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对了,助理要订便当,你要不要也一起?”
“不用了,等一下我要出去。”
“那我先下去了。”
“等一下。”邵煜叫住何忠河,因为他忽然想到那个笨女人手忙脚乱煮饭的拙样。
不知道她中午吃过了没?会不会又亲自下厨,弄得满屋子都是?不知道她中午打算叫外卖,还是出门去吃路边摊?可是她懂吗……
“还有事交代吗?”
“嗯——”邵煜考虑了一下。算了,就当是他好心帮帮她吧,“帮我订个便当,顺便拿张名片给我。”
“你不是不吃?”
“我放着好看不行吗?”邵煜真想用公文夹丢何忠河满是问号的脸。
“行行行!”何忠河赶紧跑掉。
喝!怎么这几天,邵煜的脾气、行径都怪异得可以?
叮咚、叮咚——
门铃响了,涂盼盼为难地看着热铁板上的牛排,不知道该怎么办。
门铃持续地响着,涂盼盼决定冲去开门再快速冲回来,她探了探头,结果什么人也没有,地上倒是出现了一盒香喷喷、热呼呼的便当。
“咦?是谁丢在这里的呀?”她看了看上面的名片,嘴里喃念着,“福记便当?会不会是他们把饭盒忘在这里了?”
她偏着头想不通,拿着便当走进屋里。
站在暗处没有离开的邵煜,看到涂盼盼拿了便当,心头莫名地安了下来。他吹着口哨,心情愉快地离开了。
回到屋里,涂盼盼按着名片上的电话打过去。
“先生,你们忘了一个饭盒在我家门口了。”
“没有呀,我们没送便当到你家附近的服务。”
“可是……”
“对不起,我正在忙,谢谢你的来电。”
“嘟……嘟……嘟……”对方挂了她的电话。
“先生……奇怪?那会是谁留下的?”她反复地看着莫名其妙出现的饭盒,“不管了,拿到大厅管理员那儿招领吧。”
涂盼盼跑下去又跑上来,一进门立刻闻到一股焦臭味。
“唉呀!我的牛排……”她发出一声惨叫。
看着焦黑的牛排,她挫败地难过起来,眼泪在眼眶里转着。
难道她真这么笨,什么事情都做不好?
她站在流理台前,掉下眼泪,她该怎么做才能让自己独立一点?
如果隔壁的邵先生现在在她身边,那该有多好,他绝不会让牛排焦成木炭,做事干净利落的他,更不会让厨房变成垃圾场。
像她,手忙脚乱、忘东忘西,什么事都做不好。
她抹着眼泪,挫折感极重地忍不住想依赖起邵煜。
“呜——邵先生,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邵煜甩着车钥匙,嘴里吹着口哨,走进古色古香的茶艺馆,心情好得不得了。
“心情这么好?”长发披肩后梳,身穿中山装,年约四十的邵闲云,神情闲适地替邵煜斟了一杯茶。
“有吗?”问话的同时,邵煜脸上的笑容都还没消失。
“早上和你通电话,你还像只喷火恐龙。”
“火也有喷完的一天。”他大口地将茶干尽,“还有,不要每次都约在这种地方,好像说话大声点都不行。”
“这里正适合你培养性情、磨去暴躁性子的好地方,我可是用心良苦。”
“哈!还真是难为你。”邵煜讽道。准是老妈唆使的。
“受人所托,忠人之事。”他浅笑,优雅地运壶一圈。
邵煜看着他缓慢如打太极般优雅,却又不失力道的动作,不禁忆起涂盼盼泡茶时的专注模样。
虽然当时她的脸脏兮兮的,但却有一股莫名的吸引力,令人不自觉地盯着她微微低首的模样瞧。
尤其见他糟蹋了好茶时,她那噘着嘴生气的模样,简直可爱得令人忍不住想掐掐她气鼓鼓的脸颊。
他记得那天喝的好茶叫红袍,瞧涂盼盼认真的表情,她应该很爱这种茶。如果他送她,她会不会开心得直对着他傻笑?他真想见见她憨柔的笑容。
“对了,有没有武夷山红袍?”
“你又不泡茶,问这个做什么?送人?”邵闲云看了他一眼。
“到底有没有?”
“这么着急?不像是求人的态度。”
“叔叔!”邵煜叫道。
“叔叔?我还以为我是你的仇人呢,每次见面没有一次给我好脸色。”
“不给就算,小气!”邵煜生气地撇开脸。
“你以为红袍说有就有吗?它一年才产个一两斤而已,有时候,有钱还买不到,所以除非是行家、有缘人,否则我绝不轻易拿出来。”
邵煜闻言一愣。那涂盼盼是当他行家,还是有缘人?他希望是后者,毕竟她曾“不小心”睡在他家,这也算是一种缘分嘛。
“如果让不识货的人当水喝,那岂不糟蹋?”他缓缓地浅尝了一口茶。
邵煜尴尬地吞了口口水。原来红袍真这么珍贵,难怪那天看似憨柔、没脾气的涂盼盼会赶人了。
“你还没跟我说,你要红袍做什么?”邵闲云睨着邵煜。
“送人。”邵煜没好气地实说。
“什么人要你送这么珍贵的茶叶?是朋友还是爱人?”
邵煜忽然胸口一窒,像是让邵闲云的话给哽住了呼吸。
他叫道:“喂!你烦不烦呀,你到底送不送?”
“这事不成。”红袍是他的珍藏,他不可能让邵煜这个不懂茶道的人,拿去乱送人,“说点正事吧,你父亲要你回去帮他。”
“他那么吃得开,少我一个没关系。”
“他需要你在商场上的人面。”
“你不是常说,他的客户都让我的自以为是给得罪光了吗?”他反讥邵闲云一记。
邵闲云摇摇头,浅笑,啜了一口茶,突然说道:“听说你想见见珍妮佛·莲娜?”
“哼!你的消息可真灵通。是忠河?”
邵闲云没应答,接着说道:“你父亲说了,只要你回去帮他,他就安排你和珍妮佛·莲娜吃个饭。”
“哼哼!”这次邵煜哼得更重、更不屑,“你觉得他的官腔能信?官字两个口,黑白、是非全让它说了。整个家族我为什么只和你说得上话,就是你只字不提政治,不像我父母,十句总有九句离不开政治,烦死了!”所以他才决定自己在外买房子,好乐得耳根子清净。
“你不也是满口设计经?”邵闲云浅笑,“你爸妈也是身不由己的,为了支持他的人,他只有做得更好。”
邵煜转开脸,没有反驳他的话。
“其实你父亲不是市侩的人,凡事都要讲交换条件。但是,对于讨厌政治的你,他不得不如此利诱。”
“我是想见珍妮佛,和她交换一下意见,但不一定得靠我父亲。”凭他的名号,一定有办法见到这位传说中的人物。
“啊——变天了,自以为是、好面子的邵煜也会广纳建言?”邵闲云打趣地瞅着他。
“喂!少说废话,你红袍到底给不给?”邵煜脸倏地一热,有些恼羞成怒。
其实他平常就有习惯收集各方信息,与撷取各家长短。但因为面子问题,他总是屈不下身段当面向人请教,以至常常令人误会他是一个自负的家伙。
唉——恐怕只有上天才能了解,他是一个多么虚心受教的人呀!
至于这次为何破例想见珍妮佛,其实是因为她是他惟一服过的人,在自己佩服的人面前,才学输人没什么好丢脸的。
“等你成为行家,或是有缘人再说吧。”邵闲云召来服务生,结了账,潇洒地又做他的闲云野鹤去了。
“不给就不给,说那么多做什么,反正涂盼盼那里一大罐,她人那么憨厚,才不会因为我浪费她两杯茶,而记恨在心。”他嘟囔着,但却又很不放心。
涂盼盼应该不再气他了吧,否则她今天早上为什么还对他笑?
而且中午他大发善心地送了一个便当给她,所以,就算她没有忘记那天的事,也应该看在便当的份上不再计较了吧?
唉——向来我行我素、不在乎他人目光的他,怎么会突然觉得被讨厌是件很难受的事?
邵煜撑着额际,苦恼极了。