我幹麼?」
「你不是要去死嗎?現在快點去死啊!」吳妍薰探身到抽屜找剪刀。「快點!我已經笑了,你該死了!」
呃?門外一群閒下來的工作人員愣了愣,剛剛氣氛不是超級美妙的嗎?怎麼一下從浪漫片變成驚悚片啊?
「喂、喂!那不算!我剛剛是在甜言蜜語耶!」
「哼!男人的甜言蜜語都是騙人的!你這個騙子!」
「沒有……我是真心的……欸欸,剪刀拿遠一點!」
唉……大家搖了搖頭,還是回休息室吃點東西吧!
「你還沒有死給我看!快點啊!」
「妳怎麼可以謀殺親夫……喂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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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第一次嚐到依賴人的甜美感覺後,吳妍薰變得更漂亮了。
每一個人都有發現到她與鄭頤人之間的曖昧關係,雖然沒人點破,但是變成全體工作人員都站到鄭頤人那邊去似的,大夥兒動不動就跟他一起拿她促狹著玩兒。
像她早上從化妝間大獲全勝而出時,外面多少人看到她就搖頭,千交代萬交代要她好好對待人家,不要動不動就演出全武行來,這樣子頤人很可憐的。
他很可憐?怎麼就沒有人說她可憐,她是一介小小弱女子耶!
維納斯結束後就走了,只是她一直「眉目傳情」般地看她,說話也是話中有話,彷彿要她好好珍惜身邊的情緣似的。
情緣?她這輩子不想要、也不敢要的東西;更不會再重蹈覆轍,犯下與當年一樣錯誤。
「吳姊,電話!」遠方有人揚著她的手機。「是于冷血!」
于冷血?啊!在化妝間原本已陣亡、躺平的鄭頤人突然驚坐起來,糟糕!是于大哥……他竟然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情!
「糟糕了!」下一刻,鄭頤人就衝出化妝間,不偏不倚地撞上正進、備衝去休息室接電話的吳妍薰。「啊,妍薰!」
吳妍薰重重地撞上了他,整個人跌在了地上,要不是鄭頤人反應夠快,恐怕連他也要摔了個狗吃屎。
「你幹麼!找死啊!」吳妍薰一邊撫著右臉頰,一邊罵著。「在裡面死得好好的,衝出來做什麼?」
「對不起、對不起……」鄭頤人趕緊扶吳妍薰起來。「是于大哥打來的喔?」
嗯?吳妍薰皺起了眉頭,哇哇,她才想不通,昨天櫂庭打電話跟她「外借」鄭頤人,怎麼今天早上在兵荒馬亂之際,還見得到這傢伙?
「你失約嗎?」吳妍薰招了招手,要人把手機拿過來。
「我……我有跟他報備過了……」鄭頤人面有難色地說道。「怎麼辦?」
「準備受死吧!」吳妍薰扁了嘴,拿過來人遞上的手機。「喂,我吳妍薰……我知道、我知道,是頤人對吧?……喔、喔……好!馬上過去!」
鄭頤人在一旁雙手合掌,求爺爺告奶奶的,一直用唇語請吳妍薰幫他多說幾句好話,她卻只是淡淡地瞄了一眼,撇過頭繼續跟于櫂庭說著。
後來幾個工作人員一把拉過他,問了詳細情況。當今世上,沒有幾個人敢放于櫂庭鳥的──就連「朵蘭」的總經理對他都必恭必敬,這個連「年資」都搆不上邊的傢伙,竟然敢做出這種事?
「我越來越覺得你很帶種!」幾個男人硬捶了鄭頤人幾下胸口。「敢動吳姊就算了,連于冷血你都敢惹!」
「對呀!我那天聽你說你自願跟于冷血的班,我都嚇死了!」另一個女孩子讚佩地說。「我們每次都是逃都來不及,第一次有人自願!」
「啊?逃?」鄭頤人狐疑地再問了一次,他有沒有聽錯,需要用到這麼重的字眼嗎?
「逃啊!不逃哪有命活!」這句話可是異口同聲。「能夠在他魔掌下存活的人太少啦!再大牌的明星也會淚如雨下,就不要說我們這些被呼來喚水八的工作人員了!」
……鄭頤人深深地感覺到,什麼叫做初生之犢不畏虎。但是,那是在小犢不知道什麼叫做老虎的前提之下……現在這隻小犢知道了,能不能開始感到害怕了啊?
難怪、難怪那天妍薰一直重複問他──是不是真的自願要去當跟班!
「別氣了,他這就過去!」吳妍薰在電話上安撫著于櫂庭。「沒問題,隨便你操,反正操到死,我眉頭都不眨一下!」
什麼叫操到死?看到吳妍薰一掛上電話,鄭頤人飛也似地奔到她身邊去。
「妍薰!妳怎麼可以這麼狠心?」他一臉焦急地發出不平之鳴。「有人要宰我了,妳不但不為所動,還火上加油?」
「各人造業各人擔啊,帥哥!」吳妍薰挑高了眉。「櫂庭氣個半死,他說你答應十點以前到了,現在十點半了還不見人,他要你等著瞧了!」
唉,所有的工作人員全都搖了搖頭,看來鄭頤人的命運注定多舛。于冷血最重承諾、守時,平常沒犯到他的人會被操到半死,不要說敢放他鳥的傢伙了。
「那個……能不能……幫我跟他取消幫忙的事?」鄭頤人嚥了口口水,戰戰兢兢地問著。「他們說……」
鄭頤人大拇指才往後比,一干人等全部死命搖頭加搖手──沒說、沒說,我們什皮郝沒說!
「還不快去!你是我外借的,出了糗,連我都丟臉!」吳妍薰一把抓起鄭頤人的手,就往大門拖去。「其他人去做自己的事!」
嗚……沒有任何一點轉圜餘地了嗎?鄭頤人一臉梨花帶淚的模樣,還學歌仔戲般開始嚶嚶啜泣了。
「好過分……妳這個薄情女……」
吳妍薰懶得理他,雖然……他早上幫了很大的忙。
櫂庭說了,頤人是最早到外景地的,結果接到化妝師的電話,說她胃痛得不得了,根本無法上班,打電話給服裝師,想請她代忙一下,想不到服裝師那邊竟然被車撞了,現在還躺在醫院。
由於妍薰的電話一直沒人接,她們才打給他;但都不知道他人今天不在後台,而是跟著于櫂庭出外景,所以他接了電話後,他便迅速的得知詳情,請她們打電話給妍薰比較快。
掛上電話沒兩分鐘,他跑去跟于櫂庭告假,說他必須回後台一趟,因為臨時出了事,他也保證十點前一定會回來。
回來一趟……因為他知道今天樓上、樓下的節目太多,其他化妝師與服裝師都分身乏術,這一層樓只有吳妍薰能代替上場;而平常習慣身兼重任的她,想必在這種時候會忙成一團……習慣依賴她的工作人員們,也會頓失所依……
所以他回來了,有自信地出現在門口,用開玩笑的方式出場,卻讓她安心下來。吳妍薰不作聲地拖他到門口,那邊早站了好幾個工作人員。
「頤人!這是我最喜歡的手機鍊,送給你……」
「啊?」鄭頤人丈二金剛摸不頭腦,呆呆地收下手機鍊。
「這是我媽幫我求的護身符,你帶著好了。」
「這是經過加持的佛珠,送給你……」
「喂、喂……」鄭頤人嘟起了嘴。「你們怎麼一副送荊軻的樣子啊?」
「才不是呢!荊軻會死是太笨,可是依你的情況……嗚嗚……再聰明也活不了……」
「別鬧了,櫂庭會讓他活著的!」吳妍薰好氣又好笑地把眾人推開。「他好歹是我的人,他不敢亂來的!」
哦!公開了、公開了!吳姊已經公開承認鄭頤人是她的人了!
呃……驚覺自己說錯話的吳妍薰一陣愕然,羞赧地感覺到臉頰一片火紅,紅通通的蘋果頓時掛牌上市,一向以靈活著稱的吳妍薰,竟然僵直身子、動彈不得!
「討、討、妳討厭啦!」後面的鄭頤人一甩身子、一跺腳、一副不來了啦的嬌嗔模樣。「竟然這樣子公開我們之間的關係!」
「……我、我、我才不是那個意思!」什麼意思?這些人會不知道嗎?擺明就是故意的!「你快走啦!」
吳妍薰一急,就把鄭頤人推出大門,誰知道那群看熱鬧的心機太重,順道也把吳妍薰給推出門外,砰的一聲把鋼鐵大門給關了上。
唔……真是亂七八糟!站在走道上的兩個人紅著臉、互看了一會兒,也不知道是誰先笑的,他們兩個不一會兒就在外頭哈哈大笑起來!
「好啦,我走了!」鄭頤人往樓梯走去,他習慣走樓梯了。「再不去真的就對不起櫂庭哥了。」
「嗯!加油!」吳妍薰點了點頭,揚起手跟他說再見。「……啊!等等!」
已經下完第一段樓梯的鄭頤人回過了頭,往上看著吳妍薰,他的神情如此輕鬆自若,爽朗的笑容亮眼得讓吳妍薰心起漣漪。
「你……為什麼會決定臨時跑回來?」吳妍薰問了她不想問的話,但出口時已來不及。
鄭頤人帥氣的臉龐只是笑得更開,微側了一下頭,卻什麼也不說。他那雙清澈的雙眼凝視著她,然後輕輕地閉上雙眼,再緩緩睜開。
「……」吳妍薰咬了咬唇,嚥了口口水。「我……因為我嗎?」
她在說什麼啊?這種無聊的話,她竟然說了出來!
「呵……」鄭頤人綻開比陽光還燦爛的笑容,先是指了吳妍薰一下,然後他的右手就置放在心窩前,珍惜般的神情一擁而上。
沒有再說任何一句話,鄭頤人轉身往樓梯蹦蹦跳跳而去。
吳妍薰呆然地站在原地,她沒有辦法去形容此時此刻的感覺,她只能閉上眼睛去體會、那種通徹全身的美好感覺。
她的心為之跳躍、她的血液為之沸騰,她連嘴角都會禁不住地一直泛起淡淡的笑容。
微微踏出一小步,吳妍薰從扶把間的空隙,看著鄭頤人的身影、那一圈又一圈的身影而去。
一直到他離開大樓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