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他三不五时挂在嘴巴上的三个字,临到真正认真的紧要关头,却连个子儿也不敢吭一声——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瞧!很简单嘛,就照平常那样,揽住女伴的腰肢,窝进她的颈项,呢喃轻吐着热气,保证马上搞定。
可是……他要是那么做,保证马上会被庄晓筱赏几个锅贴,然后她会闪得远远地,说不定还会来个歃血为敌,与他势不两立。
“唉……”诸葛靖越细思量,前途越显黯淡。
没想到他总算厘清心事,心情反而更加忧悒。
“喂,你开过头啦。”见他愈开愈顺手,庄晓筱不禁出声提醒。
“啥?喔……”诸葛靖这才将车掉头回来。
“随便在这附近暂停一下就行了。”庄晓筱指着前面的饭店。
“噢。”诸葛靖哼唧的音调和引擎的熄火声差不多。
“你还好吧?”虽说一直觉得他有些神经神经,但他向来剑拔弩张,突然变得这般阴阳怪气,不时还会长吁短叹,她反倒很不习惯。
“不好。”诸葛靖将额伏在方向盘上。
他试过几次,此招相当受用。像他这种叱咤风云的人,一旦在女人面前流露丁点无助,对方泰半会激动得不得了,自认身负慰藉他的重责而母性大发,并立刻弃甲缴械却不自觉。
“是吗?那……”庄晓筱沉吟瞅着他。
当他以为她会和其他女人一样怜惜搂住他时,她却下了车。
“你早点回家休息吧。”摆摆手,她潇洒地背上背包自顾自地走了。
“晓……”诸葛靖错愕咋舌,下巴险些脱臼。
没……没关系!他会爱上她,就是因为她的反应永远是那么与众不同,若他受了这点小小的挫折就放弃,未免太浪费他南征北战以来所累积的丰富经验。
春天再度奔赴线条刚毅的俊颜上,诸葛靖迅速跳下车,拔腿跟进饭店。
服务台那儿,庄晓筱正在向饭店人员拿钥匙,他趋前一步,挨近她耳际轻声问:“你住几号房?”
“三一四……喝!”庄晓筱反射动作便是搭腔,猛然才惊觉不对。“你……你……你进来做什么?”
“你不是叫我早点休息吗?”她看起来好生气唷。诸葛靖用手指娇宠地点了一下她俏丽的小鼻头,无辜地微笑着。
“我叫你去吃屎,你吃不吃啊?”他是故意的!庄晓筱攘臂嗔目。
“女孩子讲话该有女孩子的样。”诸葛靖硬是按下怒涛,转脸又支肘靠在柜台朝饭店人员眨眨眼。“我要三一四的隔壁房,麻烦你了。”
“呃……是……好。”人家善良的女流之辈哪里是他这魔王的敌手,故毋需他吩咐第二句饭店人员早臣服在他的魅力之下乖乖献上钥匙,甚至连登记也省了,且还成为他的友好联盟,没事尚会替他抱不平地瞪她几眼。
“慢……着。”连自己的同性同胞皆助纣为虐,莫怪他会这么歧视女性。庄晓筱四面楚歌,情急地揪住他的衣领。“这个饭店连二星都不到,房间又小又破烂,马桶还会漏水不通,你绝对不会喜欢的。”
庄晓筱不在乎饭店人员射来的必杀眼光,只求他大人高抬贵脚离开。
“无所谓呀,反正我只是休息一下嘛。”诸葛靖好整以暇地耸耸肩。
“这怎么行呢!”庄晓筱几乎要尖叫。
饭店自动门往两旁抽开,有人接着进来,庄晓筱差点休克,忙拽着他躲到一边,然后疑神疑鬼地探头望来望去,待确定没有状况,才又继续抒发。“万一被媒体或认识的人撞见了,就算你是住在我隔壁,人家照样会想歪,到时我不就不要做人啦!”
“那你的意思是咱们干脆住一间喽?”诸葛靖存心曲解她的顾忌,阴郁的沉眸广布着怒火。
他就这么见不得人吗?她居然觉得和他在一起是一种耻辱?!
“当然不是!我的意思是——”庄晓筱的气简直快要喘不过来了。
她盯着他一脸坚韧,语调一软,改采哀兵政策。“这儿不合你的身份地位,你要是那么急着要休息,下一条街就有家五星级饭店,里面的设备好得呱衷心,而且距离这里不到五分钟。”诸葛靖为她拭去额头上的汗珠。瞧她夸得这么激动,不知情的人还道那家饭店是她开的咧。
“我请客好不好?”庄晓筱没时间理他那种过度亲密的小动作,威胁不成便以利诱。
“但是……”诸葛靖玩着她的发丝。它们比他想象得还要柔软。
“外加一份大餐。”庄晓筱阿沙力地比出食指。
“这个……”诸葛靖还在考虑。
“拜托啦——”庄晓筱攒紧黛眉,两手握住他的右腕耍赖地又摇又晃。
“好吧,不过……”面对她罕见的乞求娇态,诸葛靖心中早就竖满白旗,只是表面上他总要装得很酷,以免她马上拿翘。
“不过什么?”乍喜的笑容随即让后面的背书拉垮,庄晓筱低落地努起嘴。
“大餐的时间、地点由我安排。”他好喜欢她腻着他的感觉唷。
“这当然、当然。”庄晓筱明显地松口气,然后极尽谄媚地猛颔首。
吓死她了,还以为会出现什么高难度的难题咧,原来仅是他自尊心又在作祟,想主导全场而已。
“那就明天下午,我去工作室接你。”诸葛靖迅速地从她嫩颊偷了一记香,才满意地走回柜台还钥匙,临去时还不忘抛给她一个飞吻。
“你……”庄晓筱错愕地捂着通红的桃腮,想发作又怕他反悔,只好勉强忍着,但总感到有哪里不对劲。
她——是不是受骗啦?
“你实在很不够朋友。”展翰翔把卷宗以天女散花之式撒在桌上,来表达他的强烈不满。
“你比预定的日期要晚回来几天喔。”诸葛靖抬起盈盈笑脸,将背脊舒适地偎进椅背。
“不错嘛,起码你还记得我在国外啊。”展翰翔兴师问罪地敲着办公桌。“你撇下谈了一半的生意,飞机一搭就奔回祖国的怀抱,放我一人在那儿处理你的烂摊子,你倒挺自由快活的嘛。”
此趟洽商若是成功,将可降低各项材料的进价成本,这影响到公司未来产品的售价和净利,所以自是非同小可。
“多少成交?”诸葛靖灿颜依旧,信心十足。
“照你原来开的数。”展翰翔拉把椅子坐下。
“不愧是我的好秘书。”诸葛靖起身过来,激赏地将掌印按在好友的肩上。“这也是为什么我敢放手享受的缘故。”
“有时我真恨自己太能干。”展翰翔哀声叹气地摇着头。
“有时我也在想,万一没有你,我该怎么办。”诸葛靖大笑,一手捞起西装外套穿上,大有就要出门的意味。
“那时你才会乖乖揽下总裁的工作,不敢像现今这样好吃懒做。”长官今天的心情似乎很好。展翰翔抿直嘴,瞄瞄时间,不过中午两点。“你有约会?”
“不要太嫉妒。”诸葛靖哼着小曲。
唷——还唱歌?这不禁要教展翰翔好奇地挑高眉了。
看来长官今天的心情不只是很好,而是超级加强版的好,可见这个约会的对象很……会是哪个幸运女神呢?
“这些文件?”展翰翔指着桌上那些待批的卷宗。
“我相信你刚下飞机仍有时差,为了怕你无聊,我总该留点事情让你做。”诸葛靖说得脸不红气不喘。
“又要丢给我?”讲来讲去他就是交友不慎。
“不过要请你为我办点小事。”
“地点?”展翰翔了解地点点头。反正不外乎和往常一般,联络约会场所、餐厅准备是否妥善之类的细节。唉!有人当秘书需要当到他这样子,还得管到老板的感情生活吗?
“我家。我会再打电话给你,明天见啦。”诸葛靖二度弃友而去,沿路但闻他四处赞美,搞得那些女性员工各个心花怒放,魂不守舍。
瞧他连雀跃的步伐都挟风,而且还是煦煦春风。“这小子真的恋爱啦。”展翰翔于是有了重大结论。
俄顷,这缕煦煦春风随着诸葛靖所驾驶的保时捷吹到了“布谷鸟”工作室。
昨天在饭店和庄晓筱分手后,他的情绪就一直高涨着,他甚至兴奋地晚上睡不着……天呀,他觉得自己宛然初次约会的青涩小男生。
“嗨!”他如入自家门地走向林姊,再孝敬出他中途绕道买来的康乃馨。“有没有人告诉你,你越来越美丽?”
要追一个女人,赢得她好友的全力支持,便是成功了一半。
“诸葛先生真是爱说笑。”林姊笑得合不拢嘴。
“我说的可是句句实言,不信你随便抓个人来问。”诸葛靖发誓,他接着又和她闲聊了几句,灼灼目光却不时溜到她的身后。
从他进来到现在,庄晓筱始终埋首在制图桌上,连他蓄意忽略她而与林姊有说有笑,她也置若罔闻,更没抬头瞥他一眼,这令他颇受打击。
“晓筱在画稿创作时,素来六亲不认。”林姊毕竟是旁观者清,她示意他别介怀。
那天,当他直接向她表态要追晓筱时,她立刻举双手双脚赞同。因为像小妮子这么极度不浪漫的女人,绝对需要一个极度浪漫的男人来感化,而此最佳人选舍他其谁?
“嗯。”诸葛靖道谢地笑了笑,然后信心重整地晃到真正猎物的周遭。
庄晓筱似乎没察觉有人靠近,仍专注在手中的图稿。
“该走啦。”他忍不住用指背轻抚她的粉颊,希望能撩拨她一些回忆,若非担心有人在旁,她可能会因此翻脸,否则他会再于同一处烙下几个印记。
“喝——”庄晓筱被他突如其来的触摸吓一跳,仰起怒瞳,她拍开他的手申斥。“干么?”
“你忘了我们约好的?”诸葛靖努力让自己习惯她深锁在眉间的那抹厌恶,但这显然不是件很容易的事。
“*嗦啦!”她坏脾气地咆完,又钻入图形的研究。
“我……”诸葛靖忽然嫉妒起那张图来了。
“别吵!”庄晓筱又嚷,这回看都没看他。
诸葛靖好生委屈,他嘴巴才刚张耶。
想他说的话,多少人抢着洗耳恭听,人人当它金科玉律字字珠玑,她却嫌吵?真是太藐视他了,他要想不恼火都不行。
“她这样尚算好咧,我有几次还被她赶出去呢。”林姊忙充和事佬,拉他坐下来喝杯水消消气。“你放心,她吼两声就没事。”
“是吗?”她是没事了,但他却有满腹的窝囊事。
可为了保持良好的绅士器宇,他只得耐住没发作,并砌上温蔼的笑容,捧着这碗闭门羹大叹好吃。
不过他的注意力转眼便让她掳掠去,工作中的她,时而嘟唇沉思,时而挠耳望天,时而弹指绽颜,那丰富多变的肢体语言令他浑然忘了愤慨。直到日落西山,她高喊结束时,他反倒觉得意犹未尽。
“耶——完成了!”她如释重负,舒展着筋骨欢呼。
旋过身,她讶然瞅着他。“咦?你来啦?”
“来了好一会儿了。”诸葛靖这下更委屈了,他好歹这么大个儿会像是透明人吗?但她显然是此时此刻才发现他的存在,那她刚刚凶他算什么?寻他穷开心呀?
“是吗?那你怎么没叫我?”庄晓筱嗔怪。他的脸干么那么臭?好像她欠他几千万没还。
“我……”诸葛靖气绝,恨不得一头撞壁自缢。
林姊在一旁耸肩摊手,一副“我早告诉你啦”。
“还愣在那儿做啥?走啊!”庄晓筱拎起背包催促。
见她如此迫不及待与他共进大餐,春风总算再度光临他的黑膛面。他就晓得晓筱对他有意,只是碍于女性矜持不好表明罢了。
可惜他又猜错她的心思啦。庄晓筱的急无关盼望,而是想尽速解决掉这桩烦人的约定,免得心头上老是有个疙瘩。
“去去去,年轻人就是该多出去走一走。”林姊乐观其成。
庄晓筱跟着大笑。“你误会了啦,我们不……”
“光是出去走一走。”诸葛靖抢着接词。
“什么嘛!你……”庄晓筱睁大杏眼瞪他。他那样讲法不是会误导林姊吗?
“我马上就出发。”诸葛靖皮皮地回笑,硬又扭曲她的话,然后把她拉走。
“你实在很恶劣。”庄晓筱噘着嘴,终于将他适才的罪行判下罪名。
“这根本不是什么大秘密,和我做过生意的人,私底下都曾那么说。”诸葛靖对她的批评一笑置之。
等她看到他精心筹策的烛光晚餐后,她就会为她这一路上的絮絮叨叨感到万般歉疚。
“我相信。”庄晓筱冷哼。
回去的第一件事便是赶紧向林姊解释清楚,免得她真道他俩有啥暧昧关系。
“喂,有没有什么喝的啊?”她轻忽地睨他一记。
“忍一下,快到了。”她呶念了那么久的确该渴了。
“要到啦?!”庄晓筱这才忆及她还不知两人要去哪儿呢,万一他借故把她当冤大头耍,那还了得!“我先声明喔,太贵的餐厅我可请不起……咦……”
窗外的景象怪面善的哩。“这好像是……你家?!”
“你的记性真好。”诸葛靖意有所指地粲笑,方向盘一转,保时捷便弯进了地下停车场。
“不是要去吃大餐吗?”数次被人吃豆腐的案发现场,庄晓筱岂能说忘就忘?她戒备地斜眯他。
“没错呀。”诸葛靖想给她一个惊喜。
“你到底在玩啥名堂?”他越是卖关子,庄晓筱就越觉得可疑。
“害怕我会吞了你?”诸葛靖停进车位,熄掉火,转首过来逼视她的深邃黑眸却燃起熊熊烈火。
“笑话!该害怕的人是你吧?”明知是激将法,庄晓筱仍不愿让他看扁,她仰着傲慢的下巴与他对峙,内心则不由自主地发着毛。
他为何要那么盯着她?仿佛他关在笼里饿了好几年,随时都会扑上来把她活吞似地。
“哦——这倒满令人期待哟。”诸葛靖玩味地扬高一边的唇角。
庄晓筱不理会他的话中有话,径自蹦下车,他长腿跨来准备替她开车门时已晚了一步。
“你该让男士为你服务的。”进入电梯后,他嘱咐她。
“我又不是没手。”庄晓筱不以为然地翻着眼珠。
“话不是那么说,女人适时表现文弱,只是为了……”
“满足你们男人的优越感?”庄晓筱鄙蔑地插话,歪撇的唇线啧啧有声。”你们这些家伙真的很无聊!从很久以前就是这样,各个巴不得咱们女人是群废物,说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不让读书,还要缠足,每天在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能被迫当一只井底蛙。”
“慢着……”她扯远了吧?他不过是想教她一些约会技巧。
“*——”目的地到达矣,门朝两旁打开,她摇头步出电梯,批判仍然未休。“若事情真如所意,又开始嫌女人没主见,缺乏生存能力,你们难道就没有其他事好做吗?”
“古代女人缠足之类的恶习又不是我订的。”诸葛靖总算逮到空档申诉。
“哈!”庄晓筱宛然抓到他小辫子,乐呵呵地揪着不放。“你觉得很可惜是吗?”
“冤枉啊庄大人,我哪有?!”几百年前的事怎么能算到他头上呢?他那时甚至还没出生耶!
“好啦,你家到了,这门是要我用踹的吗?”庄晓筱两手交叉在胸前,倚着门等他发完呆。
“别踹!”诸葛靖急忙拿出钥匙打开门。此石门是他透过特殊管道购来的古董,上面的细致雕塑乃米大师未公开发表的遗作,这花钱事小,要再找到相同的艺术品却是不可能。
“该开门的时候不开,不用他开门的时候,他偏偏抢着开,毛病!”庄晓筱忍不住一阵牢骚。
“你先合上眼。”没关系,不要紧,左耳进,右耳出,等一下她就会感动地搂着他又吻又亲。
诸葛靖深吸一口气来平息即将冒烟的性子,清楚她不会轻易顺从,他于是利用她的好强诱她就范。“还是你不敢?”
庄晓筱自然因不服而照办,任他牵着她入屋,嘴里不忘聒噪几句。“如果你想吓我,我劝你乘早死了这条心,不然倒大霉的人是你。如果你是想要我下厨来服侍你,那你恐怕要失望了,本姑娘最拿手的厨艺,就是把热开水倒进泡面中。”
“你放心,我不会害你,也不会叫你下厨。”诸葛靖啼笑皆非地让她站定位。他从不晓得她*嗦起来挺骇人的。“你现在可以张开眼啦。”
一定有鬼!他的话傻瓜才会信。
庄晓筱先是撑开一眸窥测,陡然窜入的大片烛火令她以为自己眼花,忙不迭掀大两眼详视,只见他的房内点满蜡烛,一支接着一支的场面可谓奇观,习习拂鼻的花调精油淡香,让人神清气爽,不知不觉中便放松了一切防御。
“怪怪——”庄晓筱看得目不转睛。
“喜欢吗?”女人最受不了这种罗曼蒂克的情境,瞧她张口结舌的吃惊模样,诸葛靖明白此招与往昔一样再次奏效,他不禁昂首摆尾,等着佳人送上欣悦的怀抱。
孰料她却另有骇人之语。“拜托,你家是多久没缴电费,所以被断电啦?”
“你不觉得这样很……”诸葛靖绝倒。
“很诡异?”庄晓筱自作聪明地接了词儿。她抿着唇环顾一周,然后煞有介事地点头表示赞同。“嗯,确实有一点,而且你一下燃那么多根蜡烛,是不是太浪费了呢?”
“浪……费?!”诸葛靖本来要说的也是“浪”字开头的,但是此浪非彼浪,他想说的是“浪漫”。
不是常有人埋怨男人不够诗情画意吗?他今儿个遇到的这位天兵够呛吧。
“再说天干物燥,小心火烛,你这儿的消防措施做得够安全吗?”她可不想被人误解他俩是用这种方式来殉情。“安……”不!不能说粗话,对连电影“麻雀变凤凰”都看不下去的大女孩,他还能要求她什么?唉!算了。
“我们用餐吧。”他领她进入餐厅,优美的小提琴从音响中缓缓释出。
“怪怪!这么丰盛。”庄晓筱一望见长方形餐桌上的盘盘美食,两颗眼睛立刻全亮了起来。
“请……”有了前车之鉴,诸葛靖这回抢先为她拉开椅子,但她却道是他要坐那儿,故很自然地走到对座就定位,害他尴尬地握着椅把,后面的字好似在和他自己说:“坐……”
“哇!好香唷——”庄晓筱双手合十,用力地朝面前的佳肴吸了吸,饥肠辘辘的胃囊早就咕噜乱叫。“太棒了,我今天忙得中午都没吃,现在正好大补一下……咦?坐呀,你站着干么?”
“不错嘛,你还记得我的存在。”诸葛靖吃味地冷哼。在她眼里,他似乎还不及这些菜吸引她哩。
“你占地面积那么广,我又没瞎,怎会看不到你?”好端端地,这人“又”发哪门子的脾气啊?莫名其妙!
嗟,管他的,八成他“生理期”到了。
“饿死啦,我先开动喽。”她象征性地报备一声,未等主人允诺,已手口并用,大快朵颐一番。
“这样的安排你还满意吧?”诸葛靖指着桌上铺的蕾丝餐巾,两旁摆的银制烛台,中央插的火红玫瑰,以及现场他苦心营造出来的醉人气氛。
女人都爱这一套,至少他认识的皆是如此……不,纵使是男人,面对这样的场合也能感受到对方的用心,但今天的角色换成她……他不敢保证。
“啥?”庄晓筱歪头绕过那一堆挡住视线的玫瑰,看看他,确定不是她耳鸣引起的杂讯,而真的是他在问话,点头虚应着,她又专心奋斗眼前的食物。“噢……嗯,好吃……想不到你手艺满厉害嘛。”
夸奖的字句历过满嘴的食物,而变得不清不楚,诸葛靖必须很仔细才听得懂她在说什么。
“不是我,是我特请大厨做的。”瞧她吃得如此开心,他不知该高兴或者该哭泣。
枉费他计划了一晚,又精心布置了一整个上午,还从大饭店订来法式料理,又要展翰翔跑来监督,并于到家之前拨电叮咛他燃上所有蜡烛再离开,劳师动众的结果,她除了狼吞虎咽,其他全没多加在意。
“我就说嘛,你怎么十八般武艺样样通……嗯……好吃好吃。”庄晓筱赞不绝口鲜醇的美味令她打从骨髓内笑出来。
诸葛靖瞥在瞳里,怨在心里,她就不曾那样对他笑过。
“也罢,起码还有菜色这一项得到青睐。”他喃喃自我安慰。
但那些却是出于别人之手呀。
思及此,诸葛靖不禁喟然慨叹。是他功力减退?还是她真的太不浪漫?
“别客气嘛,吃啊。”庄晓筱喧宾夺主地招呼。他呆在那边不晓筱在嘀咕什么,看上去就是一脸闷闷不乐相,该不是心疼这一桌珍馐吧?
“……噢。”诸葛靖拿着刀叉,没劲儿地翻搅盘中物,怎么也提不起胃口。
或许,他该改行当厨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