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从各地赶来的书肆老板、画商,甚至是春宫图收藏家,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合力冲破蟠龙第一号的大铜门。
「开门!开门!不要躲在里面当缩头乌龟!」一位画商气呼呼地猛敲门。
另一个开书肆的生意人更气了,挥着自己红肿的拳头拚命捶门,骂道:「你们蟠龙第一号是瞧我们老实好欺负吗?搞什么鬼?讲好的交画日期一天拖过一天,再这样下去咱们的铺子都快关门啦!」
「是么,难不成要等咱们这身骨头都让客人拆散了才肯交货吗?」
只瞧青色的铜门内,隐约有几道身影蹑手蹑脚地通过。
「怎么样,拴得牢不牢靠?」管家低低问着,音量小到不能再小。
「牢了,管家放心,他们绝对冲不进院里来的?」
「行行行,拴牢了就好。」管家抹了抹淌了满脸的汗,「嘘,小点声,别让门外的那群「恶霸』知道里头有人在。」
闻讯,一堆围在管家身畔的仆人狂点着头,非常肯定上司的建议。
话说,这会儿躲在门边窃窃私语,称人家为恶霸的灰胡子老头,正是蟠龙第一号里掌管庶务琐事的管家,这几日他为了门外的那批人潮忙得焦头烂额,脑袋疼得不得了。
虽说凭蟠龙第一号在镇上闯下的「恶势力」,若出去跟他们硬拼一场是绝对没问题的,但偏偏难就难在柳蟠仙交代过,旗下人马没当家的指令,不可擅自开门生事。
「别把须心藏起来,快把延迟出刊的春宫画册交出来。」门外的喧嚣没停。
「对对对,不交画册就把须心画师交出来!」
「没错!不交出须心画师,咱们就街进去抢人!」
「冲进去!冲进去!冲进去!冲进去!」众人齐心合力,边撞铜门边喊。
一时之间,将近百人的力量全撞在铜门上,那铜门被撞得砰砰作响,别说是震动门里的各座宅楼了,恐怕连镇上的人家都还以为是地笼翻身了。
「不好啦!老管家,只怕咱们要挡不住啦!」守在门边的守卫叫嚷道。
「再挡挡,我赶忙去请二当家--」
「都让开!」忽然,一道银铃似的声音翩然响起。
「二、二当家的……」一看见柳蟠仙来到,老管家感动得快哭了。
「来人,把开打开。」
「啊!」众人不敢置信。这就是二当家想出来的解救办法?
「谁不听令……」柳蟠仙淡淡笑道:「我就先把他扔出去。」
老管家一听,不敢啰唆,抖着发颤的手,赶紧松开了门闩。
尽管门内有动静,但不知情的画商老板们忿忿难平,仍很用力地猛撞,把连月来的怨气全发泄在门板上。
「冲呀!冲呀!一定要冲进去把须心画师抢出来!」
门上露了一条缝,须臾之后,整扇铜门大开。
「哇……救命哪!」愤怒旋即转成了惊叫。
原本身子撞在门上的人,这会儿一个压过一个叠罗汉似的往下倒。
「是哪位老板说了要找须心画师的啊?」
柳蟠仙略低下头,手中轻摇小花扇,粉颊上漾着清艳欲醉的红。
众人抬头一望,不管是生意人或者收藏家,全都目瞪口呆。
她一蹙眉,水汪汪的美眸朝众人扫了一圈。「不瞒诸位老板,此刻须心大师正在闭关作画,咱们实在是不应该打扰的,你们说是不是?」
「喔……」几乎每颗头都在点。
「不知,可有哪位老板要找我这说话不算话的弱女子算帐?」
「没啊……」近百名男人直摇头,矢口否认。「哪有的事?」
柳蟠仙弯腰福了福身,像存心似的,露着若隐若现的丰满酥胸。「哦,太好了,托诸位老板的福,蟠仙这厢就先谢过了。」
她掉头前,还不忘再朝众人绽唇一笑,好将眉眼间那诱人的桃花,一朵一朵飞射向臣服在她脚下的那群大色鬼。
「呵呵呵,千万不要客气……」
根本用不着刀枪棍棒,只消片刻时间,就让对手全在她的灿笑底下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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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还不到,有两人站在艳冠楼的招牌下。
元如愿仰起头,皱着眉,疑惑地问:「大当家的,你找我来这儿做什么?」
「如愿妹子,妳尽管放一百颗心,本当家是何等人也,不会害妳的啦!」柳蟠龙一讲完,张口便哈哈大笑。
元如愿听了没兴致接腔,只是沉默着。
「来来来,往这儿走,进去。」柳蟠龙怕她胆小溜掉,抓了她的手腕便赶紧朝目的地迈进。
元如愿消瘦的身子被柳蟠龙抓着拖行。
登上楼,在鸨娘的带路下,柳蟠龙跟元如愿行经多间厢房,偶尔撇过头,还能瞧见房里莺莺燕燕们穿梭而过的曼妙身影。
转过回廊后,他们在一扇雅致的门扉前停下来。
「到了,我跟妳介绍的地方就是这里啦!」
一见到那扇门,柳蟠龙大呼一声,「来人,开门!」他喊道。
门扉一启,房里逸出了乐音跟烛光。
元如愿很困惑的看着他。
柳蟠龙笑嘻嘻地推着她跨入这问特别精心安排的厢房。「不是本当家在吹牛,这房里的生动春意呀,包准能让妳马上大力挥毫!」
砰!她双脚一跨进房中,身后那扇门旋即被关上了。
元如愿猛地回头,一股不安的感觉弥漫上心头,她抓紧自己衣上的襟口,紧张的说:「大……大当家的,你可别……别乱来啊!」
「对妳乱来个啥呀?」柳蟠龙轻啐了一口,催促着,「快转身吧,回头仔细瞧瞧本当家为妳准备的!」
元如愿苦着脸,心不甘情不愿地转过身子,抬眼一望,「这……这是……」
「嘿嘿嘿,怎么样?这主意真不错吧?」柳蟠龙站在元如愿身后,显然对自己想出的办法很满意。
只见厢房里各处皆摆设了烛台,烛火摇曳着,照亮那群等候在床上的裸身女子。
她们全褪去了薄衫,或躺或侧,或笑或睇,一个个都有不同的妖娆风情。
「不成,我要回去了。」元如愿垮下脸,转过身准备落荒而逃。
这什么意思?之前耍诈骗她签约抵债画春宫图,现在更过分了,要把她扔进火坑里逼良为娼吗?
她心一横,直接往门的方向冲过去,但身子还没碰到门,就先撞上了柳蟠龙。
「妳这会儿回去要作啥?」
元如愿真被问住了。「我回去……」
实在可笑至极,她竟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没法子回答,难道该说,回去继续完成她那画了三个多月仍未完成的春宫图吗?
柳蟠龙叹口气,故作轻松吹起了口哨,扬手扣住元如愿的双肩,一扳,让她转回去面对着那几位横陈在床上的赤裸玉体。
「这样吧,本当家就好人做到底,留在这里陪妳跟她们--」
元如愿吓坏了,一时之间方寸尽失,「救……救命!」她此刻手被抓着、肩被箍
住,只好拚命以脚乱踢乱踹。「快来人呀!谁……谁来救命哪?」
冷不防被踹了一脚,柳蟠龙疼得大吼大叫,「噢!痛!妳这丫头有理讲不听的呀?」
为了不让自己再有机会被踹,元如愿被他拦腰举至肩上。
「哼,看妳还怎么跟我耍狠招?」
「救命!救命!快来人……来救人呀!」她越叫越急,音量越飙越高。
逭催魂似的尖叫声一吵,艳冠楼里各厢房中一片哗然,房门一扇一扇被推开,元如愿的尖叫吸引了不少好奇观望的眼睛。
这之中,也包括此刻正感到无聊的载泓。
载泓虽然刚从天津礼亲王府回到香河镇,但因为消息传得快,所以对于这些日子以来,蟠龙第一号门外存在的紧绷气氛也略知一二。
据此次私下负责接待载泓居宿的知县回报,这段日子,每天进出香河镇的人潮比平常多出好几成,若稍稍处置不当,很可能会闹出民乱。
于是,他只好应知县恳求,暂时别踏进蟠龙第一号蹚这淌浑水。
也因为暂时不能跟须心大师拜师求艺,他只好上青楼打发时间,正巧,又有热闹可瞧,他好奇的跃上艳冠楼顶一探究竟。
载泓掀开一块砖。咦?这尖叫声怎么好耳熟?
「放开!你……你快放我下来!」
「妹子,妳别嚷嚷,我是准备要把妳放下来,只不过……」柳蟠笼迈开步子走向床畔,将元如愿一掷,塞进一张大椅。「想先让妳在这里坐下来,再安安静静画几幅画嘛!」
「什么?要我画--」她怔住,不好意思直视那一群躺在他们面前的裸女。
「哎哟,大当家的,这位大师到底画不画呀?我们姊妹几个剥光了衣裳在这儿等了她老半天,又冷又困的,都快脱层皮了呢!」
斜躺在床最外边的美人忍不住娇嚷道,扬手顺便拨了拨长发,要不是贪图这桩生意赚得轻松,只消躺在床上让人看看画画就好,她宁愿回房睡顿回笼觉。
「当然要画!大师今儿个一定会把妳们画得美美的。」
柳蟠龙爽快应下,然后才低头瞅了瞅元如愿。
唉,早知道这丫头如此难应付,他就不该在蟠仙面前信心满满地夸下海口,说自己今天肯定有把握能让元如愿交出几幅画作。
「我的好妹子,妳瞧,这可是人家洋人的画图点子呢!这啊,在他们洋人的说法叫『素描』,说白了就是边看边画。瞧瞧她们……啧啧啧,皮肤雪白透红,说有多滑嫩就有多滑嫩呢!」
柳蟠龙边花心思解释,边识趣地让出位子,好让身旁的元如愿能把床上那一个个婀娜多姿的美人瞧个清楚。
「不行的,这样子我没法画。」
「那怎么成?」画不出来他这大当家的拿什么回去交代啊?
一提起作画,元如愿垂下眸,神色显得更黯淡了。「也许,以后都没法子再画了。」
「开啥玩笑,妳这位大师不画了还得了,难道要看蟠龙第一号的门被拆下来吗?」
她不吭声,坐在椅子上动也不动。
攀在楼顶上的载泓认真听着柳蟠笼与元如愿之间的对话,一时之间仍摸不到头绪。
师兄为什么一个劲的直喊如愿「大师」呢?难道蟠龙第一号内不只一位大师级的春宫画师傅?更古怪的是,如愿又是何时会画图来着?他怎么从没听她提起过?
听了元如愿这番丧气话,柳蟠龙更是焦急了,努力地绞尽脑汁想为他的「春宫事业」找出一线生机。
他在房中来来回回踱着步子,「啊!有法子了!要不,干脆就再找几个汉子来和这些小美人在床上装装样子,这样妳总画得出来了吧?」
元如愿脸都青了,羞恼得从椅子上跳起来,「太……太下流了,我绝对不画!」
「人家花钱买春宫册,哪管妳画得上流或下流呀!」柳蟠龙火一窜,陪尽了笑脸哄也没用,所有的耐性全在她身上耗光了。
「我还有我当画师的尊严在!」元如愿仰起头,眼角闪烁着泪光。
他把她押回座位,摊开画纸,再从桌上随便抓了枝笔塞进她手里。
「什么尊严?根本是狗屁!本当家好话歹话都说尽了,总之,妳今天就得认命,赶快给我画!」
「可恶!为什么你们男人总是这样?」元如愿忍不住咆哮,眼中的影像因水气模糊了。「就只想着自个儿要什么,难道践踏别人的痛处也无所谓吗?」
「丫头,妳又是哪根筋不对啦?」直肠子的柳蟠龙一阵错愕,以为她又被吓哭了,转而放轻声音说:「我只不过想请妳多画几幅春宫图而已。」
她满腔的悲愤一经宣泄再也无法压抑住,和着眼泪,开始成串地淌下双腮。
自从三个月前,气愤的打了载泓第三记耳光后,她知道自己是彻底地陷下去了,像好友曾描述的那样,沉陷在水深火热中没办法自救。
只因为她是元如愿!只因为她是须心画师的亲生闺女!只因为听了他喜欢她的原因之后,她连老实告诉载泓她究竟是谁的勇气都没有!
「画!画!画!你们成天就逼着我画,到底是那些画重要还是我重要?」
「那还用说,没有妳的努力,须心的名号怎么能这么响亮!所以我说,咱们得赶快……嗯,那词叫什么来着,喔,乘胜追击!」
元如愿握着画笔,脑中一片空白,手指发着颤。
那遗传自父亲的绘图天分忽然之间竟消失了,或许也就和她爹一样,她今后恐怕是再不能作画了。
眼前凝眸含笑等待着的美女们一个个看起来都像在嘲笑她……
「须心不过就只是个赚钱的壳子,里头根本全是假的!是空的!」
柳蟠龙不以为然,搔搔头,「谁说的,妳没瞧我那泓师弟多着迷啊!人家可不就是冲着须心大师的美名才专程跑来的嘛。」
「可是谁不知道,他为的是须心,不是我。」
「怪了?那还不都一样!」柳蟠龙瞪大眼睛。这牛角尖也钻得太厉害了吧,他可不懂两者间有什么分别,「如愿妹子不就是真正作画的须心吗?」
元如愿听了更泄气,扔下画笔,伏在桌案上无助地哭了起来。
「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不做这个假须心,这虚名……害苦了我。」
看着元如愿哭得这般哀伤,不仅柳蟠龙没辙,连载泓也愣住了。
他万万也没想到,原来自己不但猜错,而且还错得离谱。
载泓下意识地伸手抚过脸颊,开始回忆起那上面曾留下的巴掌痕迹。
第一次打她,是他的唇贴在她唇上。
第二次打他,因为他说不会把他俩之间「秘密的私事」传扬出去。
第三次再打他,则是在他向她表白的那天。
记得当时他们彼此情生意动,正互诉着衷曲呢,而如愿也开口承认喜欢他的呀!结果,他一提到「大师的女儿」她就……
载泓松口气,摇摇头,露出了笑容。「难怪了……」
多少日子以来,他迷恋须心大师的画作、仰慕须心大师的才华、想尽办法要更接近大师,而在他身旁的如愿正是他在梦里寻遍千百度的那个「须心」!
唉,他这跟头可真是栽得不轻哪!幸好,是栽在他向来爱慕的大师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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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言越传越快,不到半个月,「须心」这名号贬值的程度,就像当初窜红时一样的迅速,再要不了多久,人们恐怕会连曾在哪儿听过逭名字都不记得了。
自从蟠龙第一号的首席春宫画师原来是个女流之辈的消息传开后,一时间,那些原本抢着要买画册、下订单的画商们全走了。
说穿了,不过就是男人们瞧不起女人能因作画而比他们更出名。
「快瞧、快瞧,就是她嘛,我听人说这女的就是那个画脏画的哟!」
街边,有几个妇人正忙着嚼舌根,她们背过身,对着一辆缓缓经过的轿子指指点点。
「真够胆哪,做了那份不知羞的差事,还有脸出来在街上晃?」
「可不是嘛!听说现在连天津城的某位贝勒爷都让她迷住了,这回到咱们香河镇游玩,还特别请她去作客呢!」
「真的吗?啧啧啧,也不怕遭人讲闲话?」
这些冷嘲热讽,轿子里的元如愿当然都听到了。
她强忍着怒意,双手紧捏着罗裙,只觉这条街实在漫长得太令她煎熬。
忍住,忍住,一定要忍住。
今天,她是因为担不起两位当家一直苦苦哀求,才答应以须心的身分去赴那位贝勒爷之邀。
柳蟠龙说,只要她肯去,就算是救了所有靠蟠龙第一号吃饭的兄弟!
柳蟠仙也说,只要她如期赴了这趟约,元八指所有的欠债就都一笔勾销!
「哎哟!我说这些大姑大婶这么爱嚼舌,不怕将来被阎王爷拔舌头?」
元如愿心口一悬,这调侃人的语气跟声音不就是……
她连忙一掀轿帘,月光焦急梭巡着,一下子便在人群中瞅见了他。
她菱唇微启,身子却在打颤。
载泓站在街心朝她招手,春风般教人酥融的笑容挂在嘴角。「如愿!如愿!嘻嘻,怎么不认得我了吗?」
元如愿怔忡的傻了眼。
已经多久没人会这么跟她笑着打招呼了?
自从镇上的人知道她曾画过春宫图以后,不是在背后咒骂数落她,就是干脆当着她的面嘲笑她一场。
此刻望着久久不见的载泓,以及他那看起来毫无芥蒂的笑脸,忽然间,元如愿竟有种很想痛哭一场的感觉,但她忍住了,咬咬唇,颤抖地搁下了轿帘。
「嘿,如愿,怎么老朋友重逢也不理人啊?停轿,停轿!」载泓穿过大街,朝轿子走过去。「如愿,是我啊!」
「不要,千万别停。」元如愿在轿里轻轻喝道。
两名扛轿的轿夫听了指示,只好继续往前。
街上的路人看了都觉稀奇,只瞧这个样貌俊俏的公子没事追着元如愿的轿子跑,于是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甚至多到差点堵住了轿子的去路。
「如愿,等等嘛……」载泓边走边喘,伸手拉起轿帘。
「我说了,永远不要再见到你的。」元如愿瞪了他一眼,说了违心之论。
「那不成,我可是整天都想见妳。」
「你……你不要太过分了。」
「过分什么?」载泓不以为然,转头望了望围在他们四周的好事者。「大家别看了,本公子只是想同我的如愿叙叙旧,不妨碍你们吧?」
「叙什么旧?」元如愿僵着脸,既然回避不了,索性撇过头不看他。「你不就是来瞧我出丑的吗?」
现在她的事传得沸沸扬扬,他不可能一点也不知道。
只要一想到她是须心的身分已让他知道了,她的心就像被毒物一点一点侵蚀掉。
此时,他肯定很后悔当初曾说过喜欢她的那句话吧?
有谁会对一个画过春宫图的女子投以一丝关爱的眼光呢?或许在他们眼中,她的存在就和那些青楼女人一样,只是为了满足男人对女人的欲望而生。
载泓心里会不会也这样想她?会不会也瞧不起她做过的事情?
即使他曾是如此地迷恋着、仰慕着、崇拜着那个「须心」!
「如愿,我是为了关心来的。」载泓温柔道。
她不敢响应他,怕自己会太脆弱。
「我听说……」他目光往轿帘内睇了睇,她根本不肯回头瞧他一眼。唉,多逞强的大师!不过,呵呵,真有挑战性。「妳要去赴一个贝勒爷的邀约,是不是?」
「不关你的事。」
「怎么不关我的事?这关系可真大了。」他把头探进轿子中,鼻尖撞上了她的肩膀。「那个贝勒爷邀妳去做什么?」
「我再讲一遍不关你的事!」她恼了,这种在他面前没有任何隐私的感觉令她很难堪。
「还是别去的好,搞不好那个贝勒爷是个老色鬼呢!头秃秃的,一搓灰白的胡子挂在下巴边,歪着嘴,跟妳讲话的时候还会流口水哟!」
「你……」
「然后,说不定当场请妳在他面前画一幅--」
「够了,你到底有完没完?」元如愿吼道,扬手奋力拨开他攀在轿边的手。
「还没,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还没讲。」
不过,轿子走了,他却没继续跟上去。
她把头探出轿外,没好气地说:「你到底还要鬼扯什么?」
载泓杵在街上,而他身旁围满了摊贩、牛板车以及路过的行人。
他双掌拢成圈圈贴近嘴边,朝着轿子远去的方向大声喊道:「我说,要不,妳就嫁我好了!」
元如愿一时心慌意乱,从轿上望着他那像在不断倒退的身影。
「妳考虑考虑,我等妳!」
他边喊边向她挥手,边挥手边咧唇,露出了最让人心醉的灿烂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